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公子正要叫她放开,就发现郭满的两胳膊已经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盗铃之势圈住他脖子。周公子诧异地瞪大了眼,反抗都没反抗。手下意识地把怀里人圈住了,生怕郭满冒冒失失地把自己给摔着了。

郭满丝毫没注意到他的好心,肆意妄为,张口就堵住他的唇。此举大胆且令人震惊,震惊得营帐这附近人下巴都要掉到地上来。

郭满却不管,死死困着周公子,舌尖便长驱直入。

不远处目睹了一瞬间发生的谢思思,只觉得呼吸突然就止住了。

心头一口血涌上来,她泪水瞬间盈满了双眼。谢思思当下顾不得自己今日穿得长裙,甩开丫头扶着她的手,直愣愣地就扑了过来:“贱人——郭氏你这个贱人!”

谢思思的声音在耳侧响起,差点被郭满带偏的周公子瞬间就惊醒了。

他多聪慧的一个人,当下就猜到了郭满此举的用心。他睁开眼,就看到郭满眼睛睁开,目光越过他落在他身后越来越靠近的谢思思身上。素来情绪很淡的周公子,不知为何心里突然涌上来一股强烈的怒意来。

他眼里的雾气散了开,看了眼心思都在谢思思身上的郭满,眼睛渐渐地眯了起来。

郭满却没注意,还在作妖。周博雅眉头拧了起来,当下便迫得郭满松开了嘴。

“满满…”

周公子嗓音沙哑,却透着一种紧绷来。

郭满还没说话,身后谢思思牵着裙摆冲上来就要扯郭满的头发。

不过在她伸手的前一刻,周公子出手挡开。他淡漠的眸子冷冷觊了谢思思一眼,一个字都没跟她开口,拎着郭满的后衣领就把人给拎进了周家的营帐。

谢思思被他冷冷一眼看得呆愣在原地,心里泛起滔天巨浪。

等反应了须臾,她忽然怒极,转身疯了般地冲上来就要尖叫地哭道:“博雅!周博雅!你瞪我?!!”

然而她脚还没踩到周家营帐的门口,就被丹樱拦下来。谢思思看着周公子的背影,急起来抬手对着拦她的人就是狠狠一推:“滚开!”

可是推着一下没推动,反倒是把自己的手给震麻。

又怒又难过的谢思思抽空看了拦路虎一眼。然而低头,冷不丁对上丹樱狼崽子一样凶狠的眼睛,顿时吓得眼就是一缩。她还记得丹樱,当初在西风园被丹樱教训了一顿,她还记得很清楚,如今对丹樱这凶狠的小姑娘都有了阴影。

当下也不敢硬闯,捂着胸口就在营帐前哭。哭到上气不接下气,发现里头的周博雅根本不理会她,她才伤心般跌跌撞撞地跑开。

丹樱小丫头十分不讲究地冲她背影呸了一声,插着腰就守在了营帐门口。

却说进了屋,周公子脸就拉下来。

端坐在坐垫上一言不发,屋里静得仿佛一根针掉地上都能听见。周博雅低头看着手中一封信件,浑身荡开了一层冰凉气场,凉得一旁郭满缩着脖子,都不太敢靠近他。

时隔两个月,周公子又一次被她惹生气了。

第125章

头一日到猎场, 浩浩汤汤一群人安顿下来很费些功夫。大太监梁惠琼传惠明帝口谕, 队伍下午休整安顿,篝火晚宴在定在酉时。周公子捧着本不知从哪儿摸出来的游记,阴着脸在营帐里坐了整整一下午。

郭满服了他, 生起气来执着得不像个人。

亏得他坐得住, 挺直了腰端坐在书桌后一下午挪都没挪过,郭满很想知道他腿都不麻的吗?实在熬不过这别扭的人, 郭满磨磨蹭蹭许久之后小碎步跑周公子身边,贴着他坐下,“…还在生气啊?”

小眼神偷偷觊着眉头都没动一下的周公子。

周公子手下不疾不徐地翻过一页,眼睛终于舍得将从纸上挪开。他淡淡看一眼郭满, 郭满抬眼于他对视。周公子冷淡挑眉:“不然呢?”

“…不就调戏一下嘛,又没做什么过分的事儿。”

不就调戏一下?周博雅放下手中的书本, 虚虚地笼在手上。郭满抓了抓手腕, 嘟嘟囔囔的:“我以前也调戏你,没见你这么生气的啊。”

周公子鲜少有情绪外放的时候,此时盯着郭满的眼神都锐利了几分。

他低着头, 看郭满一幅不以为然的模样,恨不得眼刀子瞪死这丫头。他就不明白了,往日机灵得不得了,最最善体查他心的小媳妇儿如何突然就变这般笨了?!他是在气她调戏他么?他难道被她调戏的还少?心头火冒上来, 那脸色就更难看了。

郭满不知他心中所想, 咂摸了片刻, 眼神也危险了起来。

“那要不然, 你是气我当着谢思思的面儿与你亲热?”郭满黑黝黝的大眼睛斜视着他,口气颇有些不善,“怎么?你怕她生气?我告诉你周博雅…”

她话还没说完,周公子眼刀子都飞出来。

真是圣人都能被她气个好歹!周公子啪地一声把手丢桌案上,抓起身旁的小丫头,抬手就狠狠一巴掌打她臀上。

郭满猝不及防被翻了个个儿趴他腿上,臀部火辣辣的疼。

“…?!!”

反应过来的郭满刺溜一下就要爬起来。

然而后腰被周公子压着,她就跟个被按住了龟壳的王八,四肢摆动半天,连翻身都不能。郭满一下子就冒火了!

“你放开我!”他生得什么气?她亲他一下怎么了,用得着见了谢思思就冲她冒火吗!郭满心里极其不爽,脚飞快地踢他,“放开我!再不放开,别怪我不客气!”

不客气?还对他不客气!

“对为夫不客气?来!看你要怎么不客气!”周公子冷笑,啪啪又打了两巴掌。

郭满本来还想好好谈一谈,这下子果断跟他翻脸了。

她整个人作死似的在周公子怀里挣扎搅和。直搅和的两脚把周公子面前的桌案给踹翻了。桌案上堆积的东西噼里啪啦摔在地上,两边的瓷器也哗啦全碎在地上。帐中时不时还有郭满拔高的怒喝传出去,嚣张得不得了!

而后传来男子的低语警告声,以及少奶奶嚣张地斥责大公子的声音。

外头周府下人听到动静一个个都缩起脖子,恨不得自己耳朵是个聋的。

周公子其实说不清自己心里是个什么感觉,就是一种很别扭的火气。叫他非要折腾吊儿郎当的郭满,叫她把这事儿非记在心上不可。

周公子自幼便是个**极低之人。平生没什么非要不可的,也没什么非不要不可的。大约无论做什么都信手拈来,他对很多旁人看得很重的东西都可有可无,甚至于对自身的声望与权势也没半点执着之心。就这样一个人,如今不知怎地,突然对郭满这小媳妇对他不死似往日殷切的态度,居然生出一股隐秘的执拗来。

周公子这个人甚少有这种细腻的心情,但他此时心里不高兴,确实是因为他想要并且非要确保郭满的眼里只有他一个。小妻子近来投在他身上的目光太少了,他渐渐觉得不够。

明明她以前注意力很集中,全集中在他的身上,然而现在却会被别的东西吸引了心神。

没什么**的男人竟然开始生出不满足?!

可能有点荒谬,但他就是觉得不满足。他更喜欢郭满初嫁到周家来的时候。有些粘人,但他很喜欢。喜欢以前他在哪她的眼睛便在哪,只要他出现的地方就看不到他人的样子。可自从这丫头知道得到了他的心,对他的态度就越来越轻慢,当真是得到了便不珍惜!不仅不爱往他身边凑了,懒懒的,今日更过分,竟还拿他当挑衅别人的排头!

拿他挑衅谢思思的举动刺痛了周公子这颗高傲且别扭的心,心中义愤填膺的男,手下就又啪啪打几巴掌。

郭满气得要命,红着脸奋力挣扎,企图翻过来。

周公子看她这样子,控制不住地火冒三丈。

心中扭婉转的心思由来已久,他又不好张口向郭满言明。说不出口人就更别扭,借此机会就在泄私愤。

他都这般不高兴了,郭满不来哄他,还跟他对着干,周公子越想心头气就越蹭蹭地往上冒。时至今日,胸腔里装了一颗没什么欲/望的心的博雅公子,终于看着混不吝的郭满不顺眼了,也终于体味了一把普通人的焦灼滋味儿。

他不好说,郭满只就当他在乱发脾气。于是俩人又翻脸了。周公子气郭满拿自己当排头,郭满记恨周公子打她屁股,两人第三十一次冷战。

夜里躺在一张榻上,背对着背,谁也不搭理谁。

双叶都要愁死了,这俩人是三岁小儿么?加起来的年岁都快不惑之年了,还这么喜欢置气!说来也这谢思思真是个搅家精!明明姑娘和姑爷下马车的时候还好好儿的,怎地露个脸,一个下午的功夫就又闹上了。

深沉地叹口气后,双叶也算习惯了。心道至多两天,俩人铁定就又好的如胶似漆。

于是例行劝了劝郭满,劝她莫过了分,之后便懒得管了。

休整了半天,次日一早,惠明帝便亲自领着一众大召善骑射的儿郎浩浩汤汤地入了猎场。耶律鸿等北国使臣作为被大召宣扬国威的对象,自然是第一个跟了进来。北国尚武,骑射功夫乃北国子民骨血里的骄傲。牵着个字的马儿,个个摩拳擦掌地要给惠明帝露一手。

今年的仪式十分简单,不消片刻,祭祀仪式完成。

等锣鼓一开,惠明帝的开运弓一拉,各色高头大马如离玄的箭般冲了出去。

周公子作为东宫一脉,按理说应该贴身跟在太子的身边。刘展作为东宫侍卫,则需要与周公子一左一右地保护赵宥鸣安全。奈何这林子尽是小路,周公子骑着踏云,越走越窄。嫌三个人骑马走小路挤得慌,周围也有护卫跟随,周博雅便与赵宥鸣交代了一声。

太子不在意,准了,摆摆手示意他随意。

而此时猎场的西南边,谢思思穿着一身火红骑装,黑着脸呵斥丫鬟放手。

“主子,”那丫鬟是王氏院里拨出来的,对王氏素来真心,死死抱住了谢思思的腰不给她乱来:“里头危险着呢!这里不是外围,这可是林子最里面,危险得不得了!姑娘您就听奴婢一声劝吧!在这开春,最是要冷不冷的季节,很容易撞着东西。尤其是猛兽,饿了一个冬季的野兽正是最凶狠的时候。您又没个护卫保护,进去可当真是危险的啊!”

然而谢思思却是铁了心要去,她必须去!

她心里似乎有个声音告诉她,今日进去了这林子,许是能替她往后的日子谋出一份生机。谢思思捏了捏袖子里的东西,无论谁来,这个猎场她否去定了。

这般一想,谢思思直接抬脚踹开了丫鬟,翻身上了自己的枣红小马。

马鞭一甩,她是头也不回地冲进了林子去。

与此同时,好些天不露面的赵煜骑了一匹黑马优哉游哉地从林子一旁出来。他身上披着朱红斗篷,骚包得不行,殷红的唇轻浮地勾着,看见周公子就嫌弃地翻了个大白眼:“博雅,你腰上挂着,对,就这丑不拉几的是个什么东西?”

周公子离了赵宥鸣,才从一边骑马过来。一手抓住缰绳也慢悠悠的。另一只抓着马鞭的手抬起腰间荷包,很随意的问:“这个?”

赵煜点了头,嘲讽道:“这什么绣娘绣出来的丑东西?这绣工,可真够伤眼的。”

周公子低头看了一眼郭满给他绣的荷包。其实这玩意原本是件衣裳来着,因为绣失败了,辗转变一件坎肩儿。然而郭满实在手残,剪裁的时候又呲了,最后成了如今的荷包。

周公子:“…你闭嘴!”

他收回冷冷的一眼睃,赵煜砸了咂嘴,居然有点好奇:“里头什么东西?”

周公子抬起荷包的马鞭放下,清凉的嗓音沉下去,他淡淡道:“一个瞎眼的老和尚给的姻缘双鱼符。”

“哦?”赵煜好奇,“有用么?”

“不知,”周公子轻轻一拍马屁股,马儿跑起来,“家里有人信这个。”

赵煜心里一动,再看那丑不拉几的荷包,莫名觉得顺眼了不少。

有人信?谁?博雅这小子家里除了郭满,还能有谁信这个。赵小王爷眼睛于是又落到那荷包上,看清楚了那金色的荷包上绣了个像猪又像猫的图案,眸光有些幽幽的。

第126章

三月一过, 林间草木仿佛被春风吹拂得一夜之间绿了漫山遍野。盖因大召今年的冰雪多,如今冰雪消融了, 地面格外绵软,人走在其中深一脚浅一脚,拔腿便是一腿的泥水。骑马行走其中也是啪嗒啪嗒的,十分恼人。

春猎虽说是大召三年一度重要节目,其实也无趣得紧。

每年规则都一样, 以猎物数量最多者或珍奇异兽的稀罕程度取一二三名,而后再由惠明帝亲自破格提拔。这等好事, 对于无承爵资格又有武艺傍身的世家子来说, 那是不可多得的青云梯。然而对赵煜周博雅这些有才有家族荫蔽的勋贵来说,却便可有可无。

一大早被拉出来,困得眼皮子都挣不开。

赵煜跨着一匹通体漆黑眉间一缕闪电纹路的汗血跟在周公子的踏云屁股后头, 懒洋洋地打哈欠。踏云慢悠悠地走着, 周博雅摸了摸踏云的马鬃, 也有些意兴阑珊。昨儿跟小媳妇儿置气,打定了主意等郭满先认输, 结果他自己气得他一夜没睡好觉。

周公子脸上仿佛敷了一层冰, 冷冰冰的。踏云通灵性, 主人不高兴它也无精打采。

赵煜瞥了眼他的脸色,又懒散地打了个哈欠。

沐长风不在京城, 他俩连打猎都提不起劲头。都不是好武的性子, 哪怕两人肩上都背着箭筒, 却丝毫没射箭的意思。

“听说西边山涧有火狐狸出没, ”赵煜昨夜才从豫州赶回来,一夜没睡,实在困得慌,“你不去给弟妹猎个火狐皮大麾?”

“火狐狸?”

“昂,禁卫军清场的时候发现的,好像有一窝。”

“不过那些个狐狸狡猾得很,十几个禁卫军都没抓到一只。”赵煜懒洋洋地挑起了眼角,华丽的嗓音叫他说话总脱不出一股独特黏腻的味道,说:“陆之南那群小子听说了这消息就跃跃欲试,恨不得昨晚就去守着,刚才他头一个就冲出去…”

“去看看。”周公子勒了马缰,来了点兴趣。

“…哎?”他其实是嫌两个大男人无所事事地在林子里乱钻实在无聊,随口提一句,“你真去啊?你何时爱凑这种热闹?”

他不爱凑这种热闹,但满满穿朱色一类的衣裳十分好看,想必也是喜欢的。

周公子马缰一甩,踏云吁了一声,掉转了马头。

一阵风吹过,三月底清晨的风还有些凉,赵煜裹紧身上的披风。耸了耸肩,他艳丽的脸缩进领子里去:“消息放出去,人就一窝蜂地泉涌到西南山涧那块地儿。那窝狐狸机警得很,人多马多的,估计早不知躲哪儿去了。”

“先去看看再说。”

马蹄子踏起来,差点溅了小王爷一身泥。

赵煜放下挡脸的袖子,视线又落到周公子腰间挂着的那绣了似猪似猫图案的荷包上。以赵小王爷的金贵身份,他长这么大就没见过绣工这么差的东西,亏得博雅不讲究地配在了腰间。舌尖顶了顶腮帮子,他幽幽收回视线。

看来,应当是周家那小媳妇儿绣的…

脑中莫名冒出这个念头,赵小王爷又啧了一声,也轻甩了马屁股一鞭跟上。

红狐狸出现的山涧在这座山头的另一面,山路难走,两人从此处过去得绕到内围。而后在沿着小路绕过去。不过两人的马都是顶级好马,很快就到了山涧那处。

果不其然如赵煜所说,有一堆人在。

都是京城的世家子。他们是听说了此处有火狐出没,特地跑来碰运气的。毕竟红狐狸这东西算稀罕物儿,虽不及祥瑞白虎得重视,但若能猎得一只也十分长脸。这些世家子弟人家中爵位早定,本人文不成武不就,可指望能瞎猫碰上死耗子一回。

然而此时见到周博雅来了,一个个脸色都难看起来。

周博雅什么人?那是京中勋贵子弟最讨厌的人,没有之一。文韬武略样样拔尖,一个能把人比到泥地里的天之骄子。他们这些人一大早全跑来堵狐狸窝,那是没办法。他周家博雅又不用这途径谋个一官半职来,跑来这儿瞎凑什么热闹!

本来嘉奖的名额本来就不多,还三年一次,统共就三个。分都不够分的的,若是再被周博雅给搅合了,他们还如何像家里交代。感受到浓厚威胁的世家子们,心理惴惴的,统统都警惕地瞪着周公子。

周博雅眉头都不抬一下,直接翻身下了马。

对一众落到他身上的目光视若无睹,周公子取下马背上的弓箭,他又拍拍踏云的脖子。踏云这马通灵性,悠哉地打了个响鼻,而后隐没在树林中。

赵煜对红狐狸没兴趣,不过来都来了,便也取了箭下马去凑个热闹。

赵煜这混世魔王别的不提,武艺却是令人胆寒的高。眼看着他也取下了弓箭,世家子们心都要凉。这一个两个都跑来凑热闹,这还叫人怎么猎火狐?且不说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的世家子弟脸都绿了,十分不满。就说另一面林子深处,误打误撞.冲进.了猎场林子内.围的谢思思眼前嗖地窜过去一只红得像火的狐狸,她眼睛顿时就亮了。

只见那红狐狸在林中跑跳,仿佛一团火红的云霞,喜得谢思思什么都不顾上立马就追了上去。

她虽说被谢家娇养得厉害,但骑射却是很有一手的。

谢思思幼年时,没像如今这般肆意骄横,那时候也是跟着府上的兄弟一起骑马射箭。这么多年,书没读几本,骑射功夫她却确确实实练出来。只见她两腿一夹马肚,胯.下那枣红小马如离玄的箭般冲了出去。

那红狐狸窜得飞快,嗖嗖的奔跑声叫人听不分明。但谢思思的眼力十分了得,驾了小马,总能先一步堵到红狐狸逃窜的方位。

狐狸从石头缝中窜到草丛,又从树后跃到石缝,速度飞快。然而窜来窜去,被谢思思给堵得无路可逃。山野里生存的野狐狸食肉,自然不是个好性儿的。见避无可避,它扭过头来,身体半伏在地上,四肢紧紧抓地,盯着谢思思双目露出凶戾之光。

谢思思却不管,兴奋得满面红光。

她抽出肩上一支箭,嘴里念叨了一句‘谁叫你生得这般漂亮,做了衣裳铁定十分好看,别怪本姑娘心狠’,而后架起弓箭对准了地上的火红狐狸。

那狐狸似乎察觉到危险,后肢翘起来,嘴渐渐咧开,满嘴的尖牙。

就在谢思思射出箭得一瞬间,那狐狸一跃而起,仿若一道红光闪过。张开嘴一口咬在了枣.红小马的脖子上,马儿吃痛得瞬间前肢高高昂起,马头瞬间就狂乱甩动起来。它是想把脖子上的红狐狸给摔下去,然而狐狸口器锐利,咬进去血液四溅。

慌乱之中,谢思思的一箭射偏。

箭矢嗖地一声飞射出去,窜入树木之中。只听噗的一声利器扎入血肉的声音,在谢思思三十步开外的树上,一个手持暗器.射向太子命门的黑衣人滚落了下来。且不提刘展听到动静的瞬间跃起,拔出腰间佩刀砍向那颗树,发现那黑衣人居然被一箭穿心。

三十步之外的谢思思,□□马甩不开红狐狸的,慌不择路地冲西南方向冲了出去。

这要是从马上摔下来,不死也残。谢思思顿时吓得魂都要飞了,连忙扔了手里的弓,双手抱紧了马儿的脖子,任由马驮着她扎入了林中。马儿横冲直撞,无数的枝叶刮在她身上,刮得脸儿也花了,头发也散了,持续不断的尖叫响彻树林。

然而这马不知怎么回事,慌乱中乱窜乱撞,却一个不漏地把林中埋伏之人的藏身之处给暴露出来。原本准备截杀太子的黑衣人心中暗道见鬼,虽说时机未到,但猝不及防地被暴露出来,他们也只能赶鸭子上架,先行暗杀。

眼看着一群黑衣人渐渐把太子等人围了起来,林中渐渐安静下来,气氛一触即发。

在场至少三十个黑衣,看身形和吐息的姿态,这群人几乎全是一等一的暗杀好手。赵宥鸣立在刘展身后,面色渐渐凝重起来。他也是追红狐狸追到此处,如今后悔也来不及。身边只有一个护卫,死马当活马医,赵宥鸣从袖中掏出一个银哨子吹响了。

这哨子是太子召唤暗卫的信物,一种独特的哨子,苗谷里出来的东西。吹响之时发出的声音,若非武艺高超,一般人听不见这哨声。

不得不说太子的运气还算不错,哪怕他屏退了护卫,暗卫也没随侍左右。以一敌百的周公子以及风满楼东家的赵小王爷,凑巧也追着一只红狐狸追到了附近。两人虽识不得哨声,但不妨碍两人都听得到。

周公子与赵小王爷对视一眼,拧起了眉,而后默契地飞身往哨声源地掠去。

两人悄然无息地落在树枝上,将林中的场景纳入眼底,脸色突变。赵煜不管朝堂之事,但太子自幼便护着他,他与太子赵宥鸣的情谊自来不同。太子有危险,他二话不说,抽出腰间软鞭便直接加入了战局。

他一落下,树上的周公子也架起了弓箭。

三箭齐发,直奔黑衣人脑门而去。

暗杀太子的人此时不是一般杀手,武艺高超,十分的难缠。赵煜刘展哪怕武艺再高,双拳难敌四手,太子还是受了伤。周公子此次出来本不愿参与狩猎,肩上箭筒里的箭矢不超过十支。路上射猎物浪费了几支,三箭齐发,箭无虚发也不过解决几个人。

只听几声闷哼,黑衣人瞬间倒下五六个。

黑衣人发现身后的周博雅,当即放弃了赵煜,转头攻向他。毕竟周博雅虽名声在外,但武艺上却并无传出什么名声。柿子挑软的捏,他们立即分出三四个掠上来,狠辣无情攻向周公子。

箭用完了的周公子一把丢了弓箭,瞬间从树上跃起。他左闪右闪,十分被动。树上不便施展,他飞起一脚,踢飞背后偷袭的黑衣人,跳下树便要去捡起地上的佩剑。周公子的武艺在大召除了沐长风赵煜,难逢敌手。这些人不清楚,但有武器和没武器可大不一样,自然是不给他捡起武器的机会。

然而即便没武器,赤手空拳,这些黑衣人一样不是他对手。周公子身形鬼魅,速度极快,直逼得围着他的三个黑衣人节节后退。

正当这时候,谢思思那四处乱窜得快力竭的马从草丛一跃而出,倒地不起。

而马背上的谢思思正好扑在了黑衣人脚边,真不知她是运气好还是运气差,总能赶上事儿。只见那黑衣人眼看着身边两个被周公子拧断了脖子,在周公子攻过来的瞬间,他一把掐住了谢思思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