突然间脚下一空,她滑了下去。

但旁边茂密的野草像一只只手托住了她,她只往下滑了一点点,只有两条腿滑下去了。她趴在坑边,两只手都牢牢抓住野草,它们出乎意料的强韧,不但没有被她拽断,还把她整个人都给淹没了。

然后她听到秦风跑过来了!

她又开始发抖,野草丛遮住她,她也尽量往野草丛里缩。她看着他跑过来,然后像是脚下被交缠的长长的野草给绊了一下,竟然头朝下栽了下去。

似乎那一刻的画面在她的眼中成了慢动作。

她能看清在月光下他脚上被缠上的草茎,是好几条爬山虎,它们紧紧缠在他的小腿上,让他倒栽下去。

她还听到了一声闷响,伴随着一声让人骨头发寒的脆响,就像关节扭了一下那种脆响。

时间好像过去了很久。

季笙的脑海一片空白,她浑身没有一丝力气的卧在野草丛中。刚才,在它们的帮助下,她慢慢爬了上来。

她没办法说话,她又变哑了。她只能在心底问它们:他怎么了?

——他死了

——我们会吃掉他

——别怕

——已经没事了

季笙仍然不敢看,她回头也只敢平视。她能看清野草丛中的每一棵草,她看出来眼前是一条深沟,不知道有多深,但似乎这条沟已经很久了,因为长满了野草。在茂密的野草丛的掩盖下,沟似乎很窄,但季笙离得近能看出来,沟应该有一米以上宽。

她从来没到这边来过,所以从没发现这里还有条沟。沟很长,能看出这里扔了不少垃圾,远处好像还有一两个大水泥管。

这里可能是排水沟,只是挖了沟后却没有装排水管,也没有填平。

季笙像做了一个恶梦,她在梦里,却不愿醒来去面对。

——别怕。

是树兄,它敞开温暖和宽大的怀抱。

——别怕,过来

季笙顺着这个声音走过去,走到树兄身边。

——别怕,不用害怕了,他死了,动物都会死,他会成为我们的食物

她倒在树兄的根下,把自己缩成一个球,紧紧的抱住树兄。

——不要害怕,我们都在这里

十一点半了,贝露佳准备睡觉,打着手电下床上厕所,突然看到季笙摆在窗台上的仙人球。

“姚东海,你看,季笙这个仙人球是不是营养过剩了?”

姚东海探头一看,也吓了一大跳。

仙人球的刺好像长了一倍,所有的刺都像闪着钢铁般的光芒一样炸开,杀气腾腾。

贝露佳摸着胳膊说:“都让人发寒了。”这下都不敢靠近它一公尺以内了。

清晨五点半,小胖墩关南雁一大早就过来晨跑了,他现在每天都跟季笙一起晨跑,今天来了发现季笙还没来,关南雁第一次“赢”了,挺有干劲的决定今天要跑得圈大一点,像季笙一样从林荫路跑。

他跑到一半,突然看到那边树下好像倒着一个人?

关南雁吓了一跳,想想看这是学校,天又亮了,就壮着胆子过去,走近以后就吓傻了。

那是一个女生。

她赤着脚,两条腿上全是一道道划的红痕,脏得可怜又可怕。她的裙子被撕开一个大口子,她团着双腿,像一颗卵一样躲在一棵大树下。

关南雁已经想到可能发生了什么,他更怕这是一个尸体。他往那个女生的脸上看,突然发现这是他认识的人!

——是季笙!是爸爸的学生!

关南雁马上拨通了电话,关老师接起的瞬间,他就哭了,哽咽着小声说:“爸你快过来!姐姐出事了!你学生!”

关老师的心就是一沉,他让关南雁在那边等着,他把妻子也叫起来,拿上一条大毛巾被,关老师的妻子还带上银行卡和身份证,两人匆匆赶到小树林。

只是一眼,关老师就知道发生了什么。关老师的妻子立刻过去把毛巾被盖在这个女生身上,从头到尾盖得严严的,然后轻轻摸了摸她的额头,松了一口气,小声对关老师说:“晕过去了。”

关老师也小声说:“我给老钱打个电话,让他把车发动起来,咱俩一起把这孩子给抱过去,让他把车开到哪儿?”

关老师的妻子说:“就开到这边的路口,别让太多人看到这孩子。”

关南雁还在旁边,关老师推着他把他送到路口说:“你做了件好事,现在爸爸和妈妈都有事,今天不能管你了,你先回家,一会儿自己去外面吃早饭,好好去上学,记得带点钱,中午就在你们学校附近吃吧。记住这事不能说出去,知道吗?”

关南雁的眼圈还是红的,像被霜打的小苗一样,他在网上看到再多,亲眼看到还是带给他很大的震撼,这个世界上竟然有这样的恶行,让他觉得不可思议?他点头说:“我知道,我一定谁也不说。”

关老师拍拍他,打电话给了一个相熟的老师。这个老师嘴严,不多事,靠得住。一个女生发生这种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还要通知家长……”关老师按着额头,深深的叹了口气。

钱老师穿着背心短裤拖鞋就把车给开来了,此时已经有了一些人,但林荫路这边倒是没碰到人,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关老师和他妻子一个抱住,一个帮着抬脚,把人给抱到车上。钱老师回头看了一眼就痛心的摇了摇头,“造孽啊……”

他尽量把车开得平稳。在路上,他和关老师商量这事该怎么办。

“钱我带的有,先让孩子住院,然后你回来通知一下学校里,找老葛,尽量别告诉太多人。”关老师说。

他的妻子说:“今天我请个假,我在医院陪着。”

钱老师说,“学校这边我找老葛说,那学生家长……”他从后照镜看了眼关老师。

他的妻子也担心的看他。人家孩子在学校出了这种事,哪个家长知道了都不会轻饶了学校,估计到时生撕了学校的心都有。

关老师的眉头紧紧皱着,说:“我去说吧。先确定孩子的情况,对了,还要给派出所打个电话……”

到了医院,关老师他们没去急诊室,怕那里人来人往的对孩子影响不好,临时又托熟人先在病房开了个单人间,让医生在这里检查。有熟人一切都好说,但医生刚进病房简单听了心音看了眼底,又量了个血压,就说:“要不还是先送icu吧,那边东西全,检查起来方便。”

这边赶紧叫人在icu腾个床,再把人送上诊疗床推过去。医生那边跟关老师说,“情况不太乐观。人现在是昏迷状态,别的都可以先放一放,先查一下昏迷的原因吧。”

关老师眼前一黑,连声答应,他妻子赶紧拿银行卡去附近的银行取钱交费,医生开了一连串的检查单,先查血,再照个脑部ct,确认昏迷不是由于病变或药物原因导致。医生问关老师:“病人有什么过往病史吗?过敏史?”

关老师记得学生入学前都有体检,说这就回学校拿档案,马上就回来。他跟着钱老师一起走,他妻子交完费回来,手里拿着一大叠单据,医生说:“你在这里陪着吧,等结果出来,我再过来。”

关老师和钱老师回到学校,已经开始上第一节课了。关老师去翻档案,钱老师去找葛副校长,先把人堵在了办公室,等关老师来了以后一起说。

葛副校长在学校主抓安全和学生处,听关老师说完就立刻站起来说:“走,咱们先去财务室。”

到财务室,葛副校长签字拿了五万现金,跟关老师一起去医院。先去把钱存在交费处,再去找医生。

此时脑部ct的片子已经出来了,医生正准备去icu,看到他们就说:“边走边说吧。”

icu里,关老师的妻子守在床前,本来已经买了睡衣过来,想给孩子收拾一下,但护士说可能警察还要取证什么的,不能擦洗,结果只换了衣服。

关老师他们进来时,他的妻子还在擦泪,“太混蛋了……”

医生看了下心电监护,看了护士记录的血压和心跳,“十五分钟查一次。”他交待道,然后跟关老师他们一起出来,说:“从脑部ct看,似乎没有什么问题。等查血的结果出来后再看。”脑部ct可以看出病人的头有没有受过击打,有没有受伤,是不是因此导致的昏迷。查血就是看她是不是服过什么药。

医生说:“不过这个有点慢,你们要是着急,我就给她下个尿管,做个尿检?还是等警察来了再说?”万一女孩遭过性|侵,那下尿管就可能破坏证据。

葛副校长问:“她什么时候能醒?”

“这个不好说。”医生说。

关老师说:“我觉得还是要先通知家长,如果要报警,我们也要考虑到家长的意见。”

葛副校长拍板说,“那就先通知家长,你把电话给我,我来打。”

关老师先把季笙的体检报告给医生,然后把自己的手机递给葛副校长。

葛副校长拨通电话,“请问是季笙的妈妈吗?你好,我是葛朱平,我是g大主管学生的副校长,你好你好……我有件事要告诉你,请季妈妈尽量冷静的听我说,好吗?”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晚安,明天见

34、第34章

季妈妈姓苏,苏梦柳。据说苏姥爷是个文化人,在季妈妈出生前梦到过一棵柳树,就这么给她起了名。她还有两个哥哥,但没长大就幺折了,底下有一弟一妹,结果出生的年月不对,家里没吃的,都送给别人养了。

苏梦柳虽说是从小在父母身边长大,但也是吃足了苦头的。两个哥哥死的时候,她都依稀有印象。大哥是突然不见了的,家乡传言有说是让人拐了,有说是得急病没了的。她懂事后也没仔细打听,这事就放在心底了。

二哥是淹死的。听说是回老家跟人钻河沟子,一个猛子扎进去就找不到人了,死不见尸。苏姥爷和苏姥姥也不管工作,跑回老家找人,据说拉大网在河沟子那边找了一个多星期也没找着,散烟都散出去五六百——那个时候,这不是一笔小钱了。

等小弟弟和小妹妹出生时,苏梦柳正上小学,放学回家的路上就带个布袋满树拽嫩树叶,回家当饭吃。苏姥姥整个人都是浮肿的,生完孩子一滴奶都没有,两个刚落地的小婴儿每天就是喝借来的糖冲的糖水,饿得几乎要断气。

苏姥爷没办法,寻人看有没有人收养。结果小儿子和小女儿被不同的人家收养走了,临走两家留下了六十块的营养费和十六斤的粮票,算是救了一家性命。

当时还有个插曲,苏梦柳是躲被窝里听到的。苏姥姥和苏姥爷吵,因为当时刚送走小女儿时,那家给了二十块钱和八斤粮票,苏姥姥就说小儿子就不送人了,有这些钱和粮票,就能给孩子换米了,自己能养为什么要送人?

苏姥爷说这孩子长到不怕饿至少要三年,这二十块钱够他吃三年吗?苏梦柳是大了,不怕饿,饿一饿也能扛,小儿子刚落地,全家勒紧裤腰带养他一个?还不一定能不能养活,全家都不吃喝了?送出去,这孩子也能有好日子过,这钱也能存着,当个不时之需。

苏梦柳就记得那天她放学回家,在路上看到一男一女抱着她的小弟弟走了。她悄悄跟到车站,看着他们上的车。她当时差一点就想跟着去认认门,看能不能把小弟弟给偷回来。

后来苏家缓过来了,就又去找那两家,大家当亲戚走,过年还串门。苏梦柳也见到了她的弟弟和妹妹。她记得妹妹过年来时穿着崭新的红棉袄,漂亮的小黑皮鞋,扎着两个小麻花辫,戴着小洋帽状的小发夹,看起来是个洋气的小姑娘。

收养妹妹那家有个儿子,想要儿女双全就收养了妹妹。那天那个男孩一直牵着妹妹的手,很怕苏家再把他妹妹给要回去。

收养弟弟那家一开始不太愿意跟苏家来往,苏梦柳记得爸爸和妈妈给他们送了很多礼物,那家人才带弟弟来了一趟。

知青下乡时,他们主动上门,说想把弟弟给还回来。

原因是当年一家要出一个孩子下乡,男女不论。他们家虽然就一个也是要下乡的,他们家就想如果让弟弟回苏家,可以让苏梦柳替弟弟下乡。

苏梦柳一家一直觉得对不起被送走的孩子,苏姥姥和苏姥爷都让苏梦柳自己决定。苏梦柳又去打听了收养妹妹的人家,那一家倒是已经决定让儿子下乡。一来男孩皮实耐摔打,又比妹妹大五六岁;二来妹妹是女孩,怕送到乡下受人欺负。

苏梦柳就说反正无论如何她也是要下乡的,弟弟回来一是可以宽慰两位老人,二来能让弟弟留下不是更好吗?所以她就答应了。弟弟改了姓,又成了苏家的孩子。

现在苏梦柳留在这里成家立业,弟弟苏楠奉养双亲。但因为苏楠还有另一家老人要管,苏梦柳每年都会寄些钱回去。

苏梦柳这辈子什么苦都吃过,她也一直是个坚强的人。但在接到葛副校长电话时,她第一次觉得天塌了。她语无轮次的请假,拿上包坐车赶到医院来,在车上给季爸爸打了电话。

“你赶紧到市二院,什么都别问,直接过来。”苏梦柳挂了电话,顾不上跟季爸爸多说,她现在整个脑子都是乱的,身体里却像点了一把火,烧得她好像要冲出去把眼前的一切都打破!

她很快到了市二院,在医院门诊大厅门口看到了关老师,站在他身边的应该就是葛副校长。

关老师和葛副校长快步迎上来,关老师介绍:“这是我们葛校长。”

葛副校长伸出双手来跟苏梦柳握手:“你好,你好,孩子现在还算平安,我们一起进去吧。”他其实很担心家长一来就一副天塌地陷无法沟通的样子,现在季妈妈还算冷静,他就松了一口气。

“关老师第一时间发现了孩子,和他爱人一起把孩子给送到医院来,住院费都是关老师先垫付的。”葛副校长说。

苏梦柳扫了关老师一眼,点点头,没说话。三人正急步往icu去,看电梯人多,苏梦柳心焦不想等,直接上了楼梯。

葛副校长一直走在前头引路,让关老师跟家长解释。

关老师从头到尾说了一遍,承认道:“这是我们的工作失误造成的。昨晚没有查寝,所以不知道季笙是什么时候出去的。”

苏梦柳却知道季笙接了个家教的活,估计是她从学生家回来得太晚才出的事。从这方面说,不能完全怪学校。

到了icu,他们只能在窗外看。里面有一个护士,葛副校长解释说:“我们给孩子用了最好的照顾,24小时都有护士在这里照顾她。还给她开了个病房,现在是关老师的爱人在这里一直陪着。”

苏梦柳一看到躺在雪白的病床上的季笙就掉泪了,葛副校长去找护士求情,看能不能让家长进去看一眼。护士过来领苏梦柳进去。

季笙仍是蓬头垢面,只是换了衣服,头发简单拢到一起,但脸和手上都是在地上蹭的灰和土,头发间还有树叶。她的衣服被放在一旁的桌上。

苏梦柳手抖着拿旁边的纸杯想接水给孩子擦洗下,护士小声说:“还没有报警,怕毁掉证据。”

苏梦柳捂着嘴,把哭声全都闷在喉咙里,眼泪滚珠般砸在季笙的枕头边。

护士把她扶出来,葛副校长和关老师一起劝她,问要不要去病房看看?要不要去见见医生?

苏梦柳把眼泪胡乱抹掉,努力镇定下来,说:“先去看医生吧。”

正好血检的结果出来了,医生拿着化验单说:“目前看来没有发现问题,但病人一直在昏迷,我想或许需要精神科的会诊。看看是不是心理问题。”

没有问题就是最好的消息。葛副校长和关老师都松了口气,苏梦柳的嘴唇咬得发白,她艰难的问:“孩子在别的地方有没有……”

医生放下化验单,放轻声音,温柔又可靠的对苏梦柳说:“放心吧,已经请妇科主任过来看过了,孩子没有……那个。外阴完整,不见损伤,也没有红肿、擦伤或撕裂伤。”

整个办公室的气氛都为之一松,苏梦柳心神一松,头都有些打晃。

医生赶紧扶住她,手掐在脉博处数心跳,葛副校长立刻去接了杯热水放在苏梦柳的手边。

苏梦柳坐下后说:“我没事。”

医生数完心跳说,“你要冷静啊,心跳有点快,血压估计也有点升高。现在别小的没事了,你又出事。”

苏梦柳点点头,医生说:“现在看来,病人受的都是一些擦伤,脖子、右手手腕、右手上臂和两条大腿有不同程度的淤伤,但总的来说应该没有大碍。等精神科的大夫来了以后,我们会诊一下再说。”

医生这边已经没有问题,他们又回icu看了看季笙,然后葛副校长请苏梦柳去病房,需要商量一下报警的事。

这种事跟一般的事不一样,学校也要顾忌家长的意见。有的家长并不愿意报警,不想把“丑事”公诸于众。

葛副校长和关老师就是顾忌这个才要等季笙家长来了之后,再考虑报警的事。

“这个上头,我们听家长的意见。”葛副校长说。

苏梦柳的脑子现在整个还是乱的。她就想守着季笙,别的都是其次的事。

“等孩子的爸爸来了以后,商量商量吧。”她说。然后她就去icu外守着了,看着护士给笙笙记录血压心跳。

季爸爸也到了,苏梦柳没头没脑的一个电话把他吓得不轻,到了医院才想起给她打个电话。

“你到四楼的icu来,我在这里。”

季爸爸气喘吁吁的找电梯,一看挤的都是人,一转头爬楼梯去了,一边也不挂电话:“你先告诉我是谁出事了?你?还是孩子?”

“……”苏梦柳顿了下,让季爸爸的心都快跳出来了,“你快说吧,我这心脏都不对劲了。”

“你来吧,笙笙的班主任也在这里。”

季爸爸一脚踩空,幸亏旁边一个也是来看病的伸手托了他一把,他抓住扶手,胡乱道谢:“谢谢啊,谢谢。”然后润了润干渴的喉咙,“笙……是笙笙出事?”

苏梦柳拿着手机,听话筒里季爸爸一边上楼一边慌张的猜着:“她摔着了?磕着了?生病了?你说啊!你别吓我!”

“她身体没什么事,你过来再说吧。”苏梦柳实在不知道怎么开口,话像堵在嘴边,不敢说出来。

很快,季爸爸已经跑过来了,远远的看到季妈妈站在走廊里,他加快脚步跑过来,不及说话就看到icu里的季笙。

“孩子怎么在里头?”季爸爸慌张中有着迷茫,还有着他不愿意面对事实的装傻,他直愣愣的去推icu的门,立刻就被护士劝住了:“您不能进来,这是无菌病房,不能进。”

“不是,我孩子在里头,你不能不让我进啊。”季爸爸指着里头的季笙,想推开护士闯进去。

季妈妈赶紧过去劝,刚才离开打电话的葛副校长和关老师都回来了,一看到就赶紧过来拉。

“都松开!撒手!”季爸爸突然怒火冲天,推开上来拉的葛副校长和关老师,他记得关老师,上去就要拽他的领子:“这是怎么回事?孩子在你们学校……”

对这种家长,葛副校长已经很有经验了,立刻上去半抱住季爸爸,“我是校长,季笙爸爸请您冷静点,冷静点,我们慢慢说。”

季爸爸神情激动,他的眼睛大大的瞪着,已经盈满水花,满腹委屈和愤怒的瞪着这两个人。

苏梦柳过来小声说:“你跟他们去病房谈,我在这里陪着笙笙。”

季爸爸一把抹掉鼻涕泪,问她:“笙笙到底怎么样?医生怎么说?”

苏梦柳把季爸爸拉到玻璃窗前,两人一起看着季笙,她小声说:“笙笙没受重伤,那人没得逞,不知道是笙笙跑掉了还是怎么回事,她身上都是擦伤,就是现在人还没醒,医生说一会儿请精神科会诊。学校问要不要报警,我现在脑子是乱的,想不清楚,你去跟他们说吧。”

季爸爸握住季妈妈的手,两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

“你跟孩子在一块,我去跟他们说。不行这学咱就不上了。”季爸爸想得很快,“发生这种事,我也不想让孩子再上这个学了,先让她休息休息,反正不上学,我也能养她一辈子。”

苏梦柳一直这么隔着窗户看着孩子,大概过了半个小时,季爸爸过来了,同行的还有关老师和他爱人,葛副校长已经回学校了。

季爸爸说:“我跟他们说了,报警。不能放过那个王八蛋。”

苏梦柳点点头,这对她来说都不是最重要的。

季爸爸说,“我在这里看着,你跟关老师回去,把笙笙的东西收一收拿回家,咱不上学了。”

关老师欲言又止,他能理解家长此时此刻为什么会这么说,他们对学校的信任估计已经落到谷底了。但学校对此肯定是不想让学生离开的——学生只有继续留在学校里,学校才能占据主动。换句话说,才好补偿学生。如果任由学生退学,说不定过几天学校就该被人告了。

这肯定是学校不愿意看到的。

不过此时家长心情激动,说这个也没用。关老师说:“对,咱们一起回去。”

坐上出租车以后,关老师就试探的跟苏梦柳说最好还是先给季笙请个长假,“毕竟如果孩子以后想回来上学,最好不要让她受到太大的影响。”

不上学是一回事,如果要回来上学,那就要小心流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