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室难为 作者:一苇渡过

安家老姑娘安宁成了张家二婚老男人张清和的继室,

上有婆婆,下有姑娘,左有二房,右有姨娘,中间还有面瘫大老爷,继室也不好做啊。

随身空间,不喜误入。

温馨打底,小虐略有。

第一章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然后锣鼓齐鸣的送入洞房。

今日的新郎官张清和,字致远,如今的两淮都转运盐使司都转运使,从三品高官,历来是天下有数的肥缺。没想到三十而立后又八抬大轿娶回个娇滴滴姑娘来,本就紧绷的脸如今更是没一点笑容,周身的严寒让来贺喜的宾客们都不敢上前。来闹洞房图喜庆的宾客更是在这严寒中早早的退了去,生怕是扰了张大人不快。

后院有老太太坐镇,乾坤独断的硬是迫着张清和进了洞房,也不知后院几位美娇娘撕破了心爱的绢帕。

洞房到处一片大红处处透着喜庆,桌子上的如同婴孩胳膊那么粗的红烛灼灼烧着,安宁捏着衣摆饥肠辘辘,面上还是一片清然,天知道她到底有多想动一动吃点东西。

碧水是安宁的陪嫁丫鬟,自然得在一旁伺候,安慰自家姑娘:“姑娘且忍忍,姑爷应该就来了。”说话间,就听到外面一阵喧哗声,料是张清和来了。

张清和在一旁站立,接过喜婆递过来的如意秤,在喜婆迭声吉祥话下挑开了大红盖头。

安宁抬起头来飞快的瞄了一眼张清和,只看见一截大红色底端绣并蒂莲喜服还有凛凛眉目,剑眉星目犹如寒星,正对上这双眼安宁似害羞的低下头,面上带了些绯红。

喜婆早就得了吩咐,如今也不敢逗留,只按程序说了些吉祥话,很快就退下了,碧水也随着退下的丫鬟婆子们退下,临了将喜房门关上,自有婆子在外面守着。

喜房一时静谧,静悄悄的就剩下桌上红烛灼灼燃烧的声音。

安宁撇嘴,心想你到底想哪样?老娘饿死了,应景的安宁的肚子发出咕噜噜的声音,这下子安宁窘迫极了,这感觉比在安静环境下放屁更让人觉得糟糕。安宁只得把头低下,遮住遍布红霞的双颊,似乎还听到轻笑声,再抬头时看到就是坐在不远处花开富贵红木椅上的夫君老爷好整以暇的盯着自己看。

张清和收起眼中少见的笑意,端头打量成为自己小妻子的女人,大红喜服衬的肌肤如凝脂,面若桃李,烟眉秋目,凝脂猩唇,虽不是绝色,却带着从容雅致,婉约恬然。“过来。”

安宁乖乖的走过来,两人喝了交杯酒,香醇女儿红滑入口中,带着些辛辣,安宁闭眼遮住眼中情绪。

爹呀,真辣。

饭菜上来,安宁快速又不失优雅的吃了个五六分饱,才放慢了速度,抬头才发现对面的夫君老爷盯着自己看,拿过绢帕擦了擦干净的嘴角,露出一抹笑,“老爷怎么不吃?”

张清和放下筷子,别有深意的看了安宁一眼,“该沐浴了。”

安宁又不是纯纯小女自然知道这其中深意,更何况安夫人头天还让安宁见识了何为古代的**,自是跟上张清和伺候一番,自己也换下了身上繁复的喜服,洗去了脸上不知涂了几层的脂粉,头饰耳坠都拿了下来,才觉得能正常呼吸起来。

“过来。”

安宁默默的翻了个白眼,森森觉得这是个大男子主义的男人。不过想归想,安宁还是如同小媳妇一样娇羞的走到床边,男人的束起来的头发已经放了下来,安宁拿了软布轻柔的替男人擦拭着。心知这男人已经过了而立,还是个死了老婆的过去鳏夫,如今却看不大出来,只穿单衣的男人一看就是身材精瘦有力的,丰神俊朗,凛凛眉目犹如山水相逢,剑眉星目,顾盼晔然,也不像是死了老婆的。

安宁想归想,擦拭完头发将软布搁回原处,转身就对上男人的凛凛星目,“安歇吧。”

安歇你妹呀!

想归想,安宁还是低眉顺眼的上了床,心里这下子还不算亏最起码夫君老爷还是个中年美大叔,身材也不错。

等到上床的这一刻安宁才有了一种自己成亲嫁人的紧张感,不管怎样这还是头一遭。捏捏手,颇有种风萧萧兮不复返的赴死感僵硬的躺在床上任由宰割。

张清和伸出手来将头发上的簪子拔下来,乌黑柔顺的头发披散下来,随即敷上来,温热的躯体密密麻麻的交叠着。大红精美床帏遮住床里旖旎,桌上的龙凤红烛依旧还燃烧着,剩下的都是同样的高度。

守在房外的婆子听到里面的声音,跟旁边的婆子打了个手势,婆子听着里面传来令人羞耻的声音会心一笑,这下子可安心去和老太太交代了。

安宁也不知什么时候结束了,她很没骨气的晕了过去。张清和面上没什么表情,拉过大红喜被给两人盖上,大红喜被上绣的栩栩如生的鸳鸯交颈厮缠。

翌日,天蒙蒙亮,安宁破天荒的比往日早半个时辰睁开眼睛。嘤咛一声,只觉得浑身如同被车子碾过一般,动起来都觉得骨头在咔嚓咔嚓响,下身疼痛犹在。丝绵的棉被滑过,身上的红梅遮都遮不住。而罪魁祸首依然不在,安宁摸了摸身侧的被褥还是温热的,怕是起了没多久。安宁暗骂了一声,吃干抹净了就走的老男人!

安宁暗骂后,两辈子中头一回儿洞房花烛夜她还真晕了过去,脑中思绪繁杂,不住的想着她这半年堪称诡异的经历。安宁还是安宁,只内里的芯子换了个人。安宁,出生在红旗下,当时动乱时她姥爷被她爸爸救了一命,就答应给还打光棍的安爸爸下嫁个女儿来,她妈就被挑中了。城里的姑娘傲气那么足,怎么能容忍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就算安爸爸什么都听这个漂亮媳妇的也拉不住媳妇的心。过了几年平反之后她妈妈遇到了以前的老同学,回来后死活要跟安爸爸掰了,后来也就跑了。安宁跟她爸爸相依为命的,也争气,一路到大学后来还出国渡了层金,工作稳定了就接她爸爸到城里住,那会儿村里边哪个不羡慕她爸爸的。安宁伺候她爹安详走的,老人家年轻的时候操劳伤了身子,活到六十多岁也算是老天开眼。最疼安宁的人没了,安宁行尸走肉了好一阵子,后来还打听到她妈妈的消息,跑过去偷看了几眼,黑白照片上绑了大黑辫子的眉如墨画娇俏的大美人如今也是五十多岁两鬓花白的老太太了。

安宁对她妈真没什么感情,她妈跑的时候她还不记事,记忆里剩下最多的就是她爸爸当爹当妈的把她拉扯大,一个大男人硬生生的学会做饭做衣裳,后来就是再苦她爸都咬牙让她把学上了,就是媒婆来介绍媳妇,都被她爸拒绝了。安宁性子倔,到她爸爸去了她也没处个对象,安宁早熟加上小时候被村里人同学嘲讽她妈是跟人家跑了的,后来她爸到城里来生了病,安宁更没了那个心思。从她妈那里回了家,躺在床上醒过来就挪了地方,成了双十年华还没嫁出去的老姑娘安宁。

安安分分在安家呆了半年,然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安家老姑娘成了张家大老爷的继室。

扬州城人杰地灵,充满了灵秀儒雅的文人气息,文人骚客络绎不绝,也是天下一等一的风流富贵之地。说起这扬州张家,在扬州城是人人称道,张家世代,祖上也有那世袭的功勋,同安家没落不同,张家张老爷张清和科举出身,自有一番作为,虽是钟鸣鼎食之家,却也系翰墨诗书之族的。张家支庶不盛,子孙有限,就是有几门同宗的,也都在祖籍苏州同张清和关系疏远。张老爷的先妻陈氏原是京城高门嫡女,只因为身体不好两年前去了,张老爷并没有再娶的意思,人人都说张老爷同原配夫人伉俪情深情深意重的,这如今要不是老太太发下话来,张老爷也没有续弦之意。

安宁想的出神,门外传来嬷嬷的声音,“夫人可是起了?”安宁连忙应了声,门微开,四个嬷嬷并着数个丫鬟进门来,跟在后面的丫鬟捧了脸盆、巾帕、靶镜等物,轻手轻脚的没发出声音来。

嬷嬷分两拨,一拨伺候安宁起身,另外一拨收拾床褥收了有安宁落红的帕子好向老太太复命。

那捧盆丫鬟走至跟前,便双膝蹲下,高捧脸盆,那两个丫鬟也都在旁屈膝捧着巾帕并靶镜脂粉之饰。安宁心想这就是资本主义与小资主义的差距,安宁在家虽是嫡女也不过一个贴身大丫鬟并上两个小丫鬟,哪像如今光是伺候的小丫鬟也都是数个。

嬷嬷伺候安宁穿上大红衣裳,大红色火红喜庆,安宁肌肤洁白平日里少有鲜艳打扮,如今穿起红色来更显的端庄大方。

等一切收拾妥当一屋子奴仆便跪下来行大礼,大呼夫人,便是承认了安宁的人。

安宁赶紧叫起,让她陪嫁丫鬟碧水将早已准备好的赏打赏下去。

安宁便在领头嬷嬷的带领下出门要去老太太房里请安,还不曾出了主院的门,便听到下人们的请安声,往前一看还真是那老男人,如今晨光中看那老男人一袭紫红色长衫,还真是不显老。

第二章

安宁往前一看还真是那老男人,如今晨光中看那老男人一袭紫红色长衫,还真是不显老。

身后的丫鬟婆子也迭声请安,安宁旁边的碧水拉了拉有些走神的姑娘,安宁这才反应过来连忙福身。

“过来。”清俊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安宁心忖从昨日洞房到今日也就听老男人说了不超过一手掌的话,其中的三句还是相同的两个字,貌似在床上的时候这男人闷声不哼,只知埋头苦干,真真是个闷骚不成?

安宁走上前去,张清和不发一言径自牵起安宁的手往前走。他手心很暖,安宁以前还听人家说过手心暖的男人很长情也很顾家。只想到原先打听到的张老爷和原配嫡妻伉俪情深,数年都不曾纳妾,转眼间又因母命迫不得已娶了自己这个继室。思及此,安宁眼神暗了暗,长而翘的睫毛阖下来遮住眼中情绪,不知不觉间就到了老夫人的院子。

安宁在心里给自己打了打气,脸上也挂上清雅的微笑。

“不要担心。”

咦,安宁侧脸看了身旁的男人,他目视前方脚步依旧不缓不躁,淡定的仿佛刚才那句安慰的话不是他说的一般。

安宁脸色一红,带着新嫁娘的娇羞,心想这老男人也不是那般不可取,他竟然说了四个字耶。

张家支庶不盛,子孙有限,而张清和更是几代单传,所以张家的正经主子也就那么几个,除了最高的一辈的张老太太、张老爷还有张老爷膝下的一个原配嫡妻生下的姑娘,还有的就是一个妾生的二姑娘。因此安宁作为张老爷的续弦,所敬茶的也就张老太太现在该称为婆婆了。

安宁观坐在主位上的婆婆,看向进来的他们夫妻时眉目慈祥,精神头也算好,并不像出嫁之前安夫人所说的病重的样子。

“媳妇给母亲请安,请母亲用茶。”安宁恭敬的跪着将茶杯敬至老太太跟前。

正座上的张老太太接过茶杯喝了一口,摆摆手让身后捧着托盘的媳妇子走上前。慈爱的冲安宁说道:“好儿媳妇,以后你就是张家的人了,要好好的相夫教子,早日为我们张家开枝散叶生个大胖小子才是正理儿。这对镯子是我还在娘家时母亲给的,如今就给你罢。”

安宁恭敬的应下来,她身后就有丫鬟出来将之接过来收好。

张清和坐在一旁观母亲精神好了不少,将视线落在恭敬站在一旁的安宁身上,一旁的张老太太见此更是满意,推说自己乏了,让夫妻俩回去了。

等到张清和安宁退出去,老太太招来身旁伺候了好几十年的老姐妹,“你瞧着清儿媳妇如何?”

“奴婢瞧着不骄不躁,端庄大方,不愧是大家出来的。”张荣家的想了想说道。

老太太笑笑,“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张荣家的也跟着笑笑,她是老太太的陪嫁大丫鬟,后承老太太不起嫁了府里的管事,如今张家的大管事就是她儿子。撇开老太太的话不提反而说道:“老太太今个儿的精神可比往日好多了呢。”

老太太一愣旋即笑开,“这话倒是不假,那安氏可是我相中的媳妇,当时大师就说了她好福相,合生辰八字时大师也说是旺夫旺子好命格的。如今请安行事下来看着就是个好的,身体也圆润健康,我这孙子可是有盼头了,我看清儿也是满意的。哪像以前那个陈氏娇娇弱弱的还是个病秧子。”

“可不是呢,我听谢忠家的说老爷牵着夫人来的呢。不瞒老太太,奴婢刚才偷偷瞧了夫人屁股大而翘,一看就是个好生养的。那夫人家可不是有二子一女的,夫人定是也随了去。老太太就等着抱孙子吧,左手抱一个,右手牵一个,清清脆脆的叫奶奶祖母。”张荣家的也凑着话说,虽有些粗鄙可老太太听着高兴心里对安宁这个儿媳妇更加的满意了。

有了新儿媳妇,张老太太不免想起原先的儿媳妇陈氏,陈氏娘家是京城高门,以武发迹,父兄皆在朝为官,陈氏身份自不一般。而张家在张清和这一辈父亲早去,左右无兄弟,家族中也已经没了爵位,同宗也甚是疏远,但张家是世代簪缨的清贵世家,门风端正,文墨不断,子孙出息,数代不衰,就算家族中没有爵位,那些有爵之家也不敢轻视。陈氏之父就是看上如此,便是将自己唯一嫡女说于当时正准备参加春闱的张清和。

俗话说:高门嫁女,低门娶妇。陈氏家族势大,陈氏嫁过来底气自然足,再者她才情相貌更是无话说,与张清和少年夫妻伉俪情深的。嫁到张家这些年生了一双儿女,儿子早夭只余下一姑娘,张老太太自然不满,七出中的除了不顺父母之外,占在第二位的就是无子。碍于陈氏娘家的家世,还有儿子的袒护,张老太太不满也只能咽到肚里去,心下里对这个儿媳妇的怨愤更多了几分,连带着对陈氏生下的姑娘张瑶也不大喜欢。

陈氏本就体弱,生女儿的时候伤了根本,再加上多年苦心期盼的儿子未活过周岁便夭折了对陈氏的打击非常大,没活过几年也就去了。张老太太本想着给儿子寻个继室,哪想儿子不同意,这好容易磨了两年,趁着生病张老太太又说了这事儿,张清和这才同意了老太太选好的安宁。

“谢忠家的是个能干的,便让她跟着儿媳妇,你看着再拨几个手脚勤快能干的给儿媳妇,好让她安下心来早日给我生个大胖金孙!”老太太越想越是高兴,仿佛金孙下一刻就能出现似的,对安宁的称呼也亲昵了许多,由之前的安氏变成了如今的儿媳妇。

老太太回头对张荣家的一阵吩咐,张荣家的扬声唉了两声迈着精壮的身子颠颠的出去了,她可是看出来自己主子满意的,心里对安宁在原来恭敬的基础上高看了几分。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且说安宁这边,等出了老太太的院子张清和的小厮在一旁等着,张清和便只说衙门有事就走了。

安宁得体的目送张清和远去,等张清和走远了这才回了自己院子。原本来时心思忐忑,如今回去一路安宁分出精神来观察了,总算是知晓了什么大家风范,一路走来地上片叶未见水中清澈透亮周围鸦雀无声一切都井然有序。再看那周围建筑皆是典雅大方,雕梁画栋房屋瓦舍处处透着精致富贵却不显俗气,这就是所说的低调的华丽吧。

真真的资本主义,安宁心忖,她才不会承认她仇富呢。压根没想到自己已经成了这府里的女主人,要不是身上的酸楚还提醒着安宁,安宁怕是也忘了自己已经是有夫之妇了。

等到安宁回到自己的院子,院子占地宽广,典雅大方也精致非凡。回到正房,观之处处透着精致优雅,虽透着富贵气,又不流于俗气。还未坐定,就有丫鬟来报,大姑娘和二姑娘来请安了。

前面已说,张清和子嗣不丰,只有原配嫡妻生的大姑娘张瑶如今也才五六岁光景周岁也不过三岁多些,身子单薄,是由奶娘牵着进来的。安宁观她虽小面容稚嫩但已是美人胚子,眼含春水,眉如墨画,莹然如水,规矩的同安宁行了礼叫了夫人。另外二姑娘才过周岁,还未曾取名,是由奶娘抱着进来的,话还未曾说清便由奶娘抱着请了安,安宁便让碧水将早已准备好的亲手绣的花球送了去,两人便回各自住处去了。

还不等安宁喘息,身旁伺候的碧水便凑过来说:“姑娘,老爷身边伺候的人专程来给姑娘见礼了。”

得,小妾们来给自家这个正房行礼来了,安宁倒是打足了精神头好好观看观看夫君老爷的小妾通房,未来可要好好相处呢。

通共进来的有四位,这让安宁有些吃惊,要知道安老爷除了正妻安夫人,抬成姨娘的柳姨娘外,还有四个年轻貌美的通房,只没想到位高权重的夫君老爷也才四位,比怕老婆的安老爷还少一个呢。

进来四位,后三位穿着碧绿衣衫,只除了走在最前面的一位穿着绛红衣衫,看起来很是显眼。安宁斜眼看过去,十八九岁的光景,眉将柳而争绿,面共桃而竞红,柔桡轻曼,瓜子脸很是妩媚倒有几分像了娘家的柳姨娘。

在安宁不着痕迹打量她时,这位还打量了安宁一番,扯了扯身上绛红色的衣裳,露出个自以为隐晦的轻蔑眼神,让安宁一下子看个正着。心下笑笑,只端坐主位不动,顺便也将其他三位观察一番。一位看上去依旧三十几岁的模样,木讷规矩的站着;另外一位颜色艳丽二十来岁,看上去也很规矩柔顺,低眉顺眼的站着;最后一位丰臀肥乳看上去颜色没第二位亮丽倒也齐整,也是规矩的站着。

哟,正好凑成了一桌麻将。

第三章

穿绛红色这位施施然的同安宁行了礼,敬茶的时候说道:“妾身周氏,娘家哥哥是六品通判,两年前嫁到张家来。承蒙老爷看得起,让妾身成了二房夫人。妾身来的早,按理说夫人还得叫我一声姐姐,不过妾身听说了夫人年纪可是比我大些,该是我叫夫人姐姐才是了。”说完还丢给安宁一个得意挑衅的眼神。

安宁挑了挑眉,接过茶掀开茶盖嘴唇都没有沾到茶杯,听完周氏这番话,拿过帕子掩住自己抽搐的嘴角。这周氏是真愚蠢还是假精明,安宁虽是续弦,但依旧是正经正室,一个二房而已,按规矩都要称呼安宁姐姐的。这周氏是暗讽她年纪大么,也是双十年华在这平均年龄不过五十的时代真算是老姑娘了。安宁脸上笑容不变,让碧水拿了荷包赏给周姨娘,笑道:“妹妹不用客气,既然是老爷的房中人,安心伺候老爷才是。”

其他的三位都规规矩矩的依次奉了茶来,也顺便自我介绍一下,安宁倒也没说什么一个个都将茶接了,又每人赏了个荷包就打发她们出去了。

安宁揉了揉眉心,碧水赶紧上前来给安宁轻柔的揉捏着,道:“姑娘,早饭好了,可要用饭?”

安宁点头,自从早晨起来她滴水未进,刚才喝的茶水不算。

因为老爷不在,安宁也没让几位过来伺候,倒也算安静的用过饭。

碧水伺候安宁梳洗了,见左右无人跟安宁说道:“姑娘,奴婢看着那周姨娘身上穿的绛红衣裳,不仔细看的话都是大红了。这可是越了矩,姑娘你瞧她刚才那番话,说什么二房夫人,说到底二房也就是个妾。真是不懂规矩,姑娘这才第一天那周姨娘就如此来示威来了,这样也太不把姑娘放在眼里了。”

大红是正室才能用的颜色,妾不得穿红,就连和大红相近的银红、绛红等红色,规矩的也都不会用。今日来的这几位,就周姨娘穿了红,其他几位都照着规矩穿了绿色,这对比更是明显,不说安宁是以正室礼娶回来的正经太太,虽是继室,但有点脑子的也不会如此。

安宁笑笑不置可否,说话间门被推开,之前那位领头嬷嬷领着一众丫鬟婆子进来,原是老太太给过来的伺候用的丫鬟婆子。大丫鬟三个,正是算上碧水就是四个伺候的大丫鬟,八个二等丫鬟,更不说伺候的三等丫鬟粗使婆子若干。领头的嬷嬷也是老太太赐来协助安宁管家的,一众人实打实跪下行大礼,给夫人见礼。

安宁见识过这种阵仗,不慌不忙的叫了起。站在前面的嬷嬷上前一步朝安宁福身行礼,动作一丝不苟。安宁观她大约五十多岁,收拾的干净整洁,头发也抿的一根发丝都不乱,生的倒也富态,圆脸宽额头,就是不笑的时候也是眉眼弯弯嘴角上扬,看上去让人觉得亲切,隐隐透出精明可善来。

“老奴夫家姓谢,年轻时奶过老爷,承蒙老太太老爷不起,让老奴一家子继续在张家伺候,夫人不嫌弃就唤老奴谢婆子。老奴原伺候老爷起居的,现老太太将老奴给夫人,老奴定会好生伺候,若是不适之处还望夫人见谅。”说着又给安宁磕头。

安宁连忙亲自扶谢嬷嬷起身,她初来乍到这张家如何她还一点都不知道,她陪嫁的只碧水一个丫鬟还有孟康一家,如今还得仰仗老太太。这谢婆婆既是老爷奶娘还有老太太亲信双重地位的,这一声谢婆子是怎么都叫不出的。“谢嬷嬷言重了,我初来张家,好些个张家规矩不懂日后还得谢嬷嬷提点。还有我那丫鬟碧水不懂张家规矩还需谢嬷嬷调教一二。”

安宁如此说来,谢嬷嬷心里对安宁更是敬重了几分,不愧是大家大户出来的姑娘。“老奴省的,老奴会让容儿她娘给碧水姑娘说说。”

底下的一众丫鬟婆子纷纷露了面,安宁也各有打赏。

等到一众事情安排完了,安宁也忍不住露出疲态,心里只骂娘,那老男人也不知攒了多久难不成全都开垦到她身上了不成。身旁的丫鬟凑上来,问道:“夫人,可是累了?可要躺下休息?”

安宁想想也好,便点点头,随口问道:“你叫个什么名?”

这丫鬟也不过十三四岁,是那三个大丫鬟里面的一个,听安宁那么一问恭敬的答道:“回夫人,婢子名叫杏儿。”说着搀扶着伺候安宁躺下,安宁道:“若是老太太来叫或是老爷回来了,定要早早叫醒我。”

杏儿点头,捻了捻被子,“婢子省的。”

安宁几乎一沾床就睡了去,杏儿轻手轻脚的放下精致的帷帐,

对着屋子里待立的丫鬟们做个手势,大家会意,轻手轻脚的走了出去。

这边,老太太发了话,管家之权就交到新夫人手上。原先陈氏犹在的时候管家自然是由她来握着的,打自陈氏去了后,老太太又多年不管家身体也撑不住,便是分了一部分管家权到几个姨娘通房手里,如今既然有了新夫人,管家之权便是收了回来,统统交予到安宁手中。

周姨娘打从安宁院里回来,面色不愉,关上门跟她的大丫鬟碧溪说道:“我就不明白了,我这个正六品官家的妹妹哪里比不上个从七品县官的妹妹,还是年龄那么大的老姑娘,容貌身段也不过如此,也不知使了什么法子迷惑了老太太和老爷。原本以为我抓住了老爷生个哥儿就能抬成正室了,现在可是好了这老姑娘一来我还是个穿不得大红的二房,就是好不容易挣到手心的管家之权老太太一句话也给收了回去,真真是气人!”说着捋了捋发丝,扯了扯身上穿的绛红的衣裳,想起了之前看到安宁时安宁身上穿的大红衣裳,只觉得自己勉强穿上这几近接近大红的衣裳也没了炫耀的意味。再想想安宁那不过普通的相貌,想想自己的相貌又有了些信心,转身看向碧溪道:“我上次让娘求的药方子可有着落了?”

碧溪倒了杯茶放到周姨娘跟前,连忙道:“太太传了消息进来说是有门道了让姨娘安心等几天,照奴婢看夫人刚来还未站稳脚我们不如先下手为强。老爷子嗣不丰,若是姨娘先夫人生下个少爷,到时候不光老太太看重姨娘,就是老爷定然也是欢喜的,说不定就是将姨娘分位往上升了。”

周姨娘想想也是这二房再往上升分位那可不就是…,面上的欣喜掩都掩不住拉着碧溪的手,笑道:“碧溪你说的真对,若是没有你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你让人去瞧瞧老爷什么时候回来?我定然是要在那老姑娘前先怀上的。”

碧溪应了下来,敛下来的睫毛遮掩住眼中的情绪。

在正妻未生嫡子之前不得有庶子,嫡子和庶子之间最少要差三岁,这是大家规矩。可是其中又有个变通,但若是正妻多年未生子,为子嗣计,少不得有庶子的出生。原先陈氏生下嫡子早夭,而后在陈氏生下大姑娘之后,张清和的妾侍也无所出,后陈氏产女后多年无所出后,老太太便是停了几个通房侍妾的芜子汤,也不知为何直到陈氏去了几位姨娘也未曾有过生育,老太太也怀疑过陈氏做过什么手脚,让人好生查也查不出来什么。倒是陈氏去了,有位侍妾怀孕了,侥幸护住孩子生下来却是个姑娘,让老太太大失所望。但也给二姑娘的亲生母亲升了分位,即便如此二姑娘也是个不受宠的,但还是府里仅有的两位孙子辈的分例什么的也不会少,奶娘嬷嬷都是齐全的,只现在周岁了还未曾有名,大家都二姑娘二姑娘的唤着。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张家几代单传,子嗣本就不丰,老太太自然着急,眼看张清和都过了而立,便是逼着儿子续了弦。

如今安宁嫁了过来,虽是继室但也是正经正妻,周姨娘如今这番想法也得掂量掂量了。

周姨娘这番说法,安宁自是不知,她正沉浸在黑甜乡里。梦里是一片桃源,不仅有温泉潺潺,还有高山重重,碧水汩汩,但瞧那山峰远看远看成山近成岭,奇珍异树青翠繁茂一片生机盎然。再瞧山下,小桥流水环绕着亭台楼阁雕梁画栋的精致非常的庄园。不远处各色圃子盈盈绿意,盎然生机,朦朦胧胧的瞧过去就令人流连忘返,说是世外乐园都不为过。

这一睡足有一个时辰有余,安宁只觉得周身舒泰,身上的酸楚不见分毫,就连下身的不适感也荡然无存了,一反之前的疲态,精神好得不得了。滑落下来的中衣安宁低头看着原本的青紫也不见了,安宁揉了揉眼睛,伸手捏了自己一把。

不是做梦啊。

这事还真是奇了,她怎么不知道自己还有这体质,难道是时空地界不同的缘故么?安宁百思不得其解,只得将其归于床太软太温暖的缘故,事实上这个解释她自己都不相信。

第四章

上面说道,老太太一句话将管家之权从姨娘手中收回来交回到安宁手中,各处反应不一,但胳膊根本就拧不过大腿,安宁是正经夫人理应管家再加上还有老太太在后面撑腰,张府终于在太太去了两年后迎来了它的第二位女主人。

外间的杏儿听到了里屋的动静,知道安宁醒了,赶紧带着三四个小丫鬟捧了脸盆、帕子等物件进来。那捧盆小丫鬟行至安宁跟前,屈膝捧高脸盆,令两个小丫鬟也恭敬的捧着巾帕脂粉等物立在一旁,杏儿将安宁衣袖挽好,又接过一条大手巾来,将安宁面前衣襟掩了,安宁方才将手伸进铜盆里洗手。

安宁觉得她该习惯的,她应该习惯的。说实话有人伺候…感觉挺好。

“夫人,老太太吩咐了阖府的账册还有库房钥匙都交到夫人手中,大管家并着谢嬷嬷已经送来了,就放在外间。”洗完脸,擦干净,一旁的杏儿报道。

安宁虽是知道张家是世代簪缨的清贵世家,而如今是张清和那老男人还是从三品两淮都转运盐使司都转运使的高官,那可是历朝来都是数的着的肥缺。但真正看到账册的时候,安宁的心情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那简直就是非常非常的震惊,有些无法用言语来形容了,安宁以前还以为自己是个小资,安夫人给她的六十四抬陪嫁在她看来都是够她几辈子吃喝的了。如今看到张家账册上的那些数字,她觉得还是小巫见大巫,坐吃山空这件事绝对不会在张家发生,还有安夫人说的被人抢了嫁妆这种事情可以不用担心发生了。天下掉馅饼这种事竟然发生了在她身上,还是个金光闪闪的大馅饼。

安宁将账册捋了条理,张家除了庄子、田地、店铺、房屋、金银等这些明面上遮人眼的财产外,其实价值更高的就是张家几代人收藏下来价值千金甚至无法估价的古籍、珍本、名家手札字画这些只会涨不会跌的文化财产,简直就是泼天的财富。

安宁无意识的咽了咽口水,得亏她够淡定,如此大的金蛋砸在身上她还能假装不痛不痒。但安宁还是知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这种事情,虽现在看到面上的财富爽了,但她还有一大堆的事情需要去了解。比如说老男人的四妾,再比如跟老男人少年夫妻琴瑟和鸣的原配嫡妻,她应该称呼之为姐姐,安宁才不会承认这一刻她有那么一点不舒服,大概是所谓的雏鸟情结,毕竟老男人可是她两辈子第一个男人而且不出意外的话是最后一个。

杏儿是老太太给的大丫鬟之一,是家生子,好几代都在张府伺候。安宁观察了是个忠厚精明的,虽才十几岁成了大丫鬟本事是个不小的,安宁不怕你不懂事,就怕你不老实,只要是个忠心的安宁是愿意信任的。

从杏儿口中,安宁了解了几位姨娘的来历。大家族的少爷为成婚之前会有女人,一般是由母亲给的身边丫鬟,张清和的第一个通房丫头就是老太太跟前的二等丫鬟,家生子叫刘氏惠玲的,如今比张清和年纪都要大些,说好听是个柔顺的说难听些就是木讷懦弱的,至今无所出再加上年纪有了根本不得宠基本上是后院的隐形人了;等到陈氏嫁过来,张清和也就那一位通房,后来陈氏产女后几年都无所出,老太太又就将身边一个颜色好的二等丫鬟叫宋氏喜梅的开了脸放在老爷房里,二姑娘就是出自这位的肚子;大姑娘出来后,陈氏伤了根本,打在老太太之前将身边一位丰臀肥乳人才齐整的二等丫鬟友蓉开了脸,许是原太太房里人,老爷也对其不喜。

至于那位周氏姨娘,上面已说张清和位高权重,盐,不同于铁和茶,是国之必需品紧切关系到国家民生,上至帝王将相,下至贩夫走卒,每日生活都缺不了的;而盐司收入占据了国库收入的三分之一甚至会到二分之一,而张清和正是掌管了盐司中很重要的两淮地区,这位置必须是圣上的亲信不可为,这也就造就了张老爷很得圣心而且位高权重,自然有不少人来巴结。而周姨娘就是从六品下属家送来的庶妹,说媒的是张老爷的上司,时间差不多是在陈氏去之前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正好凑成了一副牌搭子。

午饭安宁被老太太招了去,安宁见老太太起色还不错,伏低做小小意温柔的伺候,老太太很高兴也很满意,大抵是想起以前陈氏的做派对对她恭敬的安宁越发的满意了。

安宁从老太太房里回来,杏儿扶着坐回到铺着大红撒花猩猩毡的山形嵌云母石的小叶紫檩木胡床上,旁边的丫鬟端茶上来给安宁润口。外面传来嬷嬷吵闹的声音,安宁揉了揉眉心,“出了何事?”

芝儿进来报道:“夫人,大姑娘的奶嬷嬷过来说姑娘又不舒服了。”

“姑娘不舒服了?赶紧请大夫过来,还在外面嚷嚷些什么。”

“陈嬷嬷说是要到前面请老爷回来,这才嚷嚷了起来。”

杏儿见安宁疑惑,便小声说给安宁那陈嬷嬷是原夫人的奶嬷嬷,陈氏去前求了恩典要放陈嬷嬷一家出府,陈嬷嬷说是不放心大姑娘求了陈氏,陈氏便让陈嬷嬷管着大姑娘的起居。

安宁蹙眉出去,正见着这陈嬷嬷领着一众丫鬟在院门口嚷嚷,见到安宁出来很是不情愿的请了礼。安宁蹙眉,“在这儿嚷嚷是作甚?既大姑娘病了还不快去请大夫过来。”

“夫人,姑娘嚷嚷着要爹爹,老奴这才斗胆去请老爷过来。”安宁观这陈嬷嬷身材精壮,长脸,两条深深的法令纹,嘴角下垂,一张脸很是严肃,说话行礼一板一眼,看着是个刻板严厉的,倒与谢嬷嬷完全不同。

“老爷衙门事忙,怎拿如此事情去叨扰老爷。既然大姑娘生病不舒服你们这些该在跟前伺候的无端跑到我院前作甚,如此对大姑娘不上心,告诉账房扣她们这些伺候姑娘的一个月月钱。”安宁心想这陈嬷嬷可是来给她下马威了,既然是闹到她这儿来这种事情以前定是发生过,难道是在提醒她大姑娘是正经的嫡女地位要高过她这个继室太太么?

安宁让丫鬟在前面引路,拐过花园,走廊,心想大姑娘的院子离她的院子倒是不近呢。

大夫很快就过来了,给大姑娘诊了脉捋着山羊胡子扯了一大堆什么寸应滑而尺涩,肺脉之涩者,尺之始基,肝脉之滑者,寸之初气…一大堆安宁单个字不懂组合起来更是艰涩难懂的医学专有名词,绕的安宁眼晕,这才是开了方子。安宁让人打赏了大夫送大夫出去,坐在大姑娘床边端看睡着也不舒坦的小姑娘,在安宁看来还是个漂亮的不像话的小萝莉,哪像她那么大的时候就是上树掏鸟蛋下河捉泥鳅的混小子呢。

说是五六岁,大概是不足之症,看起来只有三四岁,小脸苍白一点血色都没有。安宁伸手握住大姑娘扑棱的小手,蹙眉如今才不过六月小手怎么会这么凉,“乖,乖乖睡。”

外间有些喧哗,原是老太太差人来询问大姑娘的病情了,安宁小声道:“告诉老太太大姑娘好些了,大夫也开了药,让她老人家别担心。”

丫鬟轻声轻脚的退出去了,这一吵倒是把本就睡不安稳的大姑娘都吵醒了,嘤咛了几声抓着安宁的手急切的叫着娘亲,小孩儿眼泪落到红色被褥中显得格外的惹人怜爱。

大姑娘醒了见着是安宁,怯生生的叫了夫人,安宁也不在意,安宁揽着大姑娘,大姑娘也没挣扎。一旁的陈嬷嬷见状眼中闪过恼怒,大有怒其不争的意思,觉察到怀里的大姑娘瑟缩了下,安宁瞥了陈嬷嬷一眼,轻柔抚着大姑娘的背,淡淡道:“都是老人了,怎么连谁是主子都忘了?”

大姑娘的大丫鬟砚香端着一个雕漆乌木小托盘进来,上面放一金边红花白瓷碗,碗面热气腾腾的,走到安宁跟前,道:“夫人,大姑娘该吃药了。”

正在安宁怀里平静下来的大姑娘一听立刻就皱起了眉头,把小脸一扭,对那一碗乌漆麻黑的药汁很是抗拒。

这时候从伺候人跟前出来个三十多岁的嬷嬷,伸手就叫将大姑娘接过去,道:“还是奴婢伺候姑娘吃药吧。”安宁料这是大姑娘的奶嬷嬷王氏,看上去倒也是老实本分的。

大姑娘被抱过去,被奶嬷嬷好生哄着才不情愿的张了嘴苦着一张小脸,将那药汁子吃了去。看到大姑娘将药吃完,陈嬷嬷赶紧递上了一盅清水漱了口,一旁的大姑娘的大丫鬟砚香就将早就准备好的一盘蜜饯端过来,大姑娘又吃了两快蜜饯这才罢了。

安宁拿过帕子给大姑娘擦了擦嘴,温柔的摸了摸大姑娘的发旋,轻柔道:“姑娘真是个乖孩子。”

临走时将伺候大姑娘的丫鬟婆子们叫出来好一顿敲打,临走时深看了一眼陈嬷嬷,真是老糊涂了。

倒是晚些,谢嬷嬷又搬来几本账册来,安宁问过才知是陈氏的嫁妆,陈氏去了由老太太管着,因着整合一番送过来才晚了些。安宁略一沉思,只能收下,就算那在安宁看来是绝对的烫手山芋。

第五章

“老爷可还在前头衙门里忙吗?”安宁慵懒的靠在搭着银红撒花椅搭的红木富贵椅上坐着问道,想以往结婚都还有婚假的,就是不懂衙门怎会在上司大婚的时候还有事来叨扰,既然张清和张老爷不愿意在家,安宁也不能说什么。要不是大姑娘说起要找爹爹,安宁还真想不起这个夫君老爷来。他们早饭没一起吃,午饭她是陪老太太一块吃的,如今就要到吃晚饭的时间,安宁作为妻子怎么也得问一句,天知道他们昨天才成亲。想起今日绕过花园到大姑娘院子时,看到那座位于宅子最中央的院子,怕是原来姐姐的院子罢。还真是伉俪情深,不与外人插足矣呢。

“回夫人的话,刚才老爷身边的小厮来传话,说老爷去看大姑娘了,晚饭就在大姑娘处用了,让夫人不用等了。”回话的是杏儿。

安宁心里倒也猜到,原是想既然是和相爱妻子生的女儿该是当眼珠子疼的,面上还得装出大方的样子,温婉笑道:“大姑娘生病就喊着要爹爹的,老爷这一回来就过去看当得父女情深的,既这样就传下话去让姨娘们也不用过来伺候了,今天都累了一天了,传饭吧。”

“是。”

安宁一个人占了个大桌子,张家饭菜很是精致,厨子也是顶好的,还有丫鬟在一旁伺候用菜,这里自己是老大,一顿饭下来安宁吃的也是舒心。她还不知怎么样面对成为自己丈夫的张老爷,她这么想可旁人就不这么想了。

周姨娘的西跨院,周姨娘进府两年也舍得花银子,她心是个大的,各处多多少少都能得些消息,安宁的话一下来周姨娘下一脚就知道了缘由,就差关上门拍手叫好了。

碧溪端上茶盘来,笑道:“如今老爷心中还是大姑娘重要呢。”

“不过是个姑娘,最后不还是一抬嫁妆嫁到别人家的,最重要的还是能生个哥儿来,一会儿你就让人请老爷过来,那东西可是准备好了?”周姨娘无意识的拢了拢发丝,眉梢都是得意的,扯了扯身上绛红的衣裳,手还无意识的抚了抚依旧平坦的肚子,樱红的嘴唇翘起来。

“都准备好了,姨娘安心等着怀上哥儿吧。”碧溪恭敬答道,手指摩挲了下茶盘。

周姨娘听了这话满心欢喜,拉着碧溪便褪下手腕上镶嵌着三粒金珠的玉镯带到碧溪手腕上去,“瞧着你那银镯子戴着也寒酸,这个就赏了你了!我就知道你是个顶好的,等得空我跟娘说了,给你配了家里的管事去。”

碧溪连声道谢,笑道:“碧溪都听姨娘的。”

西跨院宋氏喜梅宋姨娘那里听了这消息,想起自己生下的姑娘到现在也就见过几面老爷,就是生病也见不得老爷来看过一次的,到底是闷在被子里哭了一场。

刘氏惠玲如今还是个通房,不能有单独的院子就和陈氏的给开了脸的通房友蓉住一个院子,听了木然应了回房接着敲起木鱼念经了。至于那友蓉憨厚着一张脸下也是规矩应下了。

老太太倒是最淡定的,她儿子她最是了解,他最是重规矩的,后传来消息老爷去了夫人的院子,老太太道了声阿弥陀佛才让丫鬟伺候就寝了。

张清和过来的时候,安宁已经沐浴过,换了轻便的衣裳,刚坐下来外面人报:“老爷来了。”

安宁抚了抚身上的衣裳,乌发披散下来只松松挽了一个慵妆髻,插着一枚精巧的红珍珠小簪子,起身就听到脚步声,一屋子的丫鬟行礼的行礼,安宁上前两步笑道:“老爷来了。”老娘都要睡了,你要过来,当老娘这儿是什么地方啊!心里吐槽,面上亦显不出一分一毫抱怨来,笑意盈盈欢迎大老爷莅临。

张清和打量了安宁一眼,皱了皱眉,安宁心道你不满意可以走啊,真是难伺候,“不知老爷何时过来,我就先行梳洗了,老爷可是要沐浴,我让下人们去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