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张老太太见识短浅,只抓住后院之事,当时张老太爷已去,潜意识里张老太太也认为自家势弱,根本比不上正如日中天的陈家,对上以高姿态嫁过来的陈氏也不免认为自家高攀了陈家,就这样对陈氏行事起来就多了几分顾忌。因此对陈氏不能生育、好东西一车车往娘家送也一忍再忍。陈氏无育也就罢了,但后院几个妾室一个个也无所出,就引起张老太太怀疑,但也查不出什么来,但对陈氏的猜忌打到陈氏死了都没有消除!

后面张清和官越做越大,越来越得今上宠爱,陈家就想着扒住这个姑爷,所以才有了后面陈氏要死之前将旁支姑娘嫁过来的事。打的就是把张家和陈家绑住,张老太太再也不能忍住大闹了一场,到底陈家的人没嫁过来。后面出了周姨娘的事,老太太也不知怎么想的就同意了,生生的把陈氏气的吐了几口心头血,没多久就死了。陈氏死了,人都变成了一把黄土了,老太太再怎么怨恨也无济于事了,关键是趁着儿子还有能力赶紧给张家留后,不然她怎么去面对张家的列祖列宗!如今她相中的儿媳妇有了身孕,老太太欢喜还来不及,陈家就在这兴头上泼了一盆冷水!

老太太不禁恶毒的想,怪不得陈氏会早死呢,都是那陈家老太太给气死的,作恶作太多了,都报应到姑娘身上了!如今陈老太太这件事彻底把老太太给惹毛了,摆手就让人把相关人等都给绑来跪在青石板上,还有何荣家并着一起来的陈家丫鬟婆子站在一旁。

何荣家的一看这场面心就虚了起来,昨日秦仙儿一夜未归何荣家的还以为事情成了,哪里想到竟是这种结果。当初来的时候老太太可是说了姑老爷定是不会拒绝的,只不过没想到姑老爷新娶的夫人怀有身孕了!

宝珍搬了个钩云纹嵌黄杨木卷书搭脑太师椅,扶着老太太坐下,老太太看向何荣家的,何荣家的在心里打了个突突,这张老太太的威势丝毫不逊于自家老太太!面上笑道:“不知老太太让我们过来是为了何事?”

“陈家家大势大,就是连奴才膝盖也硬胆子也不小,我们张家可受不住。”老太太这话就是赤裸裸的赶人了,“回去告诉你们家老太太,我们张家可不是陈家的后花园,是能让你们陈家随意走动的。我老婆子活了这么个岁数,什么都见识过了,倒是不知道哪家泰水竟是管到了姑爷家后院了,这若是传将了出去外边个要怎么说陈家呢。”老太太拨着茶杯盖,清脆的声音在院中极为刺耳。

老太太扫了一眼跪倒在地上的众人,淡淡道:“看在大姑娘的份上,这事情就这么算了,现在我们张家的外家是安家,正经的世家。至于那些个吃里爬外的,阖着外人算计老爷,这样的我们张家用不起,一并打发了出去。”

陈家来的奴仆不知情的面面相觑,何荣家的一脸灰败,被绑起来的张家仆从身体颤抖,忍不住流下泪来!陈嬷嬷一把年纪了战战兢兢的跪倒在地,老太太的话就像是一把钝刀子,在陈嬷嬷心头上划出了一道又一道,额头上的冷汗一滴滴的砸在了青石板上,砸出一道水印来。

何荣家的不知哪来来的胆子,上前几步砰砰的磕头,哭道:“老夫人这么说可是冤枉了我们老太太,都是那些个婢子妄想着攀高枝,爬上姑老爷的床,同我们老太太一丁点关系都没有!还望老夫人明察,我们老太太近来吃斋念佛只愿表小姐身体大安,常常都哭晕了过去,万是不能做出这等子事情啊!若是老太太知道了,定要将那以下乱上的丫鬟打死了去!老夫人如此高贵如此深明大义的,万不能被小人蒙骗了去,坏了两家的情谊啊!”

“够了!若要人莫知除非己莫为,事实如何用不着你这个奴婢下定论!”老太太这话可就是认定陈家老太太是这事情的主谋,这做奴婢的能有这等子心么!“看着心烦,管家将他们尽早打发了去吧。”

何荣家的还不死心,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的,这张老太太到底是这么认定了,回去在老太太那里定是得不到好的!心一横,哭嚎道:“老夫人不信我们老太太倒也罢了,如今竟是要撵了我们去!我们倒也无碍的,只是那秦姑娘已经是姑老爷的人了,万是不能再带回去的!”

老太太瞪了她一眼,何荣家的身子抖了一下,说道:“左右不过是个婢子罢了。”由丫鬟扶着进屋去了,何荣家的茫然了这张老太太到底是什么意思,这到底是答应了还是没答应啊!

陈笙陈三爷从外面潇洒回来,正遇到陈家的奴仆收拾东西,一问之下,跟随来的小厮战战兢兢的说了。陈笙最近刚看上个花娘,水蛇腰,生的那叫一个风流妩媚,袅娜玩转,正如那五月之柳,春色无边,只拿尖性大,眼见那花娘有了松动,哪里舍得就这么走了,再说他是不敢将那花娘带回京城的,只想着吃到嘴里再说,这可好了姑父这里呆不成了!拽过何荣家的,上去就是一脚,将粗壮的何荣家的踹出去一米多远,还觉得不解气,欲上去再踹上两脚,身后头的成风连忙拦腰抱住陈笙,焦急道:“我的爷喂,先消消气,何妈妈可经不起爷您那金贵的一脚啊!”

陈笙心想这老腿子毕竟还是祖母身边的人,也不好再泄愤,就着成风的话做了阶梯,这边又怨恨起张清和来。那秦仙儿长的风流婀娜,水嫩嫩的花骨朵,这姑父怎就看不上眼,当初在船上的时候陈笙还眼馋了好些时候,要不是何荣家的说不定就得手了,白白瞎给了张姑父了。

成风端茶上来,谄媚道:“爷喝口茶,消消火。我看啊,这姑老爷家是呆不成了,不过爷您不是还有一位姑姑在扬州的么?我们可以去投奔这位姑奶奶去。”

陈笙一愣,拍着成风的肩膀哈哈大笑道:“你这小子脑袋瓜还是挺灵活的么,这话倒是,临来之前母亲还叮嘱过的!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让下边的赶紧收拾收拾。”

临走之前,陈笙意思意思的去拜别张清和,被张清和的黑脸吓的直哆嗦,心想:“这张姑父气势真是吓人,比父亲还霸气外漏,我还是赶紧走吧。”

“哦,你是说那秦姑娘的卖身契被留下了,瞧瞧这还说没有预谋,哪有人出门还随身携带奴才的卖身契的。”安宁毫不掩饰自己的嘲讽,又问道:“母亲可说怎么处置那秦姑娘了吗?”

杏儿回道:“老夫人的意思是让夫人看着办。”

安宁撇撇嘴,转念又想到她现在怀孕了,按规矩来说要给张清和主动纳妾了。一般正房为了固宠,都会将自己房里的丫鬟开了脸给丈夫,安宁当然是不打算动身边的四个大丫鬟的,这倒是正好了。倒要看看张清和有没有胃口吃下去了,一想到那天张清和的黑脸,安宁就觉得憋屈,端起小几上的青花瓷盖碗,拿着碗盖轻轻刮了刮碗里漂浮着的碧绿茶叶,闻了闻那清淡幽雅的味道,粉白的面颊上浮现了淡淡的笑意。“既然这样,就开了脸给老爷,嗯就和那友蓉一个院子罢,想来她们原都是陈家的婢女说不定有很多相同的话题呢。左右不过一个通房丫头,张家还是养的起的。”

碧水不赞同的皱眉,张嘴道:“夫人,那个女人狐狸精似的,一双眼睛都长到头顶去了,很不知个规矩,这怕是不大好吧。”

安宁摇摇头,道:“无妨,不知规矩就让荣儿娘好好教教规矩就是了,杏儿你且回禀老夫人罢。”

老太太听了,先是皱眉,后眉头舒展开,叫来身边的一个婆子低声吩咐了一句,婆子听了点点头。

当夜,一碗苦汤汁就灌进了秦氏的嘴里。

第二十四章

“碧溪,你说的可是真的?”周姨娘惊的从椅子上下来,抓着碧溪的手腕问道。

“姨娘,奴婢万不敢有半点欺瞒,这消息是从采蘅那里得来的,昨日下午有丫鬟来收拾那梅心院的东厢房,还嚷嚷着是给秦姑娘住的。姨娘你想想这秦姑娘肯定不是婢女,怕就是老爷的通房了。”采蘅是友蓉身边的丫鬟,而那梅心院则是友蓉住的院子,本来友蓉一个通房是没有单独院子的,可府里也一时找不出什么空闲的院子来就先让友蓉单独住一个院子。碧溪活动活动手腕,皱皱眉,“姨娘你抓痛碧溪了。”

周姨娘赶紧松开手,碧溪的手腕出现了一道红印,周姨娘抿了抿红唇,柳眉紧皱喃喃道:“这夫人怀孕可就不说了,哼保不保住胎还说不定呢。这秦姑娘打哪儿来的,我怎么一点信都没有听到。”转了转眼睛,同碧溪说道:“既然有新妹妹来了,不去看看那怎么能行?”

周姨娘被碧溪扶着,心里盘算着如今那刘氏已经半死不活的了,那宋氏还有个二姑娘,不过看老爷漠不关心的样子也是没有竞争力的;倒是那友蓉闷声不吭半天都放不出个屁来的粗鄙样子,老爷也是不会喜欢的;如今她已经将那圣药用下,说不定现在她腹中就已经有了哥儿了,现在唯一的威胁就是先她一步怀了孕的夫人了,哼怀上了又有什么用处,保不保的住还说不定呢。倒是没想到又新来个通房,她倒是要看看这新妹妹有什么资本,竟是得了老爷的宠了。

秦仙儿趴在床上泪水涟涟,高傲的心此时被那些粗鄙的下人们伤害的伤痕累累,为什么老爷不过来看看仙儿呢。她原本是父母的掌上明珠,可后来家里出了事故她也被卖到陈府来做丫鬟,但因为她长相好才情好被老太太相中带在身边。原来才知道这高门大府里的丫鬟都是能穿金戴银珠翠环绕的,让秦仙儿深深觉得这就是大家小姐的日子罢,当时被何妈妈带来的时候秦仙儿是不愿的。不过这几分不愿在见到张清和的时候消失的无影无踪,那个男人如同天上辰星,又如同芝兰玉树,最让人着迷的是他那由内而行诸于外的气质,雍容、高贵、优雅、深沉、内敛…她一颗芳心就被深深震动了,还有了迫不及待想要投入这个男人的怀抱中。

她如愿了,虽然很疼,但是她觉得好值得,但是为什么夫人要那般的侮辱她。仙儿并没有想要和她挣正室的位子啊,仙儿只要卑微的存在老爷的身边就够了。本来以为那夫人是个面目可憎的鱼眼,没想到抬头看见夫人的那一刻她深深觉得自卑了,站在她面前的女子是那么的清雅绝伦,一派高华,这种气质就是在陈家几位姑娘身上都觉得没有的。仙儿觉得自卑了,但是她的自尊不允许她示弱,所以仙儿挺直了背,抬起了下巴,毫不退缩的看向夫人。没想到这么高贵的一位夫人嘴里竟然吐出那么肮脏的词汇,真是生生破坏了夫人的好气质。仙儿深深为老爷觉得不值,那么高贵的老爷怎么就娶了这么一位夫人呢。仙儿当时就决定以后要做老爷温柔的解语花,为老爷端茶磨墨宽衣解带。夫人的刁难不会让仙儿退缩的,只是没想到老爷竟然将自己踢倒。但仙儿相信老爷一定不是故意的,老爷当时肯定是心疼仙儿的,只是碍于夫人在场罢了。

现在仙儿终于成了老爷的女人,她相信以自己的才情相貌,老爷很快就会倾心于自己的。想到这儿,秦仙儿擦干净泪水,她可不能软弱了去。

被分配过来伺候秦氏的慧茹翻了个白眼,这秦姑娘到底是怎么回事?刚才还哭的梨花带雨的,如今倒自己巴巴的擦干眼泪,转变的太快了吧。

打远就看到碧溪扶着周姨娘过来了,慧茹转身就同还坐在梳妆台前的秦氏,道:“秦姑娘,周姨奶奶过来看您了。”

秦氏眨了眨眼睛,疑惑道:“周姨奶奶那是谁?”

“周姨奶奶是老爷的姨娘,按理说秦姑娘您要称呼她为周姐姐的。”慧茹解释一通,秦氏也不是无知少女,在陈家的时候也知道家里的老爷都有好些个姨娘通房的。伸手抚了抚鬓角,秦氏有些紧张道:“是这样呀,都是我的错,我应该先去拜会姐姐们的。”

周姨娘进来的时候,秦氏巧笑的朝周姨娘拜了拜,“姐姐您来了。”

周姨娘仔细看秦氏,心里只打突突,原本她觉得自己长得就是绝美,没想到这秦氏长相也不差,容色清艳,还生了一双会勾人的眼睛。周姨娘心里转了几转,拉过秦氏的手笑道:“妹妹长的可真美,连我这个女人看了啊都觉得魂都要被吸走了。”真是个狐狸精,以后可要注意了。

秦氏娇羞的脸颊,低着头道:“姐姐也很好看,不知姐姐到我这儿来有什么事么?”

周姨娘心里骂了几回面上一点都没显,打量了一圈,道:“我是看妹妹初来乍到的,这屋子也有些寒酸了,我记得我那儿有一两面绣屏风,一面儿上绣的是缠枝芙蓉花,我就觉得妹妹配那芙蓉花最是合适不过的了。妹妹可不要嫌弃。”

秦氏也颇为喜欢芙蓉花,当下就应了下来。周姨娘以一副好姐姐的做派没几句话就将秦氏的来历问了个七七八八,最后见实在是问不出什么,拿过帕子掩了掩红唇,笑道:“妹妹就好好歇着吧,若是房里差个什么东西,尽管差人到我院子去要就是了。夫人她忙的很,怕是无心管妹妹的事呢。”

秦氏笑着点头,道:“周姐姐真是个好人。”

周姨娘还头一回儿被夸成好人,当下愣了愣也不想多呆就让碧溪扶着回去了。

“姨娘您不是很喜欢那面屏风么,怎么就送给那秦氏了?”回到周姨娘住的梨香院,碧溪不明所以的问道。“我看那秦氏就长着一脸狐狸精的模样,姨娘你可没注意到那一双骚眼睛都长到头顶上去了,姨娘不过是夸她两句就沾沾自喜成什么样子。”

周姨娘不经意看地看向摆在屋里的镜子,镜子里的人儿容貌清丽,比那青稚的少女更多了分成熟妩媚的风韵。周姨娘满意的勾了勾红唇,道:“倒是没想到是陈家的婢女,那京城陈家我是知道的,如今正如日中天,权势大的很呢。我看那秦氏有陈家当靠山,比其他几位分量高多了。我这次去还真是去对了,若是能拉拢到这秦氏,还怕老爷不来我这梨香院么?那一个屏风算的了什么,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以后还怕没有屏风用么?”

碧溪想了想说道:“姨娘的意思是要和那秦氏联起手来,姨娘真是好计策。”

周姨娘笑眯眯的点了点头,道:“我还不着痕迹的让她远着夫人,你可别小看这女人的枕边风,呵呵。”

周姨娘的亲娘是周家一个不大得宠的姨娘,而且周夫人是个嫉妒心重的,不然周姨娘也不会十六岁还没有说婆家。当时周家有意讨好张清和,就将周姨娘送了进来。周姨娘这可是觉得扬眉吐气了,就连平时对自己爱理不理的周太太也上赶着给自己出主意,那些个平时自己见都见不到的好东西周太太也不吝啬的往里面送。尝到甜头的周姨娘怎么舍得现在的地位,她要得宠,要生哥儿出来。老爷的后院本就简单,现在她拉住了这新来的这位,想要分夫人的宠还不是轻而易举的。周姨娘红唇翘了起来,也不心疼那扇两面的屏风了。

因为安宁怀孕了,老太太不放心,就派了身边伺候过对妇科经验老道的古嬷嬷过来,管着厨房的吃食,还有平日里的安宁的吃穿都要小心谨慎。谢嬷嬷就放在安宁身边贴身伺候,谢嬷嬷以前奶过张清和,生养经验也是足的,尽可能让安宁放宽心安心养胎。

因为秦氏的事,被涉及到的张府的下人都被撵了出去,被人牙子发卖的发卖。本来陈嬷嬷退下来是要被张府荣养的,作为主子的奶嬷嬷权力其实挺大,不仅管着主子房里的钱财用度,还有资格教导主子。等被放出府去,主子府是要荣养的,不仅每年都有荣养费,而且四节还要送礼。经过这件事,陈嬷嬷自觉的没脸,第二天就让家里人来接走了。

临走之前跑到安宁这儿,死死叩头老泪纵横的请安宁多关照大姑娘,她只觉的无脸面见地下的陈氏,回家没多久就带着家人回祖籍去了。

大姑娘仿佛一夜之间长大了不少,虽跟前伺候的人说陈嬷嬷是出府荣养去了,但言辞之间的闪闪躲躲的还是让大姑娘抓住些什么。不过安宁下令让伺候大姑娘的丫鬟婆子闭紧了嘴,也是无人敢在大姑娘身边嚼舌根子的。

陈嬷嬷相当于陈氏陪嫁奴才里的小头目,如今陈嬷嬷一走,府里的小团体顿觉的人人自危,竟是老实了不少,算是达到了安宁的初衷。

只有一件事让安宁郁闷,张清和夫君大老爷竟是接连两天没打过照面了。

第二十五章

安宁现在成了重点保护对象,实在是肚子里的那一块肉金贵,走到哪儿都有丫鬟婆子跟着。谢嬷嬷整日高兴的脸都笑开了花,她同张清和情同母子,如今张家就要有后了,她能不高兴么!

显然大家都认为安宁肚子里的这块宝贝疙瘩就是个带把的,让安宁哭笑不得。

安夫人隔了一天就过来了,带来了不知从哪儿寻来的不少孕妇相关的医书图本还有草药香料的种子和样本给安宁看,其中就有为了让安宁熟悉孕妇忌服的红花的气味。另外还有一张详细的单子,上面列出了孕妇忌食的食物,还有哪种食物放在一块儿会相生相克,细细的竟然是有一截手指腹那么厚。这其中都可以让安宁感受到了安夫人的拳拳爱女之心,安宁当下就有些感动,主动伸胳膊抱了抱安夫人。

安夫人慈爱的摸了摸安宁的头发,姑娘这是有多久没和她这个做娘的撒娇了,只觉得眼角有些涩涩的,“这些本该在你出嫁之前就交给你的,可那时时间简短,娘竟是将这重要的东西疏忽了。”这从安宁被媒人说媒到最后成亲也不过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安夫人要忙着打理安宁的嫁妆,心想家里势弱,就只能在嫁妆上让姑娘长长脸面,在夫家也不会让人小看了去。虽然后宅争斗之事讲解过,但竟是慌张起来忘了这香料草药食物之事。

安宁窝在安夫人怀里蹭了蹭,撒娇道:“娘,这医书图本带来也就算了,娘怎么还带了种子过来,难道娘是想让女人种了不成?”其实安宁还很想将这些药草收进空间里种植的,空间里的药草都是些天材地宝,拿出来最低等的就能引起别人瞩目,而且这些有关于女子的草药香料根本是没有的。这打起瞌睡就有人送枕头来了,安宁笑的有些得意。

安夫人宠溺的点了点安宁的额头,责备道:“你呀都是要做娘的人了,还跟娘撒娇。”虽说是责备,但还是听得出来里面的宠溺为多。安宁颇为享受,嘴甜的哄着安夫人笑的合不拢嘴,抱着安宁跟哄小孩儿似的。

“你呀稳当些,前三个月最是紧要,千万要在这三个月把胎做紧实了,娘就等着你给我生个白白胖胖的大外孙了。”安夫人疼爱的拍拍安宁的脸颊,笑道:“原本你弟弟闹着要来,被你爹训斥了一顿,安生的去先生那里去了。”

安宁打从回门后就没见过安然,听安夫人提起来不免多问了几句,连带着家里的事情也问了几句。

安夫人叹了口气,道:“你大哥和你大嫂成亲都两年有余,至今你大嫂的肚子都没有动静,这可是急死我了。偏你大哥不在身边,娘还真是心有力而身不足。”

安大嫂是安大哥恩师的女儿,两人也算的上青梅竹马,安大哥中了进士后就求娶了安大嫂。安宁曾经见过两面,挺温婉的女子,不免劝了两句,安夫人也知道急不得,再者儿子媳妇不在身边,再急也没什么用处。

“哦,对了昨日有媒人上来给婉儿那丫头提亲了。”安夫人淡淡的说道,“对方是盐商房家本家的庶子。”见安宁皱眉,安夫人连忙说道:“我已经拒了,那房家世代盐商,同姑爷的职司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娘又不糊涂,怎么不知他们打的是什么主意。哼,柳氏那个没见识的还闹了一顿,不就是看重对方家资颇富么,真真是个没见识的。”

这房家安宁也略有耳闻,世代皆为盐商,家资还不是一般的富裕,虽然不曾有男子入朝为官,但不少高官贵族中姬妾中都有他们族中女儿,人家走的是曲线救家族路线。只没想到主意竟是打到她的庶妹安婉的主意,安夫人你真是深明大义,做得好!

“娘想着尽快将你妹妹订出去,眼看她也要及笄了,娘会好好相看相看的。”安夫人知姑娘心中所想,出言安抚道。说心里话安夫人是打心里不喜家里这个庶女的,安夫人有嫡亲的二子一女在安家地位稳当当的,偏那个柳氏猖狂,以为生了个丫头片子就能怎么样了,还不撒泡尿照照她那副泼妇的样子!安宁待字闺中的时候,因为年龄问题可不少受到柳姨娘指桑骂槐、明朝暗讽。安夫人这话里的意思就很明显了,安婉不过是个庶女,面上过的去就是了,哪个还敢说她嫡母的不贤。

安夫人又细细问了一些安宁平时细节,听闻姑娘爱吃酸,眼睛都亮了起来,爱吃酸好啊,酸儿辣女,一些情况还跟她怀着和儿和然儿的时候很像,这胎啊十有八九是个哥儿。安夫人走的时候,安宁递了一些在随身空间里呆了五六天含有一些灵气,对正常人有滋养强身健体的作用,而且还无副作用的不那么名贵的药材给安夫人,笑道:“女儿不能在爹娘身边尽孝道,这些药材虽不是顶名贵,但对二老身体好,娘你就收下吧。”

安夫人也没推辞,她看了两眼,这样的药材也不大显眼不会让姑娘难做,就收下了。

待安夫人走后,安宁翻阅安夫人带来的医书图册,安宁看的很认真,安宁比谁都珍惜腹中的胎儿。虽然这具身体不是她的,但这半年来安宁渐渐的融入这个架空的时代。对,是架空时代,安宁朝小弟安然旁敲侧击过,如今的时代越朝,皇族姓氏为复姓司马,安宁推算下这越朝应该相当于安宁所熟知的清朝。不过没有瓢把子头、没有等级森严的奴隶制,而且今上励精图治,恩泽百姓,当下是难得的繁荣康盛。话说回来,安宁本来的打算就是护住当家夫人的头衔,尽快的掌握张家,领着儿女管好她的空间过悠然的日子。

因为家庭的关系,安宁本能嫌恶靠近她老爹的女人,说明白点安宁就是个恋父的。这也不是没原因的,安宁是安老爹一把屎一把尿拉拔大的,又当爹又当妈,那时候就是家里再穷安老爹都没说过苦!去当过搬运工人、扛过水泥甚至还偷偷卖过血。因此年纪未到就累出了一身的病,六十多岁就死了。安宁能那么快的接受这个世界,绝大部分也是因为安老爹不在的缘故。因此她对原主去哪儿来没有一点的愧疚,说她冷血也好冷漠也罢,她也是被强迫中奖的,自己的事情还没有管过来,哪有什么美国时间去管原主。

今日安夫人表现出来的拳拳爱女之心,安宁也有些感动,这样能享受到父母的关爱倒也是挺不错的。在安宁看来,张家的条件多好啊,用后世的话说就是男方有车有房、父母双亡;额这也快了,张老太太的身子已经油尽灯枯,只在熬日子了。再说那些妾室,让她们窝里斗,自己坐享渔翁之利,多么美好的前程啊!

安宁用心规划了她的人生,但俗话说的话计划赶不上变化,孩子他爹可不能忘啊!

安宁认真学习的同时,还不忘让身边的丫鬟跟着学习。之前的还在娘家的时候,碧水就跟着安宁识字,如今到了张家的一个多月,碧水也不是藏私的,私底下还认真的教杏儿她们几个学认字。一些有心的小丫鬟也跟着学习,私底下更是对安宁更加感激。

几个大丫鬟见此对安宁更加感激,伺候起来更加的周到了,夫人不仅闲暇时教她们认字,如今还不吝啬让她们多学习,以后不管是配人还是一直伺候夫人,这都是一种本事。

安宁感觉到身边丫鬟的心意面上没说什么,但心里还是偷着乐的,她这个四个大丫鬟还是忠厚能力不错的,培养一下以后能分担安宁不少事务,会让安宁轻松不少的。

谢嬷嬷进来看到这景象,瞪了杏儿她们一眼,道:“夫人且别这么宠着她们,如今夫人可是双身子,千万累不得的。”说着从一边小丫头手上海棠式镶金红漆小茶盘上端过一个成窑五彩小盖盅子,道:“夫人且常常这鸡汤,特意去了油腻的。”

鸡汤是滋补的,不过安宁就闻不得鸡汤的荤腥,前几日喝了大都吐了出来,偏小厨房就是不放弃愣住想了法子做鸡汤出来。安宁接过来,喝了一口,香香浓浓的但并不油腻,味道十分鲜美,惊奇道:“这鸡汤是怎么做的?真的不油腻,里面加了什么,竟然有生姜、党参、枸杞等物,味道也鲜美。”

谢嬷嬷笑着说道:“夫人不是喝鸡汤喝不下去么,荣儿娘就想到这个乡下的方子。这鸡是从庄子上找来的,让大夫配了这么些东西,放在淘洗干净的鸡肚子里细细炖了一天一夜,又撇了上面的油星儿,才有了这样的味道。夫人喝的好,回去就让小厨房这么做。”

安宁将鸡汤喝完,旁边的杏儿立马断了茶给安宁漱口,安宁将茶杯放回到茶盘上,拿过帕子擦了擦嘴唇,道:“嬷嬷小厨房就靠你和古嬷嬷多照看一二了。”

谢嬷嬷点头,道:“夫人不说,我们底下的都是不敢懈怠的,老夫人也细细叮嘱过,定是要将夫人的院子围得滴水不漏的,就是连只蚊子都飞不进来。”

第二十六章

安宁点头,看来她的修炼刻不容缓了,虽说自从她怀孕后底下的下人人人自危,个个都紧张了起来。但有时候说不定会防不胜防,刘姨娘和陈氏的争斗可不就是给她提个醒么。

当初的玉玦含有大量的信息,单是修炼的功法就有几十套,安宁一一看过,很杂,而且明显是感觉到不是一个门派的,不过感觉起来都不错,也许是上个主人收集来的,至于怎么收集的,这就不知道了。里面的功法各有侧重,有炼体的炼气的,甚至还有更加高深的修真发诀。除了这些功法之外,还有一些炼丹炼器炼药的卷宗,但安宁看了一下觉得目前很长一段时间都是用不上的。

安宁考虑了很久,结合自身,才选了一副适合自己温和的呼吸吐纳之法,收获颇为明显,才静心练了不多半个月,她就能将自己的神识分散出去,虽然范围顶多就是她住的院子,但稍加时日肯定能有更明显的效果。

“夫人,大姑娘来给夫人请安了。”外面的小丫鬟在门口通报,安宁放下手中的医书,等大姑娘规矩的行完礼后拍拍身边的位置,招手让大姑娘过来。

王嬷嬷走上前想要抱大姑娘,被安宁制止了,这般高的高度大姑娘自己能爬上来。张瑶颤颤巍巍的爬上软榻来,额头上出了一层薄汗,安宁拿过帕子给擦了,揽着大姑娘坐在怀里,王嬷嬷张张嘴想说些什么,左右见屋里的其他人没反应,诺诺的退回原处。

自从上次问过王嬷嬷后,安宁就让王嬷嬷将奶给大姑娘掐了,大姑娘身体本来就比同龄孩童弱,小孩子吃奶的时候本来就不愿意多吃饭,更何况大姑娘身子弱,都恳求她多吃些,哪有不让她吃的道理。更何况王嬷嬷到底是个奶娘,对于张瑶只能哄着劝着,力求自己无错处,也不敢深管。再加上当时还有陈嬷嬷在,这王嬷嬷多顾着自己在大姑娘屋里的地位,对大姑娘反而没有以前上心了。这让安宁很不满意,但考虑到这王嬷嬷奶了大姑娘好几年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再加上并没有犯什么错,就算给大姑娘掐了奶也不好无缘无故的就打发了她。

就掐奶这事,安宁不过提个头,这王嬷嬷就鼻涕一把泪一把的,说什么自己离不了大姑娘这种惹人烦的话,安宁对她就更不喜欢了。也没说什么先掐一段时间试试看这种话,大姑娘都这般大了,该以普通饭菜为主,不然身体哪能结实的了。奶掐了,管你涨奶不涨奶的,还专门找了懂药理的厨子来,每日都精心给大姑娘准备饭菜。尽量让大姑娘多些运动,这些日子下来苦心总算是没白费,大姑娘这段时间都没有再生过病,晶莹的小脸也红扑扑的,看上去健康多了。

安宁低下头来看注意力被书上的字吸引过去的张瑶,张清和很疼爱这个女儿,张家也没有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的认知,亲自教导张瑶读书识字。不过因为她身体时好时不好,所以也不能日日坚持,但小姑娘继承了父母的优点,冰雪聪明,现在都能认得不少的字。

“瑶儿可想读书?”安宁笑着问道,“你要是想,等瑶儿的身体再好些了,就让你爹爹请有才情的女先生来家里教瑶儿读书,过几年你二妹妹大了也能跟你一块儿读书认字。”

张瑶漂亮的眼珠就像是葡萄一样,水润润亮晶晶的,红嫩的小嘴弯了起来。如今身体好起来,小脸也有肉了,看起来更加的玉雪可爱,点点头,抿了抿小嘴欲言又止。

安宁翻了一页,见状就问道:“瑶儿有话要同我说么?”

“王嬷嬷说瑶儿要有新弟弟了,是真的吗?”安宁淡淡的看了一眼王嬷嬷,王嬷嬷神色游移,眼神忽闪着。不用说当时给张瑶说的绝对不止这一句,安宁用大腿想都能猜出个大概来,低头看小姑娘眨巴了乌溜溜的眼睛,一副求安慰求开导的模样儿。

安宁蹭蹭小姑娘的细嫩脸蛋儿,心里感念这小皮肤跟刚剥了壳的鸡蛋似的,水灵灵的。“难道瑶儿不高兴吗?有了弟弟的话,弟弟长大了就能保护瑶儿;要是妹妹的话,到时候瑶儿就能教妹妹说话认字,不是很好吗?”

小姑娘听了捏着手指点点头,安宁在心里叹口气:小姑娘生下来不久就没了亲娘,就是有亲爹疼爱,但张清和那个面瘫怎么看都不是个懂小孩儿心思的。再加上还有那些看不清眉眼高低的奴才在她身边碎嘴说些有的没的,还有前些日子陈嬷嬷的离开,现在想起来安宁有些后悔自己太过快了,陈嬷嬷再怎么不好,规矩教养都是好的,若能安下心来教导大姑娘还是不错的。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安宁抬头看了一眼畏缩站着的奶娘,这个奶娘老实是老实,但老实过头了,要是出了事这奶娘八成会先顾着自己。

大姑娘刚走,宋姨娘就抱着二姑娘过来了,自从上次宋姨娘闹了一通她的院子后,平日来安宁的院子就比以前勤快多了。

“夫人精神可真好,我来是跟夫人说我们家二姑娘会走路了,就想着让夫人也跟着高兴高兴。”宋姨娘现在是一副有女万事足的模样,她长的本来就靓丽,如今这一打扮很抢眼。

安宁嘴角颤了颤,你女儿会走路了,干我什么事啊!也不用发生些什么事就大惊小怪的吧,安宁吐槽无力中。见小奶娃一副还没睡醒的可爱模样,安宁又有些于心不忍。为了彰显礼仪孝道,就连才一周岁的小奶娃都得早起,安宁本来都吩咐下去让两个小姑娘多睡会儿,可如今张瑶身体好多了之后还是按规矩来请安的。

宋姨娘是个要强的,所以二姑娘这个小奶娃就不能落人后,小孩儿本来就需要充足的睡眠,天不亮就起来了,真让人心酸。谁说来古代就能睡懒觉的,安宁对这个怨念很久了。

“夫人要不要抱抱二姑娘,二姑娘昨天还说想念夫人了呢。”宋姨娘笑着道。

几个丫鬟正要上前阻止,正好谢嬷嬷从外面进来,见了赶紧说道:“姨奶奶我们夫人今时不同往日,累不得。姨奶奶也是府里老人了,怎么连这点规矩都记不得了吗?”

宋姨娘脸色讪讪的,怀里的二姑娘哭闹了起来,宋姨娘哄了两声也没见好,赶紧让奶娘过来,奶娘抱着转了两圈,哭声才渐渐歇下来。宋姨娘缀着泪,一脸的心疼。说了两句话,就起身告辞了。

安宁听不得小孩哭,这么大的小奶娃最难哄了,转过身来问谢嬷嬷,“嬷嬷这是去哪儿了?”

杏儿给谢嬷嬷倒了杯茶,谢嬷嬷一边喝一边道:“还不是那秦氏,之前又嚷嚷了起来,我还没说两句,她就哭了起来,生像是我要吃了她似的,真是的。”

杏儿笑道:“嬷嬷那么慈祥,这人真是不长眼。”芝儿还在一旁附和,谢嬷嬷脸色好了些,又道:“夫人我瞧那秦氏心里想的竟是同旁人不一样,竟是要搬到周姨娘的院子里去住,还说身边的丫鬟婆子太多了,她觉得不大自在,真真是做丫鬟的命。”

“我还是头一次听说嫌弃下边伺候人多的,嬷嬷快消消气,这样的就不用费心去管她,她说什么只管应下来,府里还是有府里的规矩的。”安宁对这个从陈家出来的秦仙儿打心里恶心,又想到面瘫大老爷,撇了撇嘴。

从那次发生不愉快后,日子过去好几天了,本来安宁还想自己说话是不是重了点,结果两天没见到大老爷安宁问了句,才知道张清和出去公干要五六天才能回来。而她竟然不知道,一问才知道是张清和吩咐的,说安宁怀了身孕就不用多操心。让安宁心堵的哟,香蕉个芭乐,丈夫要出远门,妻子还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你说这气人不气人!

算算日子,明日这张清和大老爷也该回来了,安宁才不愿意承认她是在挂念张清和呢,挂念什么的最讨厌了!

夜色浓重的就像是被厚重的黑布遮挡住,只余一枚清浅的月牙在这片黑暗中发出淡淡的光。

外间的陪睡的碧水和杏儿实在是受不了周公的召唤,歪在榻上打瞌睡,不过睡得浅,里面有什么动静立马都能醒过来的。

里间大床上却没人的,安宁这会儿跑到空间里了。

之前因为空间的缘故,安宁目力耳力变的越来越灵敏,院外的声音都能听到,这让安宁很苦恼。自从得到玉玦后,很多不明白的就像是无师自通一般,学着收敛精神力,渐渐的才不收到外界干扰,熟练了就能收发自如,还能放出神识探听院中的动静。

此时,安宁正闭目坐在一块玉蒲上,呼吸、吐纳,灵魂就像是进入一种神奇的境界,渐渐的外面极为纯净的灵气自动自发的进入安宁的经脉络穴,以特定的路线巡回着,远远的看去安宁周身就像是缠绕着一层浅浅淡淡却又极其均匀的云晕,就像是一副优雅的山水画,非宁静无以致远。

外面三更的梆子声传来,接着传来慌乱的脚步声,“老爷回来了。”

“碧水姐姐,快收拾,我隐约听到外面说老爷回来了。”

第二十七章

“碧水姐姐,快些收拾,我隐约听到外面说老爷回来了。”

“这都三更了,老爷怎么赶在这时候回来?我去叫夫人起来。”

安宁睁开眼睛,像只餍足的猫儿般慵懒的伸了伸胳膊,身体被纯净的灵气浸透的无比舒泰,感觉精神力又得到锤炼,这感觉就像是喝了琼浆玉液似的爽快极了。听到外面的声音,安宁虽然疑惑但还是迅速的出了空间,也管不了床铺有些温凉,下床穿上鞋子。

“这是怎么了?”安宁蹙眉看着被扶进来的张清和,赶紧掀开

床帏让张清和躺上去。张清和现在的情况感觉不大好,素来爱洁净的他衣摆皱吧,光洁的下巴上也冒出了青色的胡茬,眼下的黑色可以看出他应该是一段时间没好好休息了。“送老爷过来的人呢?这到底是怎么伺候老爷的?还愣着做什么,去烧些热水来,再让小厨房准备熬些好消化的汤,等老爷醒了喝。”

安宁抿了抿红唇,厉声道。

原本就剩几盏应急灯的院子登时变得灯火通明起来,各处的丫鬟婆子行动起来,蹑手蹑脚的不敢发出大的声响。外面送张清和回来的长随也被打发回去了,他们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可算是回来了。原本得用两天的路程愣是让老爷缩短到一天回来,连驿马都换了还几匹。这一路上精神高度集中的,等送回来一下子觉得累的不行,回到下人房倒头就睡,可见是累坏了。

端着温水的小丫鬟双膝跪地,安宁拿过被温水浸湿的毛巾坐在床沿给张清和大老爷擦脸,躺在床上的人应该是累极了,这样折腾都没有把他给吵醒。

“也不知出去干什么竟然累成这个样子,你以为自己是铁人啊。”安宁在心里嘀咕着,再怎么着也是自己的相公,说不心疼那可不是假的。

“把木盆放下来,你们出去吧。”安宁扯了扯张清和的绣着兰草的衣领,淡淡的说道。

“夫人您一个人忙不过来,还是让奴婢留下来帮您吧。”一个娇俏的声音插进来,安宁看过去是个二等丫鬟名字叫絮儿的,长的水嫩妖娆,脸蛋漂亮,没想到是个不安分的。

“夫人都说了,哪有你置喙的地方,还不赶快出去。”杏儿瞪了那个叫絮儿的丫鬟一眼,其他的人都出去了,絮儿扭着腰不情不愿的跟着出去了。

安宁瞪了熟睡的张清和一眼,轻声说道:“都这般年纪了,整天还招蜂引蝶,老男人。”安宁也只能趁着大老爷睡着的时候逞一时口舌之能,发完牢骚还得给这个老男人擦身子,“嘿嘿,大老爷要是让你闻闻你身上的味,你会不会被熏的醒过来?”

想归想,安宁还是给大老爷脱了外衫,露出里面玉白的亵衣,正要伸出禄山之爪的时候,安宁有一秒钟的犹豫。更那啥的事情都做了,还怕这点子事,安宁上手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上衣给脱了下来。

“没想到这老男人还挺有料的,以前灯光暗做那事还真没好好注意过。”等安宁反应过来,葱白的手指已经摸上去了,手感还不错。“额…”安宁啊注意胎教,你不是个色女。

好不容易等上半身擦完了,安宁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老爹啊这真是人干的。不过下半身的话还是算了吧,她还真怕自己会忍不住啊。

“怎么不擦了?”

“人家会不好意思的。”

后知后觉的安宁差点咬到了舌头,慢镜头的回过头来,原本熟睡的大老爷此时上身半裸,露出精练结实的胸膛,星眸半眯,带了点点不熟悉的促黠,单薄的嘴唇上翘,怎么看怎么欠揍。

“那个既然你醒了,你就自己梳洗吧。”安宁掀开床帏快步走到外间,给自己倒了杯温茶,不用照镜子安宁都觉得自己脸一定爆红了,也不知道大老爷什么时候醒的,真是丢人丢大发了。

躺在床上的张清和嘴角上翘,心情颇为不错,刚才自己的小妻子一反白日的端庄大方,显得俏皮可爱,尤其是那几句自言自语亏得小妻子能说得出来。如果不是醒过来,竟是会错过这么有趣的事了。不过,下身叫嚣的疼痛让张清和苦笑,想到外面怀有身孕的娇妻,张清和裹上外衣到净房洗澡,顺便解决一下个人生理问题。

等张清和洁净完了回来,安宁掩饰的咳嗽了一声,说道:“老爷舟车劳顿,肯定累了,还是赶紧歇了吧。”

张清和笑着过来伸手揽着安宁,轻轻拉过来,往床的方向走,声音柔和:“你如今也是双身子,也累不得,都是做娘的人了。”

安宁僵了一下,仔细响起来除了晚上做那事之外这还是他们夫妻少有的亲密,闻着身后男人身上传来的男性气息,就算再不愿意承认安宁还得说心还是有前所未有的安定。所以很自然的软下身来,伸手主动拉过男人的大手,与自己的柔软不同,男人的手厚实有力,虎口处还带着厚厚的茧。安宁软和了声音:“那日我说话口气有些冲了,老爷可不要介意。”

张清和盯着安宁依旧平坦的小腹,听了这话道:“我没生你的气。”也不知道是谁在书房大发脾气,就跟喷火的暴龙似的。

夜已深了,再加上张清和确实累的不清,但是看到娇妻温婉的笑容和软言暖语还是觉得值得。张清和还为了之前的事不知怎么和妻子解释,没想到这下子连这件事都解决了,心情颇为舒畅,躺下没几个呼吸就去会周公了。

安宁却怎么都睡不着了,手上仿佛还沾着男人的温度,侧身看着平躺的男人,伸手抚了抚他眼下的青色,嘀咕了两声累成这样,明日得好好补补啊。

迷迷糊糊地想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身边的人已经不在了,掀开床帏,芝儿和红袖听到声音领着几个小丫鬟推开门进来。

“现在什么时辰了,怎么不叫我起来?”外面都大亮了,“老爷呢?”

“夫人现在辰初了,老爷说昨夜夫人睡得晚,就没让我们叫醒夫人。老爷吃过早饭到老夫人那儿请安了。”芝儿撩开床帏细声说道。

安宁手腕搭下来,竟有一串木佛珠滑下来。安宁抬起手腕来看,这佛珠儿一粒一粒温润晶莹,精巧无比,看着就像是发着淡淡的光似的。凑近竟然能闻到一股儿清幽淡雅的清香,也不知是什么东西做的。

“夫人,这佛珠竟能散发香味,我闻着不像是佛堂里檀香味儿,就是猜不出来是什么味儿。”红袖凑过来闻闻笑道。

“往日竟不见夫人戴过,这佛珠戴在夫人手腕上真是好看,我听我妈说佛珠是护平安的,若是请大师开过光的是能辟邪的。”芝儿一说,几个小丫鬟也往这边瞧,可不是呢,安宁本就是江南女儿,肌肤本就比旁人多了几分水秀之色,如今被灵气滋养的,肌肤细腻。那串佛珠儿颜色如同红梅,戴在皓腕上就像是雪中红梅,可不是好看呢。

安宁一想就知道这佛珠从哪儿来的,嘴角不自觉的翘起来,把佛珠拢到衣袖里去,“行了,我有些饿了。”

晚些时候,安宁就向大老爷问起佛珠的事。

张清和拳手在嘴边咳了咳,想要顾左右而他,可安宁就是摸着温润的佛珠似笑非笑的盯着大老爷看,大有你不说我就一直盯着你的趋势。

这个小女人真是越来越放肆了,之前在他跟前都是恭恭敬敬说话行事都是大方得体的,如今倒好了相处起来越不不怕他了。想到这儿大老爷又心软又低叹,他是个敏锐的,什么事情又习惯在心里盘几个圈,也不愿意让别人猜透他的心思。与自己这个小妻子这些日子相处下来,也留意到了她分外敏感的神经,还有人前人后表里不一,那几次露出真实作态来还真是…可爱的紧。他已经习惯了绷着脸,她刚进门的头几天都大胆到直视自己,现在更是不怕的,张清和低低叹了一口气,罢了罢了。

“这个是菩提珠,传说是灵山上佛珠曾静坐过的万年菩提树枯萎时,仅剩的精华得佛珠点化,化作了十八颗血红菩提珠,才串成了一串佛珠儿,还得佛珠亲自开过光。你好好戴着,这佛珠儿不仅能辟邪,亦是能保平安的。”接下来的却是不说了,这么难得的东西不是有钱就能买来的。

安宁摸着佛珠的手一顿,“那你这几天就是为了这佛珠去的么?”

张清和被说中了,淡淡地冷哼一声:“我那是公事,公事。”颇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味,清俊的脸泛着淡淡的红。

安宁噗嗤一声笑出来,惹来大老爷恼羞成怒:“你笑个什么!”

安宁走过来,坐在大老爷身侧,娇嫩的红唇印在大老爷的嘴上,还不等撤离,纤细的腰肢就被有力的臂膀抱住。

大老爷打从安宁被诊断出有了身孕,至今还没有沾过一点荤腥,如今小妻子还不知好歹的凑上来。猿臂一伸,大老爷小心翼翼地抱着安宁坐在他腿上,香软的身子就靠在他胸膛前,软香温玉在怀,没个动作那不就是柳下惠了。

抬起小女人的小脸,曼斯条理地将唇覆上去,轻佻慢吮,由浅及深,吻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