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刚才还不承认,现在可漏了马脚了。”

“想去你就直接说啊,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想去…。”

耳边如一只蚊子“嗡嗡“响着,听得她几近抓狂,忽然间她明白了孙悟空为什么会想打死唐僧,她现在就有这样的冲动。好在他虽乱说,路却还是带的。她心里着急,也懒得计较了。

烟雨台位于蔷薇的东面,一侧靠水,一侧靠山。因为一到雨季,烟雨台四周便云雾缭绕,宛若烟雨,故此而命名。据说这里气候相宜,乃是夏日乘凉的大好去处。

他们赶到时,烟雨台早已摆上宴席,山珍海味,鲜果蜜饯,应有尽有。一干众人或吃或喝,或歌或舞,真真好不热闹。

梅饭原打算躲在暗处观察一下的,却没想还没走近,缥稷就摇着凉扇高呼一声,“我来也。”

顿时那些或吃或喝,或歌或舞的众人的眼光都集中在他们身上,班少爷的眼神也若有如无地搭在身上。他嘴角上翘,眼神更带着莫名的意味儿,看得人心里发毛。梅饭害怕他,转身想跑,却被缥稷紧紧拉住。

他拽着她踏阶而行,两人的衣衫随风飘摇,如一红一白两朵茶花飞上高台,直到班的面前才停了下来。

正文 第二百一十三章情歌绵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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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三章情歌绵绵

班一手擒杯,含笑调侃,“缥稷,叫你时你不来,还以为你寻到好的饭处,怎么?现在嫌那处的饭不好吃,又跑来了吗?”

缥稷朗朗一笑,“这话却是错了,我是刚吃过,想在这儿消化,消化腹中食。”

他们说话时,梅饭打眼上瞧,但见班一袭白衣斜躺在一张芙蓉塌上,衣衫半解,发髻飘散,嘴角残留着刚饮的酒渍,那的姿态,端的是风流暧昧,狂傲不羁。他左右各坐两个绝色美女,一个是蝶兰姑娘,另一个雅致,却不知是谁。

“既来了,就且坐吧,听听他们新谱的曲子,也陪我饮上几杯。”班高举酒杯,抹眉而笑。

“好,倒要听一听。”缥稷笑着,走到旁边找位子,去时还不忘拉住梅饭。

梅饭恨他多事,不由狠狠在他腿上踢了一脚。

缥稷痛的一呲牙,碍于周围有人在,不敢呼出声,只能憋着嗓子道:“你要见的人,我带你见了,却怎的忘恩负义起来?”

梅饭恨声道:“就你事多,你怎知我要见的是他?”

缥稷笑笑,递给她一个“是不是又与他何干”的眼神。

梅饭心里这个恨啊,她倒霉就倒在他身上了,好端端的把她拉进祸事堆里做什么?

自从她来了,班的眼神就似有若无地飘在她身上,脸上,以及与缥稷紧握的手上。好像一条蛇爬来爬去,黏腻滑溜。

梅饭被看得很不舒服,便很尽心地赏了他一个白眼。心道,是缥稷拉着她,又不是她想拉他,何必跟想咬她似的。

班收到白眼,竟然露出很享受的笑容,看着很像欠扁的葱头。或者葱头剥了皮,也会跟他一样辣眼,让人避之惟恐不及吧。

事实证明,他不仅眼辣,手也很辣。

“梅姑娘也坐。”他轻笑一声,对如竹竿般杵着的梅饭挥了挥手,她顿觉双腿发麻,“扑通”坐在地上。

与其说是坐,却更像是跪,幸亏她左手在缥稷手中,才不至于摔得很难看。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不好展示泼妇骂街的大好风范,可她实在很想骂人。这自命不凡的臭男人,偏跟她一个丫头过不去。好在此来的目的不是为他们,倒也不必跟他们计较,省得污了她大家闺秀的名头。

坐在台上向四周望去,只见各处莺莺燕燕充斥,脂粉香气扑鼻,女子们皆坐着吃酒,旁侧侍立伺候的则是青衣青帽的少年。她仔细瞧了半天,却并没找到李悦的影子,不仅他,那五个好事的女人也没瞧见。

是看见班来,避离了吗?虽不敢确定,心情却顿时好了许多。

再扫向烟雨台中央,两个花旦打扮的伶人咿咿呀呀地唱地正欢。听那唱词似乎是烟雨楼台佳人会的桥段。

“这伶人唱得虽好,可却不及饭饭的声音空灵。”

缥稷的一句话顿时把她从幻想中拉了出来。梅饭不由瞪他一眼,怪他多嘴多舌。她可不想一会儿要为人表演,被班当猴子戏耍。

可怕什么便来什么,班饶有兴趣、颔首,唇角轻扬,“那就请梅姑娘清歌一曲,以娱众人。”

话音一出,掌声如雷,众人皆呼,“如此甚好。”

这个“甚好”,自然指的不是她,而是班的提议,想必他就是放个屁,身后也会有一堆捧臭脚的大呼,“好香”。

只可惜啊,她不是戏子,更不是他的玩物。于是,她愀然一笑,朱唇轻启,续而开始呲牙,清晰地吐出一个字,“不。”

班“哦?”了一声,眉毛轻轻扬起,淡笑的脸上也看不出喜怒。

在这个为某人马首是瞻的社会,她此字一出,犹如在汹涌的江河里投入一块巨石,水浪“噗”地翻了起来。

“你个臭丫头,敢忤逆主上,受死吧。”一个女子率先跳了出来,紧接着眼前彩衣飘动,已有十数把宝剑齐齐压上她的肩头。

明铖铖,亮闪闪,寒气森森…。好大的阵仗啊。

梅饭半昂着头,脸上的表情泰然。不过随着她的眼神移动,面上开始僵硬起来。

因为这些女人中,有数个都看着眼熟,其中两个一白一红还是要置自己于死地的人。

虚张声势的威胁她从不怕,怕的是会真的捅刀子的。于是,刚蓄积满胸的勇气,就像松掉绳子的气球,瞬间泄了个干净。

她知道再这样下去,她真的会死的,就算班不想杀她,也有红白二女代劳。她们在青州追她日久,想必早就恨不能把她扒皮抽筋了。

她还有很多事要做,可绝对的绝对,不想死的。

“这么美的地方,动刀动剑的多煞风景啊。”

她干笑一声,厚着脸皮开始自圆其说,“我的意思是,‘不’做怎么行,能为主上效劳是小人我的荣幸。”说完之后,脸皮发紧,自己都觉丢人。

班眯着眼瞧着她,眼神如在酒中泡过。

“既如此,那就有劳姑娘了。”他笑着对一干女人挥了挥手。

女人们躬身一礼,摇摆着杨柳腰肢飘飘而去。她们来得摆摆如风,走得轻盈摇曳,一经散去好似彩虹消弭,别有韵味儿。只是临去时白衣的胡常侍送了句“算你命大”,让人听着很不爽。

这句话说的声音不算小,也不知班听到没有,不过就算他听到了,想必也会假装耳聋吧。

梅饭美目顾盼,笑容好比四月骄阳。

“小女子献丑了。”含娇细语,娇音扬起,俯身对上重重一福。

班挑眉,如果这也算行礼的话,那估计蛤蟆拜山的时候,都会是这种动作。不过也没指望她能多恭敬,微微一笑,示意乐工奏乐。

一时间台上乐音四起,美妙的旋律如清风拂面,但闻芳香扑鼻,沁人心扉。

她忽然想起那首张子弦的醉清风,意随心动,也不管这歌与音律相不相合,就高声唱了起来:

“月色总朦胧

与清风把酒相送

太多的适从

醉生梦死也空

和你最后缠绵你曾记得

乱了分寸的心动

怎么只有这首歌

会让你清醒后

醉清风

梦境的虚荣

清唱一曲相送

还有没有汹涌

风花雪月也溶

和你最后缠绵你曾记得

乱了分寸的心动

我的去向无影踪

只为消愁一起游

无人宠

正文 第二百一十四章 二男欺女

第二百一十四章 二男欺女

清亮的音调一下就把人带到如梦如幻的境地,闭上眼,脸上已仿佛感觉清风吹拂,眼前隐现的正是那月色朦胧。

这是爱的旋律。轻执着他(她)的手,风花雪月也溶,拉了分寸的心动,哪怕最后是曲终人散,也用一句“我看破”道尽所有心事。

一曲唱毕,烟雨台鸦雀无声,众人依旧沉浸在她所营造的淡淡清愁中,久久无法醒觉。

每日这个时节,烟雨台烟雾渐起,不知何时身前后已弥漫着一层薄烟,四周的男女都浸在烟中,朦朦胧胧也看不清晰。就像只有她一人站在台上,独自去感受那烟雨过后的倾心。

“烟雨楼台醉清风,浮沉往事意蒙胧。”她轻声念着,虽没饮酒,人已醉了。

“好歌,好词,好意境。”一声赞词,瞬间把人从云霄深处推了下来。

梅饭摸摸有些晕乎的头,心说,若是没了这个人,这歌,这词就更完美了。

“确实是好歌,好词,好意境。”

清朗地赞声从远处响起,拢目望去但见台下石阶上来一人,白衣飘飘,黑发扬扬,人在烟中,烟在脚下。那姿态雍容雅步,湘纹飘逸,宛如天界仙人临世。

“既来了,同饮一杯如何?”班朗笑一声道。

“有何不可。”霄轻应。衣袍一抖,他已行到台上,距离梅饭只三两步之遥。

见到他,梅饭心中暗喜,刚想打个招呼,却被一只手向后猛的一拽。回头一看,见是缥稷在后面扯她,不由问道:“你干什么?”

缥稷对她挤了挤眼,拉到一边才轻声道:“躲远些,小心一会儿遭了殃。”

这倒也是,有班和霄同时在的地方,必是火山爆发,地震到来,看看那日寸草消亡的景象就可见一斑。

“如此,请上座吧。”班笑着,双手用力一拍,顿时空气中起了一道很大的气流。在气流的冲撞下,围绕台上的烟气四散开来,烟雨台上的人影也能清晰看见了。

“甚好。”霄轻呼一声,当真迈步走到座前。

有美人呈上美酒佳肴,芊芊玉手执着酒盏递在唇前,声音娇若黄莺出谷,“宗主,请用。”

霄伸手接了过来,对着班微一举杯,接着一饮而尽。他的动作潇洒无比,伴着再起的烟雾,有一种迷茫的美感。

班也为自己斟上一杯,喝干饮尽后向下倾了倾酒杯以示尊敬。

同样是喝酒,班喝起来是**,霄喝起来是雅致。不过今天的霄有点奇怪,并没像以前一样对一切漠然无视,兄弟两人有来有往,连饮数杯,竟和谐的让人眼晕。

缥稷刚含了一口酒在嘴里,一见这画面,顿时全喷了出来,一滴没糟蹋的全落在梅饭脸上。

梅饭摸一把脸,冷声问:“你这是要淹死我吗?”

“淹死?”缥稷嬉笑一声,“如果你是只蚊子的话倒有可能。”

贫嘴的小子,回头撒泡尿也淹死他这只耗子。

她哼一声,低首去擦脸上的酒渍。以前都是她喷别人,这回倒成了自己受罪了。

上座的两人继续喝酒,喝到后来,缥稷瞅的双眼已开始冒星星,好奇地心都痒痒起来。

“你不觉奇怪吗?”他咬着筷子问。

“还好吧。”梅饭道。

从常理上看这应该是不可能的,但不可能并不代表永远不会,就像老鼠有时也会爱上大象,所以也不用太惊讶早已成仇的兄弟会突然和好如初,因为那有可能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而宁静也不会持续很长时间。酒过三巡后,班轻笑一声道:“咱们喝干酒也没什么趣味儿,听闻梅姑娘乐器演的不错,不如让她奏一曲下酒如何?”

很好的提议,也很折磨人。

霄清亮的眼神飘在梅饭身上,直把她看得头皮开始发毛时,才勾了勾唇角道:“有何不可。”

一会儿要唱歌,一会儿要奏曲,还真把她当卖唱的了。

梅饭心里有气,却也不敢当真和两人翻脸。她本以为他们兄弟不睦,在任何事上都会有分歧,可谁想在欺负他上也会出奇的一致。

“刚才听了一首美歌,正是意犹未尽,能听一曲也是不错。”缥稷也来凑趣,可他刚说完,就被梅饭狠狠剜了一眼。

缥稷摸了摸鼻子,自讨了个没趣,只好转脸去看班。

班微微一笑,道:“前几日刚得了一把好乐器,音色极美,正可给姑娘赏玩赏玩。”

他说着招了招手,立时有一白衣女子捧着一把二胡走到梅饭面前。

梅饭伸手接过,只看了一眼,就觉浑身发冷,一股凉气顺着脚底窜了上来。

那把二胡竟然是霁留给她的那把,她的心爱之物。犹记得自己出来时并没带这把二胡,可原该留在梅府的东西,为何却在这里?

这是班拿来的,若是他到过梅家,那父亲、二叔,会不会…?

这个念头让她的心忽的吊了起来。真的不敢想,不敢想那场景,班少爷虽面上看着和善,却是有名的心狠手辣…。

因为害怕,接二胡的手都微微颤抖着,那把二胡陪了霁几十年,又陪了自己十几年,可是她最喜欢,最亲近的东西了,现在却落在了班的手里。她不知如何是好,抬眼去看霄,只见他噙着酒杯,一脸淡然。见她看时,他眉角微扬,竟露出一抹浅笑。

是眼花了吗?揉眼再去看时,他依旧是淡然之色。

可就是这一笑,让梅饭的心也霎时定了下来。她知道此刻不是翻脸,也不是询问的时候,定了定神,开始调动琴弦。

有人搬过椅子让她坐下,手指微微拨动,已是轻灵乐音一片。

今日心情不佳,为了应景,便弹了一曲二泉映月。自霁死后,她甚少再弹此曲,可心中有念,此时弹来,一点也不觉生疏,叮叮咚咚的琴音犹如天籁,所有人都沉浸在她所塑造的空灵月景中,无法自抑。

梅饭喜欢这曲子,因为作者有着无比坚强的内心与意志,拥有崇高的追求与信仰,不论有多少苦难都能在精神上胜过它,哪怕,纵其一生去追逐,那就是平凡中的伟大。

她心感作者的坚毅,此时再弹二泉映月,仿佛感受得到心头的一片淤血逐渐划开,能够看得清曾经走过的路,未来要走什么样的路。纵然人似黄鹤,一抔净土惠山丘,此情绵绵不休,天涯芳草知音有,琴声还伴泉水流。

[正文 第二百一十五章你想揩油吗?]

第二百一十五章你想揩油吗?

一曲终了,唏嘘声片片响起。霄擒着酒杯,眉角微皱,望着她若有所思。

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探索和询问,仿佛要从她的脸上读出点什么。

梅饭心虚地低下头,暗自思筹着:他莫不是从琴音里听出了什么?

她的心,那颗时刻想冲破牢笼的心,早已跃跃欲试,砰动地连自己也抑制不住了。

此时烟气越来越浓,班的手挥动的快要抽筋了,也没能阻了那浓白的气体越聚越多。四周朦胧一片,相隔数步已瞧不清楚。

宴席开到现在,也没法再开下去了。烟雾缭绕的神仙境界,那也不是人人能享受的了的。

班掸走周身的烟气,朗声道:“今日多承宗主大驾光临,本宫的宴会才能举办的如此成功,今日也晚就且散了吧,若有幸,明日再聚。”

众男众女躬身施礼,齐声呼道:“多谢主上。”

在一片“恭送”声中,班飘身走了,变成一个小白点在空中消失不见。

他一走,众男众女也陆续走了。

因为有烟遮盖,也看不见人影攒动,只知道烟雨台由人声鼎沸变成寂静一片,最终不闻一声。

梅饭还站在原地没走,她怀里本来紧紧抱着那把二胡的。班走时没朝她要回二胡,令她欣喜万分。可就在这时,突然伸来一只手把二胡夺了过去。那只手极为敏捷,等她反应过来时,怀里已空空如也。

她心急之下,迅速向前一扑,指望能抓住那可恶的小贼。

或许是上天怜惜她对霁的真心,双手所触之处当真是一个人。她慌忙抱住那人,口中叫道:“抓住你了,小贼,还我的二胡来。”

浓烟遮掩,也看不清是谁,只觉得那人腰肢微粗,应该是个男人。她去抓他的手,可手中空空,并没她所想的二胡。

“你是谁?”她急声问。

“你觉得我该是谁?”

清冷的嗓音浦一入耳,刚急出的一身冷汗迅速蒸发了出去。

“宗主,怎么是你?”她干笑一声,忙撤了手。

“你觉得我该是谁?”霄冷声问。

“没有,没有,我是无心的。”她拼命挥着手,笑得尴尬之极。

别说刚搜了他,没找着赃物,就算他是贼,她也只有干看着瞪眼的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