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我…还怀着…身子呢…会伤了宝宝…”安宁嘤咛了声,大老爷身子僵了下。安宁是个不消停的主,觉察到张清和身上的热意,恶作剧般的在他身上又扭了扭,又在紧要关头泼了盆冷水。看大老爷脸色阴沉的样子,内心的小人儿掐腰大笑,让你招蜂引蝶,哼!

第二十八章

张清和抬眼看怀中小女人双眼如一汪春水,小嘴儿红唇妩媚,眉梢间都带了春意,怎么看都是一副被狠狠宠爱的模样儿。那几下动弹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下身欲望涨的生疼,偏生的这小女人怀了身孕,身体金贵的很,还勾起了这般的火,真是磨人精。

解恨似的拍了两下她挺翘的臀部,又差点被手下美好的触感闪了心神,心里苦笑又得冲冷水澡了。

放下安宁,张清和转身就要往净房里去,没想到明明吩咐不让人进来,却有那不长眼的,就穿了小衣声音娇美的如同二月的黄莺,长的也水嫩娇艳的。被张清和一双充满了寒意的眼睛一瞪,脚一软就跌在了地上。

“谁准你进来的?”

“婢子是瞧见老爷没个人伺候,婢子才斗胆进来伺候老爷的。”小丫鬟缀着泪,欲滴不滴,娇羞的低下头露出一截粉白圆润的颈子来,单薄的小衣仿佛挡不住那水蜜桃呼出欲出。

“哼,没个见识的还不赶快滚出去!”张清和心生恼怒,自从上次被秦氏阴了后心里最是反感这种勾引主子的婢子,一听那娇娇柔柔的声音就厌恶,见那丫鬟没动静,忍不住吼了两声。

外面的丫鬟闻声都听见了,见絮儿狼狈的从净房里出来,忍不住露出鄙夷来。虽说刚来时有几个丫鬟还藏着攀上老爷的念想,但这些日子来,夫人的态度让她们不得不熄了那样的心思。夫人奖罚分明,又体恤下属,还让碧水教她们识字,让她们长了不少见识。日后配出去好的做个管事娘子,还能得几分体面,没想到这絮儿反而是嚣张起来了,明着暗着勾引老爷。

絮儿贝齿咬着红唇,怨毒的瞪了几个丫鬟一眼,咬着下唇颤颤巍巍回下人房了。

闹了这么大动静,安宁也知道了,淡淡道:“改明儿寻个由头把她调走吧,省的看着心烦。”

张清和去了身上的寒气才进了卧室,安宁正斜躺在榻上随意翻阅本书,神态娴静。憋了气的大老爷看了,就觉得心里的气消了大半,摆摆手让丫鬟下去,走过去坐到软榻旁凑过去看,“这是什么书?”

安宁把书皮翻来让张清和看,道:“从家里带来的书,前些日子给忘记了,前几天才翻出来,我看西屋还有空档,就把西屋隔成书房了。”

“怎么对这些个杂记感兴趣了?”张清和倒来了兴趣,随意翻了两页碰到哪个典故都能旁征博引说个通透,说话也不是一板一眼,舌粲莲花引人入胜。

“没想到老爷还懂得这些?”安宁见不得他眉飞色舞的样子,插了一句。

张清和虚笑了两声,才觉得有点渴了,本想让丫鬟倒被茶来,又一想刚才屋里的丫鬟都被他遣出去了。看旁边小茶几上的还冒着丝丝温热水汽的茶杯,端过来喝了一口,淡淡的花香、果香还有茶香温温热热的滑入口腔,只觉得颊齿留香。“这是个什么茶?酸酸甜甜的味儿还不错。”往杯子里一看,竟有芙蓉花、柑橘皮、茶叶…

安宁放下书,笑道:“是花果茶,在娘家的时候爱喝,前几日我娘来的时候给带来些晒干的花瓣、干果的,我闲着就弄来尝尝。老爷要是喜欢的话,我这儿还有些。”这话三分真七分假,最起码这花果茶用的材料可都是从空间里带出来的,味道比以前安宁弄的清新多了。

张清和放下杯子,绷着脸:“大丈夫喝什么女人家的东西,偶尔尝尝还行。”

安宁憋住笑,从软榻上下来从多宝格上拿过一罐子茶叶,亲自泡了茶端过来给大老爷,笑道:“尝尝这是庄子上自产的茶叶,比不上老爷观察吃的茶,但是自家种的,别有味道,老爷尝尝。”

这两天的相处让夫妻俩的感情有了不少的升温,安宁感觉是琢磨几分大老爷的性子,相处起来也没有那么多隔阂了。发挥最大功用的还是那串佛珠儿,他对我好,我也会对他好好的。毕竟舒坦过日子总比冷冷淡淡的让人舒服,这样子相处起来自然点,舒心点。

张清和端过茶杯见茶水淡绿清透,碧绿的茶叶漂浮,看上去颇为赏心悦目,喝了一口有一股清逸隽秀的味儿,比常吃的茶一点都不差,不禁赞了一声好。“对了,母亲明日要到广安还愿,要三五日才能回来。”

“我知道,各处都打点好了,只不过母亲的身体我有些担心,毕竟寺里不比家里舒坦,可我也坳不过母亲。”安宁捧着茶杯也不喝说道,这广安寺在扬州颇具盛名,香火很旺,还有很多外地人慕名而来。在安家时,安宁也跟着安夫人去过一次,熙熙攘攘比肩接踵,但寺庙却带着久经风霜的沉重感,让人不自觉的肃穆起来。

张清和沉吟了下,道:“广安寺供给香客住的院子倒也是挺清幽的,多带些用的惯的丫鬟,让她们好生照看,想来是没什么大问题的,你就不用多操心了。”

翌日广安寺

张老太太虔诚的跪拜大殿里的佛像,之后被小沙弥引到方丈面前,张老太太还有紧张,“请问大师,老妇人所求之事…”

方丈闭目,木鱼声声响,“心诚则灵,施主如此潜心向佛,必会心想事成。”

张老太太眼中泪花闪现,佛祖保佑她张家男丁兴旺,开枝散叶。等她到了地下,才有脸面去见列祖列宗。就知道媳妇儿是有福气的,少有的福禄寿禧贵五福俱全之相,旺夫旺子是少不了的!也觉得是自己潜心祈祷得到了佛祖的回应,那就说明这个儿媳妇跟自己是有缘的,高兴的跟什么似的。

宝珠是个会看颜色的,见状扶着张老太太凑趣道:“老太太,主持大师的意思是不是几个月后府里就有小少爷了?”

“你倒是个会听的。”老太太也没反驳,算是默认了,让身后跟着的娘子把事先准备的做工精细的荷包添了香油钱,里面有百两银子还有几个金银锞子。

小沙弥福身,阿弥陀佛了一声,还问是否需要相伴。

“不劳烦小师傅了,老身就随意走走。”老太太福身,心情舒畅有丫鬟陪着在宏伟的大殿外绕过女眷喜欢的放生池,路过塔林的时候老太太还有兴致的指了几个最有名的故事讲给身边的丫鬟听。几个丫鬟平时也少出来,听的兴致勃勃的,吱吱喳喳的挺热闹的。

“哟,老太太怎么这么巧啊?您也来广安寺礼佛啊。”陈夫人娇笑着走过来,身边跟着的何荣家的脸色不大好的往后退了两步,她去这位姑奶奶家并没有将原委告诉陈夫人,今天见到张老太太心虚了。早知道就不为了讨好姑奶奶跟过来了。

张老太太因为秦氏的事,连带着对陈家人的观感更差了,只留着面上的感情。淡淡的说道:“是呢,来还愿。”

陈夫人有些讪讪的,随意也不带在意的脸上堆满了笑,“没想到老太太在这儿,这可是缘分不是。夫人有了身孕我还没得及跟老太太说声恭喜呢,这下子可好了瑶儿就有伴了呢。”

老太太听出来她话里的意思,心里不舒服,也不愿意跟她纠缠,甩了甩袖子冷淡道:“姨太太忙,失陪了。”

陈夫人脸色不好看起来,怨恨的眼光随即一闪而过,这么明显的冷淡是个人都能看得出来,身边的丫鬟窃窃私语让陈夫人咬了咬牙。何荣家的凑上来,小声道:“姑奶奶,那老夫人都想孙子想疯了,您怎么还往不好的说?”

陈夫人冷哼了一声,“我就不想看到那个女人得意的样子,凭什么她才进门一个多月就能怀孕了,而我…哼何氏那个小贱人,仗着老爷的宠爱越来越猖狂了,我是不会下蛋的母鸡,她就是个狐狸精,还是个不要脸的!”陈夫人咬牙切齿的低声说道,涂着丹寇的手指掐进了手指腹里。

何荣家的拉了拉陈夫人的胳膊,“夫人小心隔墙有耳,其实这事也不是没什么解决的方法。”

陈夫人一听急切的拉住何荣家的手腕,想想也对,佛草草的理完坐着小轿子回府了。

吃过斋饭就有小沙弥带着到香客歇脚的殿房,张家在广安寺有订厢房,带来的丫鬟娘子也是平时惯常用的。厢房虽没在家里奢华,但胜在幽静精致。广安寺的斋饭也是远近驰名的,很多人都慕名而来。

张老太太在广安寺吃斋还了三天愿,临走之前拜别老方丈。须眉雪白老僧披着红色袈裟站在一旁,面目慈悲:“阿弥陀佛,因缘天定。”

张老太太不明所以,但还是一副聆听的模样,却不知道张老太太告辞之后,老僧悠悠然回了神,“世间一切皆有因果啊!”

身后的青年和尚不明所以,只觉得那老夫人不过是芸芸众生的普通施主,只不知为何师傅如此关注。

老僧也不管身后徒弟的心思,转身交待青年和尚道:“为师要闭关,寺里之事无须再来过问。”

青年和尚只觉得自己佛性未够,参不透其中禅理,后一心虔心向佛了,终成一代大师,这是后话了。

第二十九章

张老太太不在的这几天,发生了大事。

这大事还是对安宁来说的,对于其他的人没有什么大的反应。事情的发展是这样的,张清和给安宁求了一串佛珠,相传是当年佛祖坐下的万年菩提树枯萎时剩下的精华所化,并且得了佛祖亲自开光的。

安宁就带着这佛珠进了空间,起初并没有注意到戴在手腕上的佛珠,后面佛珠竟然抖动了起来,一颗颗的就像是红色琉璃珠一样光华溢彩的。这佛珠抖动的原因,是空气中的灵气正飞速的往佛珠里面挤压。

本来佛珠戴在手腕上是温润的,随着灵气越挤压越多,佛珠竟然发起光来还有些灼热,安宁赶紧把佛珠取下来放到一旁的玉蒲上。佛珠就像是活过来一样,竟然从玉蒲上飞到半空中,空中的灵气挤压的安宁有些难受的时候看到一阵血色的流光,四散到空间中,其中一股儿更是在电光火石之间射进了安宁的眉间。

安宁并不知道那股儿流光射进她眉间的时候,光洁的额头绽放出一朵血色的莲花来,但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这传说竟然是真的,这菩提树日日在佛祖座下,开了灵智,后面更是受佛祖感化,而这佛珠又是菩提树精华所化有得佛祖开光。如今被安宁带到空间里来,里面丰沛的灵气就像是有意识般的被空气中的灵气挤压破开了禁制,里面蕴含的大量的灵气就被释放到了空间中。

这灵气到底是有多丰沛,安宁下一刻就震惊了。

空间得到了佛珠释放出来的灵力,空间开始抖动,安宁也被灵气的波动弹出空间,声响惹得外面的碧水进来查探。

碧水揉了揉眼睛,她怎么会觉得刚才主子身上像是笼了一层光呢?“夫人,您没事吧,我怎么听到一阵响动?”

安宁拢了拢滑下来的发丝,淡定道:“没事儿,就是不小心碰到了小几。”

碧水松了一口气,主子现在身子金贵着呢,要是主子出了什么差错,做丫鬟的也跟着倒霉。“夫人,厨房刚端来的酸梅汤,清凉解暑的夫人要不要吃些?”

安宁躺在凉榻上,慵懒的点点头。

安宁自从嫁过来,因为要忙着接手家里的管家事务,还有外面的人情往来,再后来就是老太太的寿辰,竟然没挤出时间来打理她住的院子。安宁住的院子是府里最大的,却不是位置最好的。安宁也不大在意,这院子虽说大,但张府正经主子少,原是没人住的。一些地方都是重新修整的,占地少说也得一两亩,院子里只有几颗老桂花树,墙角种了一些翠竹正迎风摇曳,还有几颗枯干的梅花树,说起花草来就只有巡盐御史黄夫人送的几盆兰花,风一吹还能闻到淡淡的兰花香。

院子是典型的坐北朝南的建筑,正房和东西厢房还有隔了七八米过庭外的小厨房和几间厢房,偏远些的还有几间低矮些的耳房,是给平时陪睡的丫鬟准备的。安宁来的时候,除了正房的东边一间被收拾成卧室,中间的两间被搁成了客厅,安宁就将剩下的一间改成了书房。

书架上的书多是安宁在空间的书房中发现的有趣的,就手抄了下来不着痕迹的带到外面来,理由统一就成了是当初陪嫁里的东西。书房的家具大都是黄梨木的,虽然比不上紫檀木的高贵不凡,但是紫檀木昏暗,倒是这黄梨木的家具使得屋子明亮了许多。在窗台处放了一个凉榻,打开窗户就能看到屋外迎风摇曳的翠竹,让人心情也会跟着舒畅。案几上放了个白瓷细腰瓶中插着粉色荷花,有两朵含苞待放,给屋子平添了几分韵致。

凉榻上的靠枕也换成了暖色,看着舒心不少,安宁喝了碧水递过来的酸梅汤,虽然表面上懒懒的模样,可心里还在担心空间的事,也不知道空间会变化成什么样子。

通过玉玦留下来的信息安宁知道,这随身空间并不是一成不变的,只要有足够的灵气它还是会增加的,至于会变成什么样子是不可预测的。而这丰沛的灵气不是说有就有的,就是养在空间中的植物靠吸收空间中的灵气生存,它们也只是回馈空间稀薄的灵气。没想到佛珠竟然这么厉害,能让空间产生可以看见的变化。

安宁拢了拢衣袖,发现佛珠还在手腕上,松了一口气,这佛珠当真是不可多得的宝物。要是让张清和大老爷发现不见了,他还不得火冒三丈,说的就跟着佛珠是定情信物似的。

等晚上无人时,安宁想要进空间却被空间排斥了,但安宁并不慌张,她可以感应到空间只是需要时间进行消化,她只需要安心等待就行了。

跟在安宁身边伺候的丫鬟惊奇的发现老爷和夫人之间的气氛变得温和多了,就算有时候老爷还是绷着脸,可大家还是能发现老爷心情颇为不错。心里感念夫人的受宠,可心里是高兴的,夫人得宠了他们做下人的脸上也有光不是。更何况夫人腹中还怀着小主子,很有可能就是个哥儿,这下子在其他仆从面前走路都带风。

就是有和絮儿共同在职的丫鬟发现絮儿不在夫人院子伺候了,就只私下了问了几声,再也无人过问了。

孟康家的上来跟安宁报告这一季度的收成,安宁翻看了账本还算满意,“我让你去办的那件事办成了?”

孟康家的诺诺的回道:“他们家在西郊有一处三进的宅子,他家小子半个月就用了百来两银子,还有前个他家小子强了庄子佃户家的姑娘做小的,据说打的是张家的名号。”说完最后一句还小心翼翼的看了安宁一眼。

“三进的院子?没个百来两银子也买不下来吧。”安宁说道。

“那倒是没有,听邓明说是一个七品官半卖半送,才不过花了五十两银子。不过我家那口子找人去看过了,花园子修得精致秀丽的,后面还有几倾田地,都是上好的良田,合下来最起码得七八百两。”

“哦,那还真是便宜,知道是哪位官员送的吗?”

“那倒是不知道,邓明在这方面嘴挺严实的,好几个人撬都没有撬出来。”孟康家的说道,“最近邓明还染上了赌瘾,每天都要到赌坊赌几把,还有京城陈家的陈三爷,是大姑娘的表哥。”

这回儿轮到安宁吃惊了,这陈家来的人还没有回京城去,打从老太太寿辰落了陈家的面子,就让陈家的人离开张家了,安宁还以为他们打道回府了。

“这事儿你让你家那口子多下点心思,我记得我陪嫁的那个庄子是个罕见的温泉庄子,那里的田地不大好不适合种水稻是不是?我这里偶尔得来个法子,上面注意事项都写明白了,做的好了年底保准收益赶上好几年的总数。”安宁把蔬菜大棚的制法写在单子上,以前安家就有弄过大棚,安宁还跟着安老爹在大棚里帮忙过,大致都还记得清楚。再加上这个温泉庄子冬天的时候温度比其他的庄子温度要高,就算是这时候条件不大好,但总的来说收益肯定不会差的。这时候,冬天新鲜的蔬菜瓜果紧俏的很。

让孟康家的回去,安宁就让杏儿差人跟郑德去说这次他们来报账的时候把账本带过来,这几年的都要。原先的陈氏很信任她的这家陪房,把铺子和田庄交到邓德手里打理之后,除了头几年还看账本问个大概,后面陈氏就忙着和后院的姨娘争斗还有忙着看大夫喝药争取早点再怀上个,所以只问个大概收益数字也不仔细过问。头先安宁翻看陈氏嫁妆收益账本的时候就发现了不小的问题,明明是增添了些产业,却是收益和往年没赠添的时候差不多。就是铺子一开始不赚钱,但也没有年年都亏钱的,还有田庄上,总有些理由,要么是天灾要么就是种植的作物不对路…反正就是收不来钱,有些年头还要往里面贴钱。而陈氏连这些都没有意识到,大概就是这样让她的陪房胆子大了起来,欺上瞒下,仗着张府的名头在外面欺凌弱小、强买强卖,甚至强抢民女,还有变相的收取贿赂。

七八百两的院子加上田地竟然只花了五十两买来了,一个下人还纳小的,母猪都能爬树了!这么大的蛀虫不拔出来,非得把陈氏偌大的嫁妆蛀光了不可!到时候她可是难辞其咎,旁人不知怎么说她呢。

西郊一处三进的院子

小花园修建的精致秀丽,进门几盆兰花开的正好,一个圆脸富态衣着洁净的中年妇人紧张兮兮的进了正房,脸色不好的打发了几个细皮嫩肉的小娘子。

“你还有心思弄这些,这次可是出大事了!”

“你这婆娘说什么呢,能出什么大事!是不是邓明那小子又给我惹事了?”坐在太师椅上的管事打扮的中年男人不耐道。

“明哥儿还跟三爷跟前呢,是前面铺子里府里来人了说要看这两年庄子和铺子的账本,这里面的亏空要是被发现了那可怎么办?”中年妇人焦急的很,这些年就算是她不明白,但可也知道当家的明里暗里的可贪墨了不少,不然这院子还有家里的用度哪来的。

中年男人也正色起来,“怎么突然想查起账本来了?”邓德捻了捻胡子,皱眉:“你急个什么,这些账本做的好好的,料夫人也查不出什么来,你让邓明那小子最近这段时间给我老实点。”

中年妇人也想不出什么法子来,听了只能诺诺的应了。

第三十章

“刘姨娘你这是什么意思?”安宁坐在椅子上,做出一副疑惑的样子。

这刘姨娘自从上次吐血后就一直躺在床上,大夫都说了就算是好好养着,也活不过年关了。打从她这儿出来后,安宁也就过了看过一次,这次是刘姨娘身边的贴身丫鬟到她院子里去哭求的,说是刘姨娘要见她,意思里大有刘姨娘活不过去了。安宁就奇怪了,这刘姨娘指名道姓的要见她所为何意。

但她还是过来了,看到躺在床上脸色蜡黄,几乎皮毛骨头的刘姨娘还吓了一跳,上次见的时候哪里有瘦成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啊。

见到安宁来了,刘姨娘让她贴身丫鬟茶靡扶着挣扎着坐起来,枯瘦的手臂让人看着都觉得揪心。“夫人来了。”说着还想行礼,被安宁止住了,都这幅样子了还管那些俗礼干什么。

刘姨娘裂开嘴露出个惨烈的笑容,“我这幅样子让夫人看笑话了,夫人能过来我也觉得欣慰,我有些话想跟夫人说——”

就出现了开头那一幕,安宁迟疑了下还是让身边跟着的丫鬟退下了,卧房里就剩下了刘姨娘和安宁两个人。“现在有什么话你可以说了。”

“夫人啊,那张纸在您那儿吧。”

“刘氏我不懂你的意思,什么纸?”安宁没想到刘姨娘开头就说的这个,当时记载了陈氏是如何加害刘姨娘,害她将四个月的男婴流掉,以及陈氏给后院的女人下药的纸确实被安宁趁乱收拢到袖口里。不然被其他有心人见了,还不得掀起轩然大波。

“夫人,我都这幅模样了,还能做些什么呢。您是不是震惊那纸条上的内容?”刘氏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几岁,现在的模样就像是落入暮年的老人。大夫说她郁结于心很难好,现在看来她是没了生意,才一副求死的样子。浑浊的眼睛无神,好像在回忆以前的事情,张了张干枯的嘴唇,“我真是好恨,旁人都说太太是端庄大方,是大家闺秀,可在我看来就是吃人的恶魔。当时她生下了府里唯一的男丁,偏就容不得我怀孕。当时我就像是再瞒久一点,久一点等孩子坐胎坐稳了,哪里想到太太那么狠心。在我的吃食了放了利于流产的食材,就这样孩子就没了,那些天我一直做梦,梦到他趴在血污里凄惨的叫我娘。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恨——”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刘姨娘脸色却很平静,只不过有些气短,枯瘦的手臂拍着胸口,连续的咳嗽仿佛要把心肺都咳嗽出来一样的。

帕子上沾了血,安宁有些慌,想要叫丫鬟进来,刘姨娘劝住了:“别,还是劳烦夫人倒杯水给我了。”

安宁于心不忍,端了杯水给她:“你说这些还有何用,你的孩子没了,前太太的孩子也没了,因果报应,循环不爽。”

刘姨娘呵呵的笑开了,看着有些恐怖,枯瘦如柴的手抓住被褥,“没错,她护住的眼珠子就是我给弄没的,凭什么她的孩子活的好好的,而我的孩子却没有机会来到这人世。她到死都不知道,还以为少爷是身体弱死了的。”

安宁看她这样子,就觉得她精神不大正常了,钻入了牛角尖再也没出来。也不刺激她,就问道:“你告诉我这些做什么?前太太都已经不在了,那纸条上写的也清楚了,我猜了个八九分。”

刘姨娘露出个果然的神色来,呢喃道:“这个秘密我埋在心里这么些年了,如今说出来浑身清透了。老爷他——”说话声音很轻,如果不是安宁比一般人耳聪怕也听不到,还没等刘姨娘说下半截,她已经晕了过去。

安宁急忙把丫鬟招进来,“还不快去请大夫来,磨磨蹭蹭的做什么呢。”碧水赶紧把安宁扶到一边,脸色不愉,“夫人,刘姨娘还病着,您如今是双身子了,也不怕过了病气,我看还是先扶您回去。下边人都看着呢,有事就让她们回两声,用不着您的。”

安宁也是拿不准刘姨娘今日找她来的目的,要说是告诉她当年的事也不对,这刘姨娘拿准了那纸条在安宁这儿,不必要画蛇添足。要说是旁的目的,安宁一时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何况对以前张家后院的宅斗故事也不感兴趣,听了碧水的话就点头,转身回自己的院子了。

回去后被谢嬷嬷一顿唠叨,说怀孕的妇人是见不得病气的,如今身子金贵也不为自己着想云云的。被谢嬷嬷这么一说,安宁无奈的摸了摸鼻子,她这不是没经验么。

谢嬷嬷说的口干舌燥的,赶紧使眼色让杏儿赶紧端茶上来,被安宁这样子弄的哭笑不得,喝了茶也就不再唠叨了。不过还是将里面的一些忌讳细细讲给安宁听,安宁自然不会拿肚子里面的孩子开玩笑,自然是认真的记住了。话说回来,前世的安宁就算到了三十岁还没有恋爱经验,更不用说怀孕这类后续之事了,不过在农村也是有一些忌讳的,安宁起初不当回事,但到了自己身上,总是要小心才行。

刘姨娘终究没撑过去,过了没几天下面就报上来,说刘姨娘没了。

安宁当时怔了下,回想起来,刘姨娘也是不容易的,但她并不是圣母,刘姨娘和陈氏之间的没有硝烟的战争让她多了几分提防,看人可不能看表面。刘姨娘平时看着是个木讷不知事的,谁又能料到就是她一手让老爷的嫡子弄没了呢。

这还是安宁来到这世界上看到了身边人的死亡,伤感是在所难免的,但天性有些凉薄的她很快就将这事抛之脑后。

刘姨娘的死在后院只掀起了一下涟漪,她父母除了面上露出几分伤心,在得了账房给的五十两银子后,就想着给儿子找个好差事,这五十两银子可够他们一家子过活好几年的。

“媳妇儿,这是由澄观大师开过光的符,保平安辟邪的。”张母身后的丫鬟托着个红木托盘,上面铺着红色锦缎,那锦缎上放着几个做工精致的符。

安宁谢过了,张母像是想起什么似得,笑道:“说起来你和致远成亲前,我还见过你呢。”

这回轮到安宁诧异了,她来那半年,为了不让旁人看出破绽,很少出门,要是说起见过那肯定是在外面了,想起张母信佛,莫不是在广安寺那回。“母亲说的可是在广安寺里?媳妇儿竟是不记得了。”

“你当然不记得,我也就远远的看到了,那次致远也在身边呢。”张母可不说就是那次澄观大师说是此女好福相,她也不会把给儿子续弦的主意打到安家去。现在想来可真没有错过这段好姻缘,越看安宁越觉得亲切,目光慈爱的落在安宁还平坦的小腹上,真恨不得下一刻就能蹦出个金孙来。

还没消化张母话里的意思,安宁就被张母慈爱的视线弄的满头黑线,感情她怀孕不过月余,在老太太这儿就跟九个月似的,想抱孙子想疯了吧。

老太太现在可不吝啬,私库里但凡有些寓意好的东西都想塞到安宁这儿来,下面的人看这情形,只得感慨夫人得老夫人喜欢,有些拈酸吃醋的撇过嘴想不就是凭着肚子里的那块肉,母凭子贵没什么了不起的,这是不是个少爷还真说不定呢。

晚上照例夫妻俩说闲话时间,安宁状似无意的提起张母说的广安寺事件,内心好整以暇地等着张大老爷如何继续,面上依然波澜不惊做着针线。打从怀孕以来,安宁的母性光辉完全被激发了出来,就算是下面有专门做针线的,可她还是想给孩子亲手做些小衣裳。

张致远被这一问,内心一惊,这话可怎么说呢。自从陈氏去了后,他是不打算续弦的,一来是觉得自己已是而立再娶妻面子上磨不开,二来是心疼张瑶。在广安寺时候他看过安宁一面,只觉得此女子从容雅致,清澈柔和,让人见了也觉得心情舒泰。后来母亲再以重病要挟,鬼使神差的他就松了口,还觉得再娶妻还是蛮不错的。相处下来,就算是挑剔如他,也是觉得自己这个小家碧玉的小妻子是不比陈氏大家闺秀差的。再觉察到自己原配并不是自己认为的那般完美无瑕,他心中的天平在不知不觉间就偏了下来。

大老爷这一沉思不说话,安宁挑眉,“老爷怎么不说话了?”内心小恶魔在欢快地挥舞三叉戟,心想这老男人不会对她一见钟情吧,不得不说这个想法还是让安宁有那么点高兴的,真的就那么一点点哦。

张致远会把心里话说出来嘛,那肯定是不可能的,面上毫无波澜,“母亲说的是,”眼睛转了一圈落在多宝格上,目光在多宝格上元代幼子嬉耍青花瓷上多停了两秒,随即拳手干咳了两下,“上次喝的那茶可还有?道生颇为喜欢,就想来夫人这儿讨些。”乌道生是张致远的门客,安宁倒是听张致远提起过,为人颇具几分灵气,看上去还有些仙风道骨的味儿。

安宁心中的小恶魔兴奋地挥舞着三叉戟而出,老男人就只会转移话题这一招,从广安寺到喝茶,这展开可有够神奇的。“还有一小罐呢,乌先生要是喜欢,日后喝完了说一声就行。”

“那倒是不错,虽不名贵,喝起来有股儿清幽的味儿,夫人的庄子可是钟流毓秀的。”张致远这时候也觉得自己转的太快了,心里不大好意思,就跟着这么说了一句。

安宁差点没忍住就笑出来,这老男人这是在拍马屁?有够惊悚的,安宁的目的达到了,也就没再往下折腾。

要是让张致远知道现在的安宁在想什么,指不定会怎么想呢。

第三十一章

如此过了大半个月,转眼就是八月十五了,这期间安宁日子过的充实又惬意,管家之事差不多已经上了轨道,各处都有各自的章程,后院管事的又有严厉的谢嬷嬷坐镇,到安宁手边处理的事情也就不多了。再加上因为陈嬷嬷的事还有几回的杀鸡儆猴,府里的奴才尤其是原先陈氏的陪房着实老实了下来,少有滋生事端的。

打从刘姨娘死了,后院沉寂了不少,就连周姨娘一反平时猖狂,竟然低调做人起来,就连平日来请安,都是低眉顺眼的,竟是一点也不见她平时做派。不过反常必有妖,她这么做更是让人不得不注意了。

宋姨娘也是府里老人了,虽不说见惯了生死,见着刘姨娘一去,连个真正伤心的人都没有,抱着自己姑娘好生伤感了一阵。这后院的女人若是没有孩子,就像是浮萍一样,看刘姨娘就知道了。如今夫人有了身孕,不说老爷疼宠,就是老太太恨不得把自个私库里的好东西全都搬到夫人那里去。要知道当年前太太有身孕的时候,老太太也不过照例赏了些药材补药之类的,哪里像现在!她也是认清了自己身份,好歹她还有个姑娘,若是能讨好了夫人,日后自家姑娘还能嫁个好人家。这么一想就算曾经心里有些小九九也全都放下了,打定了主意规规矩矩,一时竟有唯安宁马首是瞻了。

友蓉在旁人看来就是木讷不知事的,如今陈嬷嬷离开张府,她日子比以前更不好过了。府里有些生了富贵眼的奴才就不把她当回事了,碍着府里规矩不怠慢,但神情上总会有些不屑加蔑视的,友蓉也是个木头疙瘩,生生忍受了下来,看着就有些像以前的刘姨娘了。

说起秦仙儿,那就是一朵奇葩。当时说是通房,但府里明眼的奴才都看出来府里几个主子都是厌弃她的,主子都这样,下面的人态度会好到哪儿去。也不知这秦仙儿是真看不出来还是假不知道,一点都没有觉察出来,倒是认准了周姨娘这个好姐姐,有事没事就往周姨娘的梨香院跑,也不拿自己当外人。看上了什么好东西直白的开口,让周姨娘咬碎了牙和着血往肚子吞,只觉得自己是搬起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肉都疼了。

就这样整一个后院和谐如春风,安宁倒是生出了一种自己来做米虫的感慨来,别说这滋味还真不错。更让安宁心情舒畅的就是空间的变化了——

确切来说是空间进化了,因为佛珠里蕴含的足够的灵气激发了空间,空间吸收了这些灵气进化了。

这些变化都是可喜的,空间比之前大了两倍有余,而且让安宁愉悦的是空间与外界时间的比例成了一比二,这样安宁就有了更充裕的时间厮磨在空间里了。

如今进了空间,迎面而来的是广袤的天地,锦绣的河山。

安宁依然把那座宅院当作最中间,宅院看似没什么变化,依旧是亭台楼榭,小桥流水,花廊迎风,柳丝垂髫,俨然就是一座江南园林。

广袤的田地上各色植物更加的生机勃勃,百花争妍,绿树成荫。各色水果不管以前见过没见过,只有你没想到的,没有你看不到的,各个果树上都挂着鲜艳欲滴的果子,让人不禁口水直流。而且这些果子不摘的话依旧是保持这模样,安宁意念一动成熟的果子就听话的堆积到庄园里被当成库房的厢房里。还有那些蔬菜草药,迎风而动,全都蕴含生机。

原本环绕在平原外围的迷蒙的山峰这次彻底显露出它们原本的模样,几座山峰绵延成岭。在山外,更大的惊喜等着安宁,空间扩大的地方,南边是一望无际湛蓝的大海,而靠近山边的地方有一泓碧水组成的湖泊,更远处的北边雪山绵延,雪水形成河流涓涓经过西北部的广袤大草原流入山边的湖泊。

此刻的安宁正坐在莲座上停泊在这广袤河山的上方,看着下面雪峰湖泊大海,不禁让人心胸开阔。而这碧绿欲滴的莲座是意外得来,这佛珠远身便是被做成了佛祖坐下莲座,如今倒是回归了本源,成了安宁的坐骑,跟安宁意念想通,载着安宁在空间里游荡了一圈。安宁就像是巡视领土似的走马观花般的看着空间的变化,如今各色元素俱全,就像是个新的世界,独属于安宁的世界。

不过空间里十有八九都是植物,而动物就是新生的大海和湖泊里的各色鱼虾。安宁点了点下巴,她记得陪嫁的庄子就靠着个不矮的山峰,河流也多,动植物资源颇为丰富,等安稳下来就找个由头到庄子里住几天好了。

安宁在山脚下的温泉处停下来,碧绿的莲座很有灵性的降低高度让安宁下来。

“真爽啊~”安宁泡在温泉里,吁了一口气,滑如凝脂的胳膊搭在温泉池子边缘的玉石上。这温泉颇为隐秘,外缘有颗至少有千年的桂花树遮挡,更有遒劲的藤蔓摺叠起来如同天然的帘子,周围玉兰树绽了几点洁白的花瓣,飘洒下来还挺雅致。透过氤氲的水汽还能看到池子旁玉石做的成套桌凳,安宁是个会享受的主,一个大大的胭脂色水纹玛瑙平盘中放着对身体有好处的果子,又随手沏了一壶茗兰花茶,自觉人生好不惬意。

泡在温泉,感觉就像是回到母体一般温暖舒泰,仿佛全身的毛孔都张开被细细梳洗过。在这空间,她安宁就是这里的王,是这里的主宰,这次空间的进化她得益也颇多,不仅得了从佛珠上传过来的功法和最纯净的灵气,让她的精神力更进一步。打个比方,如果之前安宁的精神力是小溪流,现在就像是被拓宽成江流了。而且还得了莲座,佛家之物多纯净,长期接触对身体百益而无一害,就算是手腕上失了灵气的佛珠也一样,佛祖开过光的可不是一般二般普通之物。

更何况这还是大老爷千辛万苦求回来的…你若是对我好,我自然会对你好,安宁嘴角翘起来,显然心情颇为不错。

穿上衣服起来,莲座讨好般的蹭到安宁跟前,安宁对它这般动作颇为好笑,轻巧的坐上去。在一处溪流处停了下来,只见这溪流碧绿如洗,不远处还有浓开的粉白荷花,看上去颇为赏心悦目。这空间里没一处东西是平凡的,就这溪流也不是凡物,安宁曾经舀水浇了溪流边她开垦出来专门种香料的土地,那些种子仿佛吃了大力神丹似的,在安宁目瞪口呆下几分钟就成熟了。要知道空间就算是能缩短植物的生长期,但也没有这样子夸张,更加说明了这溪水的不凡。

安宁取出一个羊脂玉雕刻的玉瓶,也就两指高,却能装最起码一立方米的液体,像个小空间。这玉瓶还有之前的玛瑙平盘都是前任留下来的,被像是便宜货似的堆在库房里,当时安宁见了都觉得自己两辈子算是白活了。这随便一个拿出去都是价值千金、可遇而不可求的,到这儿倒像是大白菜一样,不过这些大白菜现在可都是她的了。就算心里有千万只草泥马奔跑而过,面上安宁还是波澜不惊,看多了就淡定了。

话说回来,安宁装满了玉瓶,准备在给大老爷喝的茶里时不时递上一滴,对普通人来说一滴虽说没有延年益寿那么夸张,但最起码还是能强身健体的。在药田里,人参、灵芝还有些以前听说都不曾听说的药材大白菜一样任君采撷,安宁想着八月十五人情往来必不能少,她这里的好东西自然不舍得便宜了别人,只给张母还有娘家准备的。选了些性温和又不大显眼的药材出来一并带出来。经过了这些时间的修炼,安宁也能神不住鬼不觉的把药材放到她的私库里,反正库房也不会时时有人打点,而且药材并不显眼,放下了也不会有人发觉出来。

安宁从空间出来,外面也才过了半个时辰,正好是安宁睡午觉的时间。碧水和杏儿进来伺候,对了对眼,只觉得夫人这神采愈发明艳了,让人不自觉地生出自卑来。两个丫鬟心里倒没什么,伺候起来愈发用心,轻手轻脚地服侍安宁起身。

“夫人,您醒了。谢嬷嬷搁外面候着呢,说是要跟你核对八月节的礼单呢。”碧水轻声提醒。

八月节张家送的礼并不多,张家并无亲戚,就是老太太娘家亲戚也没了往来,满打满算起来亲近些的就是安宁娘家了。除了亲戚外,还有官家的,扬州能让张家送礼的并不多,那方面有谢嬷嬷这个老手掌眼,很快就解决了。安宁拿着礼单到张母这儿,美曰其名让老太太给掌掌眼,老太太一瞧给安家送的礼还没以前陈氏往娘家送的一半,顿时就觉得单薄了些,又送自己私房里添上了两件价值颇高的。

脸皮厚如安宁这一弄确实不大好意思了,怎么感觉老太太这是一直往她这儿送东西呢,掏的都是老太太自个私库里的东西。转身就将自己从空间里弄出来养身的药材送到老太太这儿来,说是大夫看过的温养身子的,张母吃了也觉得精神头好些了,顿觉得安宁这个儿媳妇孝顺,笑的合不拢嘴了。

安宁知道了颇为汗颜…

第三十二章

八月节前一天,庄子上送来了几篓子极其肥美的螃蟹,说是湖里自家产的。如今倒真是螃蟹最肥嫩的时候,安宁本来就喜欢吃,这怀孕了当然沾不了像螃蟹这样性寒的,只能干瞪眼,暗地里诅咒这谁啊这么不长眼这节骨眼送螃蟹过来。

那纠结的模样惹得谢嬷嬷跟几个丫鬟偷笑,也觉得夫人这几天心情好,人也似更开朗了,颜色也没有因为怀孕暗淡下去,反而是越发的明艳照人,有时还惹得老爷盯着看,就安宁没什么自觉罢了。

“这时候正是螃蟹最肥美的时候,那螃蟹是庄子上产的,大的倒有四五两重呢,比外面酒楼里的还要大些呢。府里小花园里的菊花开的正好,倒是赏花吃蟹的好时候。往年时都摆上几桌呢。”谢嬷嬷偏要来撩拨安宁,安宁一听赏菊花差点没把嘴里的茶水喷出来,忙把茶杯放下来,跟谢嬷嬷说道:“既然都送来了,就让府里尝尝鲜,明个不是八月节么,就在小花园那亭子里摆上一桌家宴,大家拢到一块儿热闹热闹。我呆会儿去和母亲说。”

谢嬷嬷点头,一时倒有些顾忌安宁的身子了,安宁看出来摆摆手:“嬷嬷我自有分寸,明个别让那肥嫩的螃蟹摆在我跟前就是了。”语气间颇有些郁卒,还有森森的怨恨。

谢嬷嬷笑了,“夫人若是喜欢吃,等生产后身子好了,想吃就让庄子上送来,府里向来是不缺这些海鲜水产的。”

安宁撅了撅嘴趴在软榻上,“人世间最痛苦的事就是好吃的在眼前,你却吃不到,还要看着别人吃得欢。”打从诊出怀孕到现在,一开始就被孕吐折腾的不轻,如今又要忌口,这个性寒不能吃,那个活血不能尝…安宁本来是个大咧咧的,如今被惯的脾气见涨,别人就当是孕妇脾性不好,也没人会在意,再说了她本就是当家主妇,金贵些在所难免。

几个丫鬟一听这话偷偷乐起来了,夫人对待她们一向大方,明个可是有口福喽。

家宴这一通知下去,张母年纪大了再加上身子不太好,另外也不待见儿子的几个姨娘,推说不参见了。安宁劝说了半天也不见老太太松口,只好作罢,特意留了小半篓子的螃蟹给老太太。

周姨娘反应可大了起来,有些焦躁的在房里走来走去,碧溪连忙拉住她按在椅子上,“我的好姨娘哎,你怎么就慌了起来,千万可得镇定。”

“我哪里镇定得了,若是平时也就算了,我还能称病推脱。明日若是让哪个小蹄子抢了先,那我可不就功亏于溃了。”周姨娘摸了摸平坦的肚子,她这个月的月信没来,一半欣喜一半忧愁,母亲求来的生子药可真有用,忧愁的是夫人还在她前头怀孕了,照人家说十有八九就是个哥了。她有心下手可一直找不到机会,夫人的院子防的跟铁桶似的,明日…周姨娘眼睛亮了起来,低声说道:“明日可是说在小花园的观景亭里设宴?”

碧溪点头,看周姨娘脸色,就道:“姨娘莫不是想…”

“哼,夫人的院子防的严实,我没处下手。明日可就不一样了,既然是设宴走的可就是大厨房,再说了端盘子的丫鬟可不是夫人的人了。要不是她,我这肚子的孩子还得遮着掩着?你看看老太太那意思,恨不得把什么好东西都给了夫人,那套官窑脱胎镇白茶具,我在家时有一次听哥哥提起那可是价值千金的东西,还不算别的,拢拢总总的赏了多少好东西,几万两都下不来!”再想想她在这边装好姐姐被秦氏淘换走好些东西,肉痛不行,那些东西都该是她的,这如果夫人没了肚子的依仗…

周姨娘细想下来,拉着碧溪一通吩咐,咬着牙:“做的隐蔽些,别让人发现是我们做的,去吧。”

碧溪连忙点头,疾步走出房门,到了没人的地方狠狠的吐了一口唾沫,攥了攥手心,才左右看看,专走很少有人过的小径,转眼就拐进了张府后宅一排专门供府中仆从居住的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