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能看?”程祁东反问了一句,一下子将郁晚给问住了。

“当然不是了…”郁晚非常牵强地扯出了一抹笑,她觉得尴尬万分,“晚上等你回来再看吧,在楼上呢。”

程祁东喝了两口粥,抬头看了一眼郁晚的眼睛,眼神里面带着很深的不悦。

“你不打算解释一下?”

这句话一出口,郁晚一下子就明白了,程祁东肯定是已经知道了…

她拿着三明治的手僵持了一下,脸色显得有些惨白。

“领完证我去了陆家,我告诉陆家人我跟你结婚了他们不信,我就拿出了结婚证…”郁晚撇了撇嘴巴,想到那件事情心底仍旧是憋屈的,“陆一浓气不过我抢了你,就撕掉了结婚证。”

郁晚说着说着眼眶就红了,她知道程祁东一大早起来就在气头上面,现在肯定会借着这件事情泄怒在她身上。

“其实那天我就想跟你说了,但是怕你骂我…”

程祁东看着眼前女人红着眼眶胆战心惊的样子,觉得自己大概是真的吓到她了。

“结婚证而已,损坏可以补办。”程祁东冷冷扔了一句话出来,听上去僵硬生冷,但是仔细一听,郁晚又发现这句话好像是安慰的话语。

郁晚心底晦涩难受,一时之间有些哽咽。

“结婚是我央着你的,领证也算是我求着你的,我怕你一气之下不要我了…”郁晚以前觉得自己的骨气挺足的,在陆家和江家两家都是腰杆子很硬,哪怕是乔兰心和江颂年开口她都不会听的,一身反骨。

但是在程祁东面前,她觉得自己就像是虎落平阳一样,一下子就软了下来。

“交易是双方的事情,你也有权利决定是否离婚。况且交易才刚开始,你我都没得到好处,不仅我不会离婚,你也不能跟我离婚。”

程祁东这几句话说地力道很重,仿佛能够拨动千钧。

郁晚听到这句话之后这才稍微心安了一点,看来程祁东并没有要责怪她的意思…但是当她听到“交易才刚开始,你我都没得到好处”这句话的时候,心底却是僵持了一下。

程祁东到底是个商人,浑身上下都透露着商人的精明和敏锐,他向来只用利益来权衡事情,哪怕对婚姻也是如此。

郁晚心底凉了凉,但是反观自己,她比最精明的商人都要不堪,这场交易是她挑起的,怪得了谁?

“恩。”她没有再多说,只是低头开始吃三明治。

*

程祁东开车离开了程宅,郁晚今天没有死皮赖脸地让程祁东捎她去CBD,而是迟了一些自己过去。

她到那边的时候大概是中午十点半。

工作室已经初具雏形了,是按照郁晚的想法来设计的,简单的北欧装修风格,只要最简洁的就可以。

“程太太,您的工作室需要招聘设计师吗?我这边有好几个设计师朋友问我能不能加入你的工作室。”跟郁晚说话陪着她一起查看工作室装修情况的是这次工作室的女室内设计师,是郁晚之前经江牧霆介绍之后请来的。

女设计师特别殷切地开口,郁晚听着这个称呼觉得有点奇怪,她扯了扯嘴角,一边走路查看着装修情况一边问道。

“你怎么知道我是程太太?”

“网上都已经传遍了啊,您还不知道吗?”女设计师有点惊讶,难怪刚才郁晚进来的时候脸色如常,就跟个没事人儿一样。

网上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她竟然都不知道。

郁晚楞了一下,经过早上的“惊魂一刻”,她都差点把昨天晚上那群记者的事情给忘掉了。

她伸手碰了一下口袋,想起来了自己的手机昨晚被踩坏了。

她抿唇,看向女设计师:“我手机没带,能让我看一下那些消息吗?”

“可以。”女设计师大方地拿出了自己的手机,打开微博给郁晚看了几条消息。

郁晚点开了一个视频,里面是昨晚那群记者围着她时候逼问她说话的状况,她看的有些头疼。

视频里面喧闹嘈杂,郁晚越看眉心就越是紧蹙了起来。

现在这些八卦记者真的是越来越无良了。

“乔小姐,您跟程先生真的结婚了吗?你能不能给我看看他的正脸照啊?”

女设计师满眼桃花地看着郁晚,忍不住开口。

对于外界来说知道关于程祁东的消息少之甚少,成熟有魅力的男人,加上金钱和皮囊,对任何年龄段的女人来说都有致命的吸引力和诱.惑力。

郁晚知道外面很多女人都像这个女设计师一样很想要接近程祁东亦或者只是看看他的照片,她无疑是先下手为强,和幸运的那一个。

她相信在她之前一定也有不少女人用过手段接近程祁东…

只不过恰好她受老爷子喜欢,而且恰好是乔兰心的大女儿,他才会接受她。

“我没有他的照片。”郁晚淡淡扯了扯嘴角,看着网上的评论全部都是负面的,无一例外全都是在指责她。

有些文字写的很那看,说她是狐狸精,用了妖媚手段才爬上了程祁东的床,还有人说她出生低贱难,完全就是在傍大款。

郁晚嗤之以鼻地笑了笑,她不在乎。

“谢谢。”郁晚将手机递还给了设计师,自己则是继续去查看了。

工作室大概还有几天的时间完工,等过段时间就可以正式入驻了。

一个多小时后,她离开工作室准备回家,刚刚走出办公楼的时候就看到了一抹熟悉的倩影。

有句话怎么说的?冤家路窄。

郁晚见到沈依杭的时候,沈依杭刚好从一辆红色玛莎拉蒂上面下来,手中拿着一个纸袋。

CBD这边这个时间段都在上班没有什么人,沈依杭下车的时候也立刻就看到了郁晚。

郁晚真的是逃都逃不掉。她一点都不想跟沈依杭碰面。

“乔小姐?真巧,怎么在这里遇到你了?”沈依杭抬头看了一眼程氏的办公楼,开口问了一声,郁晚听得出她的担忧。

沈依杭大概是担心她刚刚来找过程祁东了吧?

郁晚故意开口:“我刚刚从祁东办公室下来。”

“是吗?我刚好要上去。我做了一点饭菜,给祁东送过来做午饭。”

郁晚有的时候真的觉得有些女人很不要脸,就比如现在的沈依杭,而且,不要脸地很理直气壮,很无辜!

沈依杭一脸理所当然的样子让郁晚心底觉得膈应,她扯了扯嘴角。

“沈小姐给我老公送饭是什么意思?”

郁晚说出老公这两个字的时候声音略微颤了一下,她从来没有这么称呼过程祁东,幸好不是在他面前,否则会很尴尬。

“你别误会,我只是作为朋友给祁东送一餐饭。昨晚他来看了我的首演我很感激,想着没有什么能够回报他的,所以就做了饭。”

沈依杭这句话里面的每个字仿佛都在叫嚣着,想要告诉郁晚程祁东昨晚去看了她的演出。

字字无辜,却字字挑衅。

郁晚不是什么好脾气,僵着脸扔了一句话:“又不是坐牢,送什么饭?或许我说话的方式你有点不能够接受,但是我就是想要提醒沈小姐一句,离别人的老公远一点。”

“我们真的只是朋友…”沈依杭苦笑,“我觉得祁东也是需要异性朋友的。你这样管着他,以他的脾气肯定会不喜欢的。”

“那就抱歉了,他喜欢我喜欢地很。”

沈依杭脸色难看:“我先上去了…”

下一秒郁晚上前,直接从沈依杭的手中将纸袋抢过,直接连纸袋和饭盒一起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里面。

“不好意思,手滑。”

沈依杭的眼眶一下子红了,就在郁晚想要甩甩手离开的时候,忽然看到了沈依杭身后那辆车子的车牌号码:1212。

第一百零四章 在交易里孩子只不过是附属品,到时候离婚也累赘。

第一百零四章 在交易里孩子只不过是附属品,到时候离婚也累赘。

郁晚在看到这个车牌号的时候,脑中骤然想起来了程祁东那辆黑色幻影的车牌号。

也是1212…

当时她好奇,还天真地说他的车牌号真别致,竟然是这么两个数字。现在她看到了沈依杭的车牌号的时候,在一瞬间是觉得脑中一片空白的。

几乎都不需要多问,她就能够猜到这个车牌号肯定是有什么寓意的。

无论什么寓意,这四个数字对沈依杭和程祁东来说肯定都意义非凡。

她的心脏剧烈地抽搐了一下,脊背都有些僵硬。程祁东曾经为了沈依杭还真是大费周章,连车牌号这样细节的东西,都是有意义的。

“你怎么扔了我的饭盒?”沈依杭的眼眶湿润,看上去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活脱脱像是唱着一出让人动容的京戏。

“看不惯就扔了。”郁晚僵硬着说出这句话来,她觉得有一股子的酸涩从心底钻了出来,一直蔓延到了全身的每一个角落。

她转身离开,一转过身去眼眶就红了。她抽噎了一下,心底晦涩难过。

*

郁晚离开CBD之后没有直接回程宅,而是去买了一部手机,安装了原本的手机卡,她正准备打车回家的时候,却忽然在路边看到了一辆车子。

那辆车子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特别的是从车子上面下来的女人。

女人穿着端庄得体,即使年纪已经不算轻了,但是看上去身材仍旧姣好。

郁晚也是不小心看到的,这个人是温锦。

而此时从驾驶座上面下来的,是一个身材高大英俊的中年男人。男人绕过车头走向了副驾驶座,伸手很自然地揽住了温锦的肩膀。

这个动作在路人看来或许没什么,可能会以为只是一对中年夫妻而已,但是落入郁晚的眼中却是略微有些让她震惊了。

温锦是她的婆婆,而据她所知程祁东的父亲早年已经去世了。那这个男人…是温锦现在的男朋友?

郁晚不敢多想,她连忙转过身去快步离开。

她可不敢让温锦看见她,她看见温锦不要紧,守住嘴巴不说出去就好了,但是如果被温锦知道她看见了,如果温锦不想被别人知道,那郁晚就相当于是捏住了温锦的软肋,捏住别人的软肋有时候是好事,有时候却是一件坏透了的事。

比如,捏住自己婆婆的软肋…

郁晚倒吸了一口凉气,打车回到了程宅。

一回到程宅她就昏昏沉沉的,她坐到了桌子前面准备开始画稿纸,但是潦撩画了几笔之后就瞬间一点灵感都没有了,满脑子都是那个沈依杭。

她拿出手机打开百度,搜索了三个字:沈依杭。

手机上面跳出了无数个页面,网上对沈依杭的赞誉倒是出乎郁晚的意料之外。她点开了其中一条,让她微有吃惊。

上面写着:或有传闻京剧名伶沈依杭将嫁入豪门,在事业顶峰期退出戏坛。

嫁入豪门?郁晚坐在一堆稿纸前面顿时觉得有点想要笑,这个豪门指的不是程家,还会什么?

只不过那个时候就连媒体都不知道那个豪门是哪家哪户。

看来,程祁东将沈依杭保护地还真是够好的。

她点开了关于沈依杭的百度百科,原本她只是想要草草看几眼,但是下一秒,却是一眼看到了一串熟悉的数字。

1212…

在那么一瞬间她的心口一窒,眼睛微瞠。

上面写着的,1212是沈依杭的生日。

郁晚像是看到了什么忌讳的东西一般,直接将手机扔到了一旁,鼻尖酸涩难挡。

她连忙拿过了一旁的一大杯冷水慌忙喝了几口,面如土色。

*

傍晚,程宅。

郁晚一个下午都因为一个沈依杭乱了心绪,几乎是什么都没有做进去。

就当她准备晚上随便自己煮点东西打发了晚饭的时候,程宅客厅的大门却是被打开了。

能够自由进出程宅的人不多,也就这几个。郁晚从厨房里面走了出来,当看到是老爷子在门口的时候,脸上立刻露出了笑意。

“爷爷。”郁晚含笑,脆脆地喊了一声。

郁晚自己没有爷爷,所以觉得程老爷子很亲近,当然,也是基于程老爷子对她好的基础上。如果不是老爷子,她也不会这么快地嫁给程祁东。

“郁晚,你在家啊。我还以为程宅里面没人。”老爷子笑着开口,杵着拐杖仍旧精神抖擞,浑身上下透着一股老军人的气质。

“恩,我下午都在家。这段时间工作还没有安置好,赋闲在家。”郁晚俏皮地开口,连忙进厨房去给老爷子倒了一杯茶。

程宅里的茶叶都是顶尖的,郁晚发现程祁东这个人虽然年纪不大,但是喜欢的东西好像年纪都偏大。比如这茶叶,还有程氏办公室里面的红木家具。

“工作上的事情落实地怎么样了?如果有需要祁东帮忙的地方,就直接跟他开口。”

“恩…”郁晚有点心虚,她的工作实际上就是程祁东给的,是她把自己卖给了程祁东之后,作为回报程祁东给她的。她哪里还敢要求什么。

老爷子杵着拐杖走到了沙发前面坐下,郁晚端了茶放到了他面前。

老爷子很喜欢郁晚这一点:做事情殷切,不会扭扭捏捏的,也会讨人欢心。

“之前祁东妈妈回来,我们一家人都没有坐在一起吃一顿饭,所以今晚临时吃一顿,你不会怪爷爷不请自来吧?”

“当然不会啊。”郁晚含笑,“一家人嘛。”

这一家人说出来的时候堪堪晦涩难以入耳,她自己都觉得讽刺。她虽然加入了程家,但是到底还是跟这个家格格不入的,哪里称得上是一家人。

“季邵你认识吧?”老爷子开口问郁晚。

郁晚在老爷子身边也坐了下来,颔首:“恩,认识的。”

“季二这小子跟祁东是一条裤子穿到大的发小,他住在军区大院里面,小的时候家里人基本上都在部队,就经常把他扔到程宅来,我也把他当亲生孙子一样。那小子比祁东有乖顺多了。我今天也叫了他来。”

郁晚笑着颔首:“爷爷,祁东小时候很不乖吗?”

“不乖!小的时候最闹的就是他了,表面上一本正经的,实际上一肚子坏水!”老爷子回想起自己这个孙子的童年,简直是觉得不堪回首。

郁晚忍不住笑了:“有那么夸张吗?”

“之后你们如果生了孩子,千万别像祁东这小子!”老爷子对程祁东怨声很大啊。

郁晚听到“孩子”这两个字的时候微微觉得有些刺耳。

孩子…一场交易而已,如果有了个孩子就是多了一个附属品,到时候离起婚来也会觉得是累赘。不仅仅是程祁东会给她吃事后的药物不让她怀孕,她自己也不想生。

原本她小时候就是一个拖油瓶,她可不想再生一个小拖油瓶出来重蹈覆辙…

不对啊…山山不是调查出来说程祁东不能生育吗?

怎么老爷子不知道吗?

对于山山的调查郁晚一向是非常信任的,在国内,山山的黑.客水平已经是顶尖的了,不能说数一数二,也是靠前,她的所有消息都是从人家的电脑上面查到的,电脑数据总不会出错吧?

她没有想太多,只是尴尬地扯了扯嘴角。

就在这个时候,客厅门被打开,程祁东回来了。

“爷爷。”程祁东见到老爷子的时候没有什么意外,老爷子自从退休之后就比较闲,经常会到孙子这边来转转,程祁东已经习以为常了。

“今晚一家人吃个饭,我把季二也叫上了。”老爷子刚才在郁晚面前很慈祥,在自己的孙子面前立刻又变得严肃了起来,话语生硬充满了威严。

“恩。”程祁东换上了棉拖,走到了老爷子面前看了一眼郁晚。

今天早上郁晚虽然满肚子不高兴,但是晚上在见到程祁东的时候仍旧表现出见到他很高兴的模样。

“今天工作累不累?”

生硬尴尬的问候让程祁东的脸黑了黑,他平静看了她一眼,又是这样的口气。

“过来。”

“恩?”郁晚楞了一下没有反应过来,下一秒看到程祁东转身上了楼,她这才反应过来是要她跟上去。

第一百零五老公这个词亲近了些,不适合他们这样各怀鬼胎的夫妻。

第一百零五老公这个词亲近了些,不适合他们这样各怀鬼胎的夫妻。

她乖乖跟着他上了二楼衣帽间,正觉得奇怪程祁东是有什么事情吗的时候,吧嗒一声,书房的门已经被他反手关上了。

郁晚心底紧张了一下,就像是一个做错了事的小孩一样杵在门口。

“有什么事情非得单独说吗?”郁晚俏皮开口,眼角眉梢都堆满了笑意,好像生怕自己不笑程祁东就会不喜欢她了似的。

程祁东的眸色凛然,语调也略微显得有些散漫,不似平日里的严谨。

他伸手一边摘掉了腕上精致昂贵的腕表,一边盯着她开口。

“你要是想让老爷子也听到我们的对话,可以下去说。”

“…”郁晚心底那种不好的预感愈发强烈了,她觉得自己一定是做了什么让程祁东不高兴的事情,她牵强地笑了一下,“那还是在这里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