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宁只觉得别人是岁月催人老,她是儿子催她老,这两年不用伪装,眼角的细纹都出来了。

在树下等了会儿,没见小兔崽子下来,安宁耐心告罄,甩甩袖子不管了。

半晌树上一抹红眼尖的紧,跐溜跐溜的从树上下来,作为布景板的丫鬟瞬间动了,麻溜儿的上来给他整理衣衫,心理素质那叫一个好。也是,从最开始的胆战心惊到中间的见怪不怪再到现在的麻木不仁,习惯什么的最可怕了。

不得不说景琳不调皮的时候绝对是个人见人爱的好孩子,白白嫩嫩的,俊俏的五官,卖得了萌,装得了乖,又是最小的,就是张瑶家的蒋澜都比他大一岁,几个孩子中数他最像安宁,大家难免偏爱。

但是大部分他调皮的时候都是安宁在看,对他是又爱又恨。溜达达的回了正院,两眼水汪汪的窝进安宁怀里,乖顺得像只没满月的小狗:“娘,儿子给您唱个歌呗~”

安宁狠狠的揉揉他的小脑袋,笑得特温柔道:“儿子你的信誉已经没有了,唱歌也没用,乖乖的去给我写大字去,嗯?”上翘的音让窝在她怀里装乖顺的小狗儿缩缩脑袋,耷拉着耳朵到一边儿的小桌上描红去了,时不时的抬头,水汪汪的眼睛闪啊闪,端的是可怜,可惜没人理。

“太太,不好了!” 外面的喧闹声传来,安宁还没动呢,还没满月的小狗崽子就‘汪汪’的叫起来,黯淡的眼睛霎那间亮起来,满血复活…

“什么事,慌慌张张的?”

“太太,二少爷留书出走了!”

“太太,三少爷跟着二少爷出走了!”

“太太,大少爷要去追二少爷和三少爷!”

“!!!!”

“????”

第三百七十章 大结局(中)

“太太,二少爷留书出走了!”

“太太,三少爷跟着二少爷出走了!”

“太太,大少爷去追二少爷和三少爷了!”

“啪!”雨过天晴色的汝窑茶盅摔下来。

满室寂静。

小狗崽子眨巴下水汪汪的眼睛,身后边儿的尾巴不敢动了。

“反了天了,还不快去追!”

倚翠—景佑的大丫鬟—战战兢兢地将墨迹还未干透彻的纸张递到安宁手里,小狗崽子颠颠的凑过来,“咦——”

安宁手一抖,“你咦什么?”

景琳歪着脑袋,憨态可掬,“娘,二哥写的什么呀?”

不指望《三字经》还背的磕磕绊绊的人能认识几个字,安宁哼了一声,一目十行,额头上的井字蹦出来,咬牙道:“先把大少爷追回来!”

原本今年是三年一次的秋试,景曜和景佑说好了要去参加,上一届他们俩闹着要去,张致远和安宁都没答应。景曜两年前已经被定下了,景佑是拖着不想娶,两年前年纪还小就罢了,如今都十五了,就是不娶也该先定下人家,找了个时间和景佑谈了下,想知道他想找什么样的妻子。他倒好一推四五六,后来倒破罐子破摔说要找个比他长得好看的,景佑容貌昳丽,姿容雅致,宛如芝兰玉树,但不带脂粉气,常年修炼给他带了男子的锐利,让人一看就不会误会。

安宁也不好勉强他,私下里还是留意着。

这纸上只道是要出去游山玩水,陶冶情操。短时间不会回来了。至于景瑜,顺便带走了。

短时间?几天是短,一个月也是短,一个个的翅膀硬了。胆儿肥了啊!“一个个的不让人省心!”

小狗崽子乖顺的趴在安宁膝盖上,软糯糯道:“娘,还是我乖吧~”

安宁不客气的捏了两把脸蛋。阴测测道:“是啊——”

小狗崽子羞涩的把胖脸埋起来,“羞羞~”

安宁眉头一跳,强忍住把肉球扔出去的冲动,在心里告诉自己:这丫是你儿子,是你儿子,是你儿子…

过了半个时辰,逃家的景曜被抓回来了。隔了一天,留书出走的景佑还有从犯景瑜也被逮了回来。景佑被丢尽祠堂去和景曜作伴,景瑜面壁,还有个小狗崽儿同他作伴。

等到八月秋试,悲惨兄弟二人组参加。最终结果出来,双双中举。张府欢欣鼓舞,一向情绪内敛的张致远心内十分得意,嘴角上扬,景瑜和景琳早就围着哥哥们道喜了,安宁的表达很直接,传了两部炼器的功法给他们。

兄弟俩不知道的是,张致远当天喝的酩酊大醉,又哭又笑(…)不过这点大老爷坚决不承认。安宁偷笑,决定把真相埋起来。

同时景佑的亲事也露出曙光,正二品工部左侍郎郑家的嫡次女,素有才识,安宁还怕景佑在意相貌,去做客的时候给鉴定了。回头说与景佑,十五岁的少年难得的腼腆一把,后来不知怎么的偶遇了一回儿—至于到底是偶遇还是其他,这就无从得知了—这亲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九月皇上却是突然宣布禅位给四皇子,扔下这么个炸弹,自己做了太上皇。

朝堂哗然,本来么还觉得宣武帝还能在位几年的,这些年励精图治,越朝上下呈现盛世之景。不过对于皇上禅位给四皇子,朝臣们倒是觉得果然如此,这两年明眼人都看得出皇上对四皇子的日渐重视,早在半年前四皇子已经开始协助处理政务,四皇子即位只是时间早晚问题,只是没想到这天来的这么快。

可哗然归哗然,新帝御极,登基大典也由礼部开始准备了。

新皇登基,改年号,诸位兄弟的爵位分封,后宫册封…登基大典很隆重,京城愈发热闹,来了不少外国使节,还有邻国使者,各地外放的王公大臣进宫朝贺…

张致远也跟着镀了层金,除了原本的官职,又多了太傅的名头,真的算是位极人臣了。

来年二月底,会试开考。景佑早跑了个没影,原本乡试他都不愿意参加的,兄弟二人组如今就剩下景曜形单影只,在家人的目送下进了贡院。

一朝揭晓,景曜高中会试第五名,张府里人人喜笑开颜不说,便是被赐婚的毓秀郡主也在丫鬟的打趣中红了脸颊。

待到四月殿试,抡才大典,景曜一篇策论惊采绝艳,令人拍案叫绝。只是偏偏有那迂腐之辈,以其父张致远乃是前科探花,子不可越父为由,不可点为状元。

却不知这正中了张致远的下怀,新皇从善如流,钦点了景曜为今科探花,美曰其名:“一门双进士,父子两探花。”

按照惯例,状元等三人一般会被安排在翰林院任编纂编修,如今也不例外,被授予了翰林院修撰一职,虽说品级不高,但胜在清贵。又是天子近臣,再加上张致远保驾护航,只要有才,不愁前程不似锦。

高中三甲探花,娶得如花美眷,双喜临门。

再一年,景佑娶亲,回门后就带着小娇妻游山玩水去了。

又一年会试,景佑去参加,结果出来为二甲第二名,进士出身。对这个结果张家和郑家都觉得满意,又考中庶吉士,进入翰林院,授任编修。在之后,景曜被皇上点为内阁侍读,避免了兄弟同在翰林院的局面。

在景曜被点为内阁侍读之职后,张致远便提了折子向皇上告老。圣上将折子留了中,奈何张致远执意辞官,圣上最后才允了张致远所奏,不过却另授予他文渊阁大学士的称号。

头两年是新旧的过渡,如今太上皇已经不管政务,新皇励精图治,一朝天子一朝臣,再说如今景曜和景佑已经入仕,前程不可限量,张致远也能安心的退了下来。还能卖给新皇一个好,不至于被猜忌,何乐而不为。

彼时景曜和毓秀郡主的儿子,张家的嫡长孙云泽也快满周岁了,景佑的妻子郑氏也已有四个月的身孕。

在张致远辞官后一个月,除了景曜和景佑两家子,还有远在西北的景瑜—景瑜独树一帜,和蒋澈考了武试,到蒋澈父亲的军队磨砺去了。世代书香出了个尚武的儿郎,没少跌破众人的下巴,成为众人谈资,反观张家人却是最淡定的,绝对是支持啊!只不过事后蒋澈鼻青脸肿的好几日,据说是不小心撞到了墙—一家人包袱款款的从京城出发沿着大运河回扬州。

无事一身轻,这几年安宁早就不管家,家里的事务毓秀郡主已经上手,再者安宁还不大适应从媳妇儿升级成婆婆的感觉,再后来等孙子出生了,安宁也就淡定了。不知不觉的已经是祖母辈的了…

这次从都城到扬州,每到一处就靠岸停个几天,赏景,品尝特色小吃,见识不一样的民俗风情…原本不过半个多月的行程,走走停停的,又先回苏州祭祖,再苏州又耽搁了一段时间,等船终于到了扬州码头,已经是四个月后了。

走时繁花似锦,到时风雨潇潇。

扬州的宅邸本就年数已有,这些年久未有人居,在一家人打算回扬州时,已经派人修缮了。扬州的仆从这边儿等的头发都花白了,总算是等到了主人归来。

安和如今已经是扬州知府了,早三年原扬州知府调任,安和便接任了知府一职,掌管扬州的民计民生。安煦比景曜小一岁,去年乡试中了举人,也已娶妻。

安然如今任从四品的户部郎中,长女和张瑶家的长子蒋澜同岁,长子比景琳小三岁。

文佩早几年没了,生产时伤了身子,再加上忧思过虑,镇日以泪洗面,缠绵病榻没几年就不行了。柳姨娘比文佩还早没一年,出门不小心滑倒了,磕破了脑袋,没了。

安老爷近来身子也不大好了,安夫人在照顾他。

景琳是生在京城,长在京城,期间也就一岁多时回过一次扬州,不过这孩子适应能力强的很,很快就在扬州玩开了。比起几个哥哥来,景琳这小儿子除了一张面皮长的好些,文不成,就是考了武试的福久,文采也斐然。

偏景琳如今字虽说不是狗爬的了,总之是比狗爬好那么一点就是了,还自个美曰其名:他练的是草书…

关于启蒙的这胆子安宁是正式的丢给张致远了,反正是不期望景琳去科考,最起码读书明礼还是需要的。

总之,安宁最头疼的就是他了,每日鞭策是一定要的。至于如何鞭策,佛曰不可说啊不可说。

不知道是不是上了年纪—这话绝对不能当着大老爷的面说,私下里说说就罢,还是有了孙辈,冷厉渐渐被温和所替代。因为修炼功法的缘故,如今已经五十一岁—有关年龄的任何话题也最好不要在大老爷面前提起—的大老爷看起来四十岁不到,内敛的温柔,岁月的积淀,使得他看起来就是带着成熟魅力的帅大叔一枚。老酒啊愈久弥香…

兜兜转转,又回到最初的地方,不知不觉已经在这里生活了二十年…

第三百七一章 大结局(下)

“澄观大师两年前云游四海去了。”张致远揽着安宁的肩膀说道。

“那倒是遗憾了。”安宁点头道,她知道澄观大师是位修佛者,佛力精纯,这些年清修许是达到了圆满的境界。也许因为这老和尚是她见过的唯一一位修真者,心里边儿总有些亲近的意思,再加上他又是景曜和景佑的师父,两人之间也算有缘分。

说起来,空间能够进化,少不了有机缘,而这机缘又和澄观大师有直接或间接的联系,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有缘总会再见,我们走吧。”

这丝遗憾还没有蔓延开,就被上蹿下跳的景琳打散了,小孩儿正如初生的骄阳,又如破土而出的嫩芽,带着勃勃的生机,让人忍不住喜爱。

安宁原本想拧他耳朵的手一抖,改捏了捏他的脸蛋儿,笑道:“你这个不省心的小坏蛋儿。”

景琳嘿嘿笑,“娘,不要总是夸儿子啦,儿子会不好意思的。”

安宁哼了一声,“回家吧。”

张致远无比自然的牵着安宁的手,景琳笑得贼兮兮的,却是很乖觉的没凑过去。在安宁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朝张致远挤挤眼,父子俩很有默契的笑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景琳砸吧砸吧嘴,为了自己的身心健康,毫不犹豫的把娘亲给卖了,笑得如同偷吃的小狐狸。

而老狐狸偏过头,沉沉的黑眸里漾起淡淡的笑意,带着几分温柔缱绻。几分宠溺纵容,几分满意欢喜。

唯独毫不知情的安宁,心里还想着晚上要做的菜,景琳这熊孩子挑食的厉害。还得想着怎么让他多吃些蔬菜。

到扬州后,他们一家子在原来的大宅里住了一段时间,因为主人不在。留守的仆从不多,偌大的宅子大半都封锁了起来。桂院的果木也没了往年的繁茂,原本精巧的大院没什么人气,开春就搬到庄子上住了。

也没几个仆从,卸去那些华服钗环,洗手做羹汤,这些年她很少亲自下厨。但凡有也是在几个孩子的生日时,如今自己动手,连大老爷也得下厨房。

从最开始的手忙脚乱到后面镇定地运用上内力切菜杀鱼,安宁必须得承认,她看得很欢。

景琳这熊孩子最会得瑟。狗爬的字寄回京城,各种炫耀,气的看信的景曜和景佑牙痒痒,磨拳擦掌的誓要找机会教训下‘不懂恭敬兄长’的幼弟。

景佑眼尾一挑,无端带了几分危险,这位常被外人称赞‘温润如玉、温文尔雅’的张家次子,温文道:“瞧景琳的字还是没长进,这可如何是好?我记得上回得了几幅字帖,不若给他临摹罢。”

景曜瞬间会意。道:“怎好让你一人专美,我再添上两幅,也该知会父亲这字啊得勤加练习方可。”兄弟俩对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可怜了景琳,鸡爪子捏着毛笔,满脸的痛苦。哀怨的看了一眼窗外自由自在的天空,哀叹一声。小小狐狸对上小狐狸,还是有点嫩呐!

安宁进来查看时,看他乖巧的一笔一划的描红,还有些不适应。只不过当安宁看到他写的什么时,脸煞是黑了,伸手摸向这熊孩子的肚子,果然鼓鼓的。

“嗝--”很无辜的打了个饱嗝。

安宁恨铁不成钢,拧拧小儿子的耳朵:“吃饭的时候不好好吃,偏爱这些个零嘴,再让我发现你偷吃,你日后的点心只有萝卜糕!” 掏出挂表看了看时间,“去洗漱吧,早点睡明儿我们去瘦西湖游湖去。”

走的时候还不忘把剩下的点心小吃搜罗走,等没了声儿,小崽子掀开砚台的盖,这原本是做笔洗用的,里面塞了几片云片糕。这都是在与娘亲斗智斗勇中开发出来藏吃的地方,窃喜啊窃喜…

安宁回了主卧室,正想拿着睡衣去沐浴,眼角却瞄到张致远穿着玉色中衣手握着书卷坐在桌旁看着,灯光照着他的侧脸,竟是意外的温和。

听到声响,张致远侧头看来,温声道:“这是怎么了?景琳又惹你生气了?真是该打。”

安宁撇嘴,“得了吧,哪回儿你都这么说,也没见你真打。几个孩子加起来都没他能让人操心,这都要睡觉了,他吃了滚饱溜圆的,正餐都不好好吃,又挑食的厉害,偏嘴巴又厉害,今天的汤里就加了那么点萝卜丁,他尝了一口就不喝了,真是让人不省心…”

张致远放下书卷,听着妻子的唠叨,心想什么时候把小儿子送到大儿子那去,原以为就一个孩子在身边了,妻子的心思总该多放一些在自己身上吧,谁知道景琳段数厉害,以一当四。不管怎么样,大老爷不高兴了,应该和妻子谈谈了,男孩子哪有这么惯纵的。

见安宁取出睡衣,大老爷眸子微亮,“去沐浴?一起去。”

“…?!”安宁侧身看到他深邃的眼眸里幽幽的绿光,喉咙微干,这都老夫老妻的了,他怎么兴致还这么好?未辞官时,因为第二天还要处理公务,或是上朝,再加上后面儿媳妇都有了,做婆婆的总不好睡懒觉吧,夫妻俩夜生活总体还是趋向于温和的,少有失控的时候。等回了扬州,就跟猛虎出柙似的,有时候就没了节制…

脑海里浮出那些旖旎的画面,饶是安宁也红了脸颊,喉咙吞咽两下,回过神来已经被张致远抱起来,几个功夫就到了后院的温泉池旁的木屋。

“宁儿,在想什么?脸都红了。”话里带着促黠,手上的动作却不慢,一举抱她进温泉池里。嘴角含笑,“要为夫帮你脱么?”

安宁抓住他已经滑到她襟口的大手,老夫老妻了再扭捏不是矫情了,快速的脱了衣裳。然后想溜被逮住,大老爷老神在在的倚靠在温泉池旁砌的围石上,“帮为夫脱。”

什么冷厉、温和、严厉…瞬间都不见了,整个一无赖。安宁被他毫不掩饰的目光看得脸颊微红,速战速决地将他身上半湿的衣裳脱下来扔到一边儿。再看他老神在在的模样,胆向两边生。抓豆龙爪手…

“嘶--”

安宁得逞飞速撤离,只不过一山更有一山高,正中大老爷下怀,肌肤相贴,安宁心虚的不去看大老爷更幽深燃烧着熊熊火光的眼睛。弱弱道:“明儿还去、去游湖呢。”

张致远低声笑道:“咱们只是来沐浴,宁儿想到哪儿去了?为夫可不可以认为宁儿这是在主动求/欢呢?”大手顺着肩颈,背脊。腰身慢慢的滑向至桃源地,轻拢慢捻…另一只手拢着细腰,不让她滑下去,俯下头含住她的唇,将未尽的话全都顶回去。熟练的唇舌相依…

老夫老妻,这些年身体契合,本就敏感的身子很快就动了情,原本推拒的胳膊主动的揽上他,纤秾中度充满少妇靡艳风姿的身体紧贴着强健的躯体。这样的主动取悦了大老爷,空出来的大手膜拜似的揉搓上那饱满的水蜜桃,做出刚才她使坏的动作…

上下其手,多重的感觉让她眼神迷离,呻吟出声。“唔…相公--”

点火线被引燃了,瘫软的娇躯被抱起,借着水纹早已硬实的男/根一举顶进了泥泞的桃源地,两人不约地轻颤,他满足地低吼出声,双眼凝视她的神色。看她适应些了,渐渐加大力度和深度…

氤氲的水汽将交缠的两人笼罩起来,偶尔传来几声呻吟,求饶声,还有水纹流动的哗哗声…

酥软的娇躯被抱起来,由着还算餍足的男人清洗、擦拭、穿衣,再被抱回屋里,安宁晕晕沉沉的,等躺在舒适的床上,愤愤的瞪了看起来神清气爽的老男人。明明是他出力多,她几乎都是被动的承受着,再说修炼了《清心诀》不是更应该清心寡欲吗!

张致远揽着她,力道适中的揉捏着,缓解她的酸软,只不过--

“别,别来了~”安宁黑线,感觉到他又硬/挺起来的男/根,这老男人是怎么回事,还没够吗?早晚不举,额…这个不能…

张致远自然顾忌她的身子,平和气息,总算是平风浪静了。

“宁儿,我有事和你说。”

安宁有些昏昏欲睡,听到了,也就‘嗯’了一声。

张致远吸吮着她的嘴唇,稍稍使力,让安宁疼醒了来,不满的瞪他:“有什么事儿不能明天再说吗?”

张致远将她滑下来的发丝拢到耳后,认真的说:“景曜和景佑已经成家立业,景曜受皇上赏识,景佑在翰林院也混的风生水起,加之我留给他们的人脉,前程无忧。景瑜我也不担心,他性格坚韧,有赤子之心,再加上蒋家护航,从文从武皆无问题。孙辈如何我是管不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张家他们兄弟能支撑的住,我也能对得起张家的列祖列宗。现在孩子们都是安定下来了,咱们俩也该好好地享受一下两个人的生活,游山玩水,若是累了我们就归园田居,可好?”

安宁定定的望着张致远,没有想到他会说出这段话来,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平静的生活,当然好。安宁喉咙微干,想想方道:“好,不过…你有没有想过,你修炼功法,日后就算不修炼,活个二百年都不是问题。难道你能无动于衷的看着自己的子孙后辈年华老去,自己却还年轻吗?我很自私,当初将功法给你,让你修炼,就是想让你活的久一些,能陪我长一些…我从未问过你到底愿不愿意,没将后果告诉你。”

安宁嘴唇颤动,手攥着他的衣襟,“我现在更自私,想让你一直陪着我,要是死也得死在我后头。”霸道的亲向他,还处于错愕中的大老爷只觉得嘴唇一痛,粗鲁的无章法的亲吻,搂着她轻颤的娇躯,看到安宁的眼泪,心软的跟浆糊似的。

赶紧将从那样怪异的告白带来的惊喜和激动抛开,搂着妻子又哄又劝,哪里想到今日的相谈能带来这样的惊喜呢。早知道就该早些说了…

这么一折腾,夫妻俩都别想睡了,一个是喜的外加疼的-嘴唇磕破了,一个是恼的外加羞的-告白什么的太冲动了。

夫妻俩干脆的摊开来交心,安宁也不是扭捏的人,说她融入了这时代,可她又做不到对过往做不到“前世种种,譬如昨日死”,即便是在这里生活了二十年,处处都是这个时代的束缚,不平等。最开始的战战兢兢,小心翼翼,一言一行受到的约束,再到嫁人后的妻妾共存,观念的冲突,道德底线的冲击,后来的切实感觉到强权、社会规则的压迫,上下尊卑,压抑的不满和不情愿,渴望的平静自由…

她幸运的是遇到了对的人,愿意相守一人的爱人和亲人,这些压抑的情感仿佛一下子找到了突破口,安宁很少哭,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让张致远手足无措,又心疼不已,反正就是栽了呗,却是心甘情愿,甘之若饴的。

都说情到浓时情转淡,不是说没有情,只是在长久的相处中原本热烈的爱情渐渐转化成相濡以沫的亲情交织着不轰轰烈烈却脉脉的温情,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一个细节,一句话,这样涓涓细流般能温暖长久的情,就算是生活中有摩擦,有矛盾,可是能够相互包容,相互理解,觉得知足,觉得幸福,这也尽够了。

安宁大哭一场,第二日起来时,眼睛红肿,想起昨天的事,又觉得丢脸,还被当成小孩子一样哄,真是够了。

游湖自然是没去成,景琳乖巧的亦步亦趋的跟在安宁身边,拽着安宁的衣襟,一副被抛弃的可怜模样儿,“娘,别丢下景琳,我保证会乖的,真的,我可以发誓!”可怜的娃为了证明还把最不喜欢吃的萝卜吃的干干净净,写字也认真写了…

安宁倚着张致远,笑得温柔:“我可没说现在就走啊,早知道这个法子好用,早该拿来用了。”

张致远噙着笑意,听妻子这么说,心想着给景曜的信还是晚些再寄罢。

尔后牵着安宁的手,慢慢的走远,执子之手,与子揩老。

-----正文完结-----

番外一 飘洋过海

隆盛十二年春,京城仁清巷张府一片哀恸,往日花红柳绿乍然失了颜色。原文渊阁大学士张清和故去,皇上追封其为文华殿大学士,太傅,谥号“文成”。

能得起谥者,必有大功于朝廷,使得朝臣看着眼红,尤其文臣重名声,历朝历代文臣中得谥者不过凡几,本朝更是不足十人,怎不让人羡妒!于此朝臣们在私下里琢磨:张家的荣宠经久不衰!

本来张家四代列侯,到张致远这一代虽无爵位,但文臣做官坐到太傅,首辅,可算是位极人臣。到如今,长子娶顺忠郡王—新皇继位加恩,原顺忠郡王世子原位袭爵—嫡长女,官运亨通,彼时已经是户部左侍郎兼任内阁侍读。

次子娶工部尚书嫡次女,也是温润如玉的文物,彼时在翰林院侍读学士,文成雅致,极得翰林院掌院学士喜爱。

至于三子,赫赫有名的前锋小将,隆盛帝手腕强硬,几次与北方和西边的那对越朝虎视眈眈、性情暴戾的游牧民族的交锋中崭露头角,立下赫赫战功。

有意思的是,老臣见到这景瑜时,倒抽一口凉气。张致远虽是冷厉,常是面无表情,但也无景瑜浑身肃杀之气,再加上那有九成像的相貌,老臣们都觉得背后冷飕飕的,口上赞道虎父无犬子什么的,暗地里牙疼的很。

走了个冰快,来了个冰剑。

听说张大人还有位四公子,众人也只听说是顽劣不堪,也没在科考上听闻过。知之甚少。众人只说是人无完人,虽说是‘听说’,但大家都默认了,不能所有儿子都前程锦绣、有所作为什么的。这样的想法让大家多少有点平衡。

景曜和景佑带着家眷扶灵回姑苏,折腾月余。虽说几人皆知其中真相,但为不使露出马脚。热孝过后,女眷和稚子先回都城,几人留于姑苏“守灵”。

景曜揉了揉眉心,换下丧服,穿了件深青紫点白色花纹半袖长衣,素净大方,衬得越发英挺俊朗。喃喃自语:“素来知母亲不平凡,哪里想到母亲竟是胆大到这地步,其中必是父亲多纵容的缘故。”

景佑进来,但见他一身云白软绸阔袖滚回子纹兰花长衣,卸去悲痛。眉宇间浑然天成的风雅,恰好听到景曜的喃喃自语,笑道:“明知故说,你还能不了解母亲,这事怕是父亲的主意。”

景曜挑眉,旋即道:“也是…”忽然想到一件事,“我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景佑一怔,随即明白过来,脸色一变:“你是说…”

还不等景佑将话说完。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门被推开,但见来人穿了件青莲团花滚边半袖上衣,里面着白色正袍,藕荷小衣,脚蹬青缎粉底小朝靴。越发显得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再看相貌,眉如墨画,面如桃瓣,目若秋波,好一个烁烁生辉的公子!

这小哥儿如一阵风似的过来,拿过案上的茶盏,咕咚咕咚的喝光,不甚优雅的抹抹嘴,大呼:“活过来了。”抬头见景曜和景佑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来人浑不在意的举起手晃了晃,“曜哥,佑哥,好啊~”

好你妹啊好,景曜和景佑眉角抽搐,对这个幺弟先是恨铁不成钢,再来是无可奈何,索性眼不见为净。

景琳见状耸了耸肩,带了几分活泼和俏皮,“哥哥们刚才打什么哑谜呢?说话也只说半截,你们这些个读书人就是这样,要说不说,说了还七扯八扯,绕了半天弯子才到正题上去。虚虚实实,真真假假,你们说的不嫌累,我听着都觉得替你们累啊。”

景曜和景佑斜睨他,景琳立马止住,一本正经道:“其实娘让你们过去。”说完,又如一阵风的飘走了。

——别的功夫他可能学了个半桶水,可这轻功和藏匿敛息的功法可是一等一的,熟能生巧。在与安宁‘逃—追—藏—找—罚’的循环中,磨练出来的,十年磨一剑啊!

景曜和景佑心里边儿还有些激动,自从张致远辞官,几人回扬州后,在扬州住了没半年,就云游去了。这十年中,他们也很少回来,见面次数寥寥,说不想念那都是假的。

到了地方,是一座精致小院,在前厅见到沉默的景瑜,罕见正襟危坐的景琳,景曜诧异道:“父亲和母亲呢?”

景琳望天,“不知道呢。”

景瑜依旧沉默。

景佑笑得文雅,也不见刚才的紧张。

景曜无奈,觉得自己这个长兄真心不容易,几个弟弟吧,一个表里不一的狐狸,一个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的闷骚,还有一个顽劣不上进的多动症顽童…

实际情况是——

“你那是什么穿着?”张致远看到从里间出来的安宁,怒斥道。

安宁撇撇嘴,她可是花费了好长时间才穿上的呢,看大老爷怒不可斥的模样儿,玩心大起,拎着裙摆走到坐在椅子上的大老爷跟前,俯下身来,吐气如兰:“不好看么?”

——宣武帝在位时支持海上贸易,开海禁,又因为改漕运为海运为主,漕运为辅,临海的海上环境得到很大的改善,再加上隆盛三年倭寇再度来袭时,被一举剿灭,荡平四周海盗,到彼时靠海的城市已经多年不曾经过倭寇之患了。海氛廓清,加之朝廷对于海贸的限制放宽松,使得海上贸易日渐繁盛。原本在宣武年间少见的海外洋人,在这时临海城市已经见怪不怪了,西洋物事也渐渐流入越朝,不像最开始时连个八音盒也是稀罕的不行,千金难买的。安宁身上穿的这件正是欧洲宫廷长裙,露出胸前一抹白,纤腰一束,恨不得把腰肢束成杨柳。在现代时安宁什么没见识过,对这宫廷长裙也是新奇,只不过对于保守的大老爷来说,那可是不得了了。

妻子特有的馨香铺面而来,张致远心神一缓,“难不成你要这样出去见人?像什么话!蛮夷就是蛮夷,没开化!”

安宁哭笑不得,站起身来,故意掐起腰来,满意的看到大老爷嘴角轻抿的样子,撇嘴道:“我可是特意穿给你看的,老顽固。”再看大老爷眼神不善,表示不跟他一般见识,施施然的行了个礼,回到里间换下来。

偷笑,大老爷吃瘪的样子真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