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圣主还或许对罗溪玉抱有些愧疚,容忍她一时半刻,可是在她推开后一声不响的走开去哄宝儿时,这位龟毛的圣主脸上难得一见的柔情便开始龟裂开来。

罗溪玉见到他慢慢将恶劣的眼神对准了地上的老者时,她第一时间额头的汗都滴了下来。

人生啊就是这样,你觉得你终于可以放肆一下,可下一秒就要自吞恶果自作自受。

因为,有些人不是你想作就能作的。

至少也要掐指一算,选个他吃饱喝足容忍度强的时候,但是,偏偏当时脑抽又缺氧,单挑了个他最虚弱疲惫,容忍度几乎为零的时候……

明明就知道!

这个龟毛圣主根本就不是个可以任人骑在头上戏耍的人,就算一点点的漠视都不行,这么一个龟毛的人,她不趁机讨好巴结,怎么就得罪了。

得罪这个人快到什么程度,只要一错眼的工夫,他就翻脸不认人,一个拒绝的动作就会彻底掀桌暴怒。

是,有时候他极度的幼稚与无知,可同时又极度的专横与暴劣,罗溪玉只敢在心里吐槽,永远不敢明面用他的幼稚无知去挑战他专横暴劣的脾气。

所以她不明白一向小心冀冀的自己是怎么犯下这个错误,一点点往后推,只能归结在她死过一次,胆子突然变大,加上委屈的公主病蛇精病娇情玻璃心一起都犯了。

至于心里真正的缘由她根本连想都不敢想。

在她无比了解川景狱这个人的同时,不远处的圣主大人会一点也不了解这个把表情放在脸上的女人吗?

只要她一个动作,一个眼神他就清楚的知道她在想什么。

刚才哭的那样假,又是哭又是躲,是要演一出戏来吊着他拿捏她?究竟谁给的这样的胆子?

在她抱着宝儿跑到离他十几米外的地方的时候,圣主川景狱的眼神就开始带了丝压抑不住胎毒的愤怒红光。

那目光阴红的看着她,体内不撺动的那股熟悉的噬骨寒意让他崩紧了全身,他极力控制着自己,才没有冲动的起身将那个女人给拎回来。

因胎毒一旦涌上来。她那豆腐捏的身体根本抵不过他单单的双指之力,可是开始不受控制战栗的身体又极为想念那一身淡淡的体香及温柔的气息。

川景狱不由深吸了口气。

强迫的压下心中火气,准备运行功法强行压制胎毒时,便见到了那个浑身血臭的老头,一个濒死的人实在不值得他为之脏手,可在见到那女子盯着老头的目光后,他原本压下的怒火又掀起了苗头。

女子那眼神他如何不清楚,这一路上遇到有难的相助,遇到求救的帮忙,大到救人小到施财,每一次做这些事前,都会露出这种目光。

到处对有难的人伸出援手,财物舍弃得一干二净,甚至给人一种错觉,像是在到处搜刮什么东西,每每搜刮前都会露出渴望的眼神。

而这些事几乎占据了她大部分的心思。

这此时也让他知道,在她心里,自己这个圣主来得不比面前一个快死的老翁重要多少,心头蓦色涌动的暴劣与愤怒在看向老者时,像是找到了可以发泄怒火的出口。

这样的眼神,不远的罗溪玉简直快吓死了,她真怕圣主会杀死老者,这可是她的白芒,她的救命解药,上天赐下的功德。

她知道早就有觉悟,自己恐怕根本就不可能有在那龟毛圣主面前咸鱼翻身的一天,再待上一辈子也是得伺候他,看他的脸色,因为这个人绝不可能迁就自己,就算有求于自己也一样。

所以还有什么指望?

还挣扎试探什么呢,罗溪玉有些认命的将睡着的宝儿交到一边十二剑的手里,拎着裙子就往圣主坐着的方向跑。

心里那些女人娇里娇气又做作又娇情的心思,在同白芒相比,同彻夜的疼痛相比,同眼前龟毛到极点的圣主相比,就跟长出来的手指甲一样,最好通通都剪掉。

至少在没有彻底调,教他成功之前,她不能再有任何任性莫然抽风的情绪出现,否则就是自讨苦吃。

罗溪玉边跑边整理好了情绪,这才气喘嘘嘘的走到他身边。

“圣主……”她刚要开口。

圣主川景狱便堵住了她的话,他目光赤红的怒瞪她脸上还有一丝嘲讽,“你想要救他?”

目光阴狠到仿佛她只要说一个是字,就要立即送这老头上西天。

“不不……”罗溪玉这时有点慌了,这般近看,她立即看出他眼里的不对劲,这根本不是他正常时的状况。

葛老提过,若是圣主眼晴一红,一定要小心,最好让他尽快睡着,所以要平日这个时候她早就一杯带玉花露水的给他喝了,可是此时却不敢有半点离开,想到会也顾不得其它,急急忙忙从荷包里取出一个瓷瓶,跑到他身边蹲下。

然后倒出一颗给他喂到嘴边,面对带着甜香味儿的纤细柔荑,圣主却是僵硬转头冷眼看她:“走!”

罗溪玉要往他嘴里塞。

“不走我就杀了他……”圣主冷冰冰的看着她。

罗溪玉真是又气又无奈,好想摔瓶子走人,你爱吃不吃。

可是这个时候能跟他对着干吗?他那么固执,就自己自己再有脾气,在这样强势的面前也只有甘拜下风的份儿,好在她脸皮够厚。

加上这人本质就是个刺着毛的,你跟他硬,他比你还硬,你若软话哄着,保不准气马收就消了。

罗溪玉虽样子狼狈,但无论怎么样,近看仍是个丹唇外朗,皓齿内鲜的美人,面对这样一个朱唇皓齿的如玉佳人,谁又能真狠得下心来让其滚蛋,若再加上几句认错讨好的话,效果更佳……

于是她道:“圣主……”这一开口才发现,原来她嗓子哑得这么厉害。

她急忙咳了咳,知道现在无论是老者还是圣主都在这一念之间,葛老说过圣主这胎毒不仅对身体有伤害,对精神也是,精神在其中至关重要,身体的疼痛还可忍耐,但若是丧失理智,后果将不堪设想。

远处指挥十二剑挖沙的葛老,回头一望,似乎也发现了圣主的不对劲,朝这边走过来。

罗溪玉紧张的看了一眼,若让葛老知道她引得圣主情绪不好,绝对不妙。

她真有点后悔了,何必呢,太不会做人了,白受罪别最后又讨不了半点好。

可也管不了那么多,最好先让圣主吃了糖丸好好睡一觉,她给圣主□□的糖丸里放的露水足足两滴全部揉在了蜜丸里,多吃两颗足够他能安睡了,于是她拉着他的手臂低声哀求道。

“圣主,你别气,都是我的错好不好,其实我并不是故意要这样的,圣主也想想我,在又黑又窒息的地下差点就没命了,虽然死里逃生,但是心里能没有怨言么,我知道这不是圣主的错,可是那时就是忍不住心里难过,就是想圣主为什么不早点来救我,其实在我心里,圣主就是我最亲近的人了,有危险的时候,只会想到你一个人……”为最后一句点个赞!

“我也知道错了,不该有那样的情绪,所以圣主别生气了好么,我保证以后再也不惹你生气了,什么都顺着你的心意,好不好?”

每次置气后,罗溪玉都要各种割地赔款,流血流泪的,赔的倾家荡产的他才会满意,果然这么一番推心置腹的话,圣主川景狱难看的脸色终于有软化的迹象。

虽然眼神还存有腥红的质问,但罗溪玉却已趁机将蜜丸塞进他嘴里,他并没有马上吐出来,但也不咽下的盯着她。

罗溪玉还能不明白么,这就是一个几句好话就能哄开心的小孩性子的人,她中然有点无法接受无法无天的魔教圣主的另一面是一个任性的孩子这个事实。

但若不是如此,她又怎么能厚着脸皮只凭着几句让人全身冒鸡皮疙瘩的话就让他消干火气?

“是,我不该只顾着宝儿的,其实我被埋快死的时候都已经反省过了,不听你和葛老的话,偏要留下孩子,结果它现在跟着我遭这么大罪,这都是我的错。”这一句罗溪玉说的有些落漠,也算是无一丝保留的真心话,:“我现在明白了圣主的苦心,以后也不再固执了,只想找个能善待孩子的人收养它,然后将宝儿放心托付给他。”

随即罗溪玉看了眼地上的老者道:“圣主,你不觉得这个老丈就是最好的人选么,宝儿手有六指,交给普通人家恐怕前脚给了人,后脚就把它丢掉了,可是,如果圣主能救这个老丈一命,对他有救命之恩,然后我再将宝儿交与他,他现在无儿无女,只身一人,宝儿过继给他做孙子,他一定不会拒绝,而且会真心疼孩子的……”

这是罗溪玉灵机一动想出的不是办法的办法,这个老丈十分凄惨,即使救活也未必有生存下去的念想,儿子死孙子无孤身一人该何去何从,就算自己费尽力气救下他,若他再寻死,救与不救又有何区别。

罗溪玉一边想办法的同时,突然想到老丈以前是有官职的,而他儿子又考中秀才,说明家教极不错,有学识又体面,算是书香门第之家,寻常根本找不到。

眼前就白送了一个,宝儿在这样的人教导之下,将来说不定也能入朝为官,便是不如此,也会是个识大体明道理的后生。

所在在想破脑子也想不到让圣主救人的理由后,罗溪玉索性便这样说了。

大概是罗溪玉服软认错的话良好,又或者这个能将宝儿和讨人厌的老头一起送走的主意不错,还是她用露水做的蜜丸太好吃,圣主坐在地上,沙已过膝,一双眼盯着她半晌,才终于缓缓的动了动嘴,将口里塞的两颗蜜丸咽了下去。

罗溪玉心里又高兴又心酸,这代表什么?代表圣主同意了……

喜极而泣,她觉得也许这样才是最好的结果吧,眼中含泪的笑着又取出一颗蜜丸,柔声询问道:“圣主,再吃一颗吧。”

不知怎么,此时见他眼底的疲色,心里也隐隐有一丝心疼,自觉是不是自己太过折腾他了,他也是个病人啊。

而他这样的疲累,会不会她在地下生死不明时,这个人也曾为自己心急如焚过。

若真是如此,她便是心甘情愿的认错讨好他十遍百遍都不过份了,对于这样残酷冷漠的一个人,或许第一次在乎一个人的生死的难能可贵之处。

罗溪玉的目光看向他的手,那双手指甲上有被砂砾磨过的痕迹,她可以认为那是寻找自己时挖黄沙上留下的吗。

女人是感性的,在她觉得感动的时候,她已经再次搂住他的胳膊,心里有十二分的感激,真心道:“圣主,谢谢你来救我,我不该怪你的……”

而圣主这次是真的支撑不住的倚在她身上,眼底的红色开始消褪,半晌才缓缓的闭上眼晴,只疲累的道了句:“扶我起来……”随即又霸道的加了句:“睡着之后不准走,待在……”说完便失去了意识。

罗溪玉边伸手搂着他欲倒的背,边急着冲不远停下脚步看情形的葛老招手,一方面沙海风沙这么大,还是带圣主回“棺材”里睡能舒服一些,另一方面,那老丈再不救,可真就要没命了。

罗溪玉边抱着他,又心疼又叹气,到底谁刚从死亡里逃出来,不应该是她倒下么,怎么到最后自己反而精神抖擞,他却倒了,现在又要伺候他,又要照顾宝儿,还要关注救人,如果再这样下去,她担心自己真的会早生华发少活十年啊。

这该死的沙漠,无论是罗溪玉还是葛老与厉护卫十二剑,都蹙紧了眉头,五天四夜的路程,终于在傍晚走到了沙海的另一尽头,虽然那仍是一片荒芜,岩石丛立。

但是与沙海有一丝区别是,那岩石上生出了一层绿苔,虽然那苔有些丑陋,但在此刻人的眼中,却仿佛是绿林,沙漠中是绝不会存有苔藓,这说明他们已经走出了沙海,说不定很快就能见到绿色有水缘的溪林。

天知道这段时间没水的饥渴与窘迫,让人有多么的厌倦。

救回一条命的老丈恰好姓程,与罗溪玉本名一个姓,可能是姓的关系,又或者罗溪玉心中真有将小宝托付的想法,对这个程老爷子竟多了平几分好感。

程老爷子的伤主在肺腑,刚醒来时眼神呆木,任何一人在经历家破人亡如此残酷之事都会如此,呆木的眼神及没有活下去的念头。

罗溪玉最怕的就是这一点,她只有时不时将宝儿放在他不远处,宝儿特别爱笑,一点也不怕生,交给葛老,厉护卫或十二剑帮忙带,都不哭不闹,之前虽然差点窒息,但在他幼小的心灵里,并没有任何的阴影,给点吃的逗一逗,就又破涕为笑。

一开始老人只是呆坐,可是随时宝儿的“咿咿呀呀”,随着罗溪玉将放的越来越近,她目光十分复杂的看着这一老一少,亲眼看到老人最终将孩子颤抖的抱了起来,终于打破了呆木的表情,看到宝儿的笑似乎想到什么动容起来,不一会儿便老泪纵横的哭了起来。

而走出沙漠的程老爷子,虽然还未从那无情残酷的沙海与痛失爱儿爱孙的痛苦中走出来,甚至还会时不时呆木,但显然眼中只有宝儿了,已经将宝儿视若已出,似又找人生目标一般每天不离身的哄着,照顾的无微不致,甚至不必罗溪玉插半点手。

这也使得圣主极为满意,破例的让人送其回祖。

只要送走这一老一少,有人便会时时的在他身边随时伺候,一心一意的不用再花大半时间去哄那个惹人厌的毛头了。

☆、第五十二章

绵延不绝的山脉,一挂飞瀑镶嵌于峰峦绝壁之间,激流冲刷岩石渐渐起了一层薄雾,充沛的水气弥漫四周,对于从沙漠中走出来的人来说,这里虽是荒山野地,却是与天堂无异。

一行人连带“黑棺‘此时已停在瀑布边,十二剑或洗手脸,或清理“棺材”上的沙土,这水源乃是山涧流水,干静又清甜,将水囊装好后。

厉护卫便带着几人拔起剑冲入到山林中,有多久没有没有吃到新鲜嫩口的野味儿,细数不过十多日,可那感觉仿佛久到几年未吃到一般,如今守着现在眼下这么充足的水潭,怎么能不想吃肉喝汤,把多日沙漠中的饥渴一下子给补充回来。

锅里此时已填了干柴烧着一锅开水,十二剑们冷热不忌,路上洗澡只需直接冲凉,或跳进下游的天然水池里冲凉即可,可圣主却不行,平日除了温水,连一点凉水都不碰,根本不可能洗什么凉水澡,所以每次都要烧热水,顺带也方便了罗溪玉。

这日葛老伺候着圣主洗过后,便去看十二剑在潭边猎回来正拔毛丰盛野物,而罗溪玉便可以就着圣主冲凉的地方凑合洗洗。

一个女子跟着一群男人,最不方便的莫过于洗澡,早时在路上她愁得要命,因女人不比男人,随便一个湖泊,跳进去即可,各方面都尴尬至极,幸好有个龟毛圣主,幸好他有洗热水澡的必要,当然也是照顾到她,圣主每次洗完倒出的地方默认就是她的,甚至还为此在周围扯了黑缎遮挡。

算从路上多个女子后,一般圣主沐浴的地方,十二剑众人是不会像以前一般靠近,那龟毛圣主自从懂得搂着她睡的时候,就开始不知有意还是无意的洗完后,在不远处坐下,待罗溪玉洗完才起身。

这也渐渐让她有了些安全感,不再为些担忧发愁。

此时,罗溪玉有些蔫蔫的抱着要换洗衣物,走进了临时用黑缎子围起来的遮挡内,站在用剑削平的岩石上,然后轻解身上的衣物挂在一旁的树杈上。

圣主用来的洗浴工具都放在那,罗溪玉直接用就可以。

可是罗溪玉却木然的也没有抹洗头的皂角汁,也没有用擦身之物,而是直接拿起了水瓢。

自几日前程老爷子送走了宝儿,她心里就疼的要死,整日开始恍恍惚惚,有几次半夜起来都有跑回去将人追回的冲动,一想到宝儿没见着自己会不会哭,晚上睡不睡得着觉,心里就难受,愁容满面牵挂的要命。

何况临走前,它还断了指,原本去指罗溪玉还想要等半年的,因孩子太小受不了切骨的疼痛,可是结果就被狠心的葛老背着她,像剪指甲一样给宝儿切掉了第六指,虽然有给缝合上,可是她想到那嫩嫩的小手生生切掉骨头,那么疼,她这心就跟抽了气似的,外带看葛老的目光都不那么友善了。

邪教倒是邪教,对孩子都可以狠得下心来。

虽然她知道葛老这样其实是对孩子好。

对葛老来说,切个小孩的手指,就跟剪个指甲一样平常,他确实是一片好心,第六指人受世人唾弃嫌恶,越早切掉痛苦越小,这是好事。

当然,他的出发点倒也不全为此,因学习了割□□皮之术,这对于一个医毒双绝的大师,将成为一手绝技,只是他的缝补手艺并不如他的医术一样精湛,为之痴迷之下,也需要足够的时间来练习,所以路上葛老不知在多少动物及没死太久的人尸上,留下了自己一道道完美的作品。

因罗溪玉并不懂缝合的指法,一切都要靠葛老自己琢磨,所以着实研究了一段时日,终于用了半个来月,能将伤口用细蚕丝缝的天衣无缝,而且速度也十分快速,这让他很是得意。

于是习惯性的见到宝儿,就有了这个想法,他还从来没在小孩子身上试过,如今要被送走,一时技痒的便顺手给做了。

罗溪玉在知道的时候,犹如晴天霹雳,葛老虽说自己用金针锁穴,孩子并没流多少血,也没有受多少罪。且又喂了麻痹的药物,过半日便能清醒,绝对不会有任何问题。

可她一想起来就难受,被送走前她还以为它是睡着的,却没想到竟是这样。

本来就想孩子,现在更填了担心,几日也没缓过神,有时半夜睡到一半还会伸手去摸床铺,然后便再也睡不着了,大概是那次窒息,她又总觉得胸口难受,有时会咳,喝了玉兰花茶也只是缓解一下,她知道自己定是那次被埋伤了心肺的,留下病根了,玉兰花对伤口她的外伤有很好的作用,但像这样的内伤也没办法。

应该弄点汤药养一养,可是现在天天想宝儿想的浑浑噩噩,根本就顾不得,不知什么时候洗个衣服,切个菜,就突然的流下眼泪,整天茶不思饭不想,只几日的工夫,她下巴上的婴儿肥就瘦的不见踪影,脸盘也越加的显小。

有时菜做的咸了,或者鱼腥味儿忘记去,圣主看了看她失魂落魄的样子,也只得忍一忍的咽了下去,脾气都容忍的为她减了三成。

可是她还是想得受不了。

一有空闲宝儿怎么样了?麻痹过后会不会哭,伤口发炎发烧怎么办,现在的医疗这么差,光靠中药怎么行,可别烧坏了脑子。

继而又想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为了程老爷子的白芒,就草率的将宝儿交给他,却不想想程老爷子年纪也大了,自己的身体也不好,怎么能照顾好孩子。

虽然宝儿很听话,但是男人毕竟不如女人照顾的细些,她应该找个女人的,老爷子也不知道照没照顾过孩子,宝儿睡觉哭闹他会不会哄,衣食住用有没有省工减料,走的时候她从葛老那里预拿了四百多两,已经将全部的钱都给程老爷子,应该足够他整理祖宅吧,与宝儿在小镇的生活也能够用了吧,早知道就多给一些。

但想到宝儿现在没有了第六指,不会再受人白眼,她又觉得高兴……

想得入神时,她站在那里,手臂机械似拿起瓢舀起温水一瓢一瓢的往头上身上浇。

可不知怎么的,这么一会儿忧一会儿笑,罗溪玉脸上的泪顿时决堤般顺着脸颊往下淌,和着头上的水一起被冲下来,也分不清是泪水还是潭水。

她甚至心底有股冲动,不想再跟着人四处颠簸了,只想与宝儿一起生活那个小镇上,哪怕整日粗擦淡饭的也好,这个想法一生起,便像长了草一样在心头蔓延,但心底却清楚的知道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可越不可能,便越要想,已经有些神精质了。

“可不可以把宝儿还给我……”罗溪玉一边哭一边喃喃道,水也不舀了,只站在那里垂着肩膀流泪,脸上全是水。

她不知道别人是怎么撑过去这段痛苦的分离,她只知道现在这种有如挖心的感觉是那么的痛苦,她虽然得到了老者的白芒,心头的玉兰也开了,可是她却一点也不开心,没有了宝儿,觉得心里空荡荡的,没着没落,她低着头看着水滴掉在脚下的石头上,憋着气的不敢哭出声,只在那里默默的掉泪。

却不想腿间顺着水开始往下流着一丝丝血液。

而一直盘膝坐在不远处闭目养神的圣主,此刻竟是蓦然睁开眼晴,脊背下意识的开始僵硬起来,他闻到血的味道,目光倏的一扫,最后移向那片遮起来的黑缎,因里面再没有传来水的声音,也没有其它响声,

只有一抹血味弥漫开来,那是鲜血……

想到什么,圣主脸色一变,几乎没有犹豫的便人影一闪直接闯了进去。

圣主在男女方面一直是个“真君子”,罗溪玉确定的认为是这样的,可是却没想到他会有突然闯进洗澡地方偷窥的一天,哦不,是光明正大的闯入,甚至还一脸惊怒的看着她,那神情竟是担心什么似的。

罗溪玉本来心里难受,冲水冲到一半便想宝儿想得不可自拔,身上根本没有穿衣服。

他这么一闯进来,自己整个人便全被看得精光。

大惊之下,她忙道了声:“你……”便下意识的双臂环在胸前,震惊的看着他。

洗澡时突然眼前悄无声息的出现个男人,任谁都要吓上一跳,如果不是看清这人就是圣主,她几乎要放声尖叫了。

男子的目光急急在她身上扫了一圈。

美人冰肌如玉,凹凸有致,酥胸俏臀,整个人瓷白润透,惊艳而无瑕。

这样的风景只要是个男人,见了恐怕都要鼻血狂喷,而圣主此时目光先在里面一扫,确实无任何人后,这才停在中间那如玉雕的美人身上。

一见之下,就算平日惯常亲密相拥,饥肤相蹭,此时也是微微惊讶的动了动嘴,目光深邃的顺着侧面女子的背部那一头湿长的头发而下,头发半遮半掩里,那饱满玲珑的曲线,在高处流连一瞬后,这才移到正点面一双白脂细嫩的大腿上,而那腿间,似受了伤一般,正丝丝缕缕的往下流下红色的血,在石台上有些触目惊心。

很难描述圣主当时见到血时,那白的发青的脸色,更难以想到他扯过条衣袍包住她就大叫葛老的惊慌神色,连腿上流下的血污沾了他一身,他居然也毫不在意,甚至想要拉开她的腿看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