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别说的太早,是谁勾引谁,这还得问过桃大人不是吗?”桂花花微笑着挑眉。

这话说得有理。梅大凤转身去找自己丈夫作证,可桃凡一见势头不对,早在两下人搀扶下撒丫子了,此时,哪还能瞧见他的人影。

“没出息的家伙。”她不由恨声骂了句。

都到这份上了,若再闹下去,也实在无趣了。梅五觉得差不多也该散场了。便走过来轻声劝道:“大姐,现在还是年下,就不要再闹下去了,一会儿传到父亲耳中可就不好了。”

她本是好意,可梅大凤积了满腹火气无处发泄,见她好像局外人似地,心下着恼,不由气道:“别说的你跟活菩萨似地,要不是你跟我说梅饭会压到我头上,我还不会跟她制气呢。”

合着其中挑拨离间的另有其人啊。众人不由回望着她,有疑惑也有了然。

梅五被说得尴尬之极,她一向是在背后玩弄权术,而表面上从来装的都是贤良淑德,蕙质兰心,这一番被人当面戳穿,一张脸早调了五彩盘,赤橙黄绿蓝,色全齐了。

也难为梅五脸皮超厚,面上勉强维持着笑容,心中却暗暗咒骂梅大凤是个扶不起的阿斗。她本想接着她的势出去强有力的对手,却被这愚蠢之人摆了一道,早知这样她还不如和梅六联手呢。

她看一眼在旁含笑而视的梅六,不由大恨。心想着,倒便宜这男人婆看了一场热闹。

她本就是极有心计之人,看看梅六又看看梅饭,突然眼珠子一转,笑了起来,“六妹妹来了许久怎么都没招呼一声,刚才没注意可没看见妹妹来了。”

“无妨。”梅六朗声一笑。

“旁边这位桂大人应该是妹妹的护花使者了,不过我怎么看着这护花使者不护你这朵花,却独独守着八妹妹那朵蔷薇花?”

梅五这是话中有话,句句挑拨离间,想把争斗的矛头由身上引开。

梅六何等聪慧,又岂会不知她的心思,可即使是如此,她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舒服。她喜欢桃颜时,梅饭横刀夺爱,抢先和桃颜订立鸢盟,现在她刚对桂花楹有了点好感,难道又要被她横插一刀把人抢走吗?

看桂花楹现在对梅饭的用心,若说无情,又何必这般护着她?

她知道不能生气,不能中了梅五的奸计,可心里止不住的酸水还是汩汩往外冒。

梅饭,你到底是什么妖精变得,为什么偏偏跟她过不去?

对于这种浅显至极,却又很见效的挑拨离间,梅饭也很无奈,她从来都是息事宁人,不争不抢,夹着尾巴做人,可为什么偏偏却总被人当成箭靶子呢?

九凤夺嫡,难道她拼命躲,也依然躲不过被卷入其中的宿命吗?

几人各怀心思,一时间气氛有些冷硬。

而创造争端的“桂祸水”,却一点也没有当祸水的自觉,就这一会儿的功夫已走到梅七面前,和她小声攀谈了起来。

“妹妹今天这身桃色衣衫真是好看。”

“妹妹什么时候出嫁,婚期可定了吗?”

“妹妹…”

梅七很有耐心地回应着,居然一点没觉厌烦。她也有几分喜欢这个风度翩翩的桂家公子,若是他给自己当姐夫,可比风溱那个阴阳怪气的虚假男强多了。

“妹妹喜欢吃什么?”

“喜欢穿什么?”

“喜欢读什么书?”

听他越问越多,越问越细,梅六的脸色显得越发难看,她顾不上再跟梅饭较劲儿,忙过去拉起他就往前走。她似乎怕一会儿聊得长了,倒被梅七先把爱郎抢了去吧。

对于桂花花这番行为,梅饭暗自感激。不管他这招声东击西是有意而为,还是无意识的巧合,都算给她救了急了。梅六若不走,她还真不知该怎么解开两人间的疙瘩。

今天多亏他来了,要不是他及时赶到,她没准一怒之下把那位大姐拍成肉饼,到时一命抵一命那可糟糕至极了。

幸好,幸好。她拍着胸口连叫“万幸”,一抬脸忽然瞧见梅大凤、梅四、梅五同时递过来的白眼。她不由哆嗦了一下,道了句,“万福”,匆忙跑走了。

一场纷争烟消云散,不一会儿原地地人也走了个干干净净,独留下的不过是个人心理可能永远无法解开的心结。

正文 第一百三十二章看看,你就出不去

今日是元宵节,晚饭后梅饭便悄悄地一个人出了梅府后门。

饭桌前的磨斗嘴皮,再次说明了一个亘古不变的道理:只要有利益,争斗永不停息。

梅饭实在不愿看她们的嘴脸,便逃出去独自逍遥去了。

本来想找梅述一起出门的,不过自那日她喊出“霄”大人的名讳后,梅述根本不敢见她,就算远远地瞧见她,也好像见到鬼一样迅速躲远。

这让一向自恃美貌的梅饭,强大的心灵多少受了点打击。有时忍不住揽镜自照,难道因为和霄扯上关系,她就变得面目可憎了?

镜中佳人颜色依旧,所不同的只是心境而已。

元宵节,又称上元节、元夜、灯节。元宵放灯的习俗由来已久,玩灯是元宵节的一个重要项目,到了这天,不管当政做官的,还是普通百姓,都会走到街上凑凑热闹。青州多富庶,街上显得特别热闹,沿着街市向前走,猜几个灯谜,买几个香包坠子的小玩意,倒也惬意。

梅饭专挑些热闹的地方逛过去,几条主街上都有灯会,既可以赏灯又可以猜灯谜。

水映横山落残红(打一字)。 绿

遥指红楼是妾家(打一字)。 舒

画前画后费心思(打一字)。 田

她今天运气很好,一连猜中了三个,竟得了一只莲花彩灯。

梅饭喜津津地捧在手里,打算一会儿回去跟两个丫鬟好好地炫耀一番。临出门前,春梅嘱她一定要带些零嘴回来,春天则想要一盏花灯,还说一定要是赢来的,若是买的,不拿回去也罢。

这下好了,有了这个,看那两个小蹄子还敢不敢瞧不起她。

提着莲灯,一路挤过人群去找春梅爱吃的零嘴。自从那次一出门两个月,弄得她们着实吃足苦头,她心中愧疚,对两个丫鬟越发纵容了起来。尤其是最近已到了有求必应的程度。做小姐能做到她这份上的,也算少见了。

她姿容艳丽,又身着华服,走在人群中倒格外扎眼。不时有人向这边瞅一眼,或探究、或疑惑,但更多的是乍见美人的惊艳。所幸元宵节庆带丫鬟出门的千金小姐也不少,倒也不显得太突兀。她靠着一张如花玉颜,每到一处都有人给让路让位,还有人殷勤地帮忙驱赶游人,算是占尽了便宜。

梅饭暗自得意,原本还后悔没穿男装出来,这一来倒显出女装的优势了。只可惜没了男人的翩翩风度,却也失去了结识美人左拥右抱的艳遇机会。

街上美女如云,英俊男子也是随处可见。青州水好,气候适宜,倒是生产俊男靓女的风水宝地。不过再俊美的男子,比之桃颜也稍逊了一筹。或许因为心系桃颜,难免偏他几分。至今为止她只见过两个比桃颜更美的,一个是容主,已和霁作伴去了,还有一个…,唉,不说也罢,那样的人想多了都容易做噩梦啊。

晃掉浮在脑中的人影,梅饭在一个小摊前停下。

她跟小贩买了一包零嘴,其实就是糖豆之类的小东西,小姑娘们都喜欢吃。只可惜她心境已老,早不是小姑娘了。这样想着,捻了一颗放进嘴里,很甜,还带点芝麻的香气。好吃,眼微微眯起来,顺到袋中又抓起一颗丢进嘴里…

提着莲灯,含着零嘴,正要往回走的时候,突然瞧见前面一家酒楼门庭清冷,和周围喧闹的气氛很是不搭。这么好的日子,别家酒楼早就人满为患了,却独有这么一家跟快要倒闭似的,看着很是奇怪。

她也是好奇心盛,竟走过去,向灯火通明的大堂里瞧了一眼,就这一眼,直叫她悔的肠子都青了。

大堂里并不是空无一人,在大厅正中,冲门口的位置赫然坐着一个人。那人白衣胜雪,头上戴一个纱帽,如雪般的白纱随风摇曳。可奇怪的是那白纱无论怎么飘,也无法看清纱帽下的那张脸。

虽然看不见面容,但只一眼,梅饭就知道这人是谁。有他在地方空气都会凝结了;有他在的地方就算艳阳高照,心中也如腊月天气,冻得直打摆子;有他在的地方人畜皆无,就算是只苍蝇也得退避三舍…。

像这样,也只能人神皆惧的霄大人能如此。

就像现在,霄独自一人占了一张很大的桌子。他只是施施然往那儿一坐,周围三米之内再无人靠近。只有在厅堂的边边角角,坐着三两只实在找不到地方落脚的小猫。他们一边吃,还一边相互催促着,“快点,快点,快吃完,咱们赶紧走。”

可怜的人们,若不是青州的酒家都满了,他们又怎会跑到这儿来吃饭?

店里掌柜的带着三四个小二,都退得远远地缩在角落里。掌柜的蹲在地上,哭得满脸泪痕。泥地上那一汪汪地小水,显示着他已哭了多时了。

他本指望今天过节,能好好赚一笔的,没想到刚一开门就迎来了一个瘟神。明明是很高贵优雅的姿态,却没人敢靠近他三尺之内。他一来,气压都了降低一个百分点,原本想进来吃饭的客人,一看见他,都莫名其妙的往外跑。害得店掌柜想追都来不及。

回想起鼓足勇气跟他说第一句话的场景,真真犹如做了一场噩梦一般。

“客人,您,您老,想吃点什么?”

明明是一句很简单的话,却说了足有一炷香的功夫,就好像舌头打了个死结,无论如何也解不开了。有那么一瞬,裤子底下还湿乎乎的,疑似可能尿错地儿了。

梅饭探头时,所看到的就是这幅场景。她转身刚要跑,却被掌柜的喊住,“客人,别走啊,还儿还有地儿呢。”

掌柜的一见来客了,小眼珠子倍儿亮,几乎是飞奔着跑了出来,当然跑出来时还不忘绕过大堂正中的“瘟神”。

梅饭走了几步,就被他追上堵住,不由心虚地笑着,“不,我不是来吃饭的,只是路过,来看看。”

很拙劣的话,可确实是她的心里话。

她真的只是来看看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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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三十三章千金难寻一偶遇

她真的只是看看嘛。

只是谁没事儿,看人家店里经营状况的?店掌柜自然不信,以为她惧怕里面那位。他小眼骨碌转着,瞧见四下无人才凑到她跟前小声道:“没关系,我看了半天了,里面那位不咬人的。”

梅饭一听,“噗嗤”乐了出来,原有的恐惧也忽的消失了一半。

就是说嘛,霄又不咬人,怕他作甚。如此想着,也不逃了,反而走过去,一屁股坐在霄的对面。

“我请你喝杯酒怎么样?”她笑着与他搭讪。心想,就算被咬一口又怎样,世上总有一种东西叫做狂犬疫苗的。

那戴着纱帽的头状似摇动了一下,意思大约是没必要吧。梅饭暗自解读着。她也不甚在意,挥手让掌柜上了一壶好酒。

霄的面前只摆了一碗白水,可能是刚喝过一口,碗口的边沿上还挂着一滴水珠。

梅饭忽然想起容主曾经说过的话,“喝水吧,有时会吃一点鲜花。”

白水为饮,鲜花为肴,看来仙人和凡人真的大不一样。做和尚也没这么清苦吧。当然,这纯属猜测。

霄日常所食是什么,她并不清楚,不过她却终于知道,为什么店掌柜看见她会那么激动了。

因为这位奇怪的客人只要碗白水,却在这里坐了个把时辰。连带酒楼生意一落千丈,掌柜的不急得撞墙才怪呢。也幸亏他害怕霄,没敢有什么过激动作,否则,还不拿笤帚把人撵出去?

心里这样想着,面上却不敢露出一丝笑意,小心地斟上两杯酒,一杯递给霄,一杯放在自己面前。

霄也不接,端起清水碗,把玩着那只碗的碗边。

那是很普通的一只碗,没有多余的花纹,除了瓷面比别的碗细点外,实在看不出有什么稀罕的地方,可就是这样的碗,他却看得很仔细,仿佛要从白瓷面上看出一朵花来。

“那碗很贵吗?”梅饭疑惑地问道。她实在看不出来这只碗会比手中的酒更诱人。

“还好,也就一千两而已。”霄冷冷道。

本以为他不会答的,没想到却告诉了她,梅饭微感差异。只是一千两?黄金碗也没这么值钱吧?

“这店里还真是阔绰。”她干笑了两声,算是回应吧。

实在很难相信他所说是真的,若自己真有只价值千两的碗,恐怕得用箱子锁起来,小心放着,晚上睡觉也惦记着会不会有人来偷,又岂会拿出来喝水?

白纱向上扬了下,可能是斜了她一眼。不知他会不会读心术,梅饭明显感觉到白纱透过的眼神中带满了轻蔑。

“这是乾坤大帝的心爱之物,千金难寻。”他冷声道。

很奇怪他今天这么健谈,居然有问必答和她说了这么多。只是她连乾坤大帝是谁没听过,自然也不知道他所谓的千金难寻难到什么程度。不过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这小店,绝不会有这样的东西。

看来他只是借这个地方坐坐,没用店里的任何东西,恐怕连水都是自备的。看他一袭白纱,就猜到他多少有点洁癖,自诩天界神仙的怪物,自然不屑凡间食物。不过这倒让她更好奇,元宵佳节他为何独自坐在酒楼喝水了?

霄终于把那只碗送进嘴里喝了一口水,可惜既没长出翅膀,也没多了两只角。梅饭有些失望,她原本以为能用这么贵重的碗,不有点变化,都对不起这个价儿。

今天的霄有点奇怪,虽然冷冽依旧,可那冰冷的温度里却多了一抹淡淡的伤感。

伤感这东西,有时确实很烦人,可有时却又很好,至少用在他身上,平添了几分人情味儿。

原来他也会难过,也会伤心,也会像自己一样有七情六欲…。

这样想着,还剩一半的恐惧,也随着喝进肚子的酒液流走了。她“梅大胆”连鬼都怕,又何惧人也?

又给自己斟了杯酒,一口口轻轻啜着。夜晚寒凉,多少喝两杯可以活血取暖。以前她不喜欢这杯中之物,可不知为什么,自从他来了后,她喝酒的次数却越来越多。反倒爱上了这半醉半醒可以胡说八道的感觉。或许只有醉着,才敢堂而皇之的坐在他面前,与他把酒言“欢”吧。

“别喝了。”霄突然从鼻腔里哼出一声。

这一声很轻,就像邻近两人的轻声耳语。可就是这么轻柔的声调一出,好嘛,店里所有客人,撒腿就往外跑。他们原本就有些胆颤心惊,也食不之味儿,在霄不断放出凉气之后,自然一个个遛得比什么都快。

店掌柜一见,急着追了出去,他边追边骂,边骂边哭。好容易来了几个客人,又被那个怪人吓走了…。

梅饭不由嗟声一叹,轻声道:“我现在才知道,我的心脏是多么强大。”

若没有一个强大心脏,又怎禁得起他的刺激?他的声音虽不是少林派的狮子吼,却比真狮子吼叫还要渗人,也难怪那些食客吓得四散而逃。她原来想说,“你可以不用说话的,太吓人”,不过想想可能的后果,还是放弃算了。转而换上一抹和煦地微笑,以示自己多么善解人意。

“酒味太难闻了。”霄蹙了下眉算是解释。

大约是蹙了下眉吧,隔着帽纱深夜看不到,这纯属梅饭的个人揣测。

可这句极其简单的话,却让梅饭感动的差点哭了出来,这,这可是他第一次向她解释呢。不管是因为水喝多了导致脑溢血,还是因为他的心情所致,都能担上“稀罕”两字了。

正激动不已时,忽然听到店外有人喊了一声,“八妹妹,原来你在这里。”

梅饭回头,正见李华、风溱和桂花花从外面走来,后面还跟着满脸堆笑的店掌柜。李华和桂花花是满脸笑容,而掌柜的,大约总算来客了,他脸色也变得好看了许多。

说话的是李华,能这么恶心叫出“八妹妹”三字的非他莫属。他最先迈了进来,一进门,不由朗声大笑,“青州的酒楼今天都客满,没想到这里倒有一家没人的。是菜不好,还是酒太臭啊?”

正文 第一百三十四章冰块碰上桂花糖

店掌柜一听,忙道:“客人不要乱猜,是那两位客人包了小店,小店酒美,菜美,可是青州一流的。”

他这是顺嘴胡说,梅饭可没说包店,至于霄,从进门到现在说的字十根手指都数的出来。

李华闻听,却不断颔首,“最重要的是人美,你说对吧,八妹妹。”说道最后一句,还情不自禁地看了梅饭一眼。

梅饭讨厌他,哼了一声,装没听到。心里却想着,今天可能要遭。她对面那位仁兄是什么人,那可是妖怪的祖宗。他们若在这里大放厥词,可别出什么事才好。

这样想着,不由冷声道:“你们还是到别处去吧,今天这里被我们包下了。”

李华却浑不知死活,一屁股坐在梅饭身边,腆着脸笑着,“八妹妹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既然都是朋友,在一起又何妨,我还想和妹妹喝两杯呢。”

他说着竟然执了酒壶倒了杯酒在她的杯中,然后和着她喝剩的半杯残酒一饮而尽。

梅饭忽然有点想吐,晚上吃的太多,混着恶心的感觉,食物都顶上了嗓子眼了。这个人就跟桃凡一样,让人只是看看都觉恶心。

心烦之下,只能求救的看着桂花花身上,希望他能出面把他们都带出去。虽然李华很讨厌,但是讨厌跟想让他死是两回事。

可是桂花花却好像没看到她的眼色,他微微一笑,似颇认同李华的话,道:“八小姐,别处可没地儿了,这里地方这么大,应该不介意咱们叨扰吧。”

他话是对梅饭说的,眼睛却一直盯着对面的霄,似打量,似探究,却又似隐含着别的深意。

桂花花盯着人家看了许久,突然坐到霄身边,口中笑道:“这位兄台,天涯何处不相逢,不知咱们可不可以借这地方坐一会儿。”

霄没答,甚至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可通身散出的冷气,却让人不禁打了个寒颤。

屋里的人都能感受到气温倏地降低了几度,在凉气的刺激下,梅饭连打了几个喷嚏。她心里一阵发毛,揉着鼻子,凑到桂花花耳边小声道:“你别找不自在,赶紧回去,否则出什么事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可今日一向小心谨慎的桂花花却大为反常,他居然对着她露齿一笑,吐出几个恨死人的字,“我就是想找不自在。”

梅饭一听,好险没晕了过去。心说,他的脑袋是被踢了还是怎的。以前的他谨慎异常,有什么危险,用鼻子都能嗅出来,可今天却怎么变得迟钝起来?

店里的温度越来越冷,也不知是天气突变,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店掌柜冻得受不了了,便吩咐小二燃起了火炉子。可是火红的炉火暖和了身体,却无法暖和冰冻的心,就好像这寒气是从体内发出的。

练武之人的感觉最敏锐,风溱最先察觉出不适,他站起来匆匆对桂花花道:“桂兄,我还有事,就先走一步了。”

“不送。”桂花花微微一笑,眼睛依旧盯在霄身上。

风溱如得了赦令般,匆忙往店外跑去,不知为什么,刚才那一刹他竟觉得头皮发麻,就好像十万件武器同时对着自己,只一眨眼就会叫他万剑穿心。

是幻觉,还是真实,他根本分不清楚,只知道一股毛骨悚然的怕意急剧窜遍全身,吓得他一刻都不敢多呆。

是那个白衣如雪的人吗?为什么只是靠近他,都会心惊肉跳,胆颤心寒?

李华神经似有些大条,他见风溱跑走,根本不知怎么回事,还扭头问梅饭,“八妹妹,他怎么走了?”

“不知道。”梅饭恨恨道。心说,他最好留下来,让霄把他剜心挖肺,她保证不会救他。

“说好一起走的。”李华喃声嘟囔一句,也没往心上去,只执着酒壶,硬要给她灌酒。

他在这边缠着她,桂花花却在一边缠着霄说话。他也不知存得什么心思,言语之中全是试探与探究。可惜他找错人了,任凭他问了许久,依然一无所获。

“敢问阁下尊姓大名?”没人回答,那白色的头纱连动都没动一下。

“不知阁下跟我们饭妹妹有什么关系?”

很难得他,叫得还真是亲热。饭妹妹?梅饭忍不住抖落一身鸡皮疙瘩。再看霄时,他果然如想象一般没任何反应。

只是以梅饭对他的了解,能忍这么久,基本上也到了极限了吧。

桂花花还在继续问着,把厚重的脸皮发挥到了极致,宛如超大的狗皮膏药似地念在霄身边。

若不是和他交往至深,还真以为他有断袖之癖,看上霄了。可,不是如此,又是什么原因让他不怕危险,粘着霄呢?

对霄好奇的同时,也对这反常的桂花花好奇不已,所以即使李华不断骚扰着,她依然不错眼珠的盯着对面两人。

“在下是桂花楹,现任青州知府。”桂花花灿笑着介绍自己。询问没有功效,他转而换起了自我介绍。

“我最喜欢的食物是豆沙包。”

“我最喜欢的颜色是绿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