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顾瑶的冷静,紧随其后的秦松却是一惊“哎,我去,这谁啊?怎么进来的她!”

“嘘!”

顾瑶直接横了他一眼。

秦松顿时噤声,却还是用手比划着——这唱的是哪出啊?!

顾瑶朝他摆摆手——行了,没你事了,出去吧。

秦松“”

秦松满腹疑问的出了门,又站在门口听了听,里面没动静,便转而来到前台,问里面那个睡觉的姑娘是谁放进去的。

前台一脸懵,什么姑娘,谁?

下午的时候诊所最忙了,人来人往的,这里面有约好时间来复诊的,还有第一次来了解情况的,中间有人想借用洗手间,难道还能不借吗?

估计那姑娘就是借洗手间的功夫溜进去的。

秦松听了,戳着脑袋想,不对啊,就算借洗手间,也不可能进得去顾瑶的办公室啊,难道那姑娘会留门撬锁?

这时,被秦松怀疑有“溜门撬锁”技能的本尊阮时秋,也正从“装睡”中醒过来。

秦松前脚走,阮时秋就后脚睁开眼,目光对上一直居高临下打量她的顾瑶。

阮时秋坐起来,耸了下肩,一副并不打算解释的模样。

顾瑶也没有问她问题,更没有靠近,只是用眼神确认这姑娘健健康康,没病没灾,便转身走到办公桌前坐下,顺手打开电脑。

屋里安静的不像话。

只有顾瑶按鼠标的声音,她快速在电脑里搜寻了一遍阮时秋的资料。

果然,一无所获。

阮时秋却被这波“忽视她存在”的操作吸引了注意力,不由得好奇的问“诶,你怎么不问我是怎么进来的?”

顾瑶目不斜视的看着显示器,说“只有两种可能,一,你撬锁,不过我开门的时候没有发现撬过的痕迹,那么就是第二种”

说话间,顾瑶随手拉开旁边的小抽屉,里面有个盒子,盒子里装着几把钥匙。

她只看了一眼就把抽屉关上。

“备用钥匙少了一把,应该是我给你的。”

“切”

阮时秋有些无聊的撇撇嘴,斜着眼瞅着顾瑶。

顾瑶却没理她,仍是在忙自己的事。

阮时秋很快就耐不住寂寞了“你比我预计的时间要更快找到我,你是不是作弊了?”

顾瑶唇角浮现出一抹笑意“作弊的前提是要先有标准答案,才能做小抄,请问你给过我答案么,你连题目都没说。”

“所以我才奇怪啊,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顾瑶没应。

阮时秋等了一会儿,便冲到办公桌前,一把拔掉了电脑的电源线。

屏幕倏地黑了。

顾瑶安静了一秒,抬起眼皮,平静的看向阮时秋。

阮时秋双手撑着桌面,坚持而且固执的瞪着她。

“我是你的患者,你现在是什么态度,你当我是空气啊?”

顾瑶倒是觉得好笑“那你呢,你有当一个患者的自觉性么,你承认我是你的心理咨询师了?”

阮时秋想了一下,点头说“你算是通过测试了,我就勉强认可吧。”

顾瑶差点笑出声。

但由于她过去这两个多月接触了某个非常善于装洋蒜的变态律师,所以也有样学样,照猫画虎的学到了几分。

她往椅背里一靠,双肘轻轻架在扶手上,同时双腿交叠,说“要当我的患者,就要按照我的规矩来。我猜,我应该是你的黑名单里唯一一个通关游戏的心理咨询师,在我之前,你父亲应该找过不少同行来帮你,都失败了。你以捉弄他们为乐,乐此不疲,你以为那些‘成年人’都是一样的无聊、冷酷。”

阮时秋脸上很快浮现出一丝惊讶。

顾瑶知道,她猜对了。

阮时秋有点不服气“是又怎么样,你比三年前差远了。”

顾瑶却是一声轻笑,带着嘲弄“如果你说的是对你的了解,三年前的我的确知道你很多事。但我要提醒你,我失去的是记忆,不是能力,我的智商没有损害,虽然上次见面我记不得你是谁,但这并不会影响我的分析能力,起码就这短短两次接触,已经足够我拼凑出一个故事了。”

阮时秋没吭声,却是一脸不信。

可她的注意力已经被吸引了,这是成功的第一步。

顾瑶见状,问“想不想听?”

阮时秋垂下眼,回到躺椅上,双手环在胸前,就着躺下的姿势斜睨着顾瑶。

“好啊,说说看。”

江城市内的天空已经完全被乌云遮挡,轰的几声巨响,暴雨倾泻而下。

而就在顾瑶山寨某人的同时,这位“某人”也已经来到了江城城郊的一栋别墅,这边的地理位置更加靠近历城,是这阵子徐海清带人连续看了几个楼盘,最终选下的一个临时落脚地。

而且这片楼盘不是“承文地产”开发的。

徐烁赶来时,徐海清人就坐在一楼客厅,气定神闲。

“姑姑,人呢?”徐烁一来就问,见徐海清用下巴指了下楼上,便转身健步上楼。

徐烁神情严肃,上了楼就见到有一间房房门虚掩,门口还站着两个黑衣人。

黑衣人见到徐烁,立刻让开门。

徐烁一踏进去,就嗅到血腥味儿。

床上躺着一个男人,脸色惨白,四肢和腰腹都有伤,头上还裹着纱布。

但男人没有昏迷,他似乎一直在等徐烁。

见到徐烁进来,男人明显松了口气。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一直帮金智忠看着历城紫晶宫业务的经理张翔。

“徐烁来到跟前,将他的伤势尽收眼底,随即问“老金干的?”

张翔立刻啐了一口“妈的,丫要杀人灭口!”

徐烁扯扯唇角,没应。

这根本就是意料中的事。

他拉过一把椅子,坐下,跟着翘起二郎腿,说“你跟着他混,就应该料到有这么一天,他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你就没打听过你前面的那些人都是怎么突然消失的?而且还死不见尸。”

张翔因这句话想到了自己身上的伤,跟着一抖,连声音都不自然了“靠,他妈的我艹他祖宗!”

或许除了愤怒和谩骂之外,再没有什么可以表达他内心的感受了,想来也是,他为金智忠担着风险洗黑钱,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怎么想到金智忠翻脸不认人,竟然要找人做了他!

张翔骂了一会儿,直到徐烁将他打断“行了,骂人如果有用,姓金的早被千刀万剐了,到不如说点实际的。”

张翔一噎,没声了。

徐烁却眉梢轻抬,笑容里带着一丝凉意“你要活命,我要老金的账本,这笔买卖你只赚不赔。”

第101章Chapter 101

chater 101

徐烁花了半个小时的时间做张翔的心理工作, 趁着他身上有伤,心里有气,就晓以大义, 让他明白用账本来换一条命,以待来日的重要性,毕竟那个账本他留到现在, 无外乎也就是为了两点,一是保命, 二是卖个好价钱。

现在徐烁两者都可以给他, 他若还是待价而沽,打算寻摸下一个卖家,很有可能招来的会是金智忠本人,到时候就得不偿失了。

可饶是徐烁说得再动听, 张翔却仍是犹豫再三, 半天也不吐口。

徐烁的耐心终于熬没了, 他站起身时,脸色也跟着一变“没关系, 你不想交给我,我也不勉强。但我这里不是慈善机构, 你在这里养伤保命,万一金智忠找上门了,还会给我惹麻烦, 所以在此期间, 你要给我交保护费。”

张翔一愣“保保护费?多少钱”

“三十万, 不二价。”

张翔正在逃难期,哪有钱,就算有钱也拿不出来。

徐烁这狮子大开口直接把他吓着了“我,我没钱!”

徐烁双手插袋,露出一抹正中下怀的笑容“没钱,可你有命。虽说是我们花了大力气把你捞出来,但你留在这里也没用,不如我们受点累,再把你送回紫晶宫门口。”

张翔瞬间就吓软了“不,不要啊,我会死的!”

而且死的很惨。

徐烁扬扬眉,淡淡笑了“你还有选择么?”

张翔欲哭无泪,又支支吾吾了一会儿,终于说了实话“不是我不想给你账本,是那玩意儿不太好取出来,我现在又有伤”

徐烁一怔,目光在他身上扫了一圈,忽然明白了“你把账本‘带’在身上?在哪里?”

张翔吸了口气,这才缓慢的抬手去拉裤腿,一点点往上卷,直到卷到大腿上,露出内侧立面的一块皮肤。

那块皮肤有些变色,还有一道缝合过的疤痕,不过疤痕已经变淡了。

徐烁的眉头跟着一跳,终于明白了他前面唱的是哪出。

这张翔看着贪生怕死、胆小如鼠,没想到还能来这么一手,竟然把磁片缝在皮肉下,那他就要有准备将来有一天是要拿出来的。

既然有了这种心理准备,又临阵矫情起来,一个大男人这样,还真是

徐烁抬起眼皮,刹那间所有情绪都隐藏在微笑背后“这小意思,我现在就可以帮你取出来,保证无痛。”

事实上徐烁想的没错,张翔就是拿乔,都被徐海清的人救到这里了,在人家的地盘上,原本就没有他讨价还价的余地,他也知道这东西是要交出来的,而且现在交对他最有利。

只是刚捡回一条命,又要在大腿上挖掉一块肉,一想起来他就心里咯噔。

张翔有些狐疑的看着他“真的?这玩意儿我放在身上好几年了,估计都在肉里长死了,要是拿出来,得费点功夫”

“嗯,我们可以给你打麻药。术后处理全部都包,包括等你伤是愈合后送你到安全的地方,帮你改换身份,重新做人,神不知鬼不觉的逃离老金的魔爪。”

这听上去倒是挺好,但是

张翔问“你该不会狮子大开口吧!”

徐烁云淡风轻的笑了。

“怎么会,我前面就说了,你给我账本,我保你平安,银货两讫。”

几分钟后,张翔妥协了。

徐烁声色不动,只是叫了几个人进来,让他们按住张翔的四肢,堵住他的嘴,在张翔惊恐之余,给他打了麻药,随即撸起袖子直接动手。

结果,麻药的劲儿来的太慢,还没完全发挥效果,磁片就被取走了。

不到十分钟,徐烁已经将从肉里剥离出来的磁片清理干净,转而进了书房,将磁片插到笔记本里。

屏幕上很快出现密密麻麻的账目。

徐烁看的认真专注,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

良久,他闭了闭眼,靠近椅背里,眼里隐隐暗涌浮动。

果然和他料的一样,“紫晶宫”洗钱的账目金额并不是什么天文数字,这和“承文地产”、“江城基因”的利润相比,只是九牛一毛。

也就是说,真正的大钱是在别处。

另一边,江城市区。

外面大雨磅礴,心理诊所里却气氛低迷。

顾瑶离开书桌,先将许久不用的咖啡壶洗干净,煮了两杯咖啡出来,这才靠着书桌的桌沿,站在那里细细打量着阮时秋。

阮时秋朝杯子吹了吹气,尝试下嘴,但很快就被烫到了,她用手忽扇了两下,说“虽然你失忆了,但是习惯还是没改,你每次和我聊之前,都会先煮咖啡。”

顾瑶单手托着咖啡杯,说“人骨子里的东西是不会变的。”

阮时秋垂下眼,没说话,只是盯着杯子里的黑色液体,也不知道因这话想到什么,竟出神了。

顾瑶便在此时将话题带入正轨“你叫阮时秋,你父亲是阮正新,江城数一数二的律师事务所‘昭阳’的创始人。”

阮时秋的身体轻轻一晃,抬起头来,神情木然,眼神里却难以掩饰的流露出一丝厌恶。

顾瑶注意到了。

“我相信,外界的人看待阮正新,还有那些生意伙伴眼中的阮正新,一定和你眼里的他不一样。他的事务所做的很成功,但是江城这个地方水有多深大家都知道,要做出这么成功的事务所,必然要比百分之九十九的同行都要狠。阮正新是那些商人、企业家最忠实的伙伴,无论一个人多有钱,都需要一个专业律师和一个会计师,阮正新的事务所对这些人来说就像是生活必需品,而且还是全江城最好的,最贵的。但我能想象得到,有这样一个父亲,他的子女会生活的多辛苦。”

“我看了你发在网上的那篇文章,你的家庭环境和我想象中也差不多。阮正新不可能把精力放在家里,或许婚姻和子女对他来说是一种延续,但不是值得关注的事,他的事业需要他牺牲掉人生里大部分的时间去维系,所以同样被牺牲掉的也有他的妻子和女儿。你的母亲也很明白这一点,又不是该怎么弥补你,就用物质来填满,因为这对她来说比较容易,一次两次三次你都很高兴,渐渐地她就认为这就是你需要的。一个冷漠的父亲,一个用物质补足其它的母亲,如果我是这家的小孩,我一定也会对这个世界产生误解,将这样扭曲的家庭环境视作正常,最可怕的是,从小就没有人教我什么是爱,什么是家,所以长大了也不懂得爱人。”

听到这里,阮时秋发出一声冷哼,那里面带着嘲讽“不懂爱人,那不是很好么,学会了那玩意儿就意味着会被伤害。”

顾瑶眼神平定,说“如果你真的不懂,那到好办了,一个从骨子里就冷血的人不需要心理咨询师的开解,只有心中柔软的人才会受到情绪困扰。”

这话落地,屋里陷入了沉默。

顾瑶关注着阮时秋的神情变化,顶上的灯亮着,光线是白色的,可以将人的表情照的分外清晰,但随着窗外的电闪雷鸣,那些忽然闪现的强光会突然打进来,落在阮时秋的半边脸上。

顾瑶继续说“你的父母没有教你的东西,你却学会了,我想这和那个一直照顾你的阿姨有关。那个阿姨应该对你很不错,而且心细,有责任感,有爱心,自律,否则不会一直留在你家。最主要的是,她能让你的父亲母亲都感到满意,这一点非常难得。你的母亲喜欢用钱来解决问题,她应该是在物质上会力求完美的人,什么东西都要最好的,所以我相信你们家的阿姨也是她精挑细选之后,认为最适合这个家的。”

“不过很奇怪,在你的文章里提到这个阿姨中间被辞退了几年,但你没有写明原因,只是一笔带过。不过那也不难想象,不如我先说我想到的版本,如果不对你再更正。”

到这里,顾瑶刻意停顿了一秒。

她注意到阮时秋的神色在这一瞬间出现了紧绷,尽管她小心地克制着,但细微的肌肉表情是不可能做到完全自控的,而且她的双手十指也下意识的勾在一起。

顾瑶知道,她一定是找到了症结。

阮家的问题或许已经堆积了多年,自动形成了一个□□库,但是要让它点爆,是需要引子的。

那个阿姨就是引子。

顾瑶微微一笑,说“一个阿姨要留在一个这样的家庭里多年,不可能只会小心看人脸色那么简单的伎俩,肯定还需要一点圆滑,并且在雇主心里成为最完美的选择。那么大一个宅子,你家的阿姨现实让你感受到了关怀和温暖,然后就是你母亲。你母亲除了花钱之外,在心理上也需要一个朋友,阮正新那个客户的妻子不是最优的选择,相比之下家里的阿姨不是更保险吗?阿姨是底层人,就算把一些小秘密告诉她,只要不点名指性,估计阿姨也分辨不出来谁是谁吧,最多就当个八卦来听,而且阿姨还非常心细,知道关心人,时日一久,你母亲和阿姨就成了无话不谈的雇佣关系。”

“站在你母亲的角度,你父亲常年不在家,她一个人觉得空虚、寂寞,就算身边有个阿姨能说话,到底还是不能让一个女人在情感上感到快乐,加上她在经济上很富裕,又有大把的无聊时间,这就等于给她创造了去外面找人的机会。而这些事第一个知道的一定是你们家的阿姨。你母亲几点回家,几点出门,今天回没回家,几天没有回家,阿姨一定都一清二楚。但我想她应该不会蠢的去和你父亲告密,应该会先选择视而不见,反正她就是来你们家打工的,何必做砸饭碗的事?”

“这样的关系一直维持的不错,我相信你父亲虽然很忙,但他原本就是个精明的律师,不可能对家里的变化毫无觉察,也许他早就知道这些事,只是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太过分,一切都好说。因为对一个律师来说,帮那些富商处理离婚官司,他可以分到一大笔律师费,可是一旦涉及自己的离婚官司,不仅不赚钱,还要分钱出去,还要花心思遮盖丑闻,更加会浪费精力耽误工作,不管怎么算这都是赔了夫人又折兵的买卖。”

“按照这样的形势来看,只要整件事里没有‘突变’的因素出现,一家三口的关系应该也能维系。可是很奇怪,你们家的阿姨突然被辞退了。我想了一下,原因不外乎这么两种。一是她突然想不开,跟你父亲告密了,你父亲不可能因此离婚,相比之下选择辞掉阿姨就会简单得多,但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那个阿姨要是真这么没脑子,她也不会在你家待这么久,那么就是第二种原因,她和你父亲出事了。”

在顾瑶讲述这一小段故事的时候,阮时秋的身体一直是紧绷的,几乎连呼吸都要屏住了,她仿佛被顾瑶的讲述带入了另一个空间,仿佛一下子回到了过去。

直到顾瑶停下来,阮时秋也渐渐回过神。

她的脸色有点发白,没有一句话。

顾瑶见状,无声的发出一声叹息,走到一边倒了杯温热的白水,然后递给阮时秋。

阮时秋默默地接过,握在手里。

顾瑶问“我是不是太直接了?”

阮时秋摇了下头,说“三年前的你,比现在更直接。再说这些事你本来就知道。”

她的语气带着一点刻意装出来的满不在乎。

“我还记得你告诉过我,战胜伤痛的第一步,是要先面对它。”

顾瑶自嘲的笑了。

阮时秋问“你笑什么?”

顾瑶说“如果现在坐在我面前的,是十六岁的你,我不会对你这样说。让十六岁的小姑娘来消化这句话,去面对所谓的伤痛,是一件非常残忍的事。我也很惊讶,三年前我会这样要求你。”

阮时秋困惑的说“你失忆后变化真的很大。”

直到此刻,阮时秋身上已经没有了之前的剑拔弩张,身上原本竖起来的刺也一根根的顺平了。

顾瑶安静的看着她,半晌才说“也许我当时让你尽快的直视伤痛,是希望你能尽快学会坚强,可是‘坚强’这个东西不是学会的,而是被摔打出来的,在反复摔打中一次次的站起来,个中滋味还只有自己明白。最起码,在我十六岁的时候,我还做不到直视伤痛。”

阮时秋一怔“你不是失忆了吗,你怎么还记得你十六岁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