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沈依杭饭盒扔了?”

下一秒郁晚心底剧烈地咯噔了一下,果然那个沈依杭一转身就恶人先告状了!

不过转念一想有点不对,在这件事情上面要说恶人的话,好像是她扔了沈依杭的饭盒,是她在做坏事。

只能说,彼此都不是好惹的。

“是啊。”郁晚看着程祁东语调散漫地说这话,心底虽然紧张但是也稍微能够控制自己的情绪,“是她自己想要用卑劣的手段靠近我老公,我总得拿出点正室的架势来,不扔了她的饭盒还以为我有多大度能把我老公跟她共享似的。”

郁晚嘲讽着开口,并不忌讳在程祁东面前讲明自己的心思。

她就是要让程祁东知晓她的心思,不管他帮不帮她,总得让他知道她的处境有多艰难。

“老公?”程祁东细细咀嚼了一下这两个字,眼神深沉如讳,郁晚看不明白他那双漆黑的眸子里面,想的是什么。

她刚才因为慌乱口不择言地说了一句“老公”,没想到他还真的听去了…

她红了脸,倒吞了一抹唾沫,眼神也有些有意无意地看向了其他地方,不敢去看程祁东的眼睛。

“我就这么一说…否则叫你什么。”郁晚低声嘀咕了一声,觉得老公这样的词眼的确是有些亲近了一些,不适合他们这样各怀鬼胎同.床异梦的夫妻。

“你不是平日里叫我叫的很顺口吗?”程祁东脱掉了身上的西装外套,开始解领带。

自从经历了上次解领带的事情之后,郁晚就有了一点心理阴影了,不敢随便去讨好地给程祁东解领带了,生怕一碰到他就碰到了他的火…

这个男人的欲.望随时随地都会有,让她都有些害怕了。

她挑眉看着正解开领带扔到椅子上的他:“在别的女人面前,我总得装腔作势地叫你几声老公,真情也好假意也罢,让沈依杭误会误会总是好的,免得她总是在我面前装作一副白莲花的样子。”

程祁东盯着她的眼睛,脸色愈发阴鸷。

他的领口的两粒扣子被解开,微微敞开,喉结和喉结以下的部位格外性.感,多看一眼都会让人喉紧…

郁晚被他盯地有些害怕又别扭,连忙别开眼睛:“你总是这样看着我干什么…”

“你不是很聪明吗?怎么猜不出?”

“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我怎么知道。”

“不见得吧?”程祁东似是压抑着不悦,“揣测我的心思,然后讨好我,不是你最擅长的吗?”

郁晚脊背紧了一下,她知道程祁东足够聪明,肯定能够看穿她平日里那些小伎俩,但是她也是深陷囫囵没有办法啊。

“你是我金主,我不揣测你的心思,不讨好你去讨好谁?”

“你的意思是谁给你钱,你就讨好谁?”

郁晚愈发看不懂程祁东这个人了,早上还一脸冷清地说两人之间只不过是交易,怎么现在她好像在他身上闻到了占.有欲的味道…

郁晚当然不会往枪口上撞,连忙开口:“当然不是啦。有钱人那么多,但是有钱的没你帅,比你帅的没你有钱有权啊。”

程祁东听到郁晚这句话不仅没有生气,就连刚才压抑着的不悦都似乎消失了一点。

这个女人永远能够将话题从尴尬的局面扭转过来,让人觉得有趣。

郁晚看到他脸色平缓了,那颗悬着的心才稍微缓了缓。

“你不用每天在我面前提心吊胆,做好本分的事情,我不会把你怎么样。”

郁晚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点自作多情,因为她理解的这句话的意思是:乖乖做程太太,我不会不要你的。

她苦笑:“可是我没有做好我本分啊,我今天惹了沈依杭…”

“那是你的事,只要你没被别人欺负,就不用跟我说。”程祁东解开了皮带,郁晚下意识地背过了身去,她真不知道程祁东是怎么做到淡然自若地在她面前换衣服的。

“明明是你自己跟我说起是不是我扔了沈依杭的饭盒的…”郁晚低声啐了一句,声音压得很低很低,不说出来很难过。

不过听着程祁东这句话她心底倒是觉得有些异样的感觉,很安心。

好像,他真的会护着她不被人欺负似的。

“沈依杭是不是在你面前说了我的坏话?”她低声询问,心底怕极了。

“她不是这样的人。”

郁晚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心底立刻起了一团火。

不是这样的人?!沈依杭还不是这样背后捅人一刀的人?那天在程宅她们争执的时候,沈依杭一转眼就在程祁东面前我见犹怜地说要不她还是搬出去住吧…

果然越是白莲花,男人就越是看不出。

虽然郁晚不确定程祁东对沈依杭是不是还存着感情,或者是存着什么样子的感情,但是她唯一能够确定的一点就是,程祁东并没有认清沈依杭的真面目,也并不排斥她。

男女之间最暧.昧最要命的关系就是不排斥了。郁晚瞬间觉得有沈依杭在自己程太太的位置很危险!

“是啊,她最温柔最善解人意了,不像我,话多还一肚子坏心思,整天就像个狐狸精一样赖着你。”

郁晚故意妄自菲薄,话语里面带着讽刺的味道。

“狐狸精?”程祁东嗤笑了一声,郁晚听到身后传来的嗤笑瞬间不乐意了。

“怎么?这是网上说的!一打开微博全都在骂我呢,说我是狐狸精,傍大款,靠着狐媚手段爬到你的床上。”

程祁东显然是对网上的事情是了解的,闻言只是淡哂,眼底含着戏谑的味道。

他身上已经换上了一套灰色居家的服装,看上去慵懒舒适。

“我怎么不知道你在床上还有狐媚手段?”

“你…”郁晚脸瞬间涨的通红通红的,她张了张嘴吧,觉得羞耻又把话噎了回去。

他怎么一点都关心她被网络暴.力了?反而抓住的重点是这个。

就在这个时候,楼下传来了老爷子的声音。

“祁东?季二来了。”

程祁东从郁晚身边穿过,嘴角仍挂着点笑意,不是很深。

郁晚觉得自己硬生生地被侮辱了,什么叫“你在床上还有狐媚手段”?

但是她来不及多想,生怕老爷子催,就赶紧跟着程祁东一起下楼了。

楼下季邵已经坐在客厅的棋台前面跟老爷子下棋了。

“哟,乔小姐,不对,现在应该叫程太太了。”季邵这个人嘴巴甚至比郁晚都要油,见到郁晚的时候立刻开口叫了她一声。

郁晚露出了一个得体的笑容:“季医生好啊。”

“果然做了程太太感觉就不一样了。神清气爽的,是不是被滋润了?”

季邵口花花的,幸好郁晚脸皮厚,只是淡定地笑了一下:“程先生皮囊好,每天看着就养眼。当然被滋润了。”

程祁东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水,他对下棋没什么兴趣,而季邵则是棋艺精湛,所以每次老爷子叫季邵来程宅吃饭,基本上真正目的都是让季邵陪自己下棋。

“祁东,你这小娇妻嘴够厉害啊。”

“她就是话多。”程祁东点了一根烟,拿着火机准备去外面抽烟。

就在这个时候,客厅的门再一次被打开,从门外进来了两道女人的身影,一道是回来的温锦,一道是沈依杭。

郁晚见到沈依杭的时候堪堪觉得刺目。

怎么这个女人就一点都不知羞呢?虽说她应该是跟着温锦来的程宅,但是总是来一个有太太的异性“朋友”家中,就不觉得尴尬吗?

不过郁晚转念一想,像她自己这样是明着的脸皮厚,而像沈依杭那样,则是暗戳戳的脸皮厚,被人都以为她偏僻很薄很知羞耻似的。实际上最不知羞的,就是像沈依杭这种人。

她瞥了一眼门口的女人,在老爷子身旁坐了下来。

在程家,她相信能够在沈依杭面前护着她的,估计也只有老爷子了。程祁东她都不敢保证。

“沈小姐怎么又来了?早上你不是刚见过祁东还给他送饭的吗?怎么晚上又眼巴巴来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觊觎我老公呢。是不是季医生?”

郁晚抢先开口,她不在乎温锦是如何看她的,在程宅里面她就是程太太,怎么说,是她的事。

沈依杭刚刚在换鞋,听到郁晚这么说只是尴尬地笑了一下。

而最尴尬的就是季邵了,郁晚一下子将话扔给了他,相当于是扔了一块烫手的山芋给他…他怎么说都是里外不是人。

季邵觉得,程祁东娶的这个小娇妻,真的是够聪明,也够坏的…

这个时候还是程祁东打破了尴尬,他见人来,就掐灭了手中的烟蒂,重新将火机放下。

“季邵下棋,你别打扰他。”

郁晚吐了吐舌头,心底愤懑。

虽然他一句话都没有跟温锦和沈依杭说,但是郁晚却是莫名地觉得心底膈应,觉得程祁东肯定是因为看到沈依杭来了,所以才掐灭了烟没有出去抽烟。

她心底有点小情绪,但是不敢发出来。

温锦见没人给沈依杭说话,就连平日里话最多的季邵今天都一句话都没说,于是温锦淡淡开口。

“依杭一个人住在B市,一日三餐也是一个人,我就把她叫过来一起吃了。”

温锦把沈依杭当做自己的亲生女儿看,这一点郁晚能够理解,毕竟一日为师终生为父。

反正温锦也不想把沈依杭推给程祁东,不伤及郁晚的利益。

温锦的话说出口,客厅里面一片死寂,并没有人理会。硬生生显得特别尴尬。

季邵知道场面尴尬,皱眉开口:“祁东,你来替我一下,我去趟洗手间。”

季邵是故意将程祁东拉去下棋,这样就不会太尴尬了。

程祁东跟季邵之间已经培养了多年的默契了,会意地走了过去,开始下棋。

郁晚瞥了一眼程祁东,拿过一旁的水果盘笑着递了一块苹果放到了他嘴边。

“老公,你要不要苹果?”

这一句“老公”娇嗔酥软,让程祁东抬头看了她一眼,眼底意味深长。

第一百零章 他逢场作戏的本事,真是一点都不输给她。

第一百零章 他逢场作戏的本事,真是一点都不输给她。

程祁东的眼神不算凛冽,但是看得郁晚脊背都挺了挺。

她缩了一下手,觉得程祁东肯定会让她拿开,刚想要讪讪地将手缩回来的时候,程祁东却是就着她的手将叉子上的苹果吃了。

这个举动在外人看来或许是特别亲密的,但是对于郁晚来说,毫无疑问是震惊的。

程祁东竟然吃了她递过去的苹果…

这个男人逢场作戏的本事真的是一点都不输给她啊…郁晚在心底暗自腹诽。

沈依杭大概是觉得看着有点碍眼,跟着温锦上了楼,去了温锦的房间。

郁晚心底瞬间有一种击溃敌军的痛快感,但是下一秒她就感觉到了身旁男人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她就立刻不敢趾高气昂了,像是缩回了壳里面的乌龟一样…

老爷子看了一眼程祁东:“专心下棋。多学学人家季二。”

季邵得到老爷子表扬了就立刻朝程祁东使了个眼神,眼神戏谑。

程祁东脸色镇定,一脸不想跟季邵争高下的样子。

“最近公司怎么样?工作忙不忙?”

“忙。”程祁东下了一颗黑子,平静回应。

“公司再忙,也有多抽出时间来陪陪郁晚,她一个女孩子嫁到我们程家来,能够依靠的只有你。”

程老爷子是真的挺喜欢郁晚的,人跟人之间就看眼缘,第一眼喜欢就是喜欢,讨厌就是讨厌。

老爷子觉得郁晚嘴巴甜,会说话,看上去眼神通透,他阅历丰富,看了一辈子的人了,不会看错的。

郁晚闻言的时候心底略微暖了暖,觉得老爷子真的对她很好…

“我会的。”程祁东在老爷子面前还是挺“乖顺”的,不像平日里那个周身冰冷的他。

“那几个老股东那边,有没有什么躁动?”老爷子将话题重新扯到了公司上面,皱眉开口。

“爷爷你什么时候对商场这么感兴趣了?是退休在家无聊,想要去商场闯闯?”

程祁东没有回答老爷子,只是调侃了老爷子一番。

程老爷子斜了他一眼:“你小子真是越来越不成体统了!”

郁晚却是抓住了老爷子刚才话里面的重点,难道程氏内部并不像是表面上看上去那么风平浪静?还有人会躁动?

以往她就像个外人一样,觉得程氏集团应该只是程祁东一个人在只手遮天,外界虽然对他了解甚少,但是对他的评价却是褒贬不一的。有人说他富可敌国,也有人说他是商界的吸血鬼,从不手软。

郁晚抬头看了一眼程祁东,恩,这样一个对旁人来说低调到神秘的男人,现在是她法律上的丈夫。

这种感觉还挺奇怪的….

她没有想太多关于老爷子提到的程氏的问题,她不是商场上的人,同她无关的。

郁晚起身,准备去给老爷子的茶里面添点水,季邵正坐在沙发上面吃水果。

就当她走向厨房的时候,门铃被按响了,她觉得有点奇怪,怎么今天还有人来?

她走过去开门,一打开门,看到门口站着一个女人,女人面目和善,过肩的长发尾部微卷,整体的五官和气质给人的感觉是舒服又知性的。

大概是女人之间都喜欢互相打量,郁晚愣愣地看着这个女人,女人也这样看着她。

女人穿着一件黑色的条纹丝质衬衣,应该是工作的职业套装,但是又不是特别规矩的套装,看上去知性当中又添了一些时尚的味道。她大概三十出头的年纪,年龄写在脸上,并不是满脸胶原蛋白的年轻女孩了,但是郁晚觉得看着第一眼就觉得她很舒服。

“你是?”郁晚开口,并没有在见过她。

不过能够进程宅的,要么是程家人,要么是程家自己人。

女人淡淡笑了一下:“祁东在家吗?”

郁晚微楞,但是没有把她晾太久:“在的。进来吧。”

女人手中抱着一束花,是一捧百合。

“谢谢。”她对郁晚淡淡笑了一下,换下鞋子走了进去。

老爷子听到门口有动静就别过头去看了一眼,看到女人的时候随口就说了一句:“和和来了?”

“爷爷。”女人上前将百合花放在了桌子上。

郁晚听了更是弄不懂了,爷爷?这个女人叫老爷子爷爷?那她是…

老爷子这个时候还没有想到季邵的存在,下棋下地忘掉了。非常随性地一边下棋一边跟郁晚介绍。

“郁晚,这是祁东的姐姐,顾和。”

姐姐?郁晚看着女人的脸庞暗自琢磨,程祁东的姐姐,怎么姓顾?她心底想着可能是表姐吧?

顾和看出了郁晚的疑惑,笑了一下开口:“我跟祁东是同父异母。”

“这样。”郁晚尴尬地笑了笑,倒吸了一口凉气。真尴尬。

“我听说温阿姨回来了,买了束花回来看看她,没想到家里这么热闹。”顾和笑着看向了郁晚,郁晚总觉得顾和看上去特别舒服,尤其是她身上的气质,很成熟却又很干净温和,是郁晚能够想象到的最知性温柔的气质。

老爷子喝了一口茶:“今天一家人坐在一起聚聚,你温阿姨带着沈依杭也一起来了。我把季二也…”

说到这句话的时候,老爷子忽然察觉到了一点不对劲。

手中的棋子都僵在了半空中,回头看向了坐在沙发上季邵。

程祁东坐在老爷子对面,眼神戏谑地看向了季邵。刚才是季邵调侃他,现在轮到他看季邵的戏了。

程祁东跟季邵从小就是这样,两个人总是想要欺负对方,每次都打平手。

“后.妈也来了?巧啊。”季邵从沙发上面起身,脸色沉了下去。

郁晚是个局外人,一开始没有听懂后.妈的意思,转而明白了,难道程祁东的姐姐,是季邵的…后.妈?!

这个关系让郁晚有些震惊和唏嘘…

“恩。”顾和只是淡淡看了季邵一眼,季邵火药味那么重的话,她竟然也不计较。

郁晚觉得有点奇怪…

她走到了程祁东身旁坐下,伸手拉扯了一下程祁东的衣服。

“我怎么感觉季邵火药味儿这么重啊?”

“你跟你陆一浓父亲相处的时候,火药味不重?”

“…”郁晚无言以对。程祁东不知道郁晚跟江颂年后来续弦的妻子关系如何,所以只挑了她知道的陆弘阳说。还真是精明。

“你姐姐怎么嫁给了季邵的父亲?”郁晚觉得奇怪,“她几岁了?”

郁晚尽量压低了声音开口,因为此时老爷子正在为了缓和气氛跟顾和说话,老爷子是军人,声音洪亮,将郁晚的声音压过不是问题。

所以她说的话旁人听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