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公子淡淡地扬了扬眉,满眼戏谑。

郭满站起来头凑过去,更小声,“妾身跟出来其实帮了夫君的大忙,对不对?”

她轻轻啧了一声,强行给自己揽功,“毕竟夫君这张脸实在太可疑,稍不注意便引起了涉案人员的注意。有妾身在就不同了,妾身如此貌美如花的一个美娇娥,就能强行扭转了夫君你此次出行的意义。毕竟随行带着美娇娥的人,一看就不是正派人。届时夫君被察觉了,也可装作出游刚巧路过,夫君且说是也不是?”

周公子心里笑意快溢出来,面上却故意绷着嘴,斜眼瞧她。

“…是也不是?”

“若是,满满待如何?”周公子上道儿地点了头。

“那夫君得记得妾身的好,”郭满理所当然地斜他一眼,道,“毕竟妾身帮夫君你做了一个如此正确的决定。”

周公子摸了摸下巴,沉吟她突然说这话到底想干嘛。

郭满眨了眨眼睛,冲他勾了勾手指。

周公子疑惑地凑过去。

郭满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突然伸出两只手,捧住他的脸,飞快地在他嘴唇上啄了一下。然后人跟兔子一般跳下去便转身就溜,嘴里却十分嚣张:“这便是你的谢礼了!”

周公子,周公子他卡住了。

第56章

不得不说, 郭满的一个小恶作剧在周公子心里激起不小的浪花。感觉颇有些古怪,但他又不能逮着错罚她。毕竟就两人的身份来看,小媳妇儿就是对他更放肆都不算错。勉强按捺住一股心潮涌动的古怪滋味儿, 他这日夜里都没抱着郭满睡。

郭满一到夜里就睡得雷打不醒,对此毫无感觉。

反倒是周公子自己,连续几夜没抱着人睡便辗转半宿睡不着。习惯是个令人恼火的东西, 抱习惯了,陡然不抱就觉得有什么空落落的。兀自别扭了几天,他心中颇觉得不习惯。于是在石岚置好宅子全员搬去新宅的当夜,他干脆放弃了别扭,决定糊里糊涂就这么着。

抱也抱了两个月, 没道理为着一次小姑娘戏弄人的小把戏就生出旖旎的念头。况且他如今案子缠身, 手头有许多事儿要忙。想不通的话,回京再想。

如此一疏通,他心安理得地又回归了抱着夜里小媳妇入睡的习惯。

实际上, 此次朝廷震怒,特派大理寺彻查荆州贪污案,荆州官员其实早就得到消息。不过上头派下来的钦差是何人,姓甚名谁, 什么来头, 却并不清楚。

案子比较棘手的地方,正是朝中有人与荆州此案牵扯颇深。

大理寺的动静虽说隐蔽, 但也并非无人察觉, 自然就有人与荆州这边早早传过消息。周公子这个案子拖了两个月, 越查牵扯出来的人就越多。这般无形中便增加了查案的阻力,于是只能从根子上着手。不过胆敢将手伸进赈灾款中之人,自然不是什么胆小怕事的小角色,这群人早已做好了准备等着朝廷来查。

这里是荆州,天高皇帝远,钦差到了荆州一样势单力孤,得按照他们的规矩来。

心中有鬼之人早在等着,就想瞧瞧这钦差是个什么样的秉性。若是好糊弄,便费些钱财糊弄过去。若是难缠,那便一不做二不休,叫他有来无回。

周公子当初卜一进城便感觉到了不同。

且不提城门口对陌生车辆的盘查格外的仔细,陌生车辆,一副要将人祖上八代做什么都盘问一遍的架势叫人心生警惕。就是这城中的衙役巡逻,也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

不过好在周博雅这一路并未表露过身份,加之生得一幅不食人间烟火的贵公子模样,倒是叫人不太能将他往以做事狠辣无情出名的大理寺少卿身上联想。

虽说初初进城之时引起了花城上层的注意,但周公子的相貌摆在那儿,想不引人注意很难。早有准备,应对起来自然不麻烦。

一行人安顿下来之后,周公子并没有立即着手查案。反倒是陪郭满在后院窝了十多天。每日缩在书房,闲来无事便作画写诗。不得不说周公子画作诗作的造诣也颇深,不经意流落出去一幅画,便引起了花城读书人的一番震动。

这般动静还不算,周公子还吩咐下人在城中大肆采买起来。

花城派人暗中盯了几日,并没发现什么端倪。

听下属来报说是年轻公子带娇妻同行,只是路过。加上周公子一进城便置宅子就为了叫娇妻落脚的这几日,住得舒坦。而后则又是买绫罗绸缎,又是请城中刺绣名家,再是包圆城中各大玉器首饰。一幅权贵之家闲散子弟为哄娇妻的豪奢做派。这般张扬,叫不放心又多盯了几日的那些人,心中不禁松懈了几分。

就像郭满所说,带她来,确实帮他掩人耳目了。

虽说周公子不太像下派的查案之人,但这个时候进城确实叫人心中在意。十日不到,花城中几位有名望的妇人,便去周公子常包圆的商铺守株待兔。

也是巧了,正巧就守到周公子带郭满出来。

周公子的品貌着实震惊了这几个后宅妇人。所谓公子如玉,如切如琢。这个公子哥儿,当真应了诗句里令人心颤的姿容。然而再一瞧他怀中的郭满,不免就觉得失望。倒不是郭满长得不好,而是年岁太小,相貌过于稚嫩。

郭满当场就很想翻白眼,嫌她差,她们比她更差好吗!心里这般诽腹,郭满面上却一副天真懵懂,脑子不灵光的模样。

这些日子一直将周公子的所作所为她也算看在眼里,虽不清楚他到底在做什么安排,但大致能明白他借着买东西之便,在城中查些什么。

郭满不管他到底查什么,带她出去买买买,她当然不会拒绝。

今儿周公子又带她出来选首饰。郭满的妆奁里早就被昂贵的首饰塞满,实在很怀疑周公子到底带了多少银两,经得住他这么乱砸。

府尹太太一旁看着夫妻两这乱砸钱的做派,心里越发笃定了周公子富家子的身份。又见着郭满年纪小,觉得她好忽悠,三日内硬是安排了五次偶遇。

当府尹太太第六次偶遇,笑着过来说与她有缘之时,郭满笑得一脸智障地点头表示赞同。

“没成想竟如此有缘,妾身便琢磨着请小夫人上去坐坐。”府尹太太于是顺理成章地邀请她上去喝杯茶,“妾身乃花城府尹太太。”

郭满回头看一眼周公子,周公子还没说话,那府尹太太又是笑。

笑小夫妻感情甚笃,竟连分开一会儿都舍不得。

周公子谦逊地笑笑,宠溺地摸了摸郭满的脑袋瓜子说了句:“那为夫便先去裕华楼瞧瞧,给你多包几样你平日里爱吃的点心。”

郭满眉头一挑:“…给谁?”

“给你。”

郭满:“…”

“你不是说闷么?为夫半个时辰后来接你,”周公子从容而优雅,对郭满暗藏鄙视的眼神恍然不见,冲府尹太太几个歉意地牵了牵嘴角,道:“内子年幼,若有什么不当之处,还请几位夫人多海涵。”

这话一出,引起一阵轻笑。

大胆些的妇人当即调侃两人几句。荆州不似京城世家规矩大,妇人们行事说话素来不受约束。形成了习惯,即便周公子不是城中之人,她们也没顾忌地仗着年长调侃他。周公子眉头蹙了蹙,显然不喜。

难得见着这般出色的公子,一人开口,其他人自然也凑个热闹。

其中一位妇人约莫不是正经官家出身,言行举止颇有些粗俗。听府尹太太调侃,便也学着她说了些闺房荤话调侃周博雅。只是拿捏不准分寸,说出来的调侃很有些露骨,叫悄悄打量周公子的丫头们一下子羞红了脸。

郭满心里十分无语,面上装作听不懂,睁着大眼睛懵懂地看众人。

这般自然又引发了一阵笑。

周公子却一把将郭满又搂回自己怀里,脸当场拉了下来。说变脸就变脸,竟半点不怕惹了祸,什么情绪都摆在脸上。

第1回闹得不快,次日府尹太太的茶会便邀了郭满,算作赔礼。

连着几回邀请,次次周公子都准时来接,但次次都不进门。

府尹太太从旁看着,心道这周公子应当就是个闲散公子哥儿。涉世未深,所以性子十分的清高。脾气虽有些大,但对娇妻的疼宠却是实实在在的。不过也是他这般直白,才叫人觉得这位公子哥儿的城府不深。在花城落脚,应当确实是偶然。

心中所想自然与家中男人分说。这么一来二往的,盯着周公子的人少了许多。

府外盯着的人少了,周公子做事便方面了许多。郭满觉得自己功劳大大的,这般顺利,都是她掩护得好。于是这几日都在琢磨,该从周公子身上讨点什么便宜好。

不过周公子近来十分忙,回府已是深夜。

怕扰了郭满休息,回了宅子,他都是去书房歇息。

见不到人,自然讨不到便宜,郭满于是在心里默默记起了小账。债台高筑的周公子这夜又忙到了三更,正准备歇下,却连夜接到了一封紧急密函。

太子出事了。

这段时日,有太子亲自盯着,所有政令得到了有效的实施。时疫爆发最严重的东陵城疫情得到控制。太医的研究也渐渐有了眉目,只要再加一把火,便能将此次时疫攻克。然而昨夜太子突然高热,竟出现了初期症状。

东陵城如今都乱了套,太子出事,所有的事情都被迫停止。

情况紧急,周博雅必须连夜赶往东陵城。

姑爷不在,双喜双叶轮流守夜。迷迷糊糊之中,听到后院的门被拍的砰砰作响。双叶连忙批了衣裳起身,就见一身黑色夜行装的姑爷披着月光进了屋。那模样那装扮,竟跟个武功高强的探子似的,一身煞气。

进了屋也没说话,只轻手轻脚地去捏了捏床上睡得人事不知的郭满脸颊,而后将一封信放她枕头下,转身就往外走。

“姑爷?”双叶有些慌,这是怎么了啊?

周博雅头也不回道,“明儿你们奶奶醒了,就叫她装病,莫出宅子走动。”

“难不成外头时疫严重了?”郭满不知什么时候爬起来,赤脚跑下床。此时披头撒发的,仰头瞪了眼睛看着他。

周公子一愣,他的满满怎地这般敏锐。

“也不是严重,只是出了些事儿。”

“有危险吗?”郭满看他这幅打扮,既觉得新奇又很不放心,“夫君这是去做贼么?”

周公子敲了敲她脑袋,什么也没说,转身消失在夜幕中。

郭满捂着脑袋,眼睛渐渐眯了起来。

第57章

东陵城离花城有些距离,连夜快马加鞭, 次日傍晚才到。周公子特意选了花城落脚, 就是出于距离时疫爆发地远相对安全许多来考虑的。

进了城,城中的景象比当初郭满在宜城看到的还要荒凉得多。若非太子亲自在此处镇着, 这座城必定会被当死城舍弃。周公子一路过来,身形极快,眨眼便到了太子所在的府邸。一批一批遮口掩鼻的侍卫举着火把在府内巡逻, 显得讳莫如深。

周博雅到之时, 太子正在大发雷霆。

正屋里外跪着二十几个人,太医大夫属官皆有之。

还没靠近正屋,老远便听到太子怒斥:“谁叫你们全聚在本殿这儿的?二十多个医者不去疫区专研病症,全窝在本殿的屋里,你们这些人是能替本殿端茶倒水?还是替本殿捏腰捶背?还不快都给本殿滚出去!”

“殿下, 你金尊玉贵之躯驾临东陵城,已为东陵城百姓尽了最大心力!”

太子殿下仁慈,是百姓之幸。但此时不该管了, 再待下去, 太子必定要折在此次时疫之中。

太子属官丝毫不觉此番行为有错,反倒跪求赵宥鸣尽早放弃东陵城, 连夜撤出城内回京请太医全员诊治。

“请殿下撤出东陵,属下恳请殿下下令封城!”领头的属官是太子幕僚何运,“还请殿下且莫因小失大, 务必以金体为重!”

他话一落地, 立即一群人磕头请求:“请殿下务必以金体为重!”

乌泱泱一群人, 请求太子务必保重自己。

“混账!”太子伏在榻上,将床柱捶得砰砰作响。时疫眼看着就能攻克,东陵城百姓尚有存活的希望,这时候撤走,等于抛弃自己子民。太子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这样的劝说,双眼怒红:“混账!一群混账!”

太子暴怒,府内外跪倒一片。

内侍总管福喜一听门房传来周博雅到了的消息,当即喜出望外。立即小跑着迎上来,满脸焦急地道:“周大人,你可算到了!”

太子一倒下,这东陵城就乱了套。

原本太子亲自下荆州,东宫何先生便极力反对。奈何拗不过太子,只能一路随行。如今太子出事,他自然越发反对深入疫区,主张立即撤离东陵城,下令封城。如今府上幕僚分成了两派,一派仍旧坚持主张静候太子安排,另一派一刻钟都不想在东陵城待下去。

随着昨夜太子高热不退,大部分人赞同撤出,府上正吵成一片。

福喜自然是希望以太子为重,毕竟太子万金之躯,一城池的贱命都抵不过太子一根头发丝儿。但他跟在太子身边伺候二十多年,自然明白太子爱民如子,决不允许弃城逃跑。

此时若谁胆敢真不管不顾封城,将来太子痊愈,无论到大功劳都不会被太子所喜。福喜就是太清楚这个,才实在不敢做这个主。亦步亦趋跟着周博雅,他言简意赅地将城中近来发生的事说与周公子听,指望他赶紧拿个主意。

“殿下早已交代过,若是周大人赶来便全权交于周大人处理。”

周博雅听完便拧了眉,心知这老太监的奸诈。

这个决定不好做。若是下令封城,他便是那个视百姓性命如草芥的恶人。若遵从太子命令,将来太子出事,他乃至周家都要担待起太子出事的后果。周公子似笑非笑地瞥一眼福喜,便问府上谋士如今都在何处。

“都在殿下寝殿里跪着,殿下高热不退,所有人一宿没睡。”福喜低下了头,小声地道,“殿下辰时醒来,正为何先生招走疫区大夫之事发怒。”

此次太子南下,带走了太医属最擅长时疫的四位太医正,并搜罗了民间久负盛名的二十位民间圣手。太子来得迅速,二十多位医者及时投身疫区,这是太子短时间内有效遏制住疫症,没叫疫症蔓延开来的根本原因。

周博雅还要往正屋去,福喜却拦住了他。

“太子殿下希望周大人能尽快安排,”这个决定再艰难也必须尽快,城中百姓等不得,太子也等不得,“时疫过人,周大人来得匆忙,许是没喝过太医配的药。太子殿下那边,老奴去传个话便可。”

周博雅见就要到太子寝宫门口,于是点点头:“请福公公代为通传,本官在此静候。”

得了太子应允,周博雅便立即着手去安排相关事宜。

太子如今还只是初期症状,高热退下去,便没了性命之忧。周博雅立即安排所有医正继续时疫症状的钻研,只留下一名贴身照顾太子。

至于城中药物供给,粮食运送,全部恢复以往。

何运等太子幕僚反对他这样的安排,连声质问周博雅是否胆大妄为,将太子性命视为无物。竟然不顾太子安危,留下病重的太子殿下守着这座死城。

周公子素来不喜与这种酸腐之人争口舌之利,直接交于福喜去应付。

太子看重周博雅,福喜自然客气。

且不提太医们为不必亲自负责殿下病症而松了口气,就说时疫的症状明明都下过无数种方子。功效却还是差一些。医者们为此绞尽脑汁,想着到底差了哪几味药材,何运一直密信将太子病重之事告到惠明帝那儿。

惠明帝为此震怒不已的同时,周公子又与福喜一起,查起了太子感染时疫之事。

毕竟太子万金之躯,所用器具所饮之水全都经过一一排查,最是严格不过。没道理全府都没有感染,偏偏最不可能感染时疫的太子殿下却中了招。这其中,显然有人暗害太子。

马不停蹄地查了半个月,救出三个钉子。

此人混到太子身边,为太子侍膳竟已经有八年之久。赵宥毅为能一举要了太子的命,埋得这么深的一个钉子都用上了。叫他在太子常用的青瓷茶碗碗口,抹了时疫病人吐出来的脓血。抹的不多,但脓血太毒,吃进嘴里,自然立即就有了反应。

福喜何运等人气得要命,就是讲这些个黑心人拖去炮烙都难解心头之恨。

然而三个钉子揪出来,才押下去就咬舌自尽了,想严刑拷问,告背后之人一状都无从下手。福喜狰狞着脸,恨不得将背后之人碎尸万段。

“这定然是二皇子一脉搞的鬼!”

二皇子这些年与殿下相争,已经不止于明面上的陷害。从淑妃起势起到迄今为止,二皇子一脉给东宫使得明枪暗箭无数,光是赤/裸/裸的刺杀就不下十次。

也说不准惠明帝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毕竟他对太子的疼爱不假。可二皇子行刺杀之事,兄弟阋墙,被揪出来。只要淑妃一去惠明帝跟前哭诉,便能将轻易糊弄过去。过了分,惠明帝会发怒,但却不会动二皇子的根本。

之后不久,便又会固态萌发。

说来这也是因为大召皇室子嗣太少的缘故,大召惠明帝膝下留下来的不过五个,长成人的也才三个。早年曾有过不少子嗣,但因惠明帝本性多疑又喜怒无常,时常被触怒,因此处置了不少皇子的生母。失去母亲庇护的皇子比宫人好不了多少,在宫里自然不好生存,若本身不够聪慧,自然只有早夭的结果。

如今惠明帝的五个皇子,只有太子跟二皇子尚且算得上聪慧。

太子不用说,自幼被太傅夸赞聪慧且心胸开阔,是个仁君的好苗子,因此颇得盛宠。二皇子不像太子宽仁,行事虽有些放浪激进,却不失杀伐果决。这些年因着淑妃得宠,他在惠明帝心中也是有着极重的分量。

办过几次极漂亮的差事,倒是把声望给累了起来。

而后因着声望越高,他的野心便越发疯长。多年来,淑妃一直与谢皇后打擂台,愣是靠着盛宠为二皇子撑住了小半个朝堂的支持。

太子一脉坐东宫多年,名声与才能都配得上太子之位。二皇子本不嫡不长的,没有立储的指望,但惠明帝对二皇子的态度委实暧昧。这般不清不楚的宠爱叫二皇子一脉行事越发嚣张,如今隐隐有与太子分庭抗礼的意思。

“那些心思歹毒的庶子,当真好狠毒的心肠!”

查出缘由,整个府邸都沸腾了。

太子如今重病在床这段时日,这些个被拘在东陵城的幕僚们早已憋了一肚子的怨愤。此时自然全都往谋害的背后之人发去。

“哼!只有他能用得出这等阴损之手段!”幕僚汪华修不齿道,“一个大男人,使不出阴谋阳谋,竟使些后宅妇人的手段!果真上不得台面!”

“庶子便是庶子!”

都是读书人,骂不出太有辱斯文的话,骂来骂去就是那几句。

周公子一旁淡淡听着,并未表示自己的看法。他周家虽说私心里属意于东宫一脉,但周家其实只在大方向上做出建议,并不太参与太子与二皇子之间的党派暗斗。周太傅以及周家一直是对事不对人,事关大召社稷,若太子行事不当,周家在朝堂上一样会当庭反对。

惠明帝最满意的便是周家这个态度,这般他才心里安心。

福喜倒是想叫周博雅说一说看法,此时瞥了周公子不下二十次。然而周公子全程只当无物,揪出了谋害太子的钉子,后头如何查,他便不插手了。

于是放下杯盏,他便准备告辞。

“周大人不多留一会儿?”

周公子回头淡淡瞥了一眼,落下一句“此事尚未查明,证据不足,自有太子殿下做主”,便叫福喜闭了嘴。

太子不喜大公主家这表弟果然是有道理的。名声太响不提,就冲这冷漠傲然的性子。若是他是太子,非得把这人的骨头打碎了碾成粉末,叫此人匍匐脚下方才觉得胸中舒畅。

骨子里太傲了!没见过这么傲气的臣子!

第58章

此次时疫症状来势汹汹, 感染之后痢下赤白脓血, 腹痛,里急后重。本病多由感受时令之邪而发病, 或误食馊腐不洁之物,疫毒之邪, 内侵肠胃。与病机为湿热、疫毒、寒湿结于肠腑,气血壅滞, 脂膜血络受损,化为脓血。太医圣手们如今已知其病症所在,也试过各种方子调制,总是差了一些火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