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蒋氏庄子不远的小山头上,十几个多个穿黑色衣服的人排成两列站在那里。过了一会,另一个黑衣人从面前走了过来,走到领头的两个黑衣人面前,拱手 禀报道:“大人,已经去探过了,那庄子的主人今日请客,请了附近一个村子的村民来吃饭。另外,那庄子里有不少的练家子,刚才属下去查探时,发现庄子里有练 武的声音。”

领头的其中一个黑衣人道:“大晚上的请什么客,这庄子一看就有猫腻。还有那练武也是,谁会在大晚上的练武。我看有练家子是假,虚张声势是真。不如我们直接冲过去,看周家那小子是不是被藏在庄子上,若实在不行就灭口。”

另一个领头的人却不同意,道:“先不说那庄子上究竟有没有练家子,单说一个村子少说也有一二百人,全部灭口容易引发大案,到时候会给主子招祸。我看今日还是先撤吧,再等下次的机会。”

先开口道那人也知同伴说的有道理,但却颇为不甘心的道:“周家那小子真是命大,眼看着就能取下他的性命,却还是被他逃了。等下次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有这么好的机会。”

另一人道:“算了,我们先去给主子请罪吧。”

说着两人便领着身后的人马,转眼便消失在了山头上。

庄子里,莲雾匆匆的走进屋子来,然后对王檀等人回禀道:“八小姐,五小姐,何大刚才来说,山上埋伏的人已经走了。”

王檀的手本来在帮自己膝盖上的小兔子顺着毛,听到这话,心中松了一口气。坐在她旁边的王楹和白卿慧等人亦是松了一口气。

王檀又对莲雾道:“去跟何大他们说,今晚他们幸苦了,他们现在可以歇会了,我明日会依言赏他们每人二两银子。另外让人准备些热汤和吃的东西给他们送去。”

莲雾道是,接着出去了。

王 檀又让人将铁锄叫了进来,吩咐道:“让外面练拳的村民们都可以停下了,你去选出刚刚叫得最响的那个人出来,按照我原先说的奖励他一头耕牛,明日你便去买头 耕牛给他送去。”这时候的耕牛算是贵重物件,普通的人家根本用不起,平时犁地用的还都是人力。若是哪家人能养一头耕牛,都能让全村的人羡慕了。

铁锄道是,跟着也出去了。过了一会,院子里打拳叫喊的声音便停了下来,接着传来的既欢呼声,也有因为没有得到耕牛而唉叹声。再接着铁锄又跟他们说了什么,然后外面的声音便渐渐小下去了。

白卿慧看了看王檀,然后笑道:“今日过得可真是惊心动魄,我活了十九年,连在我叔父家都没有这么提心吊胆的时候。”

王檀尴尬的笑了两声,然后道:“人生总要经历几个惊心动魄的时刻,然后才会精彩嘛。”

白卿慧道:“说的也是。”

等 村民们吃饱喝足,铁家的人将他们送走,然后才回来给王檀复命。铁土家的还笑着道:“村民们的日子不好过,一年到头难得吃一回肉。大小姐和二小姐心善,让他 们今日吃肉吃了个饱,村民们不知道多感激八小姐和五小姐呢。刚才还有人问我大小姐和二小姐喜不喜欢吃鸡蛋,明日他们送些鸡蛋来给大小姐和二小姐吃,都是自 己家养的鸡下的,补得很。”

既然是日子不好过,那怕是连鸡蛋也不舍得吃的,只怕那些鸡蛋也是留着换钱的。王檀笑了笑,道:“我们这不缺鸡蛋吃,让她们自己留着过年吃吧。”

等铁家的人出去后,王檀又对白卿慧道:“慧姐姐,天色晚了,现在上山不安全。姐姐若不介意,不如在庄子上留宿一晚吧?”

白卿慧想了想,然后笑着道:“好啊。”

王檀便叫来香橼,让她在厢房铺上被褥,并将房间里的火墙和熏笼烧起来。又对白卿慧的两个丫鬟道:“你们便和莲雾香橼她们挤一晚上,不介意吧?”

红绸和青缎连忙道:“不介意,还要多谢八小姐和五小姐收留。”说着给王檀和王楹屈膝感谢。

王楹也站起来道:“慧姐姐应该没有随身带着衣服吧,我和姐姐的身量差不多,若姐姐不介意,我这里还有几件没上过身的衣服,姐姐便先讲究着穿吧。”

白卿慧笑道:“那要多谢楹妹妹了。”

王楹身后的福年则与红绸青缎道:“两位妹妹若不介意,便先穿我的衣裳吧。”

红绸青缎连忙道谢。

周世瑛的伤养了一晚上,到了第二日便已经能坐起身了。白卿慧进来看他时,他正坐在床上,手在轻轻碰着自己伤口上的绷带,好像是伤口上有什么不舒服。

白卿慧抱着手悠哉悠哉的从外面走进来,然后对他道:“身体不错嘛,昨天流了这么多血,今天就能起身了。”

周世瑛转过头来,见到是她,便随意的问道:“你怎么来了。”说着又用手去碰身上的绷带。

白卿慧道:“来关心关心你,怎么说你也算帮过我的忙,若不是你将我娘的嫁妆转移出来,我也不能在离开了我叔父家之后还能生活得这么逍遥自在。”

周世瑛道:“不用客气,我本来就是在帮我自己,我可不想娶个跟我继母站一边的妻子进门。”

白卿慧耸耸肩,接着又颇为神秘的凑过去,问道:“实在好奇你是怎么将自己搞成这副模样的,诶,究竟是谁要杀你?”

周世瑛只抬头看了她一眼,却并不回答。白卿慧也不在意,继续自顾自的问道:“该不是你那恶毒的后母吧?怎么,怕你回去跟他儿子抢家产爵位,所以找了杀手来杀你?”

周世瑛道:“她倒是想这样做,不过凭她的能耐,请不来这样的高手。”

白卿慧道:“那是谁?”

周世瑛抬头看了她一眼,然后道:“知道这么多对你没好处。”

“这里面涉及到大人物?”

“是。”

“知道了会被灭口?”

“很可能。”

“那我还是不要知道了。”

白卿慧又道:“看起来你仇人挺多。”说着看到他的手一直在碰伤口上的绷带,便又问道:“怎么,伤口疼?不是我说你,你一个大男人也太娇气了些,伤口疼疼算什么。”

周世瑛道:“不是,伤口有些痒。”

白卿慧道:“那要恭喜你,说明你的伤口正在愈合。”

两人正说着,王檀带着香橼走了进来,香橼的手上还端着一只锅。王檀见到白卿慧,颇为惊讶的道:“咦,慧姐姐也在?”

白卿慧道:“早上起得早,顺便过来看看他。”说着又顿了顿,与王檀道:“好了,我出去吃早饭了,你们聊。”说完便走了出去。

王檀走了进来,然后坐到周世瑛床边的椅子上,问他道:“你怎么样了,应该没事了吧?”

周 世瑛对她笑着摇摇头,然后道:“没事。”说着又道:“昨天还要多谢你,若不是你我怕就死了。说来小豆芽你还真是我的小福星,每次碰到你总有好事。”上次在 威北侯府的荷花池里救了她,原本他为了进御林军求了许多次蒋二爷都被拒绝了,但那次事情之后,蒋二爷虽然仍然没有让他进御林军,但却将他推荐给了太子。而 这一次碰见她,却是直接捡回来一条命。

王檀却叹道:“其实我也正在后悔来着。我救你原本是为了报答你半年前,在我外祖父家救我之 恩的。但现在我发现我真是亏大发了,在山上因为你差点被人砍了这件事就先不说了,昨晚为了救你,我简直是倾家荡产,又是请人吃饭又是散银子的,还提心吊胆 了一晚上。虽说滴水之恩该涌泉相报,但这泉水也涌得太多了吧。”

周世瑛道:“放心吧,你这次救我绝对会物超所值的”说着想了想,将自己脖子上挂着的一个玉佩取下来递给她,道:“这个给你。”

王檀看了那玉佩一眼,羊脂玉所制,上面雕了精致的麒麟。王檀疑惑的问道:“给我干什么?”难道是要用玉来补偿她的损失。这块玉倒是值些钱,拿去当了钱用来补偿她的损失倒是有余了。

周世瑛道:“这块玉是我周岁的时候我母亲送我的,现在送给你,以后你拿着这块玉佩来找我,我可以替你做三件事。”

王檀:“…”这是张无忌附身了?可是她不是赵敏啊!

王檀将玉推回去,道:“既然是你母亲所送,那便是你母亲的遗物,我怎么能夺人所好。”

周世瑛直接将玉直接塞到她手上,道:“你就当替我保管吧。我现在四处流离,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将玉丢了。”

王檀瞥了撇嘴,她又不是他的管事麽麽,还要帮他保管东西。王檀张口还要再说话,周世瑛却抢先岔开话题道:“小豆芽,你让人带了什么吃的来,好香啊!”

王檀见他一副不想再说的模样,便将玉佩收进荷包里,打定主意等他走的时候再塞回他的包袱里头。装好玉佩后,王檀回答道:“你不能吃油腻的东西,给你做了小米粥。”说着香橼已经将锅里的粥盛出来,然后端着递给周世瑛。

王檀道:“你快吃吧,吃饱了再吃药。”

第70章

王家,锦春院。

王清此时正在看两个女儿给他的来信。

二女儿来的信比较中规中矩,说了自己在庄子 上的生活,庄子上善良的铁家一家人,以及附近村子上善良淳朴的村民。看到村民们贫苦得连肉都吃不上,再看看自己锦衣玉食的生活,觉得自己比起他们来实在幸 福得太多,感激父亲和母亲给她们提供了这样优渥的生活。接着又说了自己在庄子上住了一段时间,心情已经好了许多,请父亲母亲不要挂心。最后还说自己认识了 一个新朋友,这个新朋友正是避居在青莲庵的白大小姐。这位白大小姐人很好,她和她颇谈得来。

比起二女儿来,小女儿的信就写得要活 泼得多了。先与王楹一样,说了自己在庄子上的生活。主要说了自己与铁伯的女儿小泥巴去逛集市,以及和铁家三兄妹上山抓麻雀的事情。另外铁婶炸的油炸麻雀真 是太好吃了,作为孝顺女儿,她其实很想送一份回去给爹爹和娘尝一尝。但等她让铁婶将麻雀炸好准备让人送回去的时候,突然想到这天气这样冷,等送回去上面的 肉就要冻出白油花了。于是她带着非常遗憾的心情,替爹爹和娘将这些炸麻雀全都吃了。

不过没关系,她将炸麻雀都画成画附在了信下面(详见附件一),爹爹和娘享受不到口服,但可以享受一下眼福。

还 有,她最近养了一只小兔子,那小兔子可爱极了,白色的毛,长长的耳朵,她给它取了个名字叫“长耳朵”。但她非常难过的是,现在长耳朵受伤了,为此她茶不思 饭不香,原本就瘦得跟竹竿似的小身板,现在进化成芦苇杆了。听说爹爹您上次从太子哪里得了几瓶极好的治伤药,不知您能不能送我一瓶,让我治好我的长耳朵。 另外,我将长耳朵的样子也画下来了(详见附件二),呜呜呜,长耳朵真的是太可怜了。

最后,祝爹爹官运亨达,祝娘永远貌美如花。

女儿王檀敬上!

王清看着信,不由无声的笑了笑。将信往下翻,后面附了两张画,第一张画了一个碟子上面装了用圆圈表示的麻雀肉。第二张画了一只受伤的兔子,兔子的眼睛下面还画了几个黑点,用于表示眼泪。

蒋氏坐在王清旁边,见王清看着信在笑,不由急切的问道:“信里面说了什么,快跟我说说。”

王清将信拿给蒋氏,道:“你自己看吧。”

蒋氏连忙将信接过看了起来,而王清则在旁边悠闲的捧着一杯茶在喝。蒋氏看完信后,也不由笑了起来,接着道:“檀姐儿也真是的,哪能为了只兔子就问你要这么好的伤药。真是不知道珍惜好东西。”

王清喝着茶,对此不置可否。过了一会,蒋氏又道:“铁土也真是的,怎么能让檀姐儿到山上去,万一遇到危险怎么办。”

王清放下手上的茶碗,然后道:“铁土一家都是知道轻重的人,他们既然让檀姐儿跟着去,那便是知道不会有危险。”

蒋氏没再说话,然后将信重新折起来,然后放回信封里。过了一会,蒋氏又商量王清道:“我看楹姐儿心情已经好多了,不如过几天,我们便去将楹姐儿和檀姐儿接回来吧。”

王清道:“京里的流言还没有平息,让她们再住段时间吧。”

蒋氏听了有些不高兴的转过身背对着王清。

王清见了,不由无奈的笑了笑,接着又与蒋氏道:“中午让厨房做道油炸麻雀,我们中午也吃油炸麻雀,看看是不是像檀姐儿说的那样好吃。”

蒋氏果然被转移了主意力,高兴起来道:“那我现在就让人去外面买几只麻雀回来。”说着高高兴兴的出去了。

蒋氏出去后,王清又在屋子里坐了一会,接着便去了外院书房。

王清叫来青铜,吩咐道:“你让人去准备一些吃食和用品,多备些楹姐儿爱吃的糕点和檀姐儿喜欢吃的核桃和松子,明日你送到庄子上去给楹姐儿和檀姐儿。你顺便去看看,庄子上是不是还来了客人。”

青铜道是,然后出去准备了。

过了一会,又有小厮进来禀报道:“四少爷的小厮官桂求见。”

王清让人将官桂请了进来。官桂跪在王清的面前,显得颇有些战战兢兢。王清问道:“是不是涵哥儿的身体又有了什么问题?”

官桂连忙道:“不是,不是。四少爷这些日子都很听话的吃药,身体已经好了许多。”

王清放心下来,然后又道:“那是什么事,你说吧。”

官桂抬眼看王清一眼,然后才小心翼翼的道:“四少爷,四少爷这些日子又在偷偷看书了。但四少爷看书的时候只要白术伺候,我也是不小心看到的。老爷说过,如果四少爷再看书,就让我立即来禀报老爷,所以…”

王清很是无奈的叹口气,然后对官桂挥了挥手表示知道了。接着又让他回去好好伺候四少爷,若再有什么情况,立即来通知他。

等官桂走后,王清又叫来小厮吩咐道:“你去将孙大夫请过来。”

孙大夫来得很快,王清将他请进书房,让丫鬟给他上了茶。孙大夫知道王清特意将他请了过来,唯一关心的只会是四少爷的身体,便先就开口将四少爷的身体状况说了出来,道:“…这些日子四少爷的身体已经好了许多,对我的医治他亦是配合,大人可以放心。”

王清点了点头,然后问道:“孙大夫,按涵哥儿的身体状况,我若让他读书科举,不知会不会有妨碍?”

孙 大夫看着王清,犹豫了一会,才开口道:“大人,以四少爷的身体,若只是读几本陶冶性情的闲书是可以的。但读书科举耗的不是一般的精力,若想四少爷长寿,大 人还请多三思。”孙大夫顿了顿,又继续道:“说实话,四少爷的不足之症过甚,几是难以根治,便是我勉励医治调养,亦不能保证他能活过三十岁。若再耗神,只 怕华佗再世也无力回天。”

王清顿生无力之感,过了会,才与孙大夫道:“我知道了,还请大夫竭力医治小儿。”

孙大夫道:“我既收了大人的诊金,必会竭尽全力。”

等孙大夫出去后,王清又叫来小厮道:“将刚才孙大夫的话一字不漏的去告诉四小姐。”他这个父亲的话涵哥儿并不一定听,也就桢姐儿的话他还会愿意听几句。

另一边,王家外院的书房里。

林弘熙有些无精打采的靠在书桌上,他旁边坐着的是在认真读书的浩哥儿。每过一段时间,林弘熙就要叹上一句:“好无聊啊!”

旁边的浩哥儿转过头来与他道:“熙哥儿,这句话你今天都说了几百遍了。你要是无聊,便认真的看些书吧。”说着拿了桌子上的一本《孟子》塞到他的手上。

林弘熙将书扔到桌子上,将身子靠在椅子上,然后道:“没兴趣。更何况我就是再读,那也不能考个状元回来,何必去费那个劲呢。”

说着过了一会,林弘熙又坐起身来,然后凑到浩哥儿身边,笑着道:“浩哥儿,不如我们去庄子上找檀姐姐玩吧?”

浩哥儿道:“我要念书呢,父亲说我最近的功课没有进步,让我好好念书呢。我得将这几天先生讲的东西好好复习一遍才行。”

林弘熙又商量道:“那要不这样,你告诉我檀姐姐住在哪个庄子上,我自己去找他。”

浩哥儿遥遥头道:“不是我不讲义气。而是檀姐儿走到时候叮嘱过我,让我千万不要跟你说她住在哪一个庄子上。她说她这次是与五姐姐一起去散心的,你一来她肯定就散不了心了。”

林弘熙立刻不相信的道:“不可能,檀姐姐这么喜欢我,怎么可能对你说不让我去找她的话。”

浩哥儿心道,你会不会太自恋了点。

玉臻在后面听着林弘熙和浩哥儿的对话,不由摇了摇头。

最近林弘熙学聪明了,先不说他早早设了个局将浩哥儿笼络了去,后面浩哥儿知道是他设的局,居然也没怪他。而泓哥儿呢,自从知道上次林弘熙为王楹出头,找人设局将唐缙暴打了一顿,竟然也开始对他改观了。当初还真是小瞧了他,原本他还当他只是有点小机灵的毛孩呢。

接着想到林弘熙说的要去庄子找王檀的话,又不由心动了一下。

玉臻放下书,不由叹了口气,檀妹妹不在,他好像做什么事情都不得劲似的。

也不知道檀妹妹怎么样了,他一直都很替她担心。王檀看着好像什么都不在乎,但却极看重家人。王楹出了这样的事,她心里只怕比谁都难过。特别是他听说,当日那秦家姑娘其实是想要推她下水的,结果被王楹所阻止,才会恼羞成怒推了王楹下水。

第71章

这两日下了一场雪,此时满天遍地都是雪白的一片。

周世瑛站在院子外面,堆着外面的冰雪皑皑不由呼了一口气。那口气从嘴巴里面呼出来,眼前顿时是白雾一片。

天空中矮矮的飞过一只白色的鸽子,周世瑛见了,连忙踩着墙借力一跳,然后便在空中飞起一人高将那只鸽子抓了下来。等他脚步落地时,嘴上不由“嘶”了一声。

他的伤养了六七日,如今已经能下地走动了。只是冬天伤口愈合得慢,如今一用力,身子后面的伤口很可能又重新裂开。他甚至已经隐隐感觉到,身子后面有血渗了出来,沾在里衣上,让人感觉黏黏糊糊的,极不舒服。

周世瑛并未多管身后的伤,反而将抓在手上的鸽子的羽毛翻了翻,但过了一会,他便又失望的将鸽子放走了。

周世瑛又在外面站了一会,但却并未再等到一只鸽子飞过,便失望的回了院子,然后去了第二进的院子找王檀。

王 檀此时正坐在正房的西厅里,她的左右两边坐的是王楹和白卿慧。前面放着的是一张小圆桌,桌上还放着一个还燃着火的小炉,炉子上的小砂锅里还“噗噗”的冒着 泡。砂锅里面放着一只全鸽,周围放了金针菇,粉丝,豆腐和笋尖等物,此时上面正溢出香喷喷的味道,让人一闻便想吃上一口。

王檀举着一双筷子,对旁边的王楹和白卿慧道:“…怎么样,这个砂锅炖鸽香吧?我在里面可是放了许多材料。”

白卿慧道:“是挺香,难为你想得出这样的吃法。”

周世瑛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开口问道:“…你这鸽子是从哪里来的?”

王 檀转过头来,见到周世瑛,道:“咦,是你来了。这鸽子是我从院子后面的雪地上捡来的,它可能是因为找不到食物所以停在了外面。我想着它迟早都是要饿死的, 不如让我做成砂锅吃了吧。哦,对了,这鸽子香得很,你要不要一起吃。”说着未等他回答,便去吩咐莲雾再去拿一套碗筷来。

周世瑛只觉得自己不详的预感越加强烈了,又连忙问道:“那你抓到这只鸽子的时候,有没有发现它身上挂着什么东西。”

王檀歪着头想了一下,然后道:“没发现什么东西啊。。”周世瑛心中松了一口气,心道,还好,应该不是这只。但没等她庆幸完,王檀却又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又道:“啊,我想起来了。它身上好像挂了个小竹筒,但我见它没什么用,便将它扔到炉子里当柴烧了。怎么啦?”

周世瑛顿时有种天昏地暗的感觉,过了好一会,才极为勉强的道:“…没事,没事。”

他话说完,莲雾正好拿了新碗筷进来,王檀便又对他道:“鸽子很补的,你受伤了正好要补一补,过来一起吃吧?”

周世瑛看了那砂锅上的鸽子一眼,心中不知道该是什么心情,过了一会,才开口道:“不用了,你们吃吧?”说着转身便要出去了。但走了没两步,周世瑛又回过头来看了那只被拔了毛,与一堆金针菇,粉丝等杂在一起的鸽子一样。

王檀见他回头,用一种询问他“怎么了?”的表情看了他,周世瑛这才转过身,叹了口气,然后头也不回的出了门。

白卿慧看着他走出去的背影,颇为奇怪的问王檀道:“他这是怎么了?”

王檀耸了耸肩,好不容易才忍住笑,然后装作认真的道:“我也不知道。”

周世瑛回了自己的房间,坐到炕上,想到已经进了砂锅的鸽子,只觉得伤口更疼了。周世瑛皱着眉头,脱了身上的衣服,然后歪着头看了看肩膀和背。背上的伤口看不见,但肩膀上的伤口确实渗出血来了,将上面的纱布都染红了一片。

周世瑛将衣服穿上,又出去去问铁土要了纱布条,准备将身上的纱布换掉。铁土见他伤在背部,还颇为热心的道:“周公子,你自己怕换不了纱布,我让铁锄去帮你换?”

周世瑛感激道:“那多谢铁伯了。”

铁土连忙道:“不用,不用,你是二小姐的朋友,这些都是应该的。”

铁 锄帮着捧了纱布和药跟着周世瑛一起去了他的房间。周世瑛坐在床上,任由铁锄将他身上的纱布取了下来。铁锄取下纱布,然后又仔细的瞧了一下他身上的伤,然后 道:“周公子,我看到你的伤口又裂了好大的口子。冬天伤口不容易愈合,周公子这段时间身体还是不要用力的好,免得再撕裂了伤口,到时候就更容易愈合了。”

周世瑛道:“多谢,我以后会注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