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鼻子猛地一酸,差点儿就忍不住掉下泪来,想到了前世她和夏若淳也曾问过彼此,是不是自己再乖一点,孤儿院的那些阿姨们就会多喜欢她们一点了?

因忙强忍下泪意,换上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笑着走进了屋里,“姐妹两个说什么呢?我还在门口就听到你们的声音了。”

就见洁华正无精打采的靠在榻上,初华则坐在她身侧,姐妹两个的眼圈都微微有些发红。

瞧得孔琉玥进来,初华忙起身给孔琉玥屈膝见礼:“母亲,您来了。我听说四妹妹身上有些不爽利,正安慰她呢。”

洁华也忙挣扎着要起身给孔琉玥见礼。

被孔琉玥抢上前一步,轻摁住她的肩膀阻止了,随即坐到初华方才坐过的位置上,伸手摸了摸洁华的额头,方柔声问道:“怎么了?我瞧你气色很不好的样子,是哪里不舒服?我已使人拿我的对牌去外院吩咐请太医去了,想来很快就该到了,待会儿见了太医,你有哪里不舒服,就只管说出来,太医才好对症下药。”

洁华见孔琉玥对自己说话时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眼里的关怀和疼爱也还是跟以前一样,眼里渐渐有了光彩,“母亲放心,我只是有些个中暑罢了,并无大碍的。”顿了顿,略带几分小心翼翼,又略带几分讨好的道:“我真的没事,母亲不必放在心上,只管放心回去照顾五妹妹罢,她还那么小,正是需要母亲照顾的时候。”

这孩子,又恢复到一开始与她相处时的小心翼翼和想亲近她却又不敢亲近了…孔琉玥暗叹一口气,知道这事儿急不来,还得慢慢的重新给她建立起安全感,便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有意捡一些趣事来说了一回,待太医来瞧过她,开了方子,瞧着她吃了药睡下后,便先回了正房去。

回到正房,就见傅城恒正抱着蕙姐儿,一边轻轻的拍着,一边在屋里慢慢的走着,嘴里还很温柔的与她说着话儿,无论是姿势还是神情,都已娴熟得不能再娴熟,绝对可以当选“大秦最佳奶爸”的前十强。

若是换了以往,孔琉玥见了他这副样子,只会觉得好笑和甜蜜,但此时此刻,她却觉得有些难受和碍眼,他到底有没有考虑过其他三个孩子的感受呢?就像洁华问的那样,难道他们三个就不是他的孩子吗,他怎么能这样区别对待呢?

但这个念头仅仅只在脑中闪现了一下,便被孔琉玥屏退了,只因傅城恒正疼着宠着的,不是别个,正是她和他的孩子,她作为母亲满心的疼爱蕙姐儿,难道他作为父亲就不可以疼爱她了?更何况蕙姐儿还来得这么不容易,如今又还这么小,比最小的洁华都要小将近七岁,他偏疼一些,也是人之常情!

孔琉玥正想得出神,耳边就传来了傅城恒的声音:“什么时候进来的,怎么也不发出个声音?你不知道,刚刚蕙姐儿吐泡泡了,好玩得紧…她又吐了,你快过来看,快过来呀!”说着已献宝似的将孩子抱到了孔琉玥面前,果见小丫头正大睁着一双肖似他的滴溜溜的眼睛,在吐泡泡玩儿,看着不知道多可爱。

孔琉玥的心就一下子更软了,自傅城恒怀里接过蕙姐儿,一边轻轻的拍着,一边问道:“你不是说有事去找姐夫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傅城恒见问,眼里闪过一抹黯然,随即已恢复了云淡风轻,“内务府临时有事,姐夫忙着处理去了,所以我就提前回来了。”

身为一个有本事有抱负的男人,如今却只能这样闲着,他不成日里抱着女儿,逗她玩儿,还能怎么样呢?孔琉玥又是心酸又是心疼,片刻才强挤出一抹笑意,道:“这几日天气越发热了,要不我们择日去庄子上避暑去?你也好教三个孩子骑骑马,或是去山里打打猎什么的,你道好不好?”

去庄子上固然不能一展自己的抱负,但至少,比成日里只能憋闷在家里总要好上许多,每日里这样憋着,他觉得自己都快要发霉了…傅城恒先是动心,但随即便摇头拒绝了,“蕙姐儿还这么小,见不得风,哪里经得住去庄子上的长途跋涉?还是待她大一些后再说罢!”

说着又自孔琉玥怀里,将蕙姐儿接过来,抱在怀里逗弄起来,“乖女儿,等你大些以后,爹爹便亲自教你骑马,你说好不好啊?”

蕙姐儿能懂什么?除了傻笑,还是傻笑,父女两个的互动看在旁人眼里,倒的确是其乐融融,也难怪洁华和初华心里会不安和吃醋,只怕连傅镕心里也是不无醋意的罢?

孔琉玥想了想,决定即刻就跟傅城恒好好谈一谈,让他在疼蕙姐儿的同时,也不要忽略了另外三个孩子,不然久而久之,三个孩子就算不心生怨怼,也会跟他们渐渐疏远的,她可不想看见那一天的出现,就算不为自己的感情,只为了傅城恒,她也不能让那一天到来!

因扬声唤了谢嬷嬷进来,命她将蕙姐儿抱开之后,方拉着傅城恒坐到榻上,正色与他道:“傅城恒,我有正事想跟你说!”

傅城恒见她满脸的严肃,只当她是有什么要紧事要说,因忙也正色道:“你说,我听着呢!”

孔琉玥便点点头,将方才听到的初华与洁华的态度大略说了一遍,“…我前阵子因为坐月子,这阵子又因为忙着照顾蕙姐儿,一时间想不到顾忌三个孩子的感受也是有的,当然,我并不因此就否认自己的疏忽,我身为他们的母亲,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疏忽了他们,都是万万不该的!可我疏忽了他们也就罢了,你怎么也能疏忽了他们呢?他们可都是你至亲的孩子,身上流着你的血,你就是再忙,有再多的理由,也不该这样的!你也想一想,他们都是自小便没了母亲的,如今虽有我,终究隔了一层肚皮,你便是他们在这世上最亲的人,你都不疼他们了,还有谁会疼他们?偏你又不是不会疼人,只是在他们看来,将疼爱都给了蕙姐儿,他们会害怕,还忐忑,会觉得你和我是不疼他们了,便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你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

一席长篇大套的话,说得傅城恒先是愕然兼恼怒,“我哪有不疼他们了?我只不过是因为蕙姐儿还小,又得来不易,所以略微偏疼了她一些罢了,难道连这也要先经过他们的允许?不孝不悌的东西,这个家还轮不到他们做主呢!”

继而便在孔琉玥沉静如水的目光下,渐渐沉默了下来,好半晌方悻悻道:“至多我以后注意一点,少在他们面前抱蕙姐儿,少表现出一些对蕙姐儿的疼爱来,也就罢了!”

孔琉玥闻言,就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某人显然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根本就还在敷衍她呢!

只得放缓了语气,耐下性子娓娓说道:“你也知道,三个孩子与蕙姐儿,终究不是一个娘生的,亦连初姐儿镕哥儿与洁姐儿,都不是一个娘生的,他们或许不会在乎我这个继母的感受,但却绝不可能不在乎你这个爹爹的感受,就好比当年你和姐姐对老侯爷一样,难道你们就不曾因老侯爷明里暗里存在着的一些偏疼偏心而伤心难过过,甚至说句好不听的,就不曾恨过老侯爷?人同此心,理同此理,如今三个孩子的心思自然与你和姐姐当初是一样的,你既经历过,就该更明白他们的感受不是?俗话说‘家和万事兴’,蕙姐儿是三个孩子的妹妹,三个孩子是蕙姐儿的哥哥姐姐,只有他们兄弟姊妹和睦了,我们做父母的才能更开心也更放心,我们这个家也才能更幸福更兴旺,你说是也不是?”

傅城恒的神色渐渐严肃起来,想到了当年他和晋王妃在面对老侯爷对太夫人傅旭恒母子的偏心时,的确曾伤心难过过,甚至恨过老侯爷…他在不知不觉间,已重视起孔琉玥提出的这个问题来。

玥儿说得对,只有家和了才能万事兴,也只有他们兄弟姊妹和睦了,他们做父母的才能真正的开心和放心,而要让他们兄弟姊妹和睦,做父母的就该尽量做到一碗水端平,就该以身作则的教会他们大的爱护小的,小的尊敬大的,而不是让他们因一些小事心生怨怼,不然天长日久的累积下来,就再改变不了,也再挽回不了!

孔琉玥与傅城恒的这一场谈话,最终以二人达成共识,决定尽快将三个孩子召齐了,把他们当大人一样开诚布公的谈一次话,以便大家都把话说开了,省得以后心存芥蒂和怨怼而告终。

只是夫妻两个都没想到,当天晚上,他们便将计划付诸于了实际行动,且收到了比预期还要好的效果。

傍晚时分,初华傅镕姐弟两个结伴过来给傅城恒和孔琉玥请安,顺便在正房吃饭。

不想生了病的洁华也很快过来了,还带了一对小小的赤金手镯,其上悬着一簇做工精巧的海棠花,看起来非常的漂亮,说是送给蕙姐儿的,“…我想着五妹妹生得漂亮,这对镯子一定很配她,就顺便带了过来,还请母亲不要嫌弃简薄。”

看着洁华神色恹恹的,却非要做出一副欢快的样子,小心翼翼的说着本不该由她这个年纪说的那些应酬场面话儿,只为了讨好自己,孔琉玥的心猛地一酸。在洁华的身上,她总是很轻易就能看到过去她和韩青瑶的影子,只不过那时候一般都没人理会她们罢了,所以她极不希望洁华也经历当初她们的伤心和失望!

孔琉玥故作若无其事的接过镯子,仔细看了一回,赞了一回后,才将其复又放回洁华的手中,笑道:“这镯子这么漂亮,偏你五妹妹还小,根本戴不了,不如洁姐儿你仍收着,待她大一些后,你见她若是乖呢,就给她,若是不乖呢,就不给她了,你道好不好?”

洁华一下子紧张起来,“五妹妹很乖的,一直都很乖的,我很喜欢她,真的很喜欢!”

看在孔琉玥眼里,就忍不住暗叹了一口气,看来洁华的缺乏安全感,不是一点半点啊!

她不着痕迹朝傅城恒使了个眼色,示意是该他出马的时候了。

傅城恒也自洁华的紧张里,越发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他可不希望将来自己的孩子们面和心不合,惟愿他们能相亲相爱一辈子!

因摆手示意众伺候之人都退了出去,又假意咳嗽了几声,清了清嗓子,才对三个孩子道:“如今咱们家添了蕙姐儿,你们添了小妹妹,原是大喜之事,但因着此事,近来我和你们母亲都忽略了你们不少,毕竟你们小妹妹还那么小,比你们更需要大人的照顾,我们花在她身上的时间和精力难免就多些。但这仍是我们的疏忽,是我们的不是,希望你们不要放在心上!你们也都大了,也是时候该为我和你们母亲分忧了,我希望在以后的每一天每一年里,你们都能做到孝顺父母,善待兄弟姊妹,让我们这个家更和睦,更兴盛,明白吗?”

傅城恒话说得有些生硬,也不乏做父亲的在面对子女时那种天然的高高在上的威仪,但孔琉玥却心知他能当着孩子们的面儿说出这一番类似于道歉的话,已经是极不容易了,毕竟这是讲究“严父慈母”的年代,是讲究“百善孝为先”,父母说什么便是什么,子女只能无条件服从也不该有所不满的年代,不然红楼梦里贾宝玉和贾环兄弟见了贾政,也不会时时都那般紧张害怕了,傅城恒能做到这一步,真真已是够难得了!孔琉玥觉得傅城恒能当众说出这番类似于道歉的话难得,三个孩子又何尝不是一样?初华说是自小到大最受父亲宠爱的,在她的记忆里,父亲在面对他们姐弟时,也是严厉威压的时候居多的,什么时候见他向他们道过歉承认过对他们疏忽?就更别说自来在傅城恒面前都动辄得咎的傅镕和近几年来才稍微得他重视一些的洁华了!

当下便都有些不安,更多的却是受宠若惊,初华因先说道“爹爹言重了,女儿和弟弟妹妹都是长兄长姐,原便该多照顾小妹妹的,可我们却未帮上爹爹和母亲什么,也未能为爹爹和母亲分忧,已是极为不孝了,如今爹爹还这么说,我们简直无地自容了!”

连日来不止洁华不安,觉得傅城恒和孔琉玥不喜欢她了,初华又何尝不是一样?就算心知蕙姐儿得来不易,又是小女儿,傅城恒难免偏疼些,也心知孔琉玥待他们姐弟已经够好,她不该再要求更多了,她还是没办法做到让自己全然的坦然面对此事,她很害怕父亲自此便不再喜欢他们姐弟了,也害怕万一孔琉玥将来再生个儿子,傅镕的地位岂非堪忧?毕竟对女儿父亲已是这般疼爱了,若是再生个儿子,岂非要将其宠上天了?只不过她毕竟大一些,看的问题比洁华多一些,更懂得排遣自己心里的不安罢了!

但在听完傅城恒这番话后,初华的担忧一下子便烟消云散了,取而代之的是放松和羞愧,放松的是原来父亲还是一如既往的重视他们姐弟,并没有因为新添了小女儿,便再不疼他们几个大的了;羞愧的则是孔琉玥待他们姐弟已经够好,便是亲生的,想来也不过如此了,可她却还怀疑她将来生了儿子会威胁到傅镕的地位,真正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怎能叫她不羞愧?

——全权管家这一年以来,初华已比先成长了许多,看问题也比以前更全面更成熟了许多,自然很容易就能猜到傅城恒方才那难得一见的近似道歉之举,乃是孔琉玥从中斡旋的结果。父亲是什么样的人,她还是大概了解的,若是换了以往,他又怎么可能带着他们姐弟骑马,又怎么可能开口承受他对他们的疏忽?显然都是孔琉玥的功劳。

初华不是那等是非不分之人,历来便信奉人敬她一尺,她便敬人一丈的处事原则,如今孔琉玥既然先伸出了橄榄技,她自然愿意投桃报李,让父亲高兴,也让他们这个家更和睦更兴盛!

因在对傅城恒说完那番话后,即刻又转向了孔琉玥,屈膝福了一福后正色道:“母亲待我们姐弟三个的好,女儿一直都是知道的,毫不夸张的说,是不是亲生,胜似亲生了,女儿们只是一时间…”

说着微红了脸,“只是一时间见母亲将全副心思都放到了小妹妹身上,亦连,亦连爹爹也是一样,所以多多少少有些醋妒,怕爹爹和母亲自此便再不喜欢我们了罢了,如今爹爹既已把话说开了,我们也就放心了,以后都不会再醋妒小妹妹,一定会好生照顾她,全力为爹爹和母亲分忧的!”

初华真的是长大了许多,也懂事了许多…孔琉玥油然生出了一股“吾家有女初长成”的夹杂着骄傲和欣慰,又有几分怅然的感觉来。

她忍不住起身行至初华身边,摸了摸她的头,缓声说了一句:“我们初姐儿,是真的长大了,母亲真心为你骄傲!”

只这一句话,已足以让初华心中仅剩的那一分不安和不确定彻底消失殆尽。她并没有说话,只是强忍着鼻酸,对着孔琉玥甜甜笑了一下,一切尽在不言中!

上首傅城恒看至这里,知道剩下的时间里一多半不会再有他什么事儿了,于是悄悄起身,避进了内室里去,将独处的空间,留给了孔琉玥娘儿们四个。

孔琉玥便又握了傅镕的手,正色与他道:“镕哥儿,你是男孩儿,是你们姊妹里惟一的男孩儿,将来你姐姐妹妹们出门后,你便是她们最大的靠山和倚仗,是她们去了夫家之后,最大的底气来源。所以,你一定要自立自强,一定要跟她们和睦相处,竭尽所能的对她们好,让她们即便出了门,也尽量不要受到丝毫委屈,好吗?”

傅镕是男孩子,心思不若女孩子那般细腻,每日里又课业繁重,想来未必有初华和洁华那种患得患失的不安感觉,但能通过此事越发拉近孩子们之间的感情,让他们越发的相亲相爱,也是好事一桩。

果然傅镕闻言后,立刻便抱拳说道:“母亲放心,我一定会与姐姐妹妹们和睦相处,一定会让自己变得足够强大,不叫她们以后受一丝一毫委屈的!”他潜意识里一直相信以母亲宽阔如海的胸襟和光风霁月的行事作风,定然做不出厚此薄彼之事来的,是以并没有类似于姐姐妹妹那样的担心,事实也证明,他的直觉没有错!

“摆平”了初华和傅镕后,轮到最让孔琉玥担心,也最让她心疼的洁华了。

小丫头实在很缺乏安全感,也很容易感动,孔琉玥都还没单独跟她说话,只跟初华和傅镕说了几句话,她在一旁看着她的态度仍是一如既往的温柔和慈爱,已是感动得红了眼圈,再等到孔琉玥拉了她的手,柔声与她说话时,她的眼泪就更是忍不住一下子掉了下来,抽抽噎噎的道:“我还以为…以为母亲再不喜欢我了…”

孔琉玥蹲下身子,一边拿了帕子给她拭泪,一边笑道:“母亲怎么会不喜欢你呢?你可是母亲的小棉袄,开心果儿,是爹爹的好女儿,是哥哥姐姐的好妹妹,是妹妹的好姐姐,母亲怎么可能会不喜欢你呢?母亲不知道多喜欢你呢,真是个小傻瓜!”

洁华盛满泪水的双眼就一下子灿若星辰,略微有些激动的问道:“母亲,是真的吗?您真是这样想的吗?”

“当然是真的,难道母亲还骗你不成?”孔琉玥就故意扳起了脸,直至洁华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之后,方正色与三个孩子道:“你们姐弟三人虽不是我亲生,我扪心自问,待你们也向来不算差,我如今虽有了蕙姐儿,待你们的心,也一直没有变过。只不过你们都已经大了,蕙姐儿却还那么小,我不得不将更多的时间和精力都花在她身上罢了,但这并不代表我就不疼你们了,希望你们能明白我的心。再就是你们爹爹,他疼你们的心,也跟我是一样的,只是你们都大了,他总不能再像抱蕙姐儿那样,也时时将你们都抱在怀里罢?只怕真到了那时候,觉得尴尬觉得不好意思的,反倒先是你们了,你们想想可是这样?”

姐弟三个便顺着她的话想起来,当想到他们这么大了,还被傅城恒抱在怀里的情形时,都禁不住浑身一颤,那也太尴尬太丢脸了罢,谁这么大了,还被父亲抱在怀里啊?

当下不知道是谁先笑出声,随即都忍不住吃吃的笑了起来,屋里的气氛也一下子变得温馨而动人起来。

孔琉玥不由松了一口长气,看来孩子们的心结都已解开了。松气之余,又忍不住有几分感动,孩子们在对上父母时,是多么的容易满足啊,她就只寥寥说了几句话,已让他们转悲为喜,真是应了那句老话“人心都是肉长的”,以后她还得多关心他们,多照顾他们一些才是!

自那天把话说开了以后,三个孩子对孔琉玥无形中又比先前更亲近了几分,尤其是洁华,更是一有时间便待在正房里,帮孔琉玥照顾蕙姐儿,与蕙姐儿说话,以致蕙姐儿一见了姐姐便张开还没长牙的小嘴咿呀咿呀的,十分亲热,芜香院的气氛因此而欢快得不得了。

这样过了两个月,便到了蕙姐儿的百日宴。

跟满月宴一样,孔琉玥只是将几家走得近的亲朋请过府,摇了两桌酒,搭了一台戏,只自家人乐和了一日也就罢了。

午宴过后,晋王妃与韩青瑶联袂去了芜香院与孔琉玥说体己话儿,自然,也是少不了赵允罡小盆友的。

其时已是炎炎七月,别说孩子,就算是大人也热得受不了,因此之前在宴席上,孔琉玥只将蕙姐儿抱出去让大家看了一眼,便让人抱回了房间里,就怕热坏了她。

是以方一回到房间,韩青瑶便抱住蕙姐儿不撒手了,“我儿媳妇长得可真漂亮,不行,我得趁现在就将她给罡儿定下来才是,不然将来万一被别的混小子抢了去,我上哪里哭去?”

三个多月已足以让每一个新生儿都长开了,蕙姐儿自然也不例外,白嫩嫩的皮肤,黑漆漆的眼睛,乌鸦鸦的头发,跟孔琉玥就跟一个模子印出来似的,一看就知道长大后会是怎样的倾国倾城,也难怪韩青瑶赞不绝口。

韩青瑶话音刚落,晋王妃已笑道:“罡儿也长得漂亮,跟你和子纲一样漂亮,你难道还怕将来他不能迷住蕙姐儿?”

孔琉玥凑趣道:“是啊,指不定到时候是罡儿被别的女子抢了去呢?”

“只怕某人求之不得罢?”韩青瑶撇嘴,“你是没看见之前我们刚到时,妹夫那副晚娘脸,还有之前罡儿将自己的长命锁送给蕙姐儿时,若不是当着客人的面儿,只怕他直接开口逐客还是轻的,只怕就要杀人了,生恐我们罡儿今儿个就会将蕙姐儿给抢走了似的,难道果真应了那句老话,老丈人天生就看女婿不顺眼?”

想起傅城恒平日里那副防火防盗防赵允罡的紧张情形,孔琉玥和晋王妃都忍不住大笑起来,“要是让他听见你这里已经女婿老丈人上了,只怕他又要气得半死了!”

大人们在这里说着话儿,赵允罡小盆友也没闲着,趴到蕙姐儿身边,便对着人家一口一个“媳妇儿”、“媳妇儿”的,字正腔圆的叫了起来,显然这三个月以来,某个当爹的一直没闲着。

光占嘴上便宜也就罢了,混小子也不知是跟谁学的,竟还趴下身子,对着蕙姐儿白嫩嫩的小脸蛋儿,便“吧唧”响亮的亲了一口。

直瞧得晋王妃姑嫂妯娌三个越发大笑不已,偏蕙姐儿还什么都不懂,又很有些人来疯,见大家都笑,自己也蹬着小腿儿咿咿呀呀的笑闹起来,半点没有被人“占了便宜”的自觉。

孔琉玥就忍不住抱过女儿,一边给她擦嘴角的口水,一边笑嗔道:“傻丫头,被人占了便宜都不知道,以后看来是别想嫁入别人家了!”

韩青瑶笑不可抑,摸了摸儿子的头,夸道:“儿子,好样儿的,这么早就懂得盖章留念,这可比下定什么的来得更可靠多了,你媳妇儿是休想跑掉了!”

赵允罡也是人来疯,见母亲夸自己,立刻便拍着手叫起来:“媳妇儿,媳妇儿,媳妇儿…”

逗两个孩子玩笑了一回,直至他们都累了,命奶娘将他们各抱下去,晋王妃也有事先去了前厅后,韩青瑶方正色与孔琉玥说起正事来,“今儿个过来,除了庆贺蕙姐儿的百日礼,再就是有一件正事与你说。你也知道,子纲之前便请旨调去了工部,日前他又向皇上请旨,要去江南一带治水,皇上已经允了。子纲的意思,走到时候带了我一块儿去,所以今儿个过来,我还有一个目的,便是向你辞行。”

“去江南治水?”孔琉玥闻言,忙问道:“那你们要去多久?罡儿还这么小,长途跋涉的,只怕带了他去不方便罢?”

韩青瑶点点头,“正是因为考虑到带他去不方便,所以我和子纲商量后,决定不带他去,将他留在京中,让娘来照顾。你也知道王府的情形,只怕这辈子,娘与父王都只能那样了,可娘终究才四十出头,还这么年轻,以后漫长的几十年,总要找点什么事来打发罢?将罡儿留在她身边,总可以在打发时间的同时,为她带来不少欢乐,也算是我们做儿女的眼下能为娘做的惟一一件事了!”

想到庆王爷早年间的所作所为,孔琉玥能明白庆王妃不能原谅他的心情,也点头道:“这样也好,让娘有事情打发时间了,也就顾不上去想那些陈年往事了!只是你们要去多久啊?要是几个月也就罢了,若是几年,岂不是意味着我们要几年见不着面了?我舍不得你!”

韩青瑶笑道:“具体去多久,我也说不好,难得有这个假公济私去游山玩水的大好机会,我当然是希望时间越长越好。你放心,每去到一个地方,我都会记得给你写信,向你描述当地的风土人情,也会画画给你送回来,代你品尝当地美食的!”

孔琉玥就垮下了脸来,“本来人家都已经够羡慕妒忌恨你们能去外地游山玩水了,偏你还要来勾我,真是坏死了!”

顿了顿,又恨恨道:“都怪死皇帝,疑心比谁都重,害得我们只能窝在京城这一方小天地里憋屈的过日子,我真是恨死他了!”本来如今傅城恒赋闲在家,他们比谁都有时间也有精力去游山玩水的,但因傅城恒毕竟是有“腿疾”在身之人,怕贸然出京会惹来皇帝新的猜疑,且他又不得不顾着晋王,算得上是投鼠忌器,所以他们至今也只能偶尔去城外的庄子上小住一段时间,稍微远一点的地方都不敢去,就更别说去更远的地方了,真是想到就让人由不得不憋屈!

韩青瑶闻言,沉默了片刻,才压低了声音道:“你当子纲是因何请调去工部的?也是怕时日一长,皇帝猜忌到他头上,他连自己的儿子都要忌着防着,更何况子纲?倒不如趁早去个清水衙门呢,到时候他便是想忌,也无从忌起了!哼,当谁都稀罕他那破位置呢,弄得夫妻不像夫妻,父子不像父子,连最基本的天伦之情都享受不了了,就更别说能像咱们这样,时不时的还可以出京去逍遥一段时间了,让他带着他的破皇位,见鬼去罢!”

姐妹两个对坐着发了一回牢骚,说了一回在别人面前甚至包括在自己枕边人面前,不敢也不好说出口的话后,心里总算是好受了许多。

当下又约定了待出京之前,彼此还要再单独聚上一回后,才一道回到了前厅去。

过了几日,韩青瑶果然使人来,邀请傅城恒和孔琉玥带孩子们去留园一聚。

孔琉玥自是欣然前往,而傅城恒虽然很不想去,以免自己的宝贝闺女再遭某小色狼的“毒手”,无奈对女婿疼爱有加的“丈母娘”再三坚持,还威胁若是他再不同意,就让他去睡一个月的书房,绝对没有商量的余地。

傅城恒虽然气恨难当,架不住老婆的威逼利诱,只得不情不愿的领着孩子们,一道去了留园。

等去了留园后,傅城恒才知道原来今儿个是为赵天朗和韩青瑶送行而来,一张脸当即阴转多云。只可惜阴转多云的天气没有持续太久,当他听说了赵允罡小盆友不会跟父母一道出京,而是会留在京城,而且赵天朗和韩青瑶还再四的托了孔琉玥多照顾赵允罡后,多云的天气立刻又转为了阴天,而且还大有发展成狂风暴雨,雷鸣闪电的趋势。

偏生赵天朗不知死活,犹在一旁“亲家公”、“亲家公”的叫个不停,终于惹得傅城恒忍无可忍,无需再忍,哥儿俩好的拖着他便到外面单独“畅谈人生”去了。

不过孔琉玥和韩青瑶知道这是二人表达感情的一种独特方式,且分别在即,二人一多半有正事要商量,只是不想让她们担心,所以才采取这样的方式,是以并不担心,领着孩子们自说自己的,自玩自己的去了。

送走了赵天朗和韩青瑶,孔琉玥郁闷了一段时间,但因要忙着照顾小蕙姐儿,傅城恒又在九月时,带着一家六口去庄子上小住了一个月,兼之韩青瑶说到做到,果真到了一处,便会写信回来给她,也会送些当地的特色小吃回来,因此日子倒也不打发。

尤其当蕙姐儿一日大似一日,一年大似一年后,再回头一看,才让人觉得“白驹过隙,时光荏苒”这句话绝不只是说说而已。

三月的天,风清日暖,遍地都是花红柳绿的,连空气里都似是飘着草木的芬芳一般。

“…红灯笼可都挂好了?厨房的筵宴准备得怎么样了?大姑娘那边呢,世子妃可都已准备好了?”天才刚蒙蒙亮,孔琉玥已妆扮一新,坐到了二门厅上执事。仆人丫鬟小厮媳妇子并内外管家,也全都起了个大早,点灯笼,狂彩带,洒扫掸尘…忙做了一团,不为别的,只因明日便是初华大喜的日子了,今日乃是铺嫁妆的日子,姑爷家的人待会儿要来搬帐子。

因永定公府已经好长时间没有办过喜事了,初华又是傅城恒的嫡长女,嫁的又是泰王府的嫡次子,虽将来袭不了王爵,一个国公的爵位却是无论如何跑不了了,这场婚事将会如何的隆重,可想而知。

是以早在半个月以前,孔琉玥已领着府里众管事妈妈,在为婚礼而百般忙活了,幸得洁华年前就开始跟着她学管家了,此番为她分了不少忧,又把蕙姐儿接去了自己屋里照顾,不然她无论如何都忙不过来!

将琐事都安排妥了,见天色还早,估摸着泰王府搬帐子的人还得过会儿才能到,孔琉玥于是去了初华的院子。

初华的院子张灯结彩,瞧着一派喜庆氛围。

方走到门口,孔琉玥就听得里面传来蕙华的声音:“二姐姐都不让我,我可是妹妹,大姐姐,你要为我做主啊…”

孔琉玥不由抿嘴一笑,情知蕙华这会儿必定正与洁华下棋,然后下输了,在悔棋呢。

待进了屋里后,果见洁华与蕙华正对坐在靠窗的榻上,中间还摆着棋盘,其中白子一看就败得惨不忍睹,显然正是蕙华执的白子。

孔琉玥就忍不住笑出了声来,也不知是不是遗传了她在下棋上的没天赋,就算有傅城恒这个高师坐镇,蕙华的棋还是下得很臭,除了与赵允罡下棋以外,就鲜少见她有赢过的时候,当然,赵允罡也是有意让着她,她才能赢的。

坐在一旁椅子上看书的初华最先发现孔琉玥进来,忙放下书站起来屈膝给孔琉玥见礼:“母亲来了。”

初华已经快要十七岁了,正是属于一个女孩子最美的年纪,虽不若蕙华生得那般精致,就像个玉娃娃似的,一看便知长大后会美绝天下,却也是生得明眸皓齿,杏眼桃腮,再加上明儿便要出嫁,脸上有着新嫁娘所特有的娇羞和对未来的憧憬,让人一望便移不开眼球。

“我来瞧瞧你。”孔琉玥拉了初华的手,行至另一面的榻上坐了,方看向洁华和蕙华笑问道:“你妹妹们没闹你罢?”

初华还未及答话,对面蕙华已自榻上滑下,蹬蹬蹬跑到了孔琉玥面前,仰头讨好的笑道:“我和二姐姐都乖着呢,才没有闹大姐姐,不信娘问大姐姐?”因已分过家了,家里的排行也无形中改了,如今傅镕是大少爷,初华是大姑娘,洁华和蕙华则分别是二姑娘三姑娘。

孔琉玥就笑着拧了一下蕙华的小脸蛋儿,“你倒是会自夸,说你乖得很,还不是吃定了你大姐姐疼你?”

蕙华就扭了扭小身子,毫不害臊的道:“人家本来就乖得很嘛!”

逗得孔琉玥和初华都忍不住笑了起来,洁华也是笑个不住,逗蕙华道:“三妹妹,这会儿时间还早,要不,我们再来下一盘,这次我让你七个子?”

蕙华闻言,小脸一下子就垮了下来:“不来了,二姐姐太厉害了,人家十次里九次都是输,我还是等允罡哥哥来了,跟他下罢!”

孔琉玥失笑,“你怎么不说是你自己棋下得太臭?就是吃准了你允罡哥哥!”

初华也笑道:“也不知三妹妹棋怎么就能下得那么臭?爹爹棋下得好,我和镕弟还有二妹棋也都下得不差,怎么偏就你一个人下得那么臭?也不知是像谁!”

娘儿们几个正说着,一个身着大红色牡丹花纹圆领褙子,下着一袭杏黄色澜边襦裙,梳百合髻,裁着牡丹花开点翠金步摇的年轻女子满面是笑的走了进来,见了孔琉玥,忙屈膝给她行礼:“大舅母!”

不是别个,正是赵允睿新婚不久的妻子、晋王府的世子妃、翰林院学院大学士的嫡长女胡氏,也是孔琉玥特意请来待会儿要跟去夫家给初华铺床的伴娘。原本伴娘一职,是该由新嫁娘的嫂子弟妹们担任的,但因傅镕还没娶亲,孔琉玥只好委了胡氏,横竖赵允睿与初华表兄妹向来感情好,与亲哥哥也不差什么了。

孔琉玥忙起身招呼胡氏坐了,才笑道:“今儿个要辛苦世子妃了。”

胡氏是深知自家公婆和夫君对眼前这个大舅母有多敬重的,闻及此言,不敢怠慢,忙赔笑道:“大舅母言重了,这原便是我应当应分的。”

孔琉玥方要答话,就有小丫鬟进来屈膝禀道:“回夫人,庆王妃娘娘和晋王妃娘娘、辅国公夫人、兴安侯夫人等贵客到了!”

小丫鬟话音刚落,蕙华已先高兴的叫道:“外祖母来了,也就是说,允罡哥哥也来了?”说着已欢天喜地的跑了出去。

瞧得孔琉玥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暗想幸好两个孩子如今都还小,待再大一些后,就该有所避讳了。因命胡氏和洁华陪着初华后,也领着人即刻跟了出去迎接客人。

庆王妃晋王妃等人今儿个是来为初华添妆的,见了初华后,不免拉着她的手说了好一通吉祥话,庆王妃还叮嘱初华,“允坤那小子若是敢欺负你,就告诉外祖母,外祖母亲自给你做主撑腰去!”

晋王妃也道:“允坤若是敢欺负你,就告诉姑妈,姑妈好歹是那小子的婶婶,在我面前,他不敢龇牙的!”

众人也纷纷打趣,“这还没过门呢,就已有两尊大佛撑腰了,二公子一定势必不敢对大姑娘有一丝半点不好的!”

饶初华向来大方,也不由被打趣得通红了脸,低垂下了头去,一副羞不可当的样子。

不多一时,又有小丫鬟满脸是笑的跑进来屈膝禀道:“回夫人,姑爷家的人搬帐子来了!”

随即便是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众人忙都去了前院看热闹。

初华的嫁妆一共一百二十抬,这还是为了不灭过泰王府世子妃的次序,所以才减了的,不然依照傅城恒和孔琉玥的本意,还要给她准备更多。是以第一抬嫁妆都进了夫家的门了,最后一抬嫁妆才方出永定公府的门,引来路人都纷纷观看,啧啧称奇。

是夜,依照民间婚嫁的习俗,初华是与孔琉玥一道睡的。

在满脸通红的听孔琉玥“传授”完某些不得不说的秘密后,初华忽然拉了孔琉玥的手,饱含感情的道:“母亲,您不知道我心里有多感激你,没有您,就没有今天的我,也没有今天的爹爹和弟弟妹妹,更没有我们这个家,母亲,这辈子能得您教导,是我三生修来的福气!”

孔琉玥就一下子红了眼圈,忽然觉得这些年来哪怕就是再委屈再辛苦,也都是值得的了!

她也饱含感情的反握了初华的手,哽声道:“母亲能得你为女,也是三生修来的福气!你去了夫家之后,一定要自立自强,王府规矩大,你就算是小儿媳妇,不必主持中馈,最开始两年,也必定会极辛苦,若是觉得委屈了,就使个人回来说一声,我打发人去接你回来散散;再就是姑爷若是对你不好了,你也不要忍着,你还有我们,当然,你也不能一味的要强,婚姻是要靠自己悉心经营的…”

孔琉玥说一句,初华便应一句,渐渐便忍不住掉下了泪来,却深知这是欢喜的泪。

母女两个一直说到三更都过了快交四更了,才迷迷糊糊打了个盹儿。

却觉得才只刚闭上眼睛,已被丫鬟叫了起来。

沐浴、开脸、描眉、梳头…等全副太太一番忙活下来,已是巳时了,客人们也陆陆续续的到了。

待花轿上门,吉时将至,新郎官来接人时,孔琉玥第二次见到了初华的夫婿,如无意外她要与之共度一生的人赵允坤。

赵允坤系泰王府嫡次子,身为虽不若世子那般尊贵,却也是从小被捧凤凰一般捧大的。但难得的是,他身上并无多少世家子弟泰半都有的纨绔习性,反而十分喜爱读书,待人接物也谦恭有礼,进退有度,这也是傅城恒会最终选他为婿的原因。

当然,小伙子长得也很俊朗很精神就是了,不然当初孔琉玥作为丈母娘第一次相女婿时,也不会对其很有好感了,虽然不能让初华与其婚前培养感情,但小伙子长得不错,人品也不错,总是一个良好的开端罢?

与傅城恒一左一右坐在正厅中央的太师椅上,当看见盖着大红盖头的初华被丫鬟扶到正厅中央,与身着一身大红喜袍,越显丰神俊朗的赵允坤来辞父母时,孔琉玥原不想哭的,但不知为何,眼泪却怎么忍也忍不住。

傅城恒的神色看起来也有些沉重,显然彼时心情与孔琉玥差不多,只不过他终究是男人,不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哭罢了。

待傅镕将初华背上花轿,吹吹打打的被簇拥着渐行渐远后,傅城恒与孔琉玥心里嫁女的喜悦已经所剩无几了,只剩下满心的不舍和怅然,还有担心,怕初华去了夫家会受委屈,怕她会不适应夫家的环境和人际关系,毕竟作姑娘与做媳妇子,其差别无异于天壤。

还是待三日回门时,见了初华面色红润,眉眼间都写满了喜悦和幸福时,二人方放下心来。

只是待晚间躺到床上后,夫妻两个尤其是傅城恒,心里还是有些不爽就是了,“我算是明白大家为什么都想要儿子了,生儿子还能赚一个,不像生女儿,一长大便是别人家的了,我真希望洁姐儿和蕙姐儿都不要再长大,永远都这么大就好了!”

说得孔琉玥啼笑皆非之余,倒也觉得他说得颇为有理,因点头道:“是呀,生儿子还有得赚,生女儿就真是为别人家养的了!”

傅城恒见孔琉玥赞同自己的话,越发来了劲儿,猛地坐起身来道:“我决定了,我要养着洁姐儿和蕙姐儿一辈子,不叫她们嫁人了,凭什么我辛辛苦苦养大的宝贝女儿,要送到别人家白受委屈去!”

只是话音刚落,连自己都意识到自己的这个想法是有多么的不靠谱,只得又颓然的躺回了床上去,然后便一把抓过孔琉玥,上下其手起来,一边上下其手,一边还道:“赶紧再生个儿子,好歹也要再赚一个回来,才不至于亏得那么惨!”

弄得孔琉玥是哭笑不得,反驳道:“你当生孩子是做生意呢…”只是话还没说完,已被堵住了…

送罢初华后不久,离京四年多仅只回来过一次的赵天朗和韩青瑶终于再次回来了,不但两个大人回来了,肚子里还带了个“球”回来。

这也还罢了,老华太医在给韩青瑶诊过脉后,还证实了她这一胎怀的是双生子。

当下便将庆王爷和庆王妃并伏威将军府的人给喜疯了,惟独赵天朗心有余悸,生恐韩青瑶这一胎会像当年生赵允罡时那样难产,最后只能剖腹取子,以致在韩青瑶整个孕期都紧张得没睡过一个囫囵觉。

孔琉玥和华灵素也是严以待阵,一早便做好了随时做剖腹手术的准备。

不想到了临盆时,韩青瑶却很顺利的便将两个孩子都给平安生了下来,且是一男一女,难得一见的龙凤胎。

以致傅城恒很是羡慕,待孔琉玥一回家后,便酸溜溜的道:“你说韩青瑶怎么就不生两个女儿呢?那样亏死子纲那个混小子!偏生一男一女,就算女儿要嫁出去,总还可以靠儿子赚一个回来!”

差点儿没把孔琉玥笑死。

原来自初华出嫁了以后,傅城恒便多了一个毛病,每闻得谁家添了女儿,便幸灾乐祸,说人家又该亏本了,每闻得谁家添了个儿子,又会不平,一到晚上便拉了孔琉玥再次努力,以期能让自己别亏得那么惨!

在此期间,当今皇上开始渐渐昏聩起来,成日里都沉迷于后宫女色,甚至连初一十五都不再歇在中宫了,与皇后的夫妻情分已是荡然无存。

好在皇后也早对皇上死了心,只一心扶植辅佐太子,帝后之间倒也相安无事。

而太子因为皇上日渐昏聩,不理朝时,倒是难得得了大展拳脚的机会,将整个大秦给治理得是井井有条,引得文武百官交口称赞,将来太子若登了基,必定会是一个不世出的明君!

因傅城恒“抱病”赋闲在家,认真说来,这些朝堂上的事与永定公府干系并不大,至多晋王偶尔过来做客时,会在他面前抱怨几句罢了。

是以永定公府仍是一如既往的安静祥和。

初华日前已查出有一个月多的身孕了,孔琉玥在闻得喜讯第一时间上门去瞧过她,见她胎像平稳,与赵允坤感情颇佳,与泰王妃并世子妃之间也相处得颇得相契后,也便放了心,待回到家中后,便开始一心为傅镕的婚事做起准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