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书嘉微微蹙眉,道:“这里太窄。”

“我不归楼就这么窄,你想要找宽敞的地方比试,便出去吧。”蔺烛雪冷笑道。

他这一句话更是激怒了房书嘉。大名鼎鼎的呈国刀圣终于拔出了腰间的长刀,对着百里念点头道:“那好,百里念,出手吧。”她刚才也见过百里念的出手,所以即使自己自负刀书高强,却也绝不敢对百里念有所轻视。

43、境迁(六)

百里念与刀圣执刀对立,两人皆是不动声色,桑夜在旁看着,却也看不出任何端倪来。

蔺烛雪就在她的身旁,侧耳听着,仍是一言不发。桑夜有些担忧的抓住蔺烛雪的手,在他耳旁低声问道:“百里念当真能够胜过刀圣?”她毕竟从未见过百里念动武,也对武功一窍不通,她早年曾经听说过呈国的三圣都是修为至高之人,怎么说来,也都算得上是呈国刀术第一人,而百里念……不知是否当真有胜算。

但是蔺烛雪却对百里念十分有信心,他点头道:“呈国的第一算得上什么?”

他的说法,引起了旁边其他二圣的不满,他们正要开口,却见旁边的刀圣房书嘉已经动手了。房书嘉长刀在手,势如破竹,挟着风雷之势便跃到了百里念的面前。她先前说不归楼地方太窄,对于她的打法来说,的确是太窄了。她的刀既宽且长,入手不知究竟有多重,每一击几乎都是叫人应接不暇,每落地一次便砸出一片深坑。

而与房书嘉不同的,百里念的刀法却是十分轻灵,他手中的刀是轻薄短刀,动作凌厉迅速,在手中几乎叫人难以看清它运动的轨迹。两人这般一来一往,一时之间却竟无法分出胜负来。

桑夜更为紧张,两人越打越快,她渐渐地也看不清动作了,她只得将目光转向旁边的卿蓝等众人,只见得他们皆紧蹙着眉头,认真的观察着战况,而不知何时起,宋晏、叶荇和老夫人也自各自的房间中走了出来,站在大堂角落中看着这一场争斗。

除了那个极少露面的男子范礼,不归楼的所有人都出现了。

蔺烛雪的手仍牵着桑夜,到了这时候,蔺烛雪才突然对桑夜道:“别担心,胜负已经出来了。”

“什么?”桑夜不懂,待抬眸去看时,才发觉那呈国刀圣已经面色苍白起来,她微退半步,终于一把将长刀横在身前,似是要做最后的一搏。

蔺烛雪小声对桑夜解释道:“房书嘉的刀法拼的是力气,求的是速战速决,而百里念则是耐力。百里念能够在她的面前撑下一百招不败,便算是赢了。”

所以现在应当已经过一百招了,但房书嘉看来却没有要认输的意思。她咬着牙,急速冲向百里念,长刀自身后划过头顶最后落到百里念的额前!

百里念之前一直是以巧劲卸去力道,以诡奇之招逼迫对方不得不回转自己的攻击,然而这个时候,他却是站定了身体,不闪不避,只认真凝视着房书嘉的一刀!

“百里!”这下就连在一旁观战的聂红棠也担心了起来。

百里念翘起唇角,手中的短刀扬起,竟快速的削向了房书嘉的刀,他一招落下,只见火花一片之中,他仍是不挪动半分,但房书嘉的刀,却再也没能伤到他半分。

因为那把刀已经断了,自刀身中间断开,被百里念方才的一刀削成了两段。

百里念停了手,轻笑道:“你输了。”

房书嘉脸色变得青白难看,她一手提着刀柄,又看着地上的另外半截断刀,不可思议的颤声问道:“怎么可能,这刀是当初尧国铸剑世家的叶家老爷所铸,这么多年随我身经百战,从未有过任何……”

“真不巧,我的刀也是叶家人铸的,出自叶家大少爷叶荇之手。”百里念上前一步,将自己手里的刀给房书嘉看个明白,他随着收回手又道:“你的刀不是因为没有我的刀锋利才断的,你应该明白。”

房书嘉直直看着百里念,咬牙道:“你的意思是,用刀的人?”

百里念歉然一笑,挠头道:“姑娘明白就好。”

“你……!”房书嘉看来神色并不好看,她还要再说,却听旁边一个女子声音道:“我的男人,还轮不到你来说。”

房书嘉脸色再变,她转头看去,却见聂红棠一身红裳自人群中走出,牵着百里念的手便道:“你没受伤吧?”

百里念摇头,笑道:“没事,就是许久未曾动手了,所以没忍住多说了几句。”

两人说着便回了蔺烛雪的身后,只剩下房书嘉一人神色难看的回到了剑圣的身旁,她与其余二圣对视了一眼,剑圣叹道:“不怪你,我调查了不归楼的众人,却没有查到他们当中还有刀术的高手。”他偏过头看着百里念,迟疑片刻才道:“若是我没有猜错,百里念,你应当不只是一个大盗那么简单吧?”

百里念没有说话。

剑圣又道:“我记得许多年前,呈国杀手组织鬼门当中的雷部曾经有一名顶尖杀手,他的刀术过人,出手几乎从未败过,只是在执行了一次任务之后不知为何便从此失去了踪影。在那之后一年,大盗百里念便横空出世。你说,这是不是巧合?”

百里念苦笑:“这世上有许多巧合。”

“所以百里公子是不肯承认?”剑圣又问。

“我不是什么杀手,自然不会承认。”百里念摇头。

“好。”剑圣笑了笑,不知那笑意究竟是什么意思。

而这时候蔺烛雪也开了口:“输了便想要套近乎?”

“你……”剑圣脸色一变。

蔺烛雪毫不废话:“说吧,接下来是你亲自上还是让棋圣来?”

剑圣看了身旁的吴开雪一眼,低声道:“我来。”他往前一步,看了看蔺烛雪以及他身旁的人,低声问道:“你们当中,谁应战?”

蔺烛雪正要上前,说自己动手,却又一顿之后,朝后方道:“卿蓝。”

“蔺大哥?”卿蓝突然被叫住名字,忍不住一怔。

蔺烛雪问道:“这段时间你在不归楼当中,似乎与邱先生接触的时间不短,邱先生可有教过你什么?”

卿蓝睁大双眸,点头道:“是,邱先生虽是神志不清,但仍是教了我许多东西,卿蓝感激不尽。”

“那么这一战,你来。”蔺烛雪道。

“是。”卿蓝立即答应下来,走出人群到了剑圣步考时的面前。

只是他没有剑。

就在这时候,不远处突然有一道黑影掠了过来,卿蓝察觉之后,立即回身将那黑影握在手中,他垂眸一看,却见手中正是一柄银亮的长剑,长剑出鞘,剑身发出的声音犹如龙吟,竟是上好的宝剑。

“这是……叶家的宝剑?”剑圣凝眉,冷声问道。

卿蓝回头去看那剑被递来的方向,正见叶荇沉着一张脸站在二楼的栏杆旁,对他道:“前些天随手铸了一把剑,你拿着看看趁不趁手。”

卿蓝眸子一亮,连忙笑道:“多谢叶荇大哥!”

听卿蓝这样说,剑圣才恍然:“叶荇竟也在不归楼!”

“那又如何?”蔺烛雪淡淡道,“你究竟打不打?”

步考时沉了眸子,道:“蔺烛雪,我警告你,不归楼很快就会倒了,到那时,我看你能逃到哪里。”

蔺烛雪神色看似毫不在意,只嘲讽般笑道:“就凭你的本事,还不够。”

他看来神色自若,但桑夜牵着他的手,却心中隐隐有所不安。蔺烛雪的手太凉了,凉到叫人心惊。之前蔺烛雪就一直脸色不大好看,现在又在这里与三圣僵持了那么久,情况的确有些不对劲。桑夜虽不懂武功,但她也能够看得出来,其实不归楼当中除了邱先生,剑法最为高强的应当还是蔺烛雪,但蔺烛雪却没有去与剑圣交手,反而事到临头换成了让卿蓝替自己上场,若不是有别的原因,他绝不会这般。

想到这里,为求速战速决,桑夜出面道:“不如速战速决,剑圣与棋圣一起比如何?”

听到桑夜此言,默然片刻之后,棋圣吴开雪走了出来道:“好,只是不知我的对手是谁?”

桑夜看了四周一眼,低叹一声对蔺烛雪道:“蔺公子可信我?”

蔺烛雪微微抬眉,肯定的点头道:“信。”

“多谢。”桑夜回身重新对吴开雪道,“请让我做你的对手。”

“你?”吴开雪似乎没有料到自己的对手会是一个看起来这般年轻的小姑娘,他迟疑了片刻才点头道:“好,请。”

桑夜与吴开雪找了地方坐下,由百里念从不归楼当中找来了棋,两人静坐开始落子。

而那边,卿蓝与剑圣的剑术之斗也开始了。

不得不说,剑圣的武功极高,根基也十分深厚,每一招每一式都叫人难以找出破绽,而卿蓝年少,虽是武功高强,但相比之下仍是比之少了几分经验,全凭着迅捷的出手与之周旋,两人斗了片刻,卿蓝便已经处在了劣势之下。

卿蓝脸色微白,却是不肯就此认输,他右手一剑刺向剑圣下盘,剑圣格剑去挡,却见卿蓝竟一手脱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以左手接住了剑,再以剑招刺之,动作竟不比先前的右手剑慢!步考时眸色一沉,堪堪挡住这一击,却见卿蓝执剑的手再换,一招接一招,令人目不暇接!

44、境迁(七)

卿蓝与剑圣来回之间,桑夜与棋圣也在棋盘上厮杀了起来,卿蓝原本根基不及剑圣,但凭着两手交换使剑的办法,竟也比之剑圣毫不多让。四人斗的时间不短,然而桑夜一面与棋圣下棋,一面心中却十分清楚。刚才她探过蔺烛雪的身体状况,她看得出来他此番或许都是在强撑着与三圣对话,若是不速战速决,后面或许会更麻烦。

她不会武功,这种时候也帮不了多少,但她也想要尽自己的一份力。

所以这一局,不论如何绝不能输。

对手很强,对于桑夜来说,这是她所遇到过最强的对手之一,但也仅仅是之一而已。她本就是靳城有名的才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幼时也曾经无聊天天找人同自己下棋,也算是鲜有敌手。若是一个月之前遇上这棋圣吴开雪,或许桑夜还会对这一局棋毫无把握,但如今却不一样了。这段时间她日日同邱先生下棋,邱先生虽不说话,但却也指点了她许多。

吴开雪的棋路,与邱先生有七分的相似。

桑夜心神一凝,步步为营,不知不觉之间,胜负便定。

“你输了。”桑夜抬眸看着面前的人道。

吴开雪这时候脸色已经苍白至极,他一手执着棋子,微微有些颤抖,良久才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尧国,桑夜。”

吴开雪听这话,不禁笑了一声。而随着他这一声,不远处剑圣和卿蓝之间的胜负也分了出来。

步考时将剑架在了卿蓝的脖子上,冷凝着脸道:“你输了。”

卿蓝脸上全是汗,唇色也白了起来,他黯然看向一旁众人,最后将视线落在了蔺烛雪的脸上:“蔺大哥,抱歉。”

蔺烛雪并未失望,只朝卿蓝摇头道:“你做得很好。”他说完这一句,又到了步考时的面前。剑圣的剑还架在卿蓝的脖子上,蔺烛雪看不见,却也不知是如何知晓的,径直走去便拂开了步考时的剑,他皱眉道:“已经比试完了,不要用剑指着人。”

“蔺烛雪。”步考时冷哼一声,似是极为不满,然而蔺烛雪却接着说了一句让他更为不满的话:“胜负已定,你们输了两局,赢了一局,算起来你们败了,依照方才做好的约定,你们快滚吧。”

步考时脸上现出一抹笑,只是这笑容当中却含着彻骨寒意。他一手将长剑收回鞘中,回身对其余二圣道:“好,我们输了,我们依言离开。我们呈国三圣也不是言而无信之人,楼主不必如此。”

蔺烛雪声音低沉:“我要你们发誓今后再也不会来不归楼生事。”

步考时冷笑:“抱歉,我并没有答应你这个条件。”他想了想,干脆扬了声音大声道:“师尊,我不知道你是否能够听到我说话,是否能够听懂我说话,但是我想让你知道,我们师兄妹三人都十分想你,我们是真心想要将你接到呈国去同我们一同生活,颐养天年。当初的事情,的确是我们不对。”

“师尊,你听到了么?”步考时又问了一句。

大堂里寂然无声,没有一个人开口,一直到蔺烛雪打破了沉默:“不归楼不欢迎你们。”

然而三圣还未离开,便见一个人自后院走入了大堂当中。

邱先生沉默的朝着众人走来,神色冷肃,与从前大不相同。

三圣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惊异,随之便又冷静了下来。站在最前面的剑圣步考时当即朝着邱先生道:“师尊。”

“你们三个……”邱先生沉默着来到了众人的近前,看着三圣,突然之间叹了一声,低声说了一句。

听到他的话,众人皆是一怔。

邱先生的神智已经恢复了,而他究竟是什么时候恢复的,众人什么都不清楚。甚至就连身为不归楼之主的蔺烛雪,也不清楚。

邱先生接着道:“你们究竟想要什么,你们以为我当真不知道?”

“师尊知道,可是师尊还是将不归楼的门给打开了。”步考时低声道。

他这一句话,无疑让所有人都明白了过来。不归楼的机关十分精密,这世间几乎没有人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将阵法给破开,而卿蓝也说过,这些天他经常会听到有人在楼外传递消息给楼中的人,但他并不知道那消息是传给不归楼当中的谁的。但现在知道了,消息是三圣传给邱先生的,而真正打开了阵法将人给放进来的,也是邱先生。

如此说来,卿蓝亦是一怔:“当初将我放进来的,也是邱先生你?”

邱先生面不改色,只轻轻点了头。

卿蓝神色复杂:“为什么?”

“我有我的理由。”邱先生道。他说完这一句,又朝着步考时等三人道:“我跟你们离开不归楼,你们将那些把戏都收起来吧,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不归楼外面早已设下了埋伏。”

“是。”步考时点头,对身旁的刀圣道:“你出去通知众人撤退。”

“好。”刀圣回应了一句,当即转身离开。

而听着他们的对话,百里念才终于问道:“邱先生你……你的神智究竟是何时恢复的?”

邱肃无奈的苦笑了一下,摇头道:“几个月前。”

“你既然早就恢复了神智,为什么不告诉我们?”自邱先生出现开始便沉默下来的蔺烛雪终于低声问了出来,他的神情看来极为不善,比之任何时候都要骇人。

邱肃轻叹:“无从说起。”

“那你也早就准备好了要同他们三个回呈国,不管去了以后后果如何,是死是活?”蔺烛雪指了步考时等人道。

邱肃再叹:“对。”

“那好,邱先生,不归楼不留你。”蔺烛雪语气冰冷的说完这一句之后,当即回身往后院自己的房间走去,他的脚步极快,没有回头,甚至毫无犹豫。

众人看着蔺烛雪的背影,也没有人开口,只有邱肃对步考时道:“走吧。”

他这句话方一出口,就听身后有人唤道:“邱先生。”

邱肃回头,说话的人乃是桑夜。桑夜紧紧盯着邱先生的眼睛,轻声道:“邱先生,我虽不明白你们师徒之间究竟有什么恩怨,但明眼人都能够看得出来,他们根本就是别有所图。”

“我知道。”邱先生毫不避讳的竟直接说了出来。

“蔺公子担心你,他知道了三圣要来不归楼打你的主意,一直在为此做准备。”桑夜垂眸,一件一件的将蔺烛雪所做的事情都说了出来:“老夫人不肯冒险将你留在不归楼,怕是给楼里带来多的麻烦,但楼主不允,为此还与老夫人吵了一架。他本就有伤在身,但为了不让三圣破阵进入不归楼,他还特地去重新布了一次阵法。他看不见,所以一切都是靠摸索的,这些天他总是手上的旧伤还没有好,就又添上新伤。这一切,都是为了能够让邱先生你安心的呆在不归楼当中。”

听到桑夜的话,邱先生神色微微一变,忍不住又是一声长叹。

桑夜接着道:“可是邱先生你什么都没有告诉蔺公子,就这样将他布置了许久的阵法直接打开,将三圣给放了进来。蔺公子方才那么说,应当也是因为心中难以忍下这口气,而并非当真想让邱先生你离开。”

“可是我只能离开。”邱先生无奈笑了笑,轻轻拍了拍桑夜的肩膀,小声道:“帮我替蔺小子说声抱歉,我没有办法看着不归楼因为我而失去平静,而我……也并不需要不归楼庇护,不要忘了,我是邱肃。”

“邱先生。”桑夜还想要说,邱肃却摇头打断了她,只笑道:“别说了,我看得出你很担心蔺小子,我就先离开了,你回去找他同他好好说说,这一次,是我对不住他。”

因着邱肃的突然出现,之前的三场比试,也都变得毫无作用,邱肃要离开,谁也没有办法阻拦。

无奈之下,众人只得看着邱肃同呈国三圣离开,而也一直到了他们离开之后,不归楼的大门才再一次合上,整个不归楼也恢复了平静,所有人都没有开口,像是在保持着某种默契一般。一直到最后,先前便在旁边观战的宋晏说了一句:“邱肃有自己的选择,你们在那难过什么?”

桑夜闻言亦是苦笑,心知邱肃的选择他们无权干涉,但却也仍旧对于蔺烛雪的努力感到可惜。

等到众人都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之后,桑夜才独自一人敲了蔺烛雪房间的门。

蔺烛雪的房中安静一片,桑夜敲了好几声也没有人应门,她只得回身离开,然而还没有走几步,她便又听屋中传来了细微的声音,她再次回头,这一次没有敲门,却是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蔺公子?”桑夜看到屋中的情形,却忍不住唤出了声来。

蔺烛雪就倒在自己的床边,面色苍白,手上缠着伤口的绷带不知何时已经松开了,鲜血正顺着指尖流淌下来,在脚边凝成了一滩小小的血泊。

似乎是听到了桑夜的轻唤,蔺烛雪微微睁眸,目中却有了一瞬的迷茫。

“蔺公子?”桑夜担心的到了他的面前,不明白他究竟为何会突然昏迷过去。按说蔺烛雪手上的伤虽重,却也本不该流那么多血,更不该如此虚弱才是。

蔺烛雪唇色煞白,由着桑夜扶起,却轻轻握住了对方的手,小声靠在她耳旁道:“去丹药房,将房中最里面一个柜子上的蓝色药瓶找来。”

桑夜闻言当即将蔺烛雪扶上床休息,自己则立即往丹药房赶去。

45、境迁(八)

因为方才的事情,所有人都回了自己的房间,桑夜一路上也没有碰到任何人,她径自进了丹药房,翻了片刻之后便找到了蔺烛雪所形容的那个蓝色药瓶,她连忙拿起药瓶,转身便朝着外面跑去。

桑夜自离开蔺烛雪的房间到拿到丹药,接着回到蔺烛雪的房间,几乎没有花去太多时间,然而她刚一回到蔺烛雪的房间,却发现他的房中几乎已经完全变了模样。蔺烛雪将房间的门和窗户都关了起来,桑夜一把未曾将大门推开,便开始拍打那门,然而蔺烛雪不知为何却不肯放人进来了,桑夜微微咬牙,干脆直接以身体撞在门上,她撞了好几次,终于将大门给撞开。

房间当中只透进了微微光亮,桑夜心中一惊,再平静下来的时候才看清楚蔺烛雪此刻正倚靠在自己的床边,似乎是在朝着她这边看来,但桑夜心里十分明白,蔺烛雪是看不到的。

她握着蓝色的药瓶,一步步朝着蔺烛雪走过去:“蔺公子,你让我给你的药我已经拿到了。”

蔺烛雪动了动,却只是摊了手对桑夜低声道:“扔过来。”

桑夜不解,仍是打算走过去,但她不过刚走了两步,蔺烛雪便厉声喝道:“不要过来。”

“为什么?”桑夜担忧道。

蔺烛雪轻咳一声,道:“扔过来。”

桑夜没有办法,只得照做。她将药瓶扔过去,那丹药便被蔺烛雪稳稳的接住握在了手中,他道:“你可以出去了。”

“你先将药吃了,我去替你准备些吃的,你……”桑夜还要接着说,却听蔺烛雪道:“你出去吧,我已经没事了。”

“你没事了?”桑夜仍是将信将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