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晚对那段车祸的心理阴影丝毫不亚于对陆一浓的心理阴影。

因为是她硬生生害了陆承泽,这种“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的恐惧一直笼罩着她,挥之不去。

“恩。”

“你怎么一点儿反应都没有?你是不是不喜欢听我讲我的事情?”郁晚喏喏开口,一切程祁东不喜欢的事情,她都不会做。

“没有。”他这样冷淡的回应让郁晚的情绪一下子低落了起来,不过想想也对,以他们现在的关系,他要是对她热络起来她肯定还会觉得奇怪呢。

车子停靠在了B市附院的门口。

季邵连夜被程祁东从家里叫了起来,开车匆匆赶到医院的时候警车刚好也到。

季邵来不及换衣服,起床随便套了一件家居服就来了,他从车上下来的时候,看到程祁东和郁晚也刚好从警车上面下来。

程祁东身形修长,气质厚重不同于旁人,这样一个人从警车里面出来的时候,不像是被人“押送”过来的,而更像是警车护送领导来视察…

“有生之年能够看到程先生从警车上下来一次,真是荣幸。”季邵吹了一声口哨,忍不住打趣,“鱼丸,自从你来到我们程先生身边之后,让他的人生经历都丰富起来了啊。”

“你叫我什么?”郁晚皱眉,总觉得季邵叫她名字的时候那个音调有些奇怪。

“鱼丸啊。”季邵的心情还是不错,虽然程祁东出了车祸,但是他在手机里面听了程祁东的描述之后就知道那个病人应该是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的,“郁晚,鱼丸,程太太这个名字有趣了。”

郁晚皱眉,她早就知道季邵这人爱开玩笑,还爱泡夜.店,难怪跟顾和气场不对。想想顾和那么知性端庄,这两人只是站在一起,单是做朋友都不像,更别说是这样特殊的关系了。

“你才鱼丸。”郁晚瞪了一眼季邵,对这个称呼一点都不喜欢!

“进去吧,病人在等着。”程祁东从小就要比季邵稳重,小的时候季邵说他是装大人,装深沉,但是长大了他才发现,这个好像就是性格使然。比如现在,程祁东就完全没有心情跟他们开玩笑。

*

医院急诊室内,季邵换上了白大褂走到了病床前面观察伤者的情况。

伤者的脸色惨白,但是还一直不忘声嘶力竭地叫喊。

“杀人了,杀人了啊,救命啊。”

家属和其他人是不能够进急诊室的,因此只有几个护士还有季邵在里面,季邵看了一眼这个中年女人,皱眉:“阿姨,你喊也没用,省点儿力气吧,要是做手术的话会很累的。”

中年女人一听一下子就被季邵给吓到了:“还要做手术?”

“你的大腿粉碎性骨折,不做手术稳固起来的还能如何?还是你想截肢?”

女人的脸色顿时变得惨白了起来。

一旁的小护士听着倒吸了一口凉气,连忙替季邵解释:“我们季医生说话就是直来直去的,不要介意。季医生的外科医术在我们医院是最好的。”

季邵的嘴巴向来如此,即使是在病人面前也是肆无忌惮的。

他不需要担心自己的工作是否保不保地住,再说他说的也不是假话。所以季邵来到附院这几年,成为了被投诉最多的医生,但是也从来没有人能够真的将他投诉到被解雇。

“你的腿伤需要骨科的医生和外科医生一起治疗。林护士,去通知骨科医生来会诊。”

季邵拿过病例匆匆看了两眼,脸色冷淡。

“医生,我这样做一下手术,要花多少钱?”

“万把块吧。”

“这么少?你有没有办法给我多开点药什么的?起码弄到十万吧。”

季邵闻言,略显烦躁地合上了病历,看一眼这个中年女人:“这么说吧,你知道我为什么会站在这里吗?”

“你不是这里的医生吗?”

“本来这个时间我应该在家里睡觉。但是因为撞了你的人是我的朋友,所以我才大晚上地被叫起来到这里来给你看病。”

说完,季邵转身立刻离开了急诊室。

*

季邵出门的时候只看到了郁晚一个人坐在外面的长椅上面,他双手插在白大褂里面,环视了一周。

“祁东呢?”

“他好像有点事。”郁晚安静下来之后又有些紧张地心神不宁,程祁东让她乖乖坐在这里她也就不敢随便去其他地方。

走廊上,程祁东拨通了陆琛的号码,那头的陆琛仍旧在醉酒当中,迷迷糊糊地接听了,笑着对程祁东开口。

“程总,你还没睡?”

“去查一下乔兰心的儿子陆承泽,我要当年关于他那场车祸的所有资料和档案。”

陆琛这才稍微清醒了一下,陆琛皱眉:“现在吗?”

现在已经是晚上很晚了。

“明天下午之前,我要看到资料。”

程祁东挂断,身后季邵用力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乔兰心的儿子?你要调查他干什么?”季邵的脑子转得快,“乔郁晚是乔兰心的女儿,难不成你调查的事情是跟乔郁晚有关系?”

程祁东没有理会他,但是季邵却是好奇心爆棚:“我记得在附院的VIP病房里面有一个植物人,叫做陆承泽。之前医院全科会诊的时候我见到过。他是不是就是乔兰心的那个儿子?”

“恩。”程祁东伸手从西裤口袋里拿出了烟,刚准备喂到嘴边的时候就想起来这里是医院,有些不耐地将烟又放了回去。

“网上说,乔郁晚当年出车祸,害了自己的弟弟成了植物人,你应该是想要帮她调查当年车祸的事情吧?”

“你是需要我夸你是医学界的福尔摩斯?”

“我喜欢柯南。”季邵做了一个顽劣的手势,笑了一下,“你对你的小娇妻这么好,她知道吗?”

第一百十九章 各花入各眼,你不要的女人别人可能偏宝贝地紧。

第一百十九章 各花入各眼,你不要的女人别人可能偏宝贝地紧。

程祁东根本不想理会,转身走向了乔郁晚的方向。

季邵却是不依不饶,他觉得郁晚挺有趣的。

“其实你这个小娇妻很不好控制,又长得这么漂亮,小心被别的男人拐走了。”

“我程祁东的女人,谁拐地走?”程祁东扔了一句话出来,让季邵唏嘘不已。程祁东向来低调,这么高调的口气说出来的话,还真的是头一次。

“怎么,这次是真的打算跟依杭断了?”

“别在乔郁晚面前提起沈依杭。”

“啧啧。”季邵叹了一口气,“果然有了太太就是不一样,护妻心切。”

*

“笔录已经做完了,你可以回家休息了。到时候警方有什么事情会再联系你。”

程祁东回去的时候,警察刚刚给郁晚做完笔录。

警察看到程祁东的时候脸上立刻紧张了一些,这个警察旁边是B市警察局局长,连夜因为这场车祸被叫醒赶过来的。

“程先生实在抱歉,让程太太受惊了。”

郁晚看了一眼程祁东,心地想着她靠着程祁东还真的是享受了不少特权,一句程太太有的时候比她费尽口舌要方便多了。当然,也是基于她并没有犯法和做错事情的情况下。

今天的事情原本就是那个中年女人的错。

“程先生,这件事情我们会完全处理好,您放心。”局长笑着奉承着程祁东,程祁东只是看了一眼郁晚。

“走吧。”

郁晚立刻听话地连忙起来,起身走到了程祁东身边。

“我太太困了,先回家了。”

局长一听也不敢多说了,生怕耽误了程祁东,连忙颔首:“好好好,我让警员送您和太太回去。”

郁晚觉得太太两个字,硬生生将她叫老了…

不过她现在发现,程祁东在人前,只要她在他身边的时候,他三句话都不离“我太太”三个字,一副很宠着她的样子。

她再想一想程祁东每次提醒她的时候跟她说的那些关于交易的话,都让她觉得不寒而栗。

这个男人果真是道貌岸然,从骨子里透出来的表里不一!

斯文败类到了最高的境界,大概就是这个样子了。表面上一副绅士入骨的样子,实际上也就是在拿她当挡箭牌,让外人觉得程先生把新婚妻子宠上了天。

这对于他的形象,还真是有利。

郁晚心底唏嘘,他真的是把她利用地淋漓尽致,一点儿都不放过。

*

郁晚回到家之后简单洗漱了一下,今天晚上她一下子受到了太多的冲击,整个人的脑袋都是昏昏沉沉的,很想要钻进被子里去睡觉。

程祁东在办公室里面看标书,郁晚在今晚的年会上面听到程氏的几个高层在议论说程祁东今年想要拿下高盛集团的一块地,这块地很肥,几乎是所有房地产巨头都将目光放到了这块地上面,而以房地产为主要行业的程氏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对于高盛,其实郁晚是有点了解的。

高盛的总裁是江颂年的至交楼封,楼封今年年近六十,在郁晚小的时候见过他几次。她还记得楼封有个儿子,好像比她大上一两岁…

她习惯在睡前喝一杯牛奶,喝了之后刚刚准备睡觉手机就响了,那头是江牧霆打过来的。

郁晚觉得奇怪,江牧霆这个时候不应该还在柏林才对吗?他不是要去一个多月吗?怎么打跨洋打给她?

她一边走进洗手间挤了牙膏开始刷牙,一边按下了接听键。

她跟江牧霆的关系好,哪怕是一边刷牙一边接听也是无所谓的。反正江牧霆一直都是挺宠着她的。

“喂哥,你大晚上地打给我干什么?你在柏林就这么无聊?”

她刷着牙,说话的时候有些含糊。

但是那头却是稍微沉默了一会,不一会儿就传来了慕呈延的声音。

“郁晚,是我。”

郁晚在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还是下意识地抽搐了一下心脏,她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次没有直接挂断而是咬牙开口。

“慕总怎么跟我哥碰面了?哦我记起来了,今天在洲际酒店门口遇到你被程氏年会拦在了外面是不是?难怪有时间去找我哥。”

郁晚想着或许是江牧霆提前从柏林回来了,也许,是因为山山怀孕的事情…

否则的电话,像江牧霆这样公务在身的人,一般是不能够轻易回来的。

他不是商人,可以自由决定自己的时间,政客都是身不由己。

“今天的事情,你不觉得是程祁东做得过分了?”慕呈延冷冷开口,比刚才的口气差了一些。

“原来慕总打给我就是为了当着我的面指责我老公做错了事情。用你的脑子想想,我会觉得我老公不好吗?”

郁晚挑眉,嘴唇微微颤着。

慕呈延听到郁晚这样的话的时候面色铁青。

他刚刚同江牧霆碰面,因为知道郁晚是不会接听他的号码的,或者已经是将他的号码拉入了黑名单,所以他就拿江牧霆的打。

“郁晚,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了,还不知道我喜欢怎么说话?”郁晚咬牙,“以后别用这些把戏再来联系我,我现在是有夫之妇了,慕总不为了我的名声着想也总得为了自己的名声想一下,跟有夫之妇搭上关系总不是什么好事。到时候又给慕叔叔丢脸了,不是么?”

“程祁东他根本不爱你,像他这样身份的男人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怎么可能会偏偏看上你,郁晚…”

“所以在你的眼里我一直都是分文不值的女人,是不是这个意思?”郁晚冷笑,寒意遍布全身,连手指尖仿佛都冰凉了起来,“慕总,各花入各眼,你可以为了名声为了美色随随便便抛弃的女人,可能别人就会宝贝地紧。我老公对我很好,他什么都好,不用你瞎操心我的婚后生活。”

郁晚说出口的时候话语晦涩,当年慕呈延被陆一浓所惑不在法庭上帮她作证的时候,她真的抑郁过一段时间。但是现在看来,当时的抑郁完全就是没有任何必要的。

“郁晚,我是看在我们有旧交的面子上才提醒你,程氏内部没有你想的那么稳定,程家里面也是乱成一团糟,趁着现在你涉足未深,早点抽身离开。”慕呈延的话听上去像是善意的提醒,但是无端端地让郁晚厌恶觉得恶心。

可能是她现在对程祁东先入为主的想法,她觉得无论如何程祁东都是会护着他的程太太的,不会像慕呈延这样在危难时刻扔下她独身离开…..

“程氏不放你进年会你就这样诬蔑人家,你良心过意地去吗?”郁晚佯装无所谓。

慕呈延沉默了几秒才开口,似是落寞:“算了,我向来说不过你。你知不知道高盛集团?”

“知道啊。”

“我听说程祁东想要拿下高盛那块地?”

“我专心做我的贤妻良母,不管这些事情的。慕总要是想要跟我打听商业机密的话,如意算盘恐怕是打错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慕氏也会参加招标,到时候我会让程祁东输地很惨。”

这句话在郁晚听起来有些可笑,输得很惨?

“原来慕总野心这么大?所以你是想要通过我,让我去提心程祁东让他有点儿危机感吗?抱歉,我老公很厉害的,在商场上没有他解决不了的事情。他还会怕你?”郁晚心底烦乱,觉得慕呈延说的这些话简直是莫名其妙,“没劲,挂了。以后别再打给我。”

郁晚匆忙挂断,心底却是难受,就连喉咙里头也有些哽咽,她觉得慕呈延同她想象当中的那个慕呈延真的已经不一样了。

以前念书的时候,她会去看他打篮球,也会跟着他一起去自习室看书,他的确是在看书,她却睡着了,等到他走了也不知道。

郁晚想起来这些事情的时候觉得鼻尖有些酸酸的,明明才过了几年,但是给她的感觉却像是过了几十年之久…

她深吸了一口气,准备转身回到床上的时候,下一秒,一转身却看到了程祁东站在身后。

她一惊,伸手连忙捂住了手机。

他什么时候来的?

程祁东身上已经换上了睡袍,看上去眼神疲惫,应该是看标书看得累了。

“不愧是八年难得的朱砂痣,难怪深夜还要通话。”

第一百二十章 没心没肺!【暖暖哒,必看!】

第一百二十章 没心没肺!【暖暖哒,必看!】

程祁东的语调听上去慢条斯理的,但是却让郁晚生畏。

她答应过他不会再跟慕呈延联系,也不会跟别的男人有不清不楚的关系。但是现在这样的情况,分明是她在啪啪打脸。

郁晚看着程祁东湛黑而疲惫的眸子,认真替自己解释:“慕呈延拿了我的哥的手机打给我,我不知道是他。”

她觉得在程祁东面前嘴还还是不要耍小聪明比较好,实话实说反而可能好过点儿。

程祁东稍微靠近了一点,郁晚的身后就是巨大的落地窗。程宅所在的小区安静,空旷,外面也没有喧闹的街景。

“他跟我哥是朋友。你要是不喜欢,以后我哥的号码我也不接了就是了。”郁晚觉得被程祁东这样盯着看真的很恐怖,他眼神讳莫如深,她是真的猜不透他在想点儿什么。

“这么六亲不认?”程祁东反问了一句,郁晚的后背都已经贴在背后的落地窗上了,脊背上传来的一点点凉意让她浑身都瑟缩了一下,凉意从脊柱一直慢慢传递到了全身…

“我可以跟我哥直接碰面。”郁晚知道江牧霆日后仍旧是会帮着慕呈延的。

“你哥到底安的是什么心,把你推给慕呈延这样的人。”程祁东隔得她很近很近,气息撩.拨地她的鼻尖略微有些痒。

他身上有着刚刚洗完澡舒服的沐浴露的味道,还有一点点须后水的味道,混合着浓烈的男性荷尔蒙味,让郁晚觉得有些紧张。

这样的气氛,似乎有些过热了….

她哽了一下:“我哥是好心,他跟慕呈延认识很多年了,以为慕呈延是个好人,真心喜欢我。”

“真心喜欢你?”程祁东唇角上似是挂着讽刺的笑意。

“对不起,我下次保证不会再跟他联系。”郁晚咬唇,连忙开口像是发誓一样说出这句话。

郁晚觉得自己在程祁东身旁的时候过地胆战心惊的,每走一步好像都是在如履薄冰。时常要猜测他的喜怒哀乐。

程祁东盯着眼前女人紧张的样子,他不知道她的紧张里面掺杂着多少情绪。是担心自己之后不能够再联系慕呈延?还是担心自己程太太的位置不保?

他忽然想起了季邵在他面前开玩笑的话:“你这个小娇妻不好控制,长得又漂亮,小心被人拐走。”

他略微眯眸,拐走?现在她有求于他应该是不可能,之后,就不一定了。

“你上次也是这么保证的。”

郁晚觉得程祁东好像是在有意为难她似的。她说不出话来,但是真的不是她有意要跟慕呈延联系啊…

“那就将功补过。”程祁东的语调散漫,听上去含着一点点欲.望的味道…

郁晚的脊梁骨略微凉了一下,猜到了程祁东要干什么。

她嘴角略微抽了几下:“我累了,明天再将功补过吧。”

说完她想要从程祁东面前抽身离开,但是下一秒他就直接伸手抓住她纤细的手臂。

“乔郁晚,别在我面前耍你那点心机。”程祁东附身,直接将她按在了落地窗上,郁晚被禁锢,一时之间无处可逃。

程祁东贴地她很近很近,她似乎都能够感觉到他身下的嚣张火焰…她紧张地连忙想要将身体往身后的墙上贴。但是他却像是故意地一般,越靠越近。

“今晚我有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