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老封君摆摆手,示意他起身,“似我们这样的外戚世家,朝廷近臣,说是举族尊荣,其实是浪口风尖。好在此次宴席随铺张却没有逾越之处,否则圣上绝不会恼一恼娘娘便作罢。咱们家如今这处境,稍有逾越之举被有心人利用便是抄家灭门的大祸。此事权当个教训。往后切记,莫要再犯。”

迎上自己母亲锐利的眼睛,谢国公老脸躁得通红,什么心思都被看透。

“是儿子轻狂了。”

谢国公这几日就在为寿宴得意,此时仿佛被闷头敲了一记闷棍,愣是给惊出一身虚汗。他心里着火,又有些羞愧,亲自扶着老母亲进屋休息。

派来传话的内侍还在偏厅,谢国公名人好生招待,自己转头便去书房写了一封信。上了蜡漆交于传话的内侍,“辛苦公公了。”

那内侍拱了拱手,身影消失在谢家。

时间一晃就过,方氏原本约好了叫郭满代为管家,十日后便归。可这一去,整整一个月才先大公主一步回来。到府上之时,已然是傍晚。

郭满正在园子里剪花,选那最新鲜的花,好制成花草茶给周美人喝。

方氏进了园子,老远就看见花丛中站着个白嫩嫩的小姑娘。眼睛跟葡萄似的又黑又亮,琼鼻朱唇,脸颊鼓鼓的,又漂亮又娇憨。

这是谁家姑娘啊,方氏心里奇怪。等走得近了,注意到小姑娘梳得妇人髻。

“娘你回来了?”郭满一见人就笑,灿烂得仿佛百花盛开。

方氏先前还在疑惑这姑娘谁家的,顿时就被这热情的笑容给带得笑起来。这个府上,叫她娘的姑娘,除了娴姐儿,也就她儿媳妇。方氏顿时眼睛瞪得老大,眨了又眨地不敢相信,这才一个月没见,这孩子怎么就涨这么多肉了?

郭满把剪子递给身边的清欢,牵着裙摆笑眯眯地凑过来。

方氏一双眼睛跟看什么稀奇物件儿似的上下地打量郭满,见郭满不仅脸上长肉,身板似乎也结识了许多。眼睛咕噜噜地,神采飞扬。她心里头高兴,拍着郭满的肉爪爪,“苏太医不愧大召第一圣手,这出手就是不凡!”

捏着肉爪,方氏心道抱孙子有指望了,于是觉得手里爪子更软更好摸。

“那药吃了一个月,苏太医可有给你换方子?”她还记得苏太医的医嘱,“没换也不要紧,明日娘就派人去请苏太医再来一趟,你还照着那药方吃几日。”

郭满是肉眼可见地身上长膘,日日抱着睡,周美人早就跟她说过了。

“苏太医明日来,”其实她不止精神好转,胸口那两块平地近来也十分肿痛。郭满知道这是底子好转,身子要发育的征兆。她还指望自己能成就‘喜马拉雅’的梦想,自然不排斥吃药,“药还在吃,等苏太医来了再看看要不要换药方。”

“乖孩子,乖孩子!”方氏喜笑颜开,意有所指地跟她说道,“你听话。身子养好了,往后做什么都不遭罪,娘不会害你。”

说罢,方氏笑眯眯地看着她,嘴角的笑容叫人看了莫名有些毛骨悚然。

郭满其实觉得自己这长肉的速度有些快,怕再吃下去,她半年就能一个泰山压顶下去压死周美人。可又想这一个月长得快,兴许是底子太虚,才会猛然暴增。也有可能是最近吃得太好,被管蓉嬷嬷给补出来这模样…

算了,再看看,说不定只有这一个月长得快,后面或许很慢很慢呢?如果真长成肥猪,再减肥就是了。

熬过了黎明的黑暗,喜马拉雅的梦想就在前方,她绝不放弃!

第50章

入了夏之后, 京城热得很快。烈日当空照着, 仿佛能把人晒干。

偶尔袭过一阵风也是吹得人浑身着火, 蝉也不停地叫,扰得人心中燥热难忍。屋里若没摆上个冰釜是个蒸笼能把人热疯,郭满是个又怕冷又怕热的诚实姑娘, 自从入夏,她一进屋就想光膀子。若非周公子不准, 她其实想穿肚兜度过整个夏天(…)。

方氏回府, 周家中馈自然还到方氏手中。见儿媳忙不迭地还她毫不留恋的模样, 方氏心中说不出的复杂,但总体上又高看了郭满一层。

没了庶务的烦扰, 郭满的日子又回归到以前吃吃睡睡的生活。下朝回府的周公子看不过去了, 太懒了,谁都没她懒。虽说他也觉得小媳妇儿多长肉好, 但苏太医前儿来过便说了,光补还是虚, 多动动会更有益于强健身子骨。

“前儿不是说要跟为夫习武?”周公子衣冠楚楚, 清朗明秀地坐在榻沿上。仿佛不知道热似的, 身上丁点汗没有。

郭满趴在竹簟上,默默把脸转向另一边,装作听不见。

周公子一把捏住她朝上的耳朵, 肉肉的耳垂冰凉凉的, 特别好捏。手腕轻轻用力, 硬是把她的脸给扯过来:“啊, 不是说习武?明儿跟为夫一起?”

…习什么武?她才不一起习武。

一爪挥掉他作乱的手,默默爬起来。这块地方她趴热了,换个地方趴。

周公子看着她,忍不住又笑,“为夫跟你说话呢!听见没满满?”

郭满把长了肉的脸颊贴在冰凉的竹簟上,只觉得火热的脸颊冰冰的很舒服。仿佛耳边一阵风吹过般她对周老父亲的呼唤充耳不闻,并且头也不回。

大热的天儿,除了身前散发凉气的冰块跟被井水擦过的竹簟,什么都吸引不了她的注意。郭满非常想念现代的空调,想念吹空调盖棉被的日子。就算没有空调,有个电风扇也稍微聊以慰藉,然而此处什么也没有。

郭满终于明白古代为什么会有热死人的传闻了,因为她现在就很热。

“满满?”周公子有点挫败,闺女最近很不听话啊,“满满?为夫跟你说话呢!”

“你再说一句妾身就脱衣服。”

周博雅:“…”

被噎了好半日,周公子竟一句话说不出。

这小丫头片子自从发现他不喜她在他面前穿得过于坦胸露乳,便总爱拿这点破事逗他,威胁他。周家老父亲简直无话可说,千百年来就没有这么会威胁人的姑娘家。

真当他好性儿?周公子喉咙动了动,突然有些羞恼。蓦地出手,一把将死瘫在那的郭满给抓过来,照着她屁股就来了一这下子。

郭满:“…”

“小丫头片子莫要太猖狂!”周公子斥她,心里琢磨着总该叫她知道点儿厉害!

周公子近来特别喜欢捏她,就因为她长了点儿肉,坐那儿就爱这个儿捏那儿捏的。郭满就不懂了,她长点肉容易吗?长这点儿肉是给他捏的吗?郭满捂着屁股一小滚滚开,麻溜地爬坐起来就狠狠瞪着他。

“你好好说话!”

周公子就不知道这么点大的小人怎么就这么畏热,这还没到酷暑呢,就日日摆着冰釜,“身子没好透,总贴着冰釜对女子身子不好。”

郭满鄙视他:“别以为转移话题妾身听不出来!”

“…”

挠了挠鼻子,周公子头扭到一边去,就当没听到她这句指责:“你听话。苏太医特意嘱咐你了,不要怕苦怕累不愿动弹,明日就跟为夫一起扎马步。娘那边虽说不用你主持中馈,也不能见天儿的缩在屋里。”

“热啊,”这话她确实说过,郭满眨巴着眼睛看他,“可是天很热。”

“早起便不热了。”周公子冷酷无情,非要她一起。

周公子自从发现肉多之后小媳妇儿软得跟个棉花似的,就对捏郭满这事儿尤为热衷。一面又抓着郭满爪子一面教育她,“做人要言而有信。”

郭满倒是想反口,但对上周公子那双幽幽的眼睛,憋屈地应了。

其实经过这段时日主持周家中馈,早起对她来说已经算不得难事儿,她就是懒。次日天麻麻亮,周博雅便拖着小媳妇儿一起去了竹林。

还别说,清晨确实挺凉爽的。

郭满是头一回见周公子练剑,老实说,帅到不可思议。

就跟看电影似的,周博雅身轻如燕地跃起,周身竹叶纷飞,再如飞花般轻盈落地。出手如电,翩若蛟龙,起若惊鸿,她睁着眼光看着他气定神闲地舞上一个时辰,半点不带喘的。这体力,这武功,她的眼睛都快被闪瞎了。

舞剑的时候,周公子还不忘监督一旁扎马步的郭满。她稍微偷个懒额头就挨一下。抓抓挠脑袋挠挠头,再挨一下。

快到无影,根本看不清他怎么出手的。

“好好练。”

四周很静,周公子的声音缥缈而不真实。

郭满:“…”

马步就是深蹲的进化版,作为被健身房的荼毒过得人她知道,太累。郭满本来是有那么点小怨气的,此时那点儿怨气却早不知道丢哪儿去。盯着竹林中仿佛脚尖一点就羽化飞仙的周公子,心中只剩下花痴。她是再一次被周美人给闪到,因为捏她近来跌下神坛的周美人,在她心里再一次踏上去。

捂着扑通扑通跳的小心肝儿,郭满围着周公子打转,眼睛亮得出奇。

且不提周公子见她这般,心中如何暗自得意。郭满如今是相信他确实真文韬武略,并非外人刻意他吹捧。

不管如何,周公子的目的是达到了。

嗯,他很满意。

周钰娴被留牌这事儿瞒了小半月,方氏还是知道了。她从贺家回府之后,便将自己关在院子里狠狠发了一通火气。苏嬷嬷无奈,雷霆雨露皆是君恩。皇后娘娘若留娴姐儿,周家身为人臣也没法子拒绝,否则便是抗旨不遵,是为大不敬。

“谢皇后舍不得自个儿女儿,就要拉我娴姐儿挡!”方氏关起门来就骂,哭到身子都不住地发抖,“她的女儿宝贝,我娴姐儿难道就是根草?”

“夫人,夫人你莫哭了,”苏嬷嬷心疼的要命,方氏身子算不得康健,最是不能憋气,“这事儿少奶奶特意求到太傅跟前,太傅说了他会周旋的。”

“周旋能有用?”方氏才不信,“若是有用,我娴姐儿怎地还不回来?”

苏嬷嬷十分为难,又不能说‘那你哭也没用’这话,于是只能劝她宽宽心。事已至此,除了莫太伤心,难不成冲进宫里把姑娘给接回来?

方氏其实心里比谁都明白,否则当初也不会慌得去白马寺。求神拜佛地也想博得那一丝的生机,就是因心中没底。如今确实应了她的担忧,娴姐儿果真回不来。不狠狠哭这一场发发脾气,她心里头实在受不了。

方氏倒是没有怪罪郭满瞒着她,儿媳妇是好心,她明白的。毕竟这事儿若太傅心里有数的话,那身为大公主的婆母应当也是知晓的。她在白马寺整整一个月,侍奉婆母左右。婆母愣是一个字没提,怕是娴姐儿这事儿早没了转圜的余地。

“哎,我苦命的娴姐儿…”

苏嬷嬷见她还是哭,急得屋里团团转。还别说,还真叫她想到一件事。半个月,河洛公主十六岁生辰。皇后宠爱这个女儿尤甚,年年生辰都要大办。届时入宫,夫人自然可以亲自见见姑娘,听她怎么说。

心里这么想,她嘴上便说了。

方氏觉得对不住女儿,却也只能这么应下:“就盼着娴姐儿能懂事些。”

苏嬷嬷心中叹气。

却说今日,郭满这种懒骨头,难得顶着酷暑出了门。此时坐在马车里,面前摆着一个小腿高的冰釜。她捧着冰镇过的乳酪浇樱桃,一面吃得眯眼一面笑。巴掌大的车厢,凉气从冰釜里冒出来,丝丝地往身上袭。

双喜瞧了都替她心酸,姑娘为了用点儿冰,为躲着姑爷吃点独食人都躲到马车上了,真是可怜死了!

双叶也觉得她们家姑娘可怜,但是没办法,姑爷说的话最对。姑娘本就身子熟得比一般女子晚,再不仔细些,怕是更不能养得好。原本双叶是不愿自家主子搬个冰釜上来,但看在她们姑娘快十日热得化掉的可怜样儿,今日就睁只眼闭只眼。

主仆三人围着冰釜,幸福地眯起了眼…凉爽,舒服。

外头车夫赶着车,慢悠悠地往闹市去。

今儿出门,其实是为了瞧瞧自己的嫁妆铺子。说来她出嫁,郭家给备得嫁妆其实尚算不错。尤其郭昌明开了私库之后,塞给她好几间铺子。不过她人在深闺不方便出来,今儿算头一回去。

郭满没打算一日就能转个遍,只选了其中两家,一间酒楼一间绣庄。

酒楼就在城南,听说离得近,郭满第一站便是酒楼。

然而她的马车刚进了巷子,就在岔路口被拦下来。耶律鸿看着这辆有周家家徽的马车,认出了这是周博雅的。郭满正觉得心中奇怪,就听外头一个爽朗的男声道:“可是周家的马车?周大哥在里头?”

郭满与双喜双叶对视一眼,主仆这一刻心有灵犀:…谁?

第51章

双喜掀开帘子, 迎头就是一个灿烂的笑脸。她心中倏地一抖,退开一些。俊逸非凡的枣红大马上一个男子乌发高束, 身姿颀长。轮廓深邃而干净, 额间一抹绣眦睚抹额,好一番英姿飒爽,潇洒不羁。

“公子你是…”

耶律鸿见出来的是个姑娘家,愣了一下。

再定睛一看, 确实是周家家徽没错, 心道里头该不会是周家女眷?他头一个想到的是周大夫人, 然后麻溜地从马上下来。双手抱拳, 操着一口江湖味儿的言辞道:“在下耶律鸿, 来自北国,因仰慕周家博雅的才华, 特地前来拜会。”

双喜:“…哦, 野驴?”

她回头看了眼双叶,双叶则偏头去看郭满。郭满眉头皱起来。

唔, 耶律这个姓氏很皇族啊…而且还是北国来人。

郭满这几日因方氏心情不好, 也记挂着娴姐儿。她忆起在谢家寿宴听来的闲话, 心里那个奇妙的猜测更胸有澎湃了。

想着既然娴姐儿那头若真走不通,这个耶律什么的人, 有可能就是娴姐儿将来的夫婿。郭满琢磨了又琢磨,觉得应当会会这个人。

“主子可是要见见?”

“…能见么?”郭满对古代男女大防还是有些拿不准分寸, 问双叶。

双叶看懂了自家主子的眼神, 琢磨了许久, 觉得私下见见应当不算什么。况且她跟双喜都在,外头马夫也在,便算不得私会,于是点了点头。

“野驴公子,”双喜听见后头两人说话,回话道,“敢问公子寻我家姑爷所谓何事?”

这话等于表明身份,耶律鸿立即明白,车里坐着的是周博雅的内眷。北国人行事豪迈,没有大召这般太多的弯弯道道。他听是内眷的头一个想法还是想见一见,毕竟周博雅被他堵过一回之后,他就再也没堵到他了。

“是嫂夫人?”耶律鸿果然是有心思,他道,“鸿有事请求,可否借一步说话?”

郭满摸了摸下巴,越来越觉得自己猜的事儿有苗头。虽然荒谬,但十分可能。于是也没拒绝他,便叫双喜代为传句话:“野驴公子,我家主子要去城南的丰悦酒楼。就在前头隔了两条街,公子跟在马车旁边即可。”

耶律鸿于是双手抱个拳,翻身上马。

其实也不远,骑马驾车,一刻钟便到了。

进了酒楼,一股书卷气扑面而来。

楼下没有喧闹的大堂,也没有穿梭其中吆喝叫唤的小二掌柜。大堂被半人高的围栏隔成一个一个的小隔间儿,里头摆着的全是矮几与铺垫,进来的客人全席地而坐。

掌柜的一身书生打扮,安静地端坐在柜台后头。他身后是那个架子也不似寻常酒楼摆着酒水,而是一个大书柜,里面摆满了书籍。

郭满:“…”

讲真,这个高逼格的设计她是始料未及的。

但一想起郭昌明那个自诩大文豪的另类做派,又觉得似乎能理解。不得不说,这种高端路子,叫整栋酒楼显得格外的清雅跟与众不同。郭满走在其中,察觉用膳的客人衣着华美,身后有小童侍膳,十分富贵的样子。忽然觉得自己从郭昌明那儿抠出来的嫁妆或许不是他贪污受贿得来的。

耶律鸿也惊讶了,他来京城这小半个月,竟然没发现这样的好地方。

有人无声地出现在郭满一行人面前,是一个书童打扮的少年。那少年一看双喜亮出来的玉牌,立即行了礼,抬手做请状引一行人往后院去。

双叶摆了摆手,压低了嗓音道:“不必,挪个雅间儿出来。”

那少年低低应是,转身引一行人上二楼。

二楼布置得更加独到,双喜双叶面面相窥之后,低着头没说话。一行人慢慢走着,在天字号雅间前停下:“东家可要见掌柜的?”

那少年声音清脆,年岁应当还不大。

郭满看了眼跟在身后的耶律鸿,摇了摇头,“不必,叫掌柜的备好账册,一个时辰后再送上来便是。”

那少年点了点头,躬身退下了。

郭满看着他,心道怪不得外头没人嚼郭满没规矩的舌根。里头一团糟,外头的裱糊匠倒是还算不错。于是双喜推了门,矮几就摆在窗边。门口一架大插屏,轻薄的绸子上绣着宴饮图,十分风雅别致。

立即有小童奉茶,郭满与耶律鸿便就地而坐。

说实话,耶律十三皇子十分震惊。本以为周博雅的内眷会是个国色天香的妇人,谁知只是一个灵气逼人的小姑娘。脸颊鼓鼓,朱唇小口,琼鼻秀目,仿若粉团捏成的一般。他看了一眼便垂下眼帘,心里冒出个念头,没想到出尘的周家大哥好这口啊…

郭满:“…”不知道为何,总觉得这人眼神古怪。

顿了顿,是郭满先开了口。

“耶律公子,”放下杯盏,她道,“不知您特意寻我夫君,所谓何事?”

耶律鸿于是将自己那番比武言论又复述了一遍。

郭满看着他,说出了跟自家夫君分毫不差的提议,死道友不死贫道。耶律鸿听完就沉默了。他不知想到什么,一脸的憋屈,憋屈中还隐隐带着钦佩。然后在郭满主仆三人的不解盯视下承认:“…沐公子不愧大召第一高手,鸿打不过。”

“哦,”打过了啊,竟然真为了比武?郭满有些失望,“那南阳小王爷你可去会过?”

“南阳小王爷?”耶律鸿听说过这个名字,花街柳巷,青楼妓馆赫赫有名,“那不是大召京城第一纨绔么?”

“第一纨绔?”

郭满想着赵煜那艳丽的脸,完全没料到他竟然走得这种风格。她提这么一句,不过是琢磨着跟她家美人混的应当不是草包。既然这样,郭满对耶律鸿就没什么兴趣了。

她兴致缺缺耶律鸿立即就看出来,顿时又唤了一声:“嫂夫人!”

郭满抬眼看着他。

然后就见这爽朗的俊俏后生,俊脸忽然诡异地红了一下,道:“鸿幼年曾随皇兄来大召做客,彼时鸿瘦弱蠢笨,受了大召贵族子弟好一番奚落。”他顿了顿,声音突然低下去,嗡嗡的听不清,“只有令妹不嫌弃,替鸿辩驳,还嘱咐鸿今后习武强身健体…”

郭满:“…”她就知道,这里头有狗血在。

“所以呢?”郭满越来越佩服自己了,她就是如此的聪慧机敏,神机妙算,“耶律公子预备如何?”

耶律鸿突然郑重地跪直了身子,郑重地向郭满道:“鸿乃北国十三皇子,今年年方十九,家中并无妻妾。此次来大召,是特意为令妹而来。若嫂夫人觉得鸿为人尚可,且帮鸿一把,鸿必定感激不尽。”

郭满挠了挠头发,有些为难。

又看了一眼耶律鸿,郭满想起娴姐儿的意中人沐长风。老实说两人几乎同一种风格,沐长风潇洒不羁,这耶律鸿也俊逸非凡。但怎么说呢,感情这事儿得看本人怎么想。她觉得好没用,得娴姐儿自己觉得好才行。

“你可与娴姐儿说过话?”郭满不是纯正的古人,到底没那种观念。

耶律鸿抓了抓脸颊,似乎有些羞赧,眼睛躲躲闪闪不敢看人道:“北国使团还在路上,最快两个多月才到大召京城。鸿心急,便孤身一人先行一步。”

“哦,”郭满了然地点点头,“那你可曾进宫面见过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