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温斯顿已经超越了佩恩和卡门,鹤立鸡群,疯狂领跑。卡门因为进站失误,排位掉落到了第六位,成为了陈墨白的赶超对象。

虽然在墨尔本就与陈墨白交锋过,但这一次卡门真的体会到了自己称为猎物的压迫感。

陈墨白死咬住他整整六圈,每一次过弯,每一次驶向大直道,卡门都感觉到自己的喉咙被撕咬住一般疼痛。

沈溪的指尖在发烫,她想起了昨夜静坐在黑暗之中的陈墨白。

他的执着,他的力量就在这六圈充满耐心的追逐之中。

终于在第七圈,卡门切线过弯失误,陈墨白从他的身边扬长而去。

车队发出欢呼声,沈溪露出了笑容。

“陈墨白!陈墨白已经到达第六位了!从十二到第八位,再从第八位落到十三位,接着又从十三位冲到第六位!真是峰回路转,让人大起大落!”解说员激动了起来。

而在他前面的则是自己的队友凯斯宾。

陈墨白趁着凯斯宾给套圈赛车让行的瞬间再度超车成功,凯斯宾不由得低声咒骂。

“混蛋!”

陈墨白的唇角扬起,完美地执行了三停,一圈之后再度斩落对手,上升到了第四位!

“还剩下最后四圈!陈墨白与最近声势正盛的杜楚尼狭路相逢!陈墨白能超车成功吗?当然第四名已经相当厉害了……只是,只是今天的陈墨白让人忍不住期待他还能给我们带来更大的惊喜!”

解说员情绪激昂,观众们屏息以待。

杜楚尼的驾驶风格十分锐利,两人在弯道齐头,在直道□□三进,不分轩轾。

沈溪知道,这场比赛不止考验着车手的能力,更加是赛车性能的较量。

他们的引擎,他们的底盘,他们的一切,只要有一点点的差距就会让陈墨白输给打车队出的杜楚尼。

每一次杜楚尼试图甩掉陈墨白,都会被对方再度咬住,杜楚尼逐渐烦躁了起来,终于最后一圈即将到达尾声。

温斯顿率先冲破终点,蝉联分站冠军。

佩恩位居第二。

但是真正让观众们紧张万分的却是陈墨白与杜楚尼的三、四位之争。

最后一个弯道,陈墨白破釜沉舟一般冲出弯道,在直道与杜楚尼全速相争。

所有人睁大了眼睛,看着两车几乎同时冲过终点线,如同燃烧一切一般,沈溪的眼睛烫到就快睁不开。

“谁……谁是第三名?”

观众们焦急地等待着最后的结果。

“是陈墨白!是陈墨白!他以零点零一一秒的优势险胜杜楚尼!”得到消息的解说员高声道。

沈溪眨了眨眼睛,一直用力摁住胸口的手指终于可以放开了。

“哈……哈哈哈……”

车队欢呼了起来。

现场的观众也欢呼了起来,那种声响仿佛要将赛车馆震塌!

“是墨白对吧?第三名是墨白对吧?”陈墨菲难以置信地询问着一旁的赵颖柠。

四面八方响起了“陈墨白”的名字,如山似海。

赵颖柠说了什么,陈墨菲根本听不清。

她只看见赵颖柠用力地点着头。

很快,凯斯宾以第五名通过终点的消息传来,马库斯先生笑的眼泪都要出来。

陈墨白在漫天的欢呼声中将车驶了回来。

他将安全帽摘下来,闭上眼睛用力地吸了一口气。

☆、第52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

“既然是去参加教授的银婚纪念,与其穿的像是t台模特,不如展示更多对教授的感激和对学生时代的怀念。你就穿这套西装去好了。”陈墨白抬手看了看腕表,“时间还来得及。我知道有个订制裁缝大师,请他帮你改一下腰身,让西装看起来不要那么古板,再去买双中性时尚点的鞋子。送给教授的银婚礼物准备了吗?”陈墨白又问。

“霍尔先生说送一套水晶酒杯……如果要去买鞋子的话,正好可以买……”

沈溪这才发现原来自己要准备的东西还有很多。

陈墨白却摇了摇头:“水晶酒杯什么的太普通了。我觉得你送其他的东西会比较好。”

“那我还来得及准备吗?”

“当然来得及。走吧,先去量身型,改西装。”

陈墨白抬起手,勾着沈溪的后衣领,将她带了出去。

“饺子!还剩下两个让我吃完了!”沈溪发出遗憾的叫喊声。

陈墨白开车将沈溪带走了。

坐在车上,沈溪才想起来:“哦!你还没有吃晚饭呢!”

“是吗?你刚才不是把我那盘饺子也吃掉了吗?”陈墨白微微一笑。

沈溪赶紧看向窗外,从车窗玻璃上,正好可以看见陈墨白的侧脸。

随着路灯灯光,时隐时灭,却让她忍不住勾勒他的线条。

沈溪忽然觉得很奇怪,自己还是第一次这么用心地去看另一个人。从各种角度,各种时机,却又不想让对方发现她在看着他。

好像心延伸到了很远的地方,想要收却收不回来。

将西装送改之后,两人去了一家有名的鞋店。

在沈溪的眼里,所有的鞋子都长得一样,陈墨白却像是欣赏艺术品一样,一排一排看过去,选了几双皮鞋送到了沈溪的脚边。

“你自己觉得哪双好看?”陈墨白问。

沈溪的左脚是一双复古带花纹的皮鞋,右脚是系鞋带的漆面款式。

“我喜欢右脚的。”

“为什么?”

“简单不花哨。看着觉得舒服。”沈溪回答。

陈墨白不由得笑了起来:“你还真是男人的品味。”

而店员则十分羡慕地说:“有男朋友来陪你买鞋子,还这么有耐心,你真幸运啊!”

“他……他不是我男朋友!”沈溪赶紧说。

就像害怕什么一般,她看向他的方向。

“不是男朋友吗?”店员笑了,表情却并不相信。

“我确实不是她的男朋友。”陈墨白揉了揉沈溪的脑袋,笑着回答,“她是我女儿。”

沈溪睁大了眼睛看着陈墨白。

这家伙又在睁眼说瞎话了!

“原来是这样啊!怪不得这么有耐心!真的是很年轻的父亲!”

沈溪完全傻眼了,陈墨白得有多大才生的出她这样的女儿?这样的谎话都有人信?

“没办法,你看起来就像中学生。”陈墨白好笑地在沈溪耳边小声说,“而且和你在一起,我觉得自己真的就像个爸爸。”

“谁要你做我爸爸啊!”

买了鞋子,又取回了西装,沈溪往身上一穿,再配上新买的皮鞋,真的有一种又时尚又精英的感觉。

回到了家里,陈墨白坐在沈溪的沙发上,用她用过的勺子,舀她吃剩下的一半蛋糕。

因为只是去波士顿而已,行李不多,沈溪很快就收拾好了。

然后坐回沙发上,和陈墨白看起了神奇星球。

半个小时过去了,一集看完,沈溪想着时间不早了,该洗洗睡了。

她正想着陈墨白怎么一句话都不说,一回身,才发现他早就抱着胳膊,歪着脑袋睡着了。

沈溪抬起手,正想要将他拍起来,但是却停住了。

她总是暗暗地喜欢着陈墨白睡着的样子。

灯光在他的脸上留下细腻的阴影。

那双总是带着调笑的眼睛如今比闭着,与世无争,整个世界的喧嚣也跟着安静下来。

沈溪的手指悄悄地伸了过去,小心翼翼地触上对方的眼睫,那微妙的感觉,让沈溪的心脏也跟着仿佛沉入柔软绵细的水底。

她忽然产生一种不切实际的想法。

要是陈墨白能永远就这样睡在自己的身边,该有多好?

她缓慢地靠向他,就像有一股力量牵引着,没有任何挣扎,与理性和逻辑没有任何的关系。

她想要拥有他所有安静的瞬间。

沈溪的唇碰上陈墨白的唇角。

那是他最有深度的凹陷,她不知道自己的嘴唇能不能将它填满。

他是温暖的,柔和的,没有赛道上的分秒必争,没有终点线的拼死一搏,他就这样靠在她的身边。

天经地义地存在。

沈溪的心跳被紧紧地绷着,她那么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力道,生怕自己太用力了,陈墨白会醒来。又不甘心这触碰太轻柔,她感觉不够他的温度。

只听见“叮——”地一声,是陈墨白扔在茶几上的手机收到了一条短信。

沈溪的肩膀一颤,嘴唇仿佛被烫伤了,她如同做错事的孩子骤然离开,憋着呼吸坐直了身体。

而歪着脑袋的陈墨白缓缓地睁开了眼睛,伸长了手臂将手机拿过来,滑开看了一眼,是航空公司的航班信息提醒。

他看了沈溪一眼,发现她直着背脊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你怎么了?腰痛?”

“没……没有。”沈溪咽下口水。

心脏跳得像是在打雷。

“没有?你脸红得就像关公。你知道关公吧?”陈墨白去摸沈溪的额头,沈溪立刻躲开。

“史学家不是说了,关公的脸不一定是红的。那只是戏曲的渲染而已。”

陈墨白眯起了眼睛,故意靠向她:“该不会是我睡着的时候,你做了什么坏事吧?”

“没……没有!”沈溪觉得自己就快绷不住了。

陈墨白快点走……

陈墨白快点走……

她在心中重复祈祷着。

陈墨白看了眼时间,起身来到沈溪的行李箱前随意看了看:“不错啊,自己把行李箱收拾的很整齐啊。”

“我……我只是按照你的方法来收拾的。”

“好吧,时间不早了,我去睡觉了。巴林大奖赛后见。”陈墨白走向门口。

沈溪忽然着急了起来:“陈墨白!”

“嗯?”已经走到门口的陈墨白回过头来,“怎么了?”

明明刚才还祈祷他赶紧走,现在沈溪却想要他多留一会儿。

哪怕一秒也好。

“巴林大奖赛加油!”

“我以为你要我赢过温斯顿呢。”

“罗马也不是一天建成的啊!”

“是啊,罗马并不是一天建成的。”陈墨白若有所指地说。

他打开门,走了出去。

沈溪看着缓缓合拢的门缝,视线追逐着陈墨白的背影,直到什么都看不见。

房间安静了下来,连电视节目的声音都没有了。

但是这种安静,却和陈墨白睡着时候的安静完全不一样。

很空旷。

好像整个世界又只剩下她了。

第二天的早晨,沈溪听见陈墨白开门的声音,还有行李箱的轮子与地面发出的声响,她几乎是跳着从床上下来,连鞋子都没有穿,就把门打开,正好看见陈墨白按开电梯门。

陈墨白走了进去,转过身来正好对上沈溪的眼睛。

他露出一抹浅笑,挥了挥手,口型说的是“再见”。

电梯门关了起来,而他的笑却在沈溪的眼睛里挥之不去。

再见、再见,那么一定要再次相见。

几个小时之后,沈溪也拖着行李箱,离开公寓,前往麻省理工。

莫尔教授的家是一栋小别墅。

墙沿上攀附着藤蔓植物,小花园里也是一片茂盛。

沈溪抬起手来,按响门铃,开门的是莫尔太太。

她看到沈溪的那一刻,露出热情的笑容,将她紧紧抱住。

“我的天啊,我本来以为几年过去了,那个能吃掉我一篮子饼干的小爱丽一定长大了,没想到还是这么小!”

原本对这样的宴会感到生疏的沈溪在那一刻仿佛回到了学生时代,经常在教授的书房里一边讨论课题一边吃着刚出炉的饼干的日子。

走进客厅,沈溪见到了很多曾经在研究室里的老同学。他们都如同陈墨白所说,穿着十分正式的西装。

莫尔教授走了过来,笑道:“来到这里的都是男性,本来以为可以看见穿裙子的爱丽,没想到还是西装啊!”

沈溪低下头来,不好意思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