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老爷十分中意安宁说的这个‘咱’,轻笑道:“那宁儿你的呢?”

安宁指了指自己,道:“我主要是精神力,”说着露了一手,把小炕桌上的杯子瞪着眼睛让它起来了,这对安宁来说是轻而易举的事,小菜一碟。她现在的精神力十分浑厚,随着时间的推移和所修炼功法层次的提高,精神力都是成几何形的提高,毕竟她识海很浩瀚,不存在装不下精神力的问题。

张致远并不是头一次见识到安宁动用她的能力,像她能够凭空拿出东西,还有将小东西收进那所谓的仙境里去,道:“那宁儿修炼困难吗?”

“额…”安宁不知该怎么说,仿佛这部功法天生就与她契合,就算是她惫懒于修炼,但不可否认的是她的层次确实是在慢慢的增加,没有任何困难的。说实话的话,她又怕打击到辛辛苦苦修炼还是境界很难往上升的大老爷,但不说实话的话,日后慢慢铺垫的话也不好说,所以就选了个比较笼统的答案,“就那样吧,反正不会有什么危险的,没什么难处。”

张致远也是担心她吃不了修炼的苦,听她这么一说反而是放心了,让安宁还挺不好意思的。夫妻二人又探讨了一番这修炼中所遇到的问题,说了一会儿,张致远才罢了,说起来朝堂上发生的事。

“你说江南科考舞弊?”安宁皱眉,“怎么会突然爆出来这个?”其实地方乡试科场舞弊并不算什么新鲜事,但安宁第一反应就是觉得这舞弊案不简单。

张致远解释道:“其实地方科场舞弊并不算什么新鲜事,其实能参加乡试的生员必然是苦读经年的,因此有那自视甚高的,受不了落榜的打击,一时冲动,认为科举有弊,也实属正常。再者江南文风鼎盛,多出才子,但每隔几年,江南的科举都会因为科场舞弊闹上一场。其中孰真孰假,也不自知。然而这次江南舞弊不同以往,江南巡抚张伯行上的折子,皇上看后震怒。”说着张致远也皱起眉头来,想来这件事并不简单。

大老爷说的这个缘由,安宁自然是明白,但听到后面好奇道:“那这舞弊究竟是怎么回事,严重到这个地步?”

张致远叹一声,道:“江南巡抚郭伯行所奏报称江南本届乡试出现了舞弊大案,副主考官赵昊受贿十万两纹银,出卖举人功名。阅卷官朱晨、刘俞合伙作弊,正考官齐正然知情不举。为此江南才子哗然,舆论纷纷,民愤难平。”

第二百六三章 变废为宝

张致远叹一声,道:“江南巡抚张伯行所奏报称江南本届乡试出现了舞弊大案,副主考官赵昊受贿十万两纹银,出卖举人功名。阅卷官朱晨、刘俞合伙作弊,正考官齐正然知情不举。为此江南才子哗然,舆论纷纷,民愤难平。请求从速查清弊端,严办贿官,以定江南才子之心。”

原本还以为只是落榜秀才不愤才闹出来的,没想到是受贿出卖举人功名,不过有人利欲熏心,为了某些不可告人的目的,自然有人铤而走险,而且听起来这件事牵涉甚广啊。

“举子们出于义愤,把考场匾额上的“贡院”两个字涂写成了“卖完”,还有一群考生竟将财神庙里的财神泥像抬到了夫子庙里,江宁城内万人空巷,观看考生们抬着财神爷游街。”张致远这么一说,安宁觉得皇上要是不震惊才怪了,安宁问道:“那皇上是怎么处置的?”

张致远也十分恼怒,虽然江南乡试舞弊案每隔几年都要闹上一场,但从没有这次舞弊案来的汹涌。

他皱了皱眉头,道:“皇上治理国家,不是依靠宗亲,也不是依靠打天下时的武人,而是士人。皇上平生最重视笼络天下士子,因而江南巡抚的奏折报上来后,皇上令户部尚书崔正、漕运总督吴鹏翮为钦差大臣,火速赶往江南,务必将科场案彻底查清,以安江南士子之心。”

安宁道:“事关舞弊,朝廷爱惜颜面,自然不会大张旗鼓的闹‘科场舞弊案’。皇上更爱惜名声,自然不愿意留下昏庸的一笔,所以才火速查案,给江南士子一个结论。以安天下士子之心。而且这一场科场舞弊案说不得会牵扯甚广,说不定到最后也不过是草草的推出那出头的椽子,就这么结案了。”其中也不知道会有多少无辜的炮灰呢。

张致远叹道:“这倒不至于。皇上对户部尚书崔正一向信任,他也知道今上平生最重视笼络天下士子,如果科场舞弊案不能彻底清查,必然会遭到皇上的痛责,而且也不好给江南士子一个交代。他们已经赶赴江南了,后续的调查还不知晓。”

安宁点点头,她并不知晓官场上的事。想事情倒有些往最坏的方向想,真要论起来,这科场舞弊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不过说起科考来,安宁还记起一件挺滑稽的事来,之前景曜和景佑去扬州参加童子试。考中秀才,成为廪生后,安婉还曾寄信过来,言语中除了对他们俩这么小就能考中秀才抱有了一定的怀疑外,还有让张致远推荐下她的儿子,看能不能也和景曜和景佑拜澄观大师为师。安宁瞧了,只觉得安婉的脑子被驴踢了,嗤笑不已。好啊,你一方面觉得我们家大老爷徇私。一方面还想借助我们家想去拜师,真不知道这人的脑回路是怎么样的,简直不可理喻。安宁把信草草看了,并未回信,只给安夫人写了信,信中隐晦的提及了这件事。她在都城鞭长莫及,但安夫人离安婉近,这件事自然好处理。没曾想这同年乡试就出现了受贿卖举人功名之事,说不定安婉还觉得之前她的怀疑坐实了呢,真是世事无常啊。

安宁勾了勾张致远修长的手指,把大老爷的注意力从思索那江南科考舞弊上回过来。他一把抓住小妻子作怪的手指,唇角轻翘道:“宁儿有事求为夫?”

“你怎么知道?”安宁瞪大眼睛,这感觉就和今天景曜和景佑只和她提示了一句,她就猜出来是谁,让他们兄弟俩十分郁卒差不多,她那是记忆力超群,再者那青衣人和隐藏在暗处的人内息绵长深厚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再看孩子们的表现她才猜出来,有点像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哪里想到她不过是勾勾大老爷,大老爷就知道自己想干嘛了,难道修炼《清心诀》还能会读心术不成?

张致远见她水润的眼眸闪着郁闷加好奇的眸光,微微一笑,先将朝堂上的事抛开。在张致远看来,自己小妻子胸有锦绣,很多时候她的想法都令他赞叹称奇,因而朝堂上发生的许多事他都愿意讲出来,听听宁儿的想法,这般钟灵毓秀的妙人有的时候却是迷糊的紧,就像是现在。他们夫妻在一起都要有十年了,他虽然是宁儿口中的‘面瘫’,但心里又不瘫,她的点点滴滴他都清楚,就是有些习惯性的小动作他也知道。而且小妻子真当他不知道,她以看他变脸为乐趣的事不成?见她水润的眸光,还有那无意识勾人的撩人眼神,张致远心中一动,揽着她往榻上倒去,安宁一愣,慌道:“你——我还没说完呢。”

“那宁儿接着说,不碍事的。”大老爷一边说着,一边修长的手灵活地解开她的袍子。因为是在屋子里铺了地暖,再加上临睡前都是穿的家常衣裳,安宁身上穿的是件水绿色宽松些的袍子,里面只穿着亵衣,所以大老爷就很容易的透过袍子,揭开亵衣,直接往她敏感的位置轻扶去。

安宁闻言不知是该黑线,还是该直接钳住那作怪的手。他们俩的身体无比的契合,大老爷对这独属于他的娇嫩柔滑的**占有欲十分强,而且安宁本就敏感,又经过了这么些年的开发。那修长的手指揉搓着那细腻柔滑的肌肤,温暖干燥的身体欺压了上来,一点动作就勾起了身体上最诚实的反应。

张致远笑有些恶劣,咬开那碍事的扣子,还用低沉如同醇香的美酒般令人沉醉的声音凑到那晶莹的耳垂旁,轻轻的呼气,道:“宁儿怎么不说了?为夫听着呢。”就像是一根羽毛轻轻地挠啊挠的,安宁实在忍不住的大笑了出来,“好痒,别闹了——”

大老爷当下脸就黑了。这个小女人,真是会破坏气氛!有些气恼的手轻轻用力,有些得意的看这大笑的小女人笑声渐小,还有技巧的揉搓着…

安宁可不敢在床事上轻易在老虎嘴上拔毛。毕竟受苦的可是她。而且自从修炼了《清心诀》后,他的身体越发往年轻的方向发展,身强力壮。也不用担心纵^欲过度会导致损失精^气,大伤元气。他原本就遵从养生之道,古语说“十滴髓生一滴血,十滴血生一滴精”,所以以前他在女色上并不看重。没想到自从觉察到身体越发年轻态后,于床事上并不委屈自己。虽然这男男女女永恒不变的游戏很美妙,但第二天腰酸腿软的可并不好受。而且她还十分想懒床,少不得被孩子们笑话…

张致远的脸更黑了,这小女人还敢给他走神,真是该惩罚了。直接堵住她的嘴,把她的注意力唤回来。一吻终了,安宁如一汪春水般趴在他怀里。

安宁嗔怒的瞪了张致远一眼,神态却是说不出的娇嗔动人,他低笑着揽近她,看她玉颊酡红,手却是不老实的在那诱人的娇躯上点火,渐渐勾起她愉悦的反应。安宁揽住他的脖子,似乎是在不让那修长的手动弹,又似乎是不愿让这手离开。眼见这人越来越放肆,安宁红了脸,凑到他脸旁,低声还带着些咬牙切齿的意味道:“去…床上!”

“遵命,娘子。”张致远一把将她抱起来,抱着她躺倒在床上。撕扯开身上碍事的衣裳,芙蓉春宵帐暖…

大老爷还是十分知道节制的,欢爱过后,抱着安宁清洁过,才餍足的揽着安宁,任由青丝披泻而下,静静享受着那美妙无比的余韵。

安宁抬头,看他半阖眼,带点慵懒的性感,像只姿态美妙的黑豹,又想起刚才的疯狂,饶是她脸皮厚,也有些不好意思,往他温暖的怀里拱了拱。

大老爷搂着她,被她这一动作,闷哼一声,锢住那乱动的娇躯,安宁吐吐舌头,哼哼的开始提她的要求,“你可是答应我的,这次我生日要去郊外庄子上去的,去年因为下大雪没去成就算了,但今年你可不能失言了。在家里有些无聊,再说福久都四岁了,还没有出去游玩过呢。”

“我什么答应了?”

“就刚才啊。”果然说枕头风有用,刚才估计大老爷都没有听清楚她说什么了,就嗯嗯的答应了,原来美色这般好用啊。

张致远自然想起来了,伸手捏了捏小妻子的脸颊,这小女人果然是走神了,真是…“你还在家里无聊,是谁还跟孩子们学,还穿男装上去踢蹴鞠了,啊?若不是我压着,你是不是早就想穿上男装出去瞎闯了…哼。”

都多久的事了,还记得这么清楚,安宁撇了撇嘴不说了,她怎么都没发现大老爷还是个话唠,长篇大论的说一通,你都不敢反抗啊。

张致远抚着她的长发,见她趴着不吭声了,自己倒是心软了,又不好意思承认,只道:“哪处庄子?”

安宁嘴角勾起来,看样子大老爷是服软了嘛,这样子就是变相答应了她的要求,嘿嘿以后要是还有什么请求要求的,就在床上说,这个时候大老爷心思不坚定,很容易趁虚而入啊!安宁就连忙道:“咱家在都城的田庄里不是有处热荒地嘛,前年我先来都城的时候听孙嬷嬷说过,那里就算种庄稼,长得也不好,是不好的热地,再加上旱涝不定,若不是边上的山林还有些出产,佃户都过不下去,原本是没盖庄子的。后来我就觉得反正地荒着也是荒着,干脆搭上暖棚,就像是在扬州温泉庄子那样,种些反时令的蔬菜。本来最开始还不知能不能成功,好在从扬州来的工匠们都十分有经验,竟然成功了,就变废为宝了,大抵是因为地热的缘故吧。要不然你以为咱家冬天那些新鲜蔬菜是从哪儿来的?”

瞧瞧这小女人就像是小猫儿似的,宠着点就喵喵叫,风头不对就逃开。当然了这小骄傲还是自己宠出来的,张致远也不反驳,就顺着毛捋,“我还不曾细想,原来宁儿这么能干呢。”

这哄孩子的语气到底是怎么回事,安宁嗯哼一声,接着说道:“因为这成功的原因,佃户们的生活也多了保障,收益也增加了不少。所以就命人在那里修了园子,想着将来当作别院用,因为先是修葺咱府邸的缘故,那园子去年夏天才修好,我还没来及得去逛过呢。不过虽然是盖别院,但咱家向来低调行事么,所以就没有怎么大修,花费的银钱并不太多。”

喵喵叫的很欢呐,张致远真是爱极她这显摆的娇俏模样儿,也不插嘴,只‘嗯’了一声,示意她接着说。

就知道摆老爷谱,安宁接着说道:“园子依照原本的地形地貌,取自然、天然之意,尽量避免人工痕迹的矫揉造作,别有一番自然的趣味,不过景致还是不错的,看惯了都城里的雕梁画栋,看看山野园林,也别有一番野趣啊。再说了离京城也远,比较清静嘛。”之所以花费的银钱不太多,主要是园子里没什么纯属浪费银钱的名贵花草树木,或是娇贵的虫鱼鸟兽等物,园子中多种植的是果树,要的就是天然的趣味。

而且就因为这边是热荒地,庄稼种不活,又地域宽广,虽说是在附属京郊,但也离得比较远,但看上这边儿的人是在是寥寥无几,所以安宁先下手为强,还将临近的几处荒地一块儿买了下来,价格十分便宜,六十顷带着一座小山林满打满算也不过六千两。之前张瑶出嫁的时候,安宁还从中分割出一部分给她当陪嫁。

张致远‘嗯’了一声,轻笑道:“就选下回我休沐的时间去吧,至于景曜和景佑,好好读书才是正经的。”福久又不是粘人的,那两个调皮的正好不会来打扰,大老爷这算盘打的好么。

安宁撇了撇嘴,一家人去才有意思么…

第二百六四章 都城八卦

景曜和景佑休沐回来,直说正房后面的几颗苹果树熟了,要去摘。家里边现在也就四个孩子,也不大热闹。安宁就下帖子邀请了范夫人来,还有古家的大奶奶,说到底这位是澄泓的岳母,还有蒋二夫人,也就是蒋韵的婶母。

果然这天,范夫人带着她的五岁的孙子范哲明还有小女儿范歌,古大奶奶带她七岁的儿子古青玉还有五岁侄儿古靖玉,蒋太太也就是蒋韵的婶母则带了四岁的孙子蒋澈来了,院中一下子热闹了起来。因张瑶怀孕还不到三个月,安宁也不敢让她出门,倒是跟张府同一条街上的古灵月过来了。

这几颗苹果树才三年,也就两三米高,成熟的果子红彤彤的挂在枝头,成熟的果实散发出来的果香盖过了原本枝叶的清香,特别的诱人。

蒋太太脾气也爽利,同范太太和古大奶奶原本都是旧识,彼此见面也不用介绍。范歌过来就和张玫凑到一处,顺便招呼下才成为嫂子的古灵月,一下子就熟稔了,却能玩到一处。再加上所来的男孩最大的才六岁,倒也不用避嫌,往常家里也没这么多同龄小孩儿。原本安宁还从特特从庄子的佃户里寻来了三四个实诚懂事的小孩儿陪福久读书玩耍,但福久不乐意,他自己都能充实,安宁无法。今天又来了几个同龄小孩儿,安宁摸摸福久的头,让小孩儿去当小地主招呼小客人。福久乖巧的点头,带几个小萝卜头到小书房里去玩了。

范太太笑道:“你这下帖子来说什么摘苹果,我还以为是去哪个庄子呢,没想到是你在院子里种了些果树。如今都初冬了,别处都是落叶飘零,残花满径了。没想到你这院子倒是绿意盎然,瞧着生机勃勃的呢。”

蒋太太脾气也十分干脆爽利,道:“她家这园子我还没细细逛过呢,但看这一路走来长廊环绕,亭台楼阁。假山莲池的。可是那江南雅致韵味。”

古大奶奶抿嘴笑,照理说她诰命是这其中最低的。但古家就是有爵位之家也不敢小看,她并不怯弱,也笑道:“张太太是那江南温婉女子。便是家里也修建的有江南风韵。呆会儿可得好好瞧瞧了。”

好家伙,上来就是一顿赞,安宁笑笑,道:“快别说了。我请你们来玩,你们倒好上来便是一顿赞。我们家这狭小的宅院可经不起夸,连个园子都没有的,只得靠亭台楼阁来赚些门面了。”

范太太笑道:“你倒惯会睁眼说瞎话的,你们家宅院狭小?一个四进宅院外加两个小三进的宅院拆了重建,这建出来的宅院能小了去?再说了你们家满府满打满算主子才几个,住这么大的院子,还说宅院狭小?”在座的除了蒋太太上面无上一辈,其他的范太太上面有老爷子和老太太,古大奶奶上面有老爷和太太,左右还有叔叔的,一大家子住一块儿,再大的院子也会觉得拥挤些罢。

安宁笑的矜持,范太太看不过,笑啐道:“我算是明白了,你这是变相的让我们夸你家院子的是可不是?哼,不是说你们家那两个大的今日休沐,还不拎出来让我们瞧瞧。”

因为景曜和景佑已经九岁了,今日来的还有范歌这个姑娘家的,自然得避嫌,他们俩就没在正房里。范太太这么一说,安宁就使人把景曜和景佑叫过来,范歌起身拉着张玫和古灵月回避去了。古大奶奶笑着道:“灵月是嫂子的,算不得外人,怎还像小姑娘似的回避去了?二姑娘也是。”范歌闹了个脸红,硬是拽着张玫陪她,古灵月笑盈盈的出来立在一侧往门口瞧。说实话自从她嫁给相公以来,还真没见过这两位弟弟,好似当初闹洞房的时候依稀记得这两小小年纪就成了秀才的弟弟闹的十分欢腾,相公都是说他们俩是张家的小魔王。不过看义母(澄泓认张致远为义父,自然叫安宁为义母,古灵月是他媳妇,自然是随他叫)跟前小儿子生的十分好,这说起来这大的应该不差的。

古代大家族的规矩,还没成亲的就算未成年,本家女眷不必严格避讳。因此这个社会虽然讲究男女大防,男女授受不亲,男女七岁不同席,但是在前者的规定下,也不是真的一丝不苟,严格遵从,自然有变通的地方。所以,景曜和景佑进出后院,并无关碍。

小丫鬟打起了帘子,景曜和景佑一前一后进来,给几位太太见礼。景曜清新俊逸,景佑唇红齿白,再外人跟前十分守礼,文质彬彬,又加上一层小小年纪就是廪生入读国子监的光环,众人赞了又赞。景佑还脸红了,安宁很清楚的看到景曜隐晦的翻了个白眼,这两熊孩子。好歹没忘了今日的主题,安宁就招呼几位太太道:“让他们几个哥儿去后边儿摘苹果去,咱们几个说说话,几个女孩儿愿意逛园子就逛园子,愿意留下来陪我们几个就留下来玩。”众人皆说好,安宁让丫鬟们拿出来小竹篮,一人跨一个,搬了矮木凳子,钻到苹果树底下摘红彤彤的苹果,还说了谁摘的就属于谁的,等走的时候可以带走。又有各家的丫鬟、奶娘在一旁看顾着,见他们玩的欢快,几位太太才放下心来,范歌和古灵月挽着张玫去逛庭院了。

剩下的她们几个就玩起了叶子牌,顺便闲聊。要说女眷平日里并不能频繁出门,如何消磨日子?想来一来是琢磨衣裳头面,二来就是聊聊这都城后院贵妇间的八卦了。这段时间安宁繁忙,又是深秋初冬,惫懒的很,甚少出门,可其他几位可不一样,不比安宁这个江南初来乍到的,她们可是扎根在都城,各有各的圈子,一边儿玩叶子牌一边儿互相交流各自知道的消息。

范太太也是大族出身,识文断字,又最是爽利的性子,一会儿便是道:“若说这断时间大家说的最多的便是那太子极为宠爱的一位庶妃了。据说是生的美若天仙,国色天香之貌,而且诗琴书画,诗词歌赋样样精通,不然怎惹得只不过传出孕事太子就奏请皇上要封这位为侧妃。”

古大奶奶点头。道:“这事儿我也有所耳闻。挺是轰动的。”

安宁好奇道:“这是为何?”

蒋太太冷笑道:“旁的不说,单就这位庶妃乃是商家出身。虽说太子走门道赐了这庶妃娘家官做,但到底是脱不了这个商字。只这一条,管她有倾城倾国之貌也好。女德卓越也罢。单从侍妾升成庶妃已经是顶天的了。不说王爷宗室如此,单就是宫中的后妃也是如此,远的不说,先皇的宠妃陈氏。为先皇孕有三子一女,封到婕妤就没有再封。死后才被追封为嫔,她家祖上也是书香之家,其父还是从七品的州判呢。更不用说今上了,这次家世最好的安嫔,初封才为嫔,连昭仪都不是。再说了宫里宫女出身的美人最多,但这些美人也是家世清白的,也不是商家女能比的。就是太子府,说是那侍妾也是清白人家的女子,更有甚者是世家的姑娘,怎就个商家出身的还想封为侧妃,当真是狠狠打了权贵们的脸。要是真的封成了,那就是将权贵们的脸狠狠踩在脚下了。”

士农工商,商人地位十分低贱,如今这一个商家女妄想踩在那些权贵之家的嫡女的肩膀上,成为这人上人,怎么能让权贵们容忍的了。难道太子是位要美人不要江山的主么?安宁摸了摸鼻子,道:“皇上肯定不会同意罢,那太子就甘心罢休了?”

范太太笑道:“不说皇上,单就是那些御史言官们都不会同意,言官们最厉害的就是笔和嘴了,再说了这也太不合礼制。不过我倒是听说这位庶妃是江南出身,家里以前是皇商,虽然沾了个‘皇’,但到底脱不了这个商字,竟是迷了太子去。”不过她一顿,瞥了安宁一眼,安宁瞪她,道:“你看我作甚?”

范太太略带酸气的道:“人家都说江南出美女,果然不假,你也有三十了吧,怎么还像那二十似的,快说说你是怎么保养的?”她这么一说,古大奶奶和蒋太太立马看过来,古大奶奶比安宁还大几岁,但看起来却没安宁皮肤嫩,瞧人家肌肤吹弹可破,虽不是绝顶美人儿,但却是温婉雅致,双眼如春水,怪不得那张老爷只守着张太太一个,到都城来连个姨娘通房都没有的,便是和安宁打听起保养之道来。

安宁哭笑不得,道:“怎么从那庶妃扯到我身上来了?什么我三十了,我今年才二十九而已。”这‘江南’躺着也中枪啊,再说了这保养,在以前她就属于懒女人一列,到这儿有了空间,压根就不用为如何保养费心机啊。想想要是没有空间,她也不过是普通人一枚,就她这懒散样子,也不过尔尔。看她们逼问过来的样子,安宁也不好说,只回想了下道:“我也没刻意保养,就是平时多吃些蔬菜水果,羊奶牛奶也是美白的,要么就是喝些蜂蜜水,燕窝也不错…”安宁零零碎碎的说了些,弄的她十分郁闷。

还是蒋太太解了围道:“别羡慕了,张太太这是天生丽质。”

安宁苦了一张脸,道:“你这是夸奖我呢还是落井下石呢,当真你最狡诈。”

“这局该我赢了,快出钱。”范太太将手中的叶子牌出了,欢喜的说道。

古大奶奶一指她,笑道:“这才叫最狡诈呢。”虽是这么说,还是爽快的掏钱,各个都有嫁妆傍身,也不在意这点小钱。

“对了,吏部右侍郎的太太知道吧?”范太太赢了钱十分高兴,笑着道,“最近倒是偃旗息鼓了。之前倒因为她女儿被指给诚郡王做侧妃,倒挺得意,连锦阳侯诰命和襄阳侯诰命都不放在眼里了,只觉得自己有了几分脸面,前些日子可不将诚郡王妃给得罪了。”

安宁漂亮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异色,这事儿她还真不知道,这就是宅在家的坏处,这样的事怎么现在才告诉她啊,真是——大快人心啊。范太太接着说道:“也不知是谁将她的话添油加醋的传到诚郡王妃的耳朵里,还以为这么个侧妃能与正妃比肩了。侧妃沾了个妃说的好听。但到底还是个妾,怎么能和正妻相比。她这么一闹,日后她家那女儿嫁过去,还不得正妃打压,就是因为这个。宋太太还被她家老太太压着去和诚郡王妃赔礼道歉。只说是酒席上喝了几杯酒,说的胡话。回头这宋太太就被老太太罚跪了三天佛堂呢。听说出来的时候腿都不能走了呢。若不是看在她是侧妃母亲的份上,恐怕那管家的权利都被她几个妯娌挣走了呢。”

蒋太太和古大奶奶附和,安宁笑道:“说来她这算是祸从口出了。倒和我家大姑奶奶及笄时候她闹的那一出‘酒后无德’的事儿相得益彰。有异曲同工之妙呢。”

众人一愣,纷纷反应过来,皆笑,“真是这么个理。她这酒后无德的名声这么下可是坐实了,顶着这么个名声可实在不好听。”

古大奶奶颇不理解。道:“按理说,那会儿你家来都城也没多长时间,怎么她就刁难上了,难不成你们两家之前有什么过节不成?”

安宁双手一摊,颇为无奈道:“就是我还未嫁给老爷前,张家就在扬州好几年了,我也是不认识她的,难不成还真是因为我天生丽质难自弃,她就看不我不顺眼,那我可是委屈了。”说着轻叹一声,一副苦恼的样子,“要真是如此的话,我还真该找块豆腐撞死算了。”

她这一番唱作念打下来,众人笑的眼泪都下来了,范太太笑啐道:“呸,说你胖你还真喘上了啊!你们谁谁,去给你们太太拿块豆腐来,让她撞撞看。”

等笑够了,古大奶奶拿帕子捻了捻眼角,刚才连眼泪都笑了下来,道:“张太太可真是个妙人儿。”

这句话让安宁很有吐槽的意向,偏生的蒋太太和范太太还在一旁打趣她,安宁哭笑不得,不过知道了宋太太凄惨的境况,她还是心情挺不错的。果然自己的快乐得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啊。

她们又玩了一会儿,蒋太太担心她家小孙孙,就提议说过去瞧瞧哥儿们都在干什么呢,其他人也说好。范太太极其爽利,赢的也最多,招呼屋子里伺候的几个大丫鬟,“赏你们了,今儿个高兴。”鹊儿等看向安宁,安宁微微点头,她们才谢过赏。

古大奶奶这才注意到,这几个大丫鬟脚步轻巧安稳,行为严整,刚才续茶时基本没发出什么声响,在心里暗赞这张太太治家有方。小丫鬟打起帘子来,乍从暖香的屋子里出来,还真觉得外面有些冷,古大奶奶疑惑道:“怎么没见屋子里燃了炭盆?”

安宁笑道:“铺了地龙,北边儿比南边儿冷的早,又冷的厉害,我们家里以往没来过北边儿,但只闻北边儿冷,怕是受不住,就铺了地龙,不然的话寒冬腊月可有的受了。”

古大奶奶点头,道:“原来如此,不过倒觉得这地龙不错呢,闻不着烟味。”

蒋太太笑道:“难不成你家还苛待你,不然你点那无烟味的银霜炭不成?”

古大奶奶摇头,道:“你这话去和我婆婆说,看她怎么说你。”

蒋太太笑的明艳,道:“我可不敢,姑母说不得会拎着我说几个时辰,你倒是想害我。”

安宁疑惑道:“姑母?”

古大奶奶解释道:“你不知道吧,我婆婆是蒋太太的表姑母,所以我们才早熟识的。”安宁点头,联姻啊,关系还真是错综复杂,不过幸好没错辈分。她请来的这几个人,古大奶奶是古灵月的母亲,算是半个亲家。这范太太是玫儿未来的婆婆,蒋太太则是瑶儿的夫家婶母,这古大***婆婆又是蒋太太的表姑母,啧啧,一拨连一拨的。

她们转到正房后面去瞧,顿时乐了,这场面可真够热火朝天的。除了福久还呆在地上,等景佑摘下苹果接过来放到自己的小篮子里,其他的小孩儿都开始自己搬动矮凳子到自己选中的目标下。奶娘和丫鬟们全都守在一旁,想要去帮忙,都被嫌弃了。景曜手里还啃着一个香甜的苹果,不满道:“这树是谁负责管理的,太矮了些,爬树摘果子多爽啊!”他旁边的蒋澈人小胆不小,又是将门之子,生的虎头虎脑的,听了就喊道:“曜哥,你爬过树啊,那咱什么时候去掏鸟蛋呗?”

瞧,这连曜哥都称呼上了,景曜咔嚓了一口果肉,闻言翻了个白眼心道这都是哥哥玩剩下的,不过也没必要和个四岁的小娃一般见识。不过比起安静的还有娘护着的弟弟,这小子看起来很耐玩啊,嘿嘿。笑的纯良,道:“掏鸟蛋算不了什么,骑马打猎去过没?”

第二百六五章 两小无猜

蒋澈虎头虎脑的,仰着头问景曜:“曜哥,你爬过树啊,那咱可以一块儿掏鸟蛋嘞!”

掏鸟蛋那都是小爷玩剩下的,景曜笑的纯良,低头道:“掏鸟蛋算不了什么,骑马打猎去过没?”

景佑将苹果递给福久,他算是知道了,娘这是把他和景曜当孩子王了,领着一撮小鹌鹑在玩摘苹果的游戏。虽然有点乐趣,但景曜也太没脸没皮了点,这些小鹌鹑也识人不清,这才多大会儿,曜哥曜哥的就叫上了。看来看去,还是自家弟弟可爱乖巧,哪像这个蒋澈完全就是个小霸王,还敢在他们哥俩的地盘霸王,功夫还练不到家呢。这会子听到景曜的话,翻了个白眼,还骑马打猎嘞,你自己试过没?说的一本正经,我都替你不好意思了。

蒋澈完全被景曜收服了,闻言嚷嚷道:“我爹说等明年,就教我骑马,我还有匹小红马呢,曜哥你有吗?”

景曜被噎住,哀怨了,瞧瞧人家四岁的小子都有小红马了,娘我都九岁了,却没有…咔嚓咔嚓几口把苹果吃干净,伸手一弹将果核弹到地上放的空篮子里,收获了蒋澈小朋友的崇拜,“好厉害啊!”

景曜眉毛一挑,道:“也不看看小爷是谁。”

景佑捂脸,景曜你还好意思和四岁的小孩儿较真,真是丢我的脸。苹果树摘的就那么七八颗,也让几个小子跑动跑西,就觉得这个红苹果,那个苹果肯定更好吃,所以在安宁她们几个过来瞧的时候,就是这么一副热火朝天的境况。

范太太笑道:“家里没有同龄孩子,他们几个在一块儿玩倒是挺开心的。”

蒋太太见自家孙子还挺乖巧的,有些诧异,笑道:“你们不知道,我们家蒋澈在家就是个小霸王。谁都得让着他,胆子泼天,谁都治不住他,没想到这会儿倒是乖巧。我还不敢相信呢。”

古大奶奶带了自己的儿子和侄子来,见他俩玩的开心,额头上都冒了汗,一旁的奶娘想过来给他擦汗,还被拒绝了,看了看人家小竹篮里的苹果,不甘的想要去找更大的。倒挺好玩。

安宁噙着笑,道:“我看都差不多了,别累着孩子们了,要是觉得好玩等明年桃子、樱桃熟了再过来玩也是可以的。”

几个孩子都被教导的很好,就是小霸王蒋澈也乖乖的拎着自己的小竹篮,还凑到一直没上去摘苹果的福久身边,看福久小竹篮里的苹果,再看看自己的。鼓着包子脸,道:“你的是佑哥摘的,不算!”

福久还没有和他同年纪的小孩儿接触过。不过蒋澈虽然四岁了,但虎头虎脑的看着比福久强壮,被福久又黑又亮的大眼睛看了一会儿,竟然脸红了,哼道:“看什么,看!再看我揍你哦!”说完又觉得不对,想他是曜哥的弟弟,肯定也和曜哥一样厉害,他们俩要是打架的话,他要是打不过他怎么办啊?不甘示弱的抬起小脑袋来。扬声道:“我才不怕你呢!哼!”旁边的奶娘想来给他提小竹篮,蒋澈严词拒绝了,福久不就是一个人提的,他要是让奶娘提,那多没面子!

一个四岁虎头虎脑的炸毛小孩儿吭哧吭哧的提着一小竹篮子的苹果,其实说是一竹篮。但也就五六个,多了他还真提不动==

福久也学他鼓着包子脸,看了看自己的小竹篮,白皙滑嫩的脸蛋绷着,平稳道:“我的多。”真的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他的果果是哥哥们摘的,他提得动。

蒋澈闻言登时炸毛,以为福久这是在炫耀,把小竹篮往地上一放,哼道:“我的多才对!”

福久歪了歪脑袋,也把自己的小竹篮放在地方,蹲下来数了数,再数了数蒋澈小篮子里的,软软道:“我八个,你六个,我多两个。”

这两娃完全不知道其他人都在抿嘴忍着笑,看他们俩的互动,蒋太太吃吃的笑,低声道:“我还是头一回儿见这小子吃瘪呢,真是太有趣了。”

安宁黑线,不过她看向蒋澈的目光里就充满了鼓舞,没想到哎,这虎头虎脑的小子还挺好玩,能让自家宝贝儿子搭理他,真是不容易啊!蒋家小子,我看好你哟~

蒋澈虽然有些霸道,但也并不是不讲理,见自己的苹果比不过福久,昂着脖子道:“我有小红马,你有吗?”

福久摇头,他扭了扭手指,以为蒋澈是说玩伴,就在蒋澈骄傲的时候,说:“我有小喜和小顺。”

蒋澈瞪大眼睛,鼓脸道:“小喜和小顺是什么东西?有我的小红马厉害吗?”

福久一边儿把小篮子挎起来,一边说:“它们是雪貂,你知道吗?”

去年景曜和景佑回来的时候带回来两只雪貂,说是在长白山遇见的,就拿给福久玩。这两只小雪貂还挺有灵性,挺乖巧的,至于这小喜和小顺的名字,是作为主人的福久起的,还挺喜庆的。

雪貂那是什么,才四岁的蒋澈小盆友表示他不知道,但他绝对不能表现出来,有什么了不起的,回去就让爹给他弄一堆,哼了一声,追上去。“我会射箭,你会吗?我还会上树哦,还有我敢拽我爷爷的胡子,你敢吗?还有还有…”

蒋太太捏着帕子,心道:乖孙子哟,拽爷爷的胡子这种事你也好意思拿出来炫耀吗?

景曜走在最后,突然低声道:“蒋家那小子还不赖嘛。”

景佑一愣,做恍然大悟状,同样低声道:“我就说怎么看那蒋澈有点顺眼,他和你一样,脸皮可厚啊。”

景曜嘿嘿笑:“多谢夸奖。”

景佑捏脸,我不是在夸你好不?真说起来,那小老虎似的小家伙还挺可爱的。

等回到房间里,几个小家伙让奶娘帮着净了小脸小手,整了整衣裳。蒋澈那孩子就黏着福久不放了,福久不和他说话,他就坐在福久旁边巴拉巴拉的说自己的趣事,顺便把糗事也说出来。满屋子的人全都在抖肩膀,在忍笑。蒋太太只觉得自家这小孙子太欠教育了,不过倒是觉得自家孙子能说会道,嘴皮子利索,这点随她。

醉雨和染翠端了早就准备好的果汁和点心过来。几个小孩儿都围过去吃点心喝果汁了。景曜和景佑就没过去凑热闹,实际上他们俩顺路去了一趟小厨房,先吃了。

安宁笑盈盈道:“孩子多了也热闹,也不知玫儿她们几个去哪儿了?呆会儿咱们吃锅子如何?厨房有新鲜菜蔬,我让人做了锅子端上来,热热的吃下去,还有好酒。几个哥儿另外坐一桌。让丫鬟们伺候着吃。”

范太太笑道:“那感情好,这天吃锅子也好。”

蒋太太和古大奶奶也点头同意了,几个孩子的意见忽略不计,热火朝天的吃了锅子,又唠了会磕,几人就提议说告辞了。安宁让丫鬟把每人摘的苹果小竹篮拿过来,笑道:“自己摘的苹果自己吃的也格外甜,这小竹篮也送给你们啦。等下回儿果子熟了再邀请你们来玩。”

蒋澈抓着福久的手,哼哼道:“你等着,下次我骑小红马来给你看!”福久点点头。这家伙才喜滋滋的往马车跑去了,奶娘本来还想抱他上去,他非要逞强要自己上去,要知道马车并不矮,虽然加了矮凳,但到底小豆丁才四岁,手脚并用吭哧吭哧脸都红了还没能爬上去,见旁边的小丫鬟捂着嘴吃吃的笑,瞪了她一眼,很有威严道:“还不把小爷扶上去!”小丫鬟被瞪了一眼。忙过来将蒋澈抱上马车,许是觉得他在众人跟前丢脸了,圆圆的苹果脸红的像那小竹篮里的红彤彤的苹果。

景佑在一旁憋笑,低声道:“景曜,这小子学话学的挺快的,小爷都出来了。”

景曜赞许的点点头。道:“孺子可教也。”

景佑嘴角抽了抽,这厮真的是他兄弟么,脸皮都快赶上那九曲十八弯的城墙了。

安宁倒挺喜欢蒋澈的,性子活泼又不是太调皮,关键是自家宝贝小儿子看样子还挺中意,不然也不会一直都搭理蒋澈,小福久能有个玩伴也不错。

古灵月家离这边近,和张玫说了好一会儿话,才和安宁来请辞,一径的恭顺霁月般,安宁对她的好感挺高。景曜和景佑下午约了朋友,他们俩和安宁说一声,下午就出去了,还许诺会带小吃回来。

安宁挥手捻苍蝇似的把俩大儿子赶走,景曜耍宝上瘾,拽着景佑的胳膊,直说:“我就知道没人喜欢我,娘她也有了小儿子忘了老儿子,呜呼悲哉!”

景佑嫌恶的把他甩开,道:“你有这个自知之明就行了,在家里这幅惫懒样子没人说你,到外面可别还如此,我都觉得不好意思了。”

景曜立马装成一副正儿八经的模样,抚平没有褶皱的衣角,立马光风霁月了,道:“景佑,走吧。”

安宁见他们俩一唱一捧的,赶上说相声的,乐不可支,叮嘱了让他们俩早些回来,回头揽着小福久,问道:“福久喜欢蒋澈吗?”

福久点点头,安宁摸摸他的头顶,笑道:“那娘下次再请他过来和你一块儿玩,好不好?”

福久皱着清秀的小眉毛,想了会,道:“他太吵了。”安宁一听,乐了,她也没想到蒋澈这个四岁的娃这么能说,嘴皮子还挺利索的,说话口齿清楚,还挺有条理,虽然爱炸毛,但还是挺好玩的小家伙。范太太的孙子范哲明有些害羞,古青玉七岁了已经开始读书了,自然没那么多时间,而古靖玉五岁,但听古大奶奶说身体不大好,想来想去还就蒋澈挺好,长得虎头虎脑的,圆圆的苹果脸,性子活泼又不会太调皮。

安宁把福久抱在腿上,亲亲捏捏,“那福久是不想和他一块儿玩咯?”见小儿子鼓着包子脸,忍不住伸出手指戳戳,小孩儿小大人道:“他说给我看小红马,要玩。”

“那福久可以拿你的小喜和小顺来给蒋澈玩,还有福久的玩具也可以和他分享,还有啊别人和你说话的时候,你也要适当的说出你的想法来,才他知道哦。”这孩子不止性清淡,连动作、反射神经都要比别的小孩儿慢半拍,好在脑袋瓜儿聪明。就像是之前蒋澈跟他‘攀比’的时候。小孩儿绷着白皙的小脸蛋很正经的在回答蒋澈的问题,反而是让蒋澈觉得他这是在炫耀,其实这小孩儿真的是在陈述事实,还把蒋澈堵的耳朵根儿都红了。其实她家小孩是个芝麻陷的小汤圆吧。白皮黑底,腹黑的小天然呆,而那个蒋澈是个有点二爱炸毛正太,属性都挺萌的啊,呵呵。

“可以吗?”福久晃了晃小腿儿,“可我让他闭嘴,他都不听。”

“…”小孩儿噎人的功力倒是挺强。安宁亲亲他的脸蛋,决定不要教坏小孩子了,让他们自己磨合去吧。到了午睡的时间,福久很自觉的脱了火焰般的红色小朝靴,铺好自己的被褥,要拉着安宁一块儿睡午觉。几个小孩儿作息都十分有规律,以前景曜和景佑在家的时候,午觉从来都是他们俩一块儿睡的。倒是福久比俩哥哥受宠,向来是安宁带着睡,说到底小福久周岁也才三岁。在安宁眼里更是小孩子了。

没曾想隔一日,蒋澈就气势汹汹的上门了,说来蒋府离张府并不远,都同在仁清大街,怪道蒋家还敢让他一人出门。来正房给安宁见过礼后眼睛就滴溜溜转,安宁见状笑道:“福久这时辰正描红呢。”和添香吩咐:“去把小少爷请来,就说他的小朋友来找他玩了。”

蒋澈从椅子上下来,很有礼道:“太太,我可以跟着去吗?”安宁点头,让嬷嬷和丫鬟好生照顾着。她也没跟过去,拿起账册倚着靠枕歪在炕上,炕边茶几上放了一只白玉香炉,淡淡的青烟从香炉顶上的凤凰嘴里袅袅吐出,随即便能闻到一阵淡淡素雅的幽香,闻着只觉得甚是舒泰。

屋子里的丫鬟们皆是轻手轻脚。说话也细声细语的,过了一刻添香含笑的从西厢房过来,进来里间跪坐在炕边儿,细细和安宁讲了。安宁闻言轻笑,道:“澈哥儿教养好,又不会太调皮,如此和福久倒也投契,你且去送些新做的点心去。”

添香忙道:“哪里用太太吩咐,早送了新做的糖卷果、拔丝苹果和蜜汁地瓜去,还有小厨房里新做的核桃酪。”

原来蒋澈随添香到了西厢房,虽时值初冬,院中的花木大多凋零,只院中种了几颗松柏树,在风中愈发苍翠,还有东边挺立的假山上,上面不知名的青藤蔓绕。安宁住的这院子着实大,想原本一座四进的院子加上两座偏三进的宅子加起来才建了座五进的宅院,再说了府里正经主子少。安宁这院子,除却正房外,左右厢房,厢房若是独立起来也可成个小院落。西厢房是给福久住的,原本就阔郎,是一明两暗的格局,正中是起居室,另外两间一间是卧房,一间被改造成了小书房,厢房两侧还有两间耳房,小院儿布置的极妙,让人一看便觉得高低有致,视野开阔。

蒋澈看到被隔出来的空地上的靶子,便问:“福久也会射箭吗?”其实按辈分来说,蒋澈比张家几个孩子还小一辈,结果前天他叫景曜,曜哥的时候,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反正孩子还小,按照辈分来叫未免太拘束了,蒋太太说了他,他只得改口叫曜叔,毕竟景曜年纪大,在蒋澈看来又十分厉害,让他叫叔叔也十分甘愿的。可福久就不同了,软绵绵的跟团子似的,还和他一般大,这厮是死活不愿意叫,后来折中就让他叫福久的小名儿。

添香笑着回道:“小少爷喜欢,太太就专程收整出一片儿空地来,平时是曜哥儿休沐时教导小少爷的。”

蒋澈扁扁嘴,有什么的,没他家的大。进了小书房,靠西面是一排书架,诸子百家,历史杂记,山海国经等等无所不包,先不说小福久能不能任全,能不能理解,但有些都是他现在正在读的。书架旁是一张小书桌,其上笔墨纸砚笔洗砚台等一样不少,包括书桌无一不是玲珑可爱。靠北的地方有扇雕花小门,侧立着一架六扇绣牧童骑牛的苏绣屏风,更妙的是坐在大水牛背上吹笛的牧童和福久的面容相仿。南面壁悬一整面仿山水画壁挂,东边靠窗下摆了张长榻,榻边置着香几,上有瑞兽鎏金铜香炉,角落里雕花镶玉大花几子上养着常绿富贵盆景儿。在另外一边儿还一只青花白瓷手绘彩带带木底座,立式大鱼盆,里面装着几条金鱼,嬉戏摆尾,水面上飘着一片莲叶,水底还摆着几枚色彩鲜艳的鹅卵石和几根绿色的水草,鱼戏莲叶间,衬着青花白瓷底,煞是好看。

蒋澈后悔了。

第二百六六章 阖家同乐

蒋小爷森森后悔了,他怎么就没把他的小红马牵来!就算是祖母说没谁上门做客,牵着小红马去的,他真不该听话的!

别的不说,蒋澈看到那满满一书架的书就眼红了,他才不是羡慕有这么多书呢,而且他一看到书就头疼,那些黑漆麻黑的团团有什么好看的,还不如出去爬树掏鸟蛋玩呢!再看福久认真写字的样子,蒋澈鼓着包子脸,才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呢!

结果一屋子的丫鬟外加蒋澈的奶娘就看到蒋家小哥儿又是握拳头又是跺脚又是鼓着腮帮子外加不屑的冷哼,纷纷面面相觑,这是怎么了?

蒋澈总算正眼看向坐在小书桌后面的福久,见他正认真写字,见福久没有主动搭理他的意思,扭捏了半天还是自己哒哒的过去。书桌对于成年人来说不算高,再说了福久的小书桌还是特意定制的,比一般的书桌还要矮一些,但对于一个四岁的小豆丁来说还是高了些。蒋澈把小肥手搁在桌沿上,踮起脚尖就像凑上去看福久在写什么。

福久扭过头来就看到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提溜溜转,再看看原本洁白的宣纸上一团黑黑的墨迹,皱了皱秀气的眉,春酌有点心疼的把这张宣纸撤下来,重新铺了张新的,这下小少爷又得重写了。

“你来干嘛?”就在蒋澈还在纠结要不要让奶娘搬个凳子来的时候,软软嫩嫩的声音在头顶响起,蒋澈本来小霸王一枚天不怕地不怕的,在家里连严厉的祖父的胡须都敢拔的,一对上那双黑亮的眼睛就瘪了。“怎么,我就不能来啊?”

杏月用乌梨木雕小茶盘端着几碟糕点和两只青花白瓷碗进来,添香见状就道:“瑜哥儿,都写了小半时辰了,不如歇歇?澈哥儿专程来找您玩,太太让您招待呢。”

蒋澈本就是好玩爱动的年纪。又见杏月端来的甜点他没见过,散发着诱人的香味,就觉得好吃,不过添香的话让他撅嘴。“才不是,专程呢,我是顺路,顺路懂吗?”

添香心道您是主子,当然您说了算,不过就跟太太说的无差,这蒋家小哥儿真是好玩。瞧瞧耳朵还红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