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古代这样的环境要明哲保身,不能一门心思的救人,这个道理人人知晓,但是到用的时候,如果放着人不去救,总有一种杀人的感觉。

杨茉点点头。

“白氏就交给先生。”她已经让人去找济子篆,济子篆能妥善治白氏肚子上的伤口,她再将梅香留下换药,这已经是她能想到最妥善的安排。

收拾好了,杨茉带着秋桐上了马车,马车在宫门外停下来,来传圣谕的官员将杨茉带进宫中。

内侍在前面带路,一道道宫门走进去,内侍止住脚步,杨茉抬起头一看,是养心殿,让她诊治的不是嫔妃也不是太妃,难不成是皇上有疾?

不可能,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她不过是一个民间郎中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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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章 进宫诊断

杨茉让内侍领着进了殿内等候,大殿里正有人说话,杨茉听的清清楚楚。

“皇上,杨秉正贪墨之罪证据确凿无疑。”

杨茉听得这话心里一颤。

竟然是说父亲的案子,按理说这样的话不该让她听到,却不知为何内侍要将她领到这里,和里面只有一门之隔。

杨茉抬起头来看内侍,内侍的目光却早就落在殿内的皇帝身上。

皇帝站在高高的台阶上,留给下面的臣工一个挺拔高大的身影。

站在下面的官员王廷和恭敬地向皇帝行礼,“臣食朝廷俸禄,一心为朝廷办事,当年杨秉正案臣是据实向朝廷禀告,没有所谓的诬陷之说。”

王廷和秘奏杨秉正贪墨,这一点皇帝没有仔细查过,只是听冯阁老禀告整件事始末,杨秉正没有进京就畏罪自戕,这也是无法再查证的事,现在都察院将杨秉正的案子重新提起来,皇帝本来不予理会,但是出了上清院的事,皇帝决心要查一查,看看冯国昌到底瞒着他做了多少的“大事”。

皇帝背着手不说话,半晌才道:“安庆府通判韩季也有一封密折,说你在做安庆府同知时,陷害上峰,杨秉正贪墨赈灾粮之事子虚乌有,安庆府的粮仓一直都是空的,只是在朝廷钦差盘查前一日进了一艘粮船,将粮仓填补成糟米,韩季将何时进粮,进了多少说的清清楚楚,并将多年来安庆府粮仓保管粮食的日志附上,从来没有粮食在几月内糟烂如此的情形,韩季是主管粮运之官,更握着确凿的证据,你要如何狡辩?”

冯阁老悄悄地将头抬起来,莫非皇上真的要查安庆府的案子。皇上什么时候有这样的心情。

冯阁老心里思量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半闭着眼睛似是在养神。

“皇上,”王廷和一脸的大义凛然,“皇上臣揭发上司是为了朝廷,绝无二心。”

王廷和弹劾上司,如今的韩季是王廷和的下属,也向王廷和一样时时刻刻要寻上司的错处。

看样子像是安庆府官员狗咬狗,其实这里面牵扯的事大家都清楚,是赈灾粮,如果杨秉正是被冤枉了。那么朝廷每年拨下的赈灾粮去了哪里?被谁贪墨了。

皇帝甩甩袖子,“让王廷和来对质,王廷和不是有奏本吗?不是能背下安庆府丢失的粮食账目。”

话音刚落。太医院的御医上殿来道:“皇上,韩季病重,说不出话来了。”

刚才还能自己走进宫中,现在竟然就说不出话。

“可能治?”皇帝转过头来,脸上不见喜怒。径直问太医院。

太医院的御医道:“微臣只能尽力一试。”

“试,”皇帝伸出手来,“快治好他,让他起来给朕说明白,这密折到底是怎么回事?让都察院早日结案,”说着皱起眉头。“朕辛辛苦苦在这里为国祈福,你们却三天两头来折腾朕,让朕无奈心烦。现在朕给你们机会,立即将事说清楚,否则,朕不管真真假假,一律一起治办。”

说到这里。殿上的臣工都下跪行礼。

皇帝挥挥手,“杨氏呢?让杨氏来。杨氏在民间不是一直都有名声,让她协助太医院诊治韩季的病,让韩季快点开口说话。”

杨茉在殿外听了心里一悸,韩季是替父亲伸冤,现在让她来治,对皇帝来说也许有更深的思量,对她来说却是很好的机会。

内侍走出来道:“传杨氏觐见。”

杨茉低头跟着内侍进了大殿。

光可鉴人的地砖仿佛能照出人的影子,大殿两旁站着不少的宫人,大家都低着头等着杨茉上前给皇帝磕头行礼。

皇帝转身懒懒地靠坐在御座上,手细捻着拂尘,似是没有看到杨茉行礼,大殿上的众人谁也不敢吭声,皇帝眼睛微阖,半晌才又睁开,“平身,”目光却也没有向杨茉身上扫一眼,而是打了个哈欠,看向太医院新上任的院使,“带杨氏去看韩季。”

太医院御医道:“杨氏随我来吧!”

“冯阁老。”皇帝抬起眼睛喊道。

冯阁老正站得脚底发晃,听得这话慌忙抬起头来,“老臣在…”说着撩开衣襟下跪,由于腿脚不便半天没有摸到地砖。

皇帝抬抬眼角,“阁老起来吧!”

从前冯阁老老迈笨拙的模样会让他觉得好笑,现在他更像指着鼻子骂冯国昌是个老狗,这个老狗竟然敢在他的上清院里动手脚,上清院那是他清修的地方,容不得别人染指,宣王虽然可恶,却没有到这个地步。

风吹过皇帝的头发,皇帝忽然有一种猛兽嘶吼的声音从心底响起,他要让这些人看看什么是天威。

王廷和看向杨氏的背影,皇上平日里相信道士,没想到现在又找了一个十几岁的丫头来和太医院一起诊治,杨秉正的医术学的不过是皮毛,他的女儿能如何,但愿韩季病重而亡。

只要韩季一死,他就可以化险为夷。

杨茉走出养心殿到了后面的罩房,

屋子里站着两三个太医,大家在交头接耳说病征,听到脚步声一起转过身来,视线都落在杨茉身上。

杨氏真的被带进宫来和他们一起诊治。

一个十几岁的丫头,真的将自己当做国医圣手。

“怎么样?可诊出结果?”新任的太医院院使是从前退任的老御医,一头花白的头发,脸上长着不少褐色的斑块,说起话来十分缓慢,尤其是绷着一张脸格外有气势,径直地走进屋子内,将杨茉扔在门口。

御医们看向杨茉。

陈院使道:“这么长时间莫非连病症也没有诊治出来,诸位要怎么向皇上禀告。”

其中一个御医忙道:“有了些结果,院使大人请这边看我们的单方。”

杨茉看着躺在炕上的病患,慢慢走过去。

宫人正将湿润的帕子放在病患头上,病患睁着眼睛,脸上满是黄豆粒般大的汗珠,看样子病患神志清楚,杨茉低声道:“韩大人可能听到民女说话?”

听到杨茉的声音,御医们脸上露出不屑的神情,看症应该先诊脉,杨大小姐而是径直去问病患。

他们明明已经禀告过了,病患现在不能开口说话。

韩季似是要说话,嘴角却一弯没有张开嘴。

如果韩季不能开口就不会进宫,显然是在宫中病情进一步发展才有现在的情形。

杨茉转过身来向太医们行礼,“大人们可知晓韩大人之前有什么病症?有没有受过伤。”

陈院使翻看着手中的脉案,抬起头来,“韩大人进京前就有些不适,用过治伤寒的单方。”

用过治伤寒的方子却不见好转,可想而知不是伤寒。

“院使大人,可看到韩大人头顶的伤口?”杨茉伸出手来将韩季的发迹提起看到其中隐藏的一块伤口。

这些脉案里没有提起这个,陈院使眉头耸起,将脉案捏在手里站起身来,走去韩季身边去看。

刚才他已经诊了脉,却没有注意到韩季头上的伤。

旁边的太医听得这话也上前查看,伤口明显已经愈合,看来伤了有些时候,“伤已愈,韩大人的病症应该和伤口无关。”

伤口是一期愈合,应该伤了不久。杨茉也不能断定韩季的病和伤口有没有关系,但是既然诊治就要将所有的情形都考虑进去,韩季如果不是故意不说话,现在意识清醒却说不出话来,很可能是和脑部感染有关。

杨茉坐下来给韩季诊脉,脉搏约是一百次每分钟。

高热,呼吸急促,脉搏加快,杨茉心里默默念着这些病症,看起来仿佛所有感染都会造成这样的症状。

要看韩大人还有没有某些疾病典型症状。

韩季的病虽说看起来很重,恐怕还没有到严重的时候,很多病征没有表现出来,就因为这般才要更快的诊断,免得任由病情发展最后无法治疗。

杨茉看向秋桐,“将纸笔拿出来写脉案。”

听到杨大小姐要写脉案,旁边的太医都住了嘴静静地听过去。

“病患行动困难,不能张口说话,神志清楚,精神不振。”杨茉说着侧头向韩季胸口贴过去。

周围质疑的声音还没有响起。

杨茉已经道:“呼吸音清。”

呼吸音是什么意思?还要听呼吸音?大家都听说杨氏的诊治方法不一般现在算是真正见识到了。

杨茉说完伸出手去触摸韩季的腹部。

“腹部平软,未见包块,”按下去韩季也没有痛苦的面容,“和压痛。”

“身热,心跳快,脉玄数。”

杨茉一口气说出来,本来板着脸的陈院使也抬起头,正式将目光落在杨茉身上,杨氏虽然年纪小不是没有一点的本事,她所说的话虽然听起来和寻常不同,却仔细想起来经得起推敲,而且诊的细致,将病患从头到脚都看了一遍。

想到这里陈院使又摇了摇头,杨氏切脉终究不太仔细,将大部分精力都用在外表上,这样的诊病未免花哨不实用。

想到这里,陈院使道:“杨大小姐可诊出什么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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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一章 破伤风

杨茉摇摇头,“还不能确诊。”

不能开一系列的化验单,对于西医来说诊断少了很大的助力,只能依靠触诊、叩诊等简单易行的方法检查。

屋子里传来轻笑声。

御医们互相看看,诊脉断脉那是要有几十年的功力才能断出别人断不出的疾患,哪里是一个生手能辨别出来的。

杨大小姐在脉象上不过说脉玄数,还不是更加诊不出病症。

陈院使让人扶着站起身,“病患脉象是热毒内蕴之证,应该先用祛风热的方子配伍穴位针灸来治。”

“院使大人说的有理。”

“正是此症。”

“应该先用祛风热的单方。”

陈院使看了一眼杨茉,停顿了片刻。

杨茉正翻开韩季的眼皮看眼睛,眼睛不见黄疸,身上不见有水肿,但凡是高热的病要一点点地排除,如果是脑炎,应该是高热、头痛、昏迷、惊厥为主,可是病患没有昏迷,明明是有意识的。

喷射性呕吐是最明显的症状,可以确诊颅内压增高,现在病患也没有这样的表现。

“杨大小姐有没有异议?”

太医院院使在问杨茉,杨茉摇摇头,“大人能不能再给我一些时间辨诊。”

杨大小姐已经诊了半个时辰,无论是谁诊脉也不可能用这么长时间,明显就是诊不出来。

“韩大人的亲随有没有跟进京?应该问问韩大人有没有过往病症。”杨茉抬起头,这个是最应该询问的。

“病患不能说话,望闻问切就少了一步…”杨茉的话还没说完,旁边的御医已经打断,“杨大小姐是自己诊不出来,心里不甘心想要想方设法强过旁人才说出这样的话。”

她确实是诊不出来,让她现在下结论。她也是给疏风解表的药。

屋子里讨论的声音渐渐多起来,大殿里的皇帝已经等得不耐烦,不停地让人去催促,内侍一遍遍地来询问。

“还有什么好辨症的,”御医私下里悄悄议论,“明明就是这样的病症。”

这次杨氏没有从前那么笃定,更没有新的秘方来治病,凡是被这女人压制过的御医心里都有一丝欣慰,没有谁是能诊断一切病症,如果这次太医院占了上风。不管是之前的痘疮还是醇郡王世子的病症,都可以揭过,毕竟是童御医统领太医院不利才有的这样结果。

大家正议论的欢。床上的韩季忽然抽搐起来。

陈院使立即吩咐御医,“快去让人抓药来,另加平肝风的天麻。”

御医们改了单方,宫人们立即下去抓药。杨茉站在一旁仿佛被人遗忘了。

陈院使点了点头,现在这种情形才是正常的。太医院广纳天下名医,怎么会不如一个民间的女子,很明显杨氏在辨脉上经验不足,之前在外诊治杨氏都带着白老先生,就是依靠白老先生诊脉才能迅速辨症,现在离开白老先生这根拐杖。杨氏只能一瘸一拐的走路,以杨氏这样的医术,就算是男子。不过只能进太医院学习,连独当一面的御医都不能做,之前的童应甫是一心放在贪墨上,才将太医院上下弄的乌烟瘴气。

“将幔帐拉上。”杨茉不管外面怎么议论,依旧转头吩咐宫人。

听得这话御医们面面相觑。这是要做什么?

韩大人已经抽搐应该立即用急药,施针。为什么杨大小姐让拉幔帐。

“这是什么道理?”终于有人不禁道。

“请大人们保持安静。”杨茉转过头来打断御医的话。

这不就是要让他们住嘴。

她怎么敢这样说话。

一个小小的女子竟然敢站在这里向官员发号施令,众人不悦地皱起眉头。

杨茉旁若无人一般,站起身亲手将幔帐拉上。

“院使大人,您瞧…这像什么话。”

陈院使看向杨氏,这个杨氏的确胆大,刚才在大殿里还好,一举一动十分的恭谨,可是到了诊治病患上却分毫不让,不似一个经验不足的小郎中,而像行医多年小有作为的堂医。

“按住病患。”杨茉看向宫人。

宫人这才上前帮忙按住床上的韩季,杨茉伸出手来去按韩季的颈部,韩季颈部肌肉绷直,不光是有抽搐还有痉挛,杨茉放开手,又去摸韩季的腿。

腿部肌肉强直。

正当杨茉要接着检查,床上的病患忽然松弛下来,痉挛和强直的症状顿时消失了,一个病名一下子跃入杨茉的脑海里。

撩开幔帐,杨茉走出来,陈院使看过去,刚才若有所思的杨大小姐,眼睛一下子变得明亮、锐利起来。

杨茉上前行了礼,不知怎么的屋子里顿时安静。

原来等待了这么长时间,大家心中还是想听听,在医术上向来惊世骇俗的杨氏能有什么结论。

杨茉不徐不疾地道:“我认为是破伤风。”

破伤风这几个字出口,让所有人一惊。

“院使大人,民女以为不能排除破伤风的可能。”《理伤断续方》已经用了破伤风的病名,古人创的病名一直延续到现代。

破伤风?

陈院使看向旁边的御医,然后走进幔帐里为韩季检查。

破伤风在断骨、疮肿中多见,韩季身上没有明显的伤痕,这也是让人无法确诊的其中一个原因,但是神志清楚却有阵发性痉挛和肌肉僵直,牙关紧咬不能开口,虽然还不是明显的苦笑状,却已经符合破伤风大部分临床表现。

杨大小姐诊为破伤风,陈院使再次给韩季诊脉。

“没有伤口,哪里来的破伤风?”

难道就是额头上的伤?

陈院使拉开帐幔走出来,“杨大小姐靠什么征兆诊为破伤风。”

“腱反…应。”又爆出一个现代医学名词。

现代名词叫腱反射是肌牵张反射的一种,她现在说的通俗点叫腱反应。

什么腱反应,屋子里的众人闻所未闻,这是什么诊病方法?

杨大小姐总是会说一些别人不知晓的东西。

杨家这些年到底弄出了什么样的医理。难道真的要自成一派?又为什么之前没有人用出来。

杨茉说着走过去伸出手来将韩季的腿屈起来,一手持病人小腿,拇食两指夹住髌骨上缘,突然向下方推动,来回这样几次,髌骨忽然出现连续上下有节律的颤动。

天哪,这是怎么回事,人的骨头怎么会自己上下颤动。

杨氏这是用了什么方法。

站在一旁的御医不禁惊讶地“啊”了一声,将外面的人也吸引过来,可是隔着裤子大家并不能看清楚。

“看到了没有?看到了没有?”年轻一点的御医已经忍不住说出话。“这是骨头自己在动。”

杨茉将韩季的腿放下来,“请各位大人仔细查一下,韩大人腿上是否有伤。”一般会在腱反射亢进部位附近有感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