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 女知道自己其实就是一个顶缸的,她一个小小的宫女,管得了端茶送水,哪里管得了两个贵女千金打架斗殴。但两府的小姐闹矛盾结果让一个府上的小姐毁了容,自 然比不上是宫女伺候不周造成贵女毁了容的说辞要好听。公主也是大事化小,小事化无的意思,但苦的却是她们这些伺候人的宫女。

只怕她这次一顿罚是少不了的,她只望公主能看在她其实是无辜的份上,能饶她一条性命。

福庆又道:“先将她押下去,我稍后再处置她。”说完又蹲下身来,望着秦五小姐问道:“如何了,你感觉还好吗?你不用担心,太医很快就来了。”

秦五小姐却拉着福庆的衣袖道:“公主,公主,你一定要替我做主。”

福庆拍了拍她的手,道:“你放心,那个伺候不周的宫女我已经让人押下去了,我定会重罚她的。”

秦五小姐张口还要再说话,王桢却抢先打断她道:“好了,你不要再说话了,再说血就止不住了。”公主已经将这场事故定义为宫女伺候不周,就没有想让人继续置喙的意思。

福庆对王桢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又指挥她身边的宫女道:“将秦五小姐扶到厢房去,等一下太医来了,让他直接去厢房。”

宫女道是,然后扶起秦五小姐去了厢房。

福庆正准备也跟着进去,恰在此时,皇后身边的一个内侍从外面走进了花萼楼。内侍看到聚在一处的贵女,自然知道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却也不多言,直接走到福庆等几位公主面前,笑着拱手行礼道:“拜见三位公主。”

福庆连忙叫起,颇为恭敬的道:“公公到这里来,可是母后那边有什么事情吩咐。”

内侍笑了笑,道:“娘娘在前头听几位夫人说起彭安侯府玉家的两位小姐,所以想召玉家两位小姐过去见一见。”说着又望向众贵女问道:“不知哪两位是玉五小姐,玉六小姐?”

贵女们听到内侍的话,心里不由猜测起皇后的用意。众人都知,皇后趁着千秋节将京中贵女都召进宫来,其实就是要给二皇子相看皇子妃。有时候皇后的召见也会隐含着某种含义,众人不由猜测皇后难道看重的是玉家两位小姐中的一位。

众人对玉家两位小姐有羡慕的,有同情的,也有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羡慕是因为能嫁给皇子,以后的富贵不用愁。同情则是因为她们知道一点太子与二皇子其实是有嫌隙的,嫁进皇家说的是好听,但等太子登基后,还不知道会怎样呢。

玉皎和玉皖相互对看了一眼,心里亦是忐忑。她们彭安侯府在京城虽说不上显赫,但她们心中却没有飞枝头变凤凰的想法。但此时皇后召见她们,却不知道凤意究竟为何。

但不管为何都好,皇后召见她们却没有拒绝的意思。她们二人从人群中走出来,对内侍恭敬的行了一礼,道:“臣女便是。”

内侍笑着赞了一句,道:“两位小姐果然是通身的好气派,前途定是无量,奴才提前恭喜两位小姐了。”

玉皎玉皖连道:“不敢。”

内侍笑了笑,又对福庆道:“奴才不打扰几位公主招待贵客,这就领着两位玉小姐过去了。”

福庆走过去握了握玉皎玉皖的手,轻声安抚了一句:“母后是和气之人,必不会为难你们,你们不用紧张。”说完才又对内侍道:“公公您请吧。”

内侍又对福庆拱了一下手,道:“那奴才告辞。”说着又对玉皎玉皖做了个请的手势,道:“两位小姐请随我来。”

玉皎玉皖给公主福了个礼,然后跟着内侍离开了。

花萼楼里发生的事情,蒋氏自然很快也就知道了。

等出了宫,蒋氏一手牵着一个女儿,一边走一边对秦家的两个小姐大骂道:“秦家的姑娘真是没教养,自己想着害人最后没害成却害了自己,却还诬赖别人,小小年纪品行这般不好…”

王檀拉了拉蒋氏的衣袖,看着后面的王桢对蒋氏使了使眼色。蒋氏好似这才想起后面还跟着一个继女,而这个继女正好跟秦家的两位小姐是表姐妹。蒋氏看了一眼王桢,这才有些不甘不愿的闭了嘴。

王桢却像是没听到蒋氏的话似的,低着头慢悠悠的跟在后头。一直到了马车前,王桢才又对蒋氏道:“太太,我想去我外祖母家里看一看我表妹,不知可否?”

蒋氏想了一会,然后对她挥挥手道:“随你的便!”说着顿了顿,又道:“若晚上要留宿,让人送个信回来,免得你祖母和父亲替你担心。”

王桢屈了屈膝,然后离开了。

蒋氏等人正准备上马车,又看见彭安侯夫人和玉家二夫人,三夫人,以及玉皎玉皖也从宫里面出了来,正往她们彭安侯府的马车前走去。玉家几位夫人的脸色都有些不好,而玉皖则挽着玉皎的手,低声在与玉皎说些什么,说一会又偶尔拍一拍玉皎的背。

彭安侯夫人也看到了她们,便走过来与蒋氏打招呼道:“妹妹,您也出来了。”

蒋氏笑道:“是。”说着用眼睛瞟了瞟玉皎玉皖的方向,显得有些好奇。

彭安侯夫人自然看到了蒋氏的动作,也知道她好奇什么,但她却并不多解释什么,反而与蒋氏道:“今日在宫里看到妹妹,本想与妹妹打声招呼的,可惜一直没机会与妹妹说上话。”

蒋氏道:“宫里规矩多,我与姐姐的位置隔得远,确实是不好说上话。”

彭安侯夫人笑了笑,又与蒋氏说了几句话,然后便各自告辞了。

等上了马车,蒋氏好些好奇道:“这二皇子妃只怕要出自彭安侯府,只是不知道皇后看中的是玉五小姐还是玉六小姐。”今日来的众贵女中,皇后单只召见了玉家的两位小姐,亦只赏赐了玉家的两位小姐,意图再明显不过。

进宫之前王清虽向她保证楹姐儿不会被选中,她亦是相信丈夫,但二皇子妃的人选一日不落定,她还是有些忐忑的。此时知道皇后已经选中了玉家的姑娘,蒋氏还是松了一口气,亦有心情去猜测皇后选中的是哪一小姐。

王檀低头想了一下,然后道:“应该是玉皎姐姐。”

蒋氏“哦”了一声道:“你又从哪里知道?”

王檀道:“我今日在宫里看玉皎玉皖两位姐姐的样子,她们其实并不希望被看中的,彭安侯府怕也是一样。而刚刚我又看到玉皎姐姐有些情绪低落,而玉皖姐姐好似一直在安慰玉皎姐姐,所以我想,应该是玉皎姐姐被选中了。”

蒋氏点了一下女儿的鼻子,笑道:“就你观察仔细。能嫁给二皇子做皇子妃,以后二皇子封了王就是王妃,彭安侯府能出一位王妃,那是天大的好事,你凭什么认为人家不愿意。”

王檀道:“如果嫁的是四皇子或五皇子,玉皎玉皖两位姐姐,或者彭安侯府的人还可能高高兴兴的与皇家攀亲,但嫁给二皇子,那就不一定了。”

王楹笑道:“你这话又怎么说?”

王 檀道:“你想啊,现在人人都知道,二皇子觊觎储君之位,太子与二皇子必生嫌隙。皇上在世时没什么,但说句大逆不道的话,皇上年纪摆在那里,这几年又病痛缠 身,谁知道还有几年可活。太子地位稳固,皇位旁落的可能性太低,等以后太子继位,二皇子有的是苦头吃。而作为二皇子妃和二皇子的岳家,跟二皇子是一荣俱荣 一损俱损的关系。哪怕以后玉皎姐姐和彭安侯府什么都不做,新君顶多也就不为难彭安侯府,但却不会重用彭安侯府的人。你想想如果是你,你还会高高兴兴的与二 皇子攀亲?”说着想到玉臻,叹口气道:“可惜了玉六哥,他本是有才之人,自己亦有凌云壮志,但若是彭安侯府跟二皇子结了亲,他以后哪怕能考中状元,他的仕 途…”王檀摇摇头:“…怕是会非常坎坷哟!”

王楹有些赞赏的摸了摸妹妹的脑袋。这其中的道理,她自然也是能看得出的,但她毕竟比檀姐儿年长五岁,平时又精读史书,所以才能看得出其中的问题。但檀姐儿不过九岁之龄,却已经能看出这些东西,却不能不说她有几分聪明。

蒋氏听到女儿的话,不由落入沉思,但她想的东西却与王楹不一样,过了一会,她又问道:“难道臻哥儿以后在仕途上就没一点机会了。”

王檀道:“自然不是。如果玉六哥能结一个格外有力的岳家,或者玉六哥能找机会让新君对他另眼相看,这都有助于玉六哥以后的仕途。”

蒋氏点了点头,然后陷入了沉思。

本 来她看玉臻那孩子觉得挺好,读书好人又上进,又是侯府世子,且对檀姐儿也好似有点意思,她有些想法是想将他招做女婿的。只是她最近在玉臻和熙哥儿两人中还 有些犹豫,所以心中的想法跟谁都没说。但现在看来,玉臻好似也不是多么好的人选。还是熙哥儿更好一些,她与茵娘是手帕交,若是檀姐儿嫁过去,茵娘这个必不 会为难檀姐儿的。熙哥儿虽然是幼子不能承爵,但有林王两家相帮,以后也不怕没有前程。有一点不好的就是,熙哥儿性子太脱跳了些,不稳重。

此时还在为玉臻可惜的王檀还不知道,她的亲娘已经盘算她的亲事了,而因为她的话,又将玉臻踢出了可选择的范围。

第54章 毁容

王檀说的没错,皇后看中的确实的玉皎。

而此时,玉家的三房人则聚在玉太夫人的屋里,气氛显得有些凝重。

说 起来,彭安侯府几房人的仕途都不怎么样,彭安侯现在身上并没有官职,玉二老爷和玉三老爷都只是在京中任着四品五品并不大重要的官职,整个侯府里仕途最好的 反而的彭安侯的庶长子玉臹,如今是从五品的武毅将军。也正是因为彭安侯的庶长子太出色了,又比玉臻年长了十三岁,所以当初彭安侯世子之位才会出现这么多的 纷争。

彭安侯府这一代人的仕途不怎么样,但不表示他们不寄希望于下一代。

如今大房中,一个玉臻年纪虽小,但却是读书有天分的。二房的嫡子玉臵现在已经是举人,明年春闱就可以下场,先生说他亦是有希望考中进士。现在彭安侯府指望着这二人以后能在仕途上有出息,然后光大彭安侯的门楣呢。

现在若跟二皇子结了亲,以后太子继位,新君厌弃二皇子,作为二皇子的岳家,彭安侯府亦要遭池鱼之殃。既然这样,还能指望个毛啊!

玉太夫人无奈的叹了口气,最后道:“这或许是天意,既然这样,府中就好好准备接旨吧。”

座 中最伤心的要数玉二夫人,当下就不由拿着帕子啜泣起来。玉皎是她的女儿,别人家听到女儿嫁进皇家做皇子妃,都是高高兴兴的,偏她们家像是推女儿入火坑,坑 里的火再顺便将自家也烧着一样。玉皎以后跟着二皇子不知道会如何,本来令她骄傲全家指望的儿子玉臵现在亦是前途未卜。

玉太夫人看到玉二夫人哭,不由一阵心烦,提起拐杖用力的撞了一下地板,训斥道:“好了,哭什么哭,哭就有用了。”

坐在玉二夫人旁边的玉皎也拉了拉母亲的衣袖,安慰她不要再哭了。玉二夫人不敢不听婆婆的话,连忙停止了啜泣,但仍还眼睛红红,鼻子一抽一抽的。

玉太夫人又道:“虽说与这亲不能不结,但我要嘱咐你们,以后便是与二皇子结了亲,也不能与二皇子走得太近。二皇子要做什么事我们阻止不得,但你们也不可搀和进二皇子的事情里面去。若是让我发现家中谁帮着二皇子做事的,我便将他除籍逐出家门去。”

玉家的老爷少爷们纷纷道:“是,我们都知道了。”

玉太夫人点点头,又挥了挥手,示意玉皎上前来,道:“皎姐儿,你到祖母这边来。”

玉皎顺从的走上前去,喊了一声:“祖母。”

玉 太夫人拉着她到自己身边坐下,然后双手握着她的双手,又轻轻的在她手背上拍了拍,道:“皎姐儿,你不要怕。你便是嫁了二皇子,也不过是女眷,且这门亲事也 不是我们主动求的,只要二皇子外边的事你不去搀和,以后皇后娘娘不会为难你的。以后进了门,你只管做好你本分的事情,打理后宅,孝顺皇后娘娘,其他一概不 要理。”

玉皎道:“是,祖母,我知道了。”

玉太夫人点了点头,却又忍不住怜惜的握紧了孙女的手,想到孙女的前途,又忍不住的一阵心疼。玉皎见玉太夫人面带怜惜,不由安慰玉太夫人道:“祖母不用为孙女担心,孙女知道该怎么做的。”

而另一边,玉臻的小厮笔贴看着坐在书桌前认真看书的主子,不由出言道:“少爷,你已经看了几个时辰了,休息一会吧。”

玉臻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然后点了点头,道:“嗯,好。”

笔贴给玉臻倒了一杯茶,然后又道:“少爷,你今日怎么这么用功?”

玉臻接过茶来,对着笔贴笑了一下,道:“怎么,难道你家少爷我平日就不用功了?”

笔贴连忙摇了摇头,道:“少爷平日也用功,只是今日特别的用功。”

玉臻笑了笑,并不说话。接着便站起来走到窗前,看着玉太夫人院子的方向。

皇后娘娘相中了五姐姐做二皇子妃,受二皇子的拖累,他以后怕是要比别人付出数倍的努力,才能得到跟别人一样的成功,他若再不用功怎么行。

另一边,东昌伯府。

太医刚刚替秦五小姐包扎完伤口。坐在秦五小姐床边的东昌伯夫人连忙站起来,问太医道:“太医,你实话告诉我,我女儿脸上的伤能不能好,会不会留疤?”

太医看着床上的秦五小姐,显得有些欲言又止。本与王桢站在旁边的秦太夫人会意,对太医道:“太医请随我这边说话。”

东昌伯夫人见太医与婆婆去了隔间,连忙也跟着过去。太医对着秦太夫人和东昌伯夫人拱了一下手,然后道:“太夫人,伯夫人,下官不敢隐瞒,以下官的医术,若想将五小姐脸上的伤治得完全不留疤,实在是无能为力。但下官可以配些药,令五小姐脸上的疤变浅一些。”

东昌伯夫人道:“难道真的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

太医道:“请恕下官医术不精。”

东昌伯不由灰心道:“你已经是太医院治外伤最好的太医了,你说会留疤,怕就真的会留疤了。”

秦太夫人不由的叹了口气,这五丫头以后的亲事怕是会不好结了。虽说娶妻娶贤,大户人家选媳并不以外貌论,但这也并不代表人家就愿意聘个毁了容的人回来。

等让人送走了太医之后,秦太夫人和东昌伯夫人又一起回了秦五小姐的房间。

秦五小姐正躺在床上低声的啜泣,东昌伯夫人连忙跑过去,焦急的问道:“蓉姐儿,你怎么了,是不是伤口疼?”

秦五小姐坐起身来,一边哭一边问东昌伯夫人道:“娘,你告诉我,我是不是毁容了,我脸上的伤是不是再也好不了了?”

东昌伯夫人看着女儿这样,也有些心疼,安慰她道:“谁说的,太医说你的伤口不深,以后会好的。”

秦五小姐却突然大声的哭了出来,道:“我知道,我再也好不了了,我以后会变成丑八怪。”

东昌伯夫人安慰女儿:“不会的,不会的,娘给你找最好的大夫,一定会将你治好的。”

秦五小姐又一边哭一边大骂道:“王檀,王檀,我跟你没完,我一定也要刮花你的脸。”

东昌伯夫人也跟着骂道:“王家的那个小贱蹄子怎么这样狠毒,将我好端端的女儿害成这样,都是一家子不得好死的…”

秦太夫人却立刻厉声训斥她道:“你胡说什么,再胡说你就给我跪祠堂去。”

东昌伯夫人抬起头,看到站在旁边表情有些难看的王桢,这才想起王桢和涵哥儿也是王家的人,这才连忙住了嘴。

秦太夫人见到儿媳妇噤了声,然后才望向秦五小姐问道:“蓉姐儿,你老实告诉我,今日真的是王家那丫头推的你?”

秦五小姐道:“就是她,就是她,就是她推我才害得我毁容的。”

秦太夫人望向王桢,王桢连忙道:“我找到蓉姐儿的时候,她已经受了伤,我并没有看到事情的经过。”

秦太夫人叹了口气,接着又对秦五小姐骂道:“这也要怪你自己,你既然知道王家的丫头在哪里,你做什么还凑过去。”

秦五小姐听到秦太夫人的话,不由呜呜的哭起来。东昌伯夫人道:“这怎么能怪蓉姐儿,谁能想到王家那丫头小小年纪,心思这样恶毒。且我听蓉姐儿说过了,是王家那丫头先动的手。”

王桢道歉道:“都怪我不好,是我没有照顾好蓉姐儿。”

东昌伯夫人没有说话,秦太夫人则拉过王桢的手,道:“这怎么能怪你,她这么大一个人,还非得要时时刻刻让人看着不成。”

秦五小姐却又开始对着王桢骂道:“不用你现在假好心,今天在福庆公主面前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帮我。”说着又哭道:“是了,我知道了,她们是你的亲妹妹,我只是你表妹而已,你自然帮着她们不帮我了。既然这样,你还不回去找你的亲妹妹去,干嘛来看我…”

王桢听着她的话,不由苦笑了一下。

别 说今天是事情她根本没看到经过,便是她真的看见了王檀将蓉姐儿推到了,她也不能帮着蓉姐儿来指责王檀。无论她们在家中关系如何冷淡不和,但在外面,她们都 姓王,别人看她们都是一体的。帮着外人对自己的亲姐妹落井下石,有这样的名声在,别人会怎么看她。更何况,倘若坐实了王檀推人毁人脸的名声,她的名声坏 了,她作为王家一份子,名声同样会受影响。

秦太夫人自然也知道这其中的道理的,拍了拍王桢的手,让她不要跟秦五小姐计较。但见孙女如今如此,又觉得心疼,虽知道其有些无理取闹,却也不忍心再斥责于她。

秦五小姐又拉着东昌伯夫人的衣袖,道:“娘,你一定要替我报仇,你去找大嫂,让她替我做主。”

东昌伯夫人道:“好好好,我一定让你大嫂替你做主。”

等从秦五小姐的屋里出来,王桢与秦太夫人一起回了秦太夫人的院子。等王桢虚扶着秦太夫人坐下后,秦太夫人拉着王桢的手道:“你表妹不懂事,你别怪她。”

王桢摇了摇头,道:“我知道表妹伤了脸,心情不好是有的,我并没有怪她。”

秦老夫人点了点头,又道:“今天天晚了,你在这里住一晚,明天再回去吧。我派人回王家跟你祖母说一声。”

王桢道:“是,外祖母。”

另一边,东昌伯夫人出了女儿的院子之后,则直接去了福安公主的院子。

福安公主本有公主府,但为了迁就丈夫,所以一直以来都住在东昌伯府。但福安公主规矩极严,平日里便是婆婆上门,亦需要丫鬟先通传。

而此时,东昌伯夫人就坐在这个儿媳的院子里,茶水已经换了三碗,却仍还不见公主出来。过了一会,福安公主身边的一个贴身丫鬟终于从里面走了出来,先是看了东昌伯夫人一眼,然后走上前来笑着行礼道:“让夫人久等了,夫人恕罪。”

东昌伯夫人在这个出身高贵的儿媳面前并不敢拿大,笑着道:“无事,我多等一会也不值得什么。”说着又问道:“如何,公主可能见我?”

丫鬟道:“对不起,夫人,公主刚刚孕吐得厉害,现在并无精力见人。公主让奴婢出来给夫人请个罪,还望夫人见谅。”

东昌伯夫人也不是什么蠢笨之辈,自然听得出“精力不济”什么的都是借口,其实是公主不想见她。她的表情黯了一下,但接着还是要陪起笑容来道:“既然公主身体不适,那我便先不打扰她休息了。公主身体贵重,若她有什么想吃的,你让人来告诉我,我定让人去给她准备。”

丫鬟道:“是,夫人,我定转告夫人的好意。”

东昌伯夫人点了点头,叹了口气,然后便告辞了。

东昌伯夫人走后,丫鬟转身进了内室。里面福安公主正坐在榻上,手拿起一颗酸梅放进嘴里。丫鬟走过去,对她行了一礼,然后道:“伯夫人已经回去了。”

福安公主点了点头,然后挥手让她下去了。

福安公主自然知道她这个婆婆来找她做什么的,不就是想请她去给秦蓉讨公道么。王侍郎是太子尊敬的老师,在太子心里,她这个妹妹可不一定比得上能给他出谋划策的王侍郎重要,她是嫌自己活得不耐烦了才会为了秦蓉去找王侍郎的麻烦。

她向来识时务,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她是皇家公主,哪怕再不得宠,对下面的人来说也身份尊贵,秦家人并不能奈她如何。反而得罪太子和太子看重的人,才会得不偿失。

第55章

千秋节过后的第三日,宫里指婚的圣旨下达彭安侯府,京中的达官贵人纷纷送上厚礼,祝贺彭安侯府将出一位皇子妃。哪怕玉家的人其实非常的想哭,但还是得 打开大门,笑迎前来祝贺的贵客。皇上指下的婚事,不管好不好都是皇恩浩荡,你不得表现出一点不乐意的样子,否则就是藐视皇恩,对皇上生怨。

王家作为京中达官贵人的一员,自然也有送礼去恭贺。

与彭安侯府将这门亲事视作洪水猛兽一样,宫里的二皇子和白宁妃同样是不乐意这门亲事。

白宁妃自从知道皇后相中玉家姑娘的那一日开始就有些气不顺,到圣旨下达的那一日,更是气得直上火。

宫女战战兢兢的端了一碗桑菊饮进来,跪在白宁妃跟前将托盘举过头顶,小心翼翼道:“娘娘,请喝药。”

白宁妃气得直接将前面的药一手挥到地上,气道:“皇后娘娘真是给我皇儿相看的好亲事。”彭安侯府,彭安侯府,彭安侯府除了还有个侯爵能看之外,其他还有什么,家中连任像样点官职的人都没有,能给皇儿什么样的助力。

而另一边,二皇子同样有些嘴角冒泡。但他表现怒气的办法却不像白宁妃一样摔东西。此时他坐在自己的书房的上首,下面站着的是他的一帮幕僚。

书房的气氛颇有些凝重,大家都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其中一个幕僚出列道:“要不我们派人将玉五小姐…”剩下的话他没有说,而是直接在自己脖子上做了一个砍头的动作。

坐在他对面的幕僚则反对道:“不可,先不说这样容易引起人的怀疑,万一事发,殿下少不了被人按一个藐视皇恩,不敬君父的罪名,在皇上面前也套不着好。且再说,便是杀了玉五小姐,皇后娘娘照样可以给殿下找一个像玉五小姐这样出身高贵,家中却无甚实权的皇子妃。”

原先说话的人又道:“难道殿下还非得娶定了这玉五小姐。”

刚才反对的人此时却不再说话,他亦没有什么好办法在不伤了自身的情况下毁了这门婚事。

而坐在上首的二皇子却一直没有说话,低着头在沉思。

其 实他也不是不知道现在太子地位稳固,他便是再争也没有几分取胜的机会。但当年薛家刚刚落败,太子还没被封为太子,他起了与太子逐鹿的心思,所以笼络原先薛 家的势力。但开弓没有回头箭,如今与太子嫌隙已生,他便是后悔也来不及了。他若不争一把,等太子登基后自己就只有被宰的份。更何况,他笼络的那些薛家旧 部,在跟随他之前就已经得罪过皇后与太子一系,他们亦不会允许他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