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饶命……”丁浑天此时哪还有之前在销金窟时的得意与嚣张,惊恐的眼神倒出了他内心的胆小与懦弱,这是一个宁可跪着生,不愿站着死的无耻小人。

可笑的是,一个喜好活人肉的人,居然会在敌人的手上求饶怕死,比他所食之人皆不如。

圣主握着枯骨鞭缓缓的缠绕在腕,将他生生从五米远拖了过来,看着他那面目全非的脸,嗤笑一声,眼神里是那样的冰冷,嫌恶,他扯出一抹狰笑再次认真的打量他道:“丁掌柜,想必早上人肉已吃饱,沙海风大沙大,为免你受苦,这就送你上路吧!”

“不,不……不要杀我,我把销金窟送给你,我有很多财宝,我……”

圣主川景狱却是厌恶的以鞭尾刺堵住他的口,他冰冷道:“吃人肉可以,但要掂量清楚,哪个能吃,哪个不能吃,连多看一眼也不行!下辈子投胎记清楚了……”

说完在丁浑天无尽的恐惧中,他手中的枯骨鞭抖绞之间,一个活生生人便瞬间便如布人绞碎一般,在空中由整化零,碎肉撒落一地。

此时葛老追了上来,他体力虽不济但自保还绰绰有余,只撒些毒粉在脚下,那些钻地的无不惨死沙中,葛老跑得有些喘,见到丁浑天已死,不由放下心。

随即厉护卫与一众十二剑匆匆赶来,圣主错过的漏网之鱼大多已被他们灭口,可厉护卫却是焦急道:“圣主,刚才清点人数还漏掉一人,那人似乎是帮主之流,不知使出什么绝技,竟能一瞬间疾驰百里,属下赶过去时,已不见此人踪影……”

“什么?还漏掉一人?厉护卫你可知晓此事有多严重,圣主身份已被识破,若不将此人灭口,我们定然后患无穷,这可如何是好……”

“不如属下与十二剑再分头去寻,他身受重伤又使出秘技,必是危在旦夕跑不了太远。”

“圣主,不若就按厉护卫所说,我们再寻一遍,绝对不能让那人逃出沙海……”葛老急忙道。

“现在什么时辰了?”圣主川景狱神色有一丝疲惫,每次祭出枯骨鞭之后都会有这种状况,不过对比以前失去理智,这种疲惫相比之下要好的多。

厉护卫急忙取出沙漏,“离罗姑娘那边还剩一刻左右,圣主……”

“过去这么久了?”他微微一怔,想到什么将枯骨鞭收入手中,此鞭在敌人身后坚硬无比堪比钢锥,到他手里却如蛇筋一般柔软,微微一抖动,便自动盘于腰间,“回去……”

“圣主!”葛老不由心切,“此时回去有若放虎归山,每多等瞬我们就难找一分,若等上一刻,茫茫沙海恐怕再寻不到了,圣主,如果被传出魔圣就在五洲之内,后果不堪设想啊,罗姑娘不如交给老朽,老朽去救她,圣主……”

要追到那个漏网之鱼,唯有凭借圣主的五感才可以,否则沙海茫茫如何能片片挖空,如今这危急时刻,如何能让圣主分心。

圣主川景狱闻言却是慢慢崩紧下巴,他回头看向葛老:“葛师,你找不得到位置。”他说。

难掩眉间的疲累,看着此时关心则切的老者,他又放缓语气解释道:“如果去的晚,便是连我也找不到……”

他的五感一切来源不过是声音呼吸与气味儿,或者声音,呼吸气味儿都没有了,就算是站在上面也感觉不到黄沙下有何事物。

一句话使得葛老劝说的话又噎在喉头,见圣主坚定的语气,只是摇头叹息,“也罢,如今水源稀少,如何能在此地浪费,唉,老朽出发前就预料会是这般情况,偏偏便是如此……”

“葛老,他身受重伤,能不能逃出沙海还不一定,当务之急还是要救出罗姑娘……”

见圣主行出百米,厉护卫急忙扔下一句话带人跟随。

葛老叹了口气,那罗姑娘身上有菩提珠,也是万万不能出事,只能暂且放过那漏过之人,希望真如厉护卫所言,他走不出这片沙海。

而此时的罗溪玉已是浑身汗如雨下,握着木管的手也直打颤,有些顶不住了,那碎裂的地方似乎是上方的第三节与第四节连接之处,大概只裂开了三分之一,好消息是并没有全部裂开,虽然沙子会流的多,但是还有一点空气进来。

可是糟糕的是,第四根快不够用了,如果要接第五根就要往上捅,可是此时维持原状都不易,怎么能往上抵,只怕稍一动就会就会全部裂开,连半点空气都没有。

谁能告诉她眼前的状况怎么办,随着空气进来的越加稀少,沙子越漏越多,让小宝儿用他人小呼吸轻勉强可以,可是自己就要艰难的多。

棺材里空间大,可是却没有足够的氧气,罗溪玉此时无力的倚在一侧,手开始发起抖来,身体越来越沉,流了那么多汗,呼吸困难的觉得动一下都吃力,这地下又闷又热,她即使渴都够不着旁边不远的水,黑暗中她沉闷的心跳声几乎盖过了流沙的声音。

大概空气少了,沙子多了,宝儿呛了灰尘,他开始不舒服的咳了两声,裂开嘴有点想哭,黑暗中罗溪玉看不清,只能感觉到它在腿上不住的蹬腿,大概手也有空中抓着,似乎要找她吧,罗溪玉急忙动了下手,摸到了他的小胳膊,顺着摸到了小手,那是六根手指的那一只,她摸着有六个,小手紧紧的抓着她的食指。

罗溪玉此时满头大汗,难受的想哭,感觉到沙子成堆的流下,上方的木管可能已被沙子覆盖,她顿时咬了咬牙,总不能一直这样下去,为了小宝怎样也要试一下。

她心中抱着一丝希望,吃力的抓起身侧的第五根管子,手抖的接到第四根管尾,然后她直起身,双手小心冀冀慢慢的向上用力,她真的很小心很小心,可是在往上送了半寸,便听到又一声“咔嚓”响起,接着手下的木管一错位,再一轻,沙子开始哗哗的流下来,她颤抖的松开手,管子便掉了下来。

那一刻,罗溪玉彻底绝望了。

沙子开始从那漏口往下沉去,她抱紧了腿上的宝儿,一人一婴儿蜷缩在一角,空气越来越少,她感觉到头昏沉沉,意识越发的沉重,好像听到孩子在哭,她只得艰难的贴近它的脸蛋,一大一小脸贴着脸。

似乎感觉到有泪痕,是宝儿哭了,还是自己哭了,此时的罗溪玉已无从分辨,那流沙的声音成了她此刻最恐惧的事。

她突然想到早上见到的那个老者,那样绝望的眼神,是不是这是上天对她漠视不救那老人的惩罚,总听说人死前,生前做过的所有亏心事都会在眼前一一回放,跟每一个人清算着生前的罪恶,这些将决定着他们能转世投胎还是最终堕落恶鬼地狱。

罗溪玉自觉得没有罪恶,可是在想起那老者的眼神,她又觉得自己罪恶至极,见死不救与漠视跟那些吃人肉的又有何区别,区别在于事情轮轮转转又回到自己身上,去品尝那时的恶果,吃人肉者切成碎块人恒吃之,见死不救便像现在的自己一样,绝望更没有希望。

这是她做的最错的事,亲眼见到一个凄惨的老人被杀,没有伸手半点援手,如果能重新来一次……

可是就算重来一次……

感觉到鼻腔里再也呼吸不到一口气,胸腔剧烈的跳动,她的手臂不由的用力抓紧。

如果,当初听葛老的就好了,如果进沙漠前她把宝儿送出去……

至少宝儿不用陪她一起死。表情变的极度扭曲痛苦

早知道如此,就是再不舍得,她也不会留它在身边……

罗溪玉有些痛苦的扭过头下巴抵在肩膀上,闭上了眼。

急行到此地的圣主却突然停了下来。

厉护卫看了看周围,沙海所有的地方都一样,但厉护卫有独门的标记,虽然记得不是十分准确,但是能确定就是在这附近,“圣主,应该就是此处了,风标线已经被沙埋没,不确定到底埋在哪一点。”

看着圣主表情越来越难看的脸色,甚至眼神中闪过一丝惊慌,圣主什么时候有过这样的情绪,一个连死都不错的人,怎么还会惊惶?

“难道……”厉护卫脸色也大变,立即想到了最糟糕的一点。

周围只有风吹沙的声音,一点声息都没有,圣主嘴唇动了动,心口如一壶烧开的水在不断翻腾,他目光看向厉护卫,虽然只有一瞬,但其中难掩的红血丝与杀意,但是身经百战的厉护卫心里都为之一凛。

那一刻,他自己都想杀自己了,怎么会想到那种的主意,如果发生意外后果不堪设想,临时准备的木管是否结实,沙又是否将管中堵住,连接的地方又是否牢靠,什么都不确就将人埋在地下,如果没事罢了,一旦出了事,他几死都难辞其咎,便是圣主不责罚他,他都难以原谅自己。

圣主情绪开始焦燥起来,眼中隐隐的有些红意,因为刚刚用过枯骨鞭,又赶了这么远的路,情绪本就不稳定,这个时候也是胎毒最容易蠢蠢欲动,平日的时候都是立即休息打坐运行心法,可如今越来越焦燥的情绪和崩紧有脸色,都显示着圣主的情绪极为不妙。

他开始脚步有些凌乱,不断的在周围走动,在葛老赶到的时候,他看到圣主正将耳朵贴在地上,而十二剑正在四处的掘动。

“这里,马上挖开!”圣主半只手臂插进了黄沙中,从里拉出一截被埋在沙中的木管,脸色发青的道。

很快十二剑就将几尺深的黄沙掘开,露出了底下的“黑棺”

当十几人打开棺板将人抱出来的时候,一人一婴蜷在一起的姿势让人直想落泪,女子浑身湿透,发丝黏在脸上,而脸上有一丝痛苦,嘴唇甚至有拼命咬过的血迹。

圣主将人搂在怀里,他带着红血丝的眼晴,抬头轻道:“葛师,救救她吧……”

葛老除去用毒,最擅长的便是一手金针刺穴,圣主的胎毒他不知以金针封过多少次,圣主能活到今日,其中便有他的呕心沥血,而那一手金针确实有起死回生之名。

葛老探到罗溪玉腋下还温,不敢有任何耽误,手间金针迅速闪过,十一针没有反应,十五针时仍无反应,直到刺到头顶大穴时,她手指终于动了动,似乎回过气来。

罗溪玉只觉得胸腔剧痛,头更疼的厉害,她手指不由握紧,她觉得自己是不是再次穿越了,直到听到宝儿那么用力的哭声,才慢慢缓过神,她还活着吗,睁开眼晴便看到快死前最后看到的人。

当时她特别想再见见他,想知道他有没有受伤,是不是被人暗算,想会不会早自己一步,却怎么也不敢去想他是不是根本不在意她的死活。

可是在一睁开眼看到他瘦惫又焦急的脸,这些又都烟消云散了。

仿佛是重回到人间,见宝儿无事,她忍不住伸臂环住眼前男人的颈项,委屈的哭了起来,便是不说一句话,单是那抽噎的哭声便让人闻之心酸,不忍的侧开目。

圣主原本焦急之色在见罗溪玉醒过来后,便慢慢淡下去,感觉到怀里熟悉的清香,及紧贴自己的温暖柔软的身体,他不由的伸出有点僵硬的手臂,环在她柔细的腰上,轻轻的学她一样轻结的抚着。

本来最为厌恶的哭声的他,此时脸上除了疲惫外,并无任何不悦,甚至侧头亲了亲她柔软汗湿的脸颊与耳朵,神色间有一丝欣慰和满足。

而此时的十二剑已识趣的将“棺材”搬远处整理,葛老在仔细收着金针,时不时的看向二人方向一眼,一扫刚才的着急的神色,竟是老感安慰的撸着胡须,厉护卫却是沉默的移开了眼。

沙海一如即往的无情,无论死多少人都逃不过一刻的风沙,所有的痕迹转眼消逝已尽,在沙层的掩盖之下,刚才所有的一切似乎从来没有发生过,又恢复成一片片起伏的沙浪。

而此时的销金窟,一间房间里,三娘子正对着镜子,镜子里的女子面无表情,她伸出骨瘦如柴的手摸了摸脸颊,突然在镜中露出诡异一笑。

然后手指扣着皮肤将那一面脸颊的凹陷的深色伤疤缓缓的撕了下来,掩在那丑陋的伤疤下竟是光滑的皮肉,没有一丝伤痕。

接着又撕下另一边,镜中仿佛出现了另一个人,她带着满眼的桃花色,眼角微微上挑,瓜子的脸蛋,嘴角正微微上挑。

那一抹笑容让人有种毛骨悚然的美艳。

谁能想到,镜子里的这个女人,并不是销金窟的三娘子。

而真正的三娘子,早在十年前便已经死了。

那她是谁?

女子口中发出“咯咯”的怪异笑容,为了成功的伪装成三娘子,她亲手割伤了喉才能发出那种略带沙哑的声音,习惯了模仿的声音,已经找不回原本的音色,反而更填怪异。

没错,眼前这个女人正是伪装十年三娘子的千面易容高手苏三姐苏丽丽。

恐怕丁浑天到死也不知道,当年他要杀之人并没有死,就在日日夜夜的陪在他身边。

而当年他心心念念要吃掉的人,只不过是他心爱的妻子三娘子罢了……

她花了十年的时间谋划,费尽心机将自己成功的变成了另一个人,付出的代价的所换来的,是销金窟的所有宝物钱财。

呵呵,丁浑天夫妇再厉害又如何。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最终还不是成为这沙海中的一怀黄土。

死后又有几人会记得?

只有她,才笑到了最后,即为自己报了仇又得到了他们的所有。

最重要的是她还活着!

☆、第五十一章

死里逃生并没有让罗溪玉喜极而泣,反而记忆里深刻的窒息恐惧却让她受不了的哭出声来,哭的人百转千回,渺渺荡荡的。

人大概都会找最有安全感的人依赖或发泄,她也不例外,原本是可以强迫自己忍耐的,但是在见到那张平时用来对自己各种龟毛冷漠的脸,此时隐隐有疲累焦心的神色。

那一刻,也不知道怎么就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了,和着眼泪一起崩溃。

虽说不是嚎啕大笑,但一把鼻涕一把眼泪也是不管不顾的流着,其实她心里都明折,在主动搂住他的时候,有一瞬是情之所至,但回过神又有些尴尬莫名。

因为冲动是一时的,后果是沉重的。

古代除去夫妻,可没有什么正经女人投怀送抱,暗地里就罢了,还在众目睽睽之下。

有那么一瞬,她想就这么干脆装晕过去算了,或者当自己神智不清,可是再一想到葛老手中金闪闪的金针,猛的一颤,到底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虽然不断抹着眼泪和流下的鼻涕,但美人的优势就在于即使这样狼狈了,哭起来仍然显得梨花带雨楚楚动人,当然此时别人眼里这么美的她,罗溪玉自己是看不到的。

不能装晕又不能装神经,想来想去索性就让圣主推开她好了,她破罐子破摔的将眼泪鼻涕偷偷抹在他衣袍上,但圣主却没有推开她……

他不是最厌恶别人的哭闹吗,还有各种洁癖。

罗溪玉抽噎声小了点,心头一直打鼓,他在众人面前搂得那么紧,最后要怎么收场?虽然事实是她主动的,但确实是冲动了些,平日里辛苦攒的一点面子里子,在这儿这么一扑,好像什么都没有了,重要的是以后不知道怎么才能在众人前抬头?抬不起头要怎么做人啊。

可是再一想到之前被活埋的事,又觉得自己死过两回了,还管什么里子面子,这么一想又觉得抱都抱了,只当理所当然。

可是在感觉到圣主轻抚她后背的动作,还亲她耳朵的动作时,她吓的噎了一下,下意识的松开手,用力挣了出来,擦干眼泪,转身就脚发软的去找葛老要回宝儿。

没有看他一眼。

若说罗溪玉心里对埋自己的圣主没有半分埋怨是不可能的,即使她又被他所救,但那窒息的过程和恐惧又如何能弥补。

她虽然在他怀里哭了,但那是一时激动,缓过神来再看他也是心里极不舒服斯基的。

罗溪玉从葛老手里接过宝儿,此时它刚刚哭完,眼睛红通通的,自己一抱就知道用手抓紧了哼唧,眼晴圆溜溜的盯着她,她心肝都颤了。

罗溪玉能撑过来是运气,可宝儿人还那么小,她眼眶有点湿的坐在“棺材”边,端着碗给它细心的喂着泡好的米粉。

当时那情形,她只记得自己倚在一只空木箱里,可能是肩膀倚开了木箱的一条缝,或者那断裂的土层离得近,还有点空气透进来,总之她和宝儿支撑到最后,都活了过来,死里逃生的一大一小,虽然即狼狈又可怜,但是又有说不出的劫后重生的庆幸感。

此时圣主还在原地坐着,风已吹落他满身腿的黄沙,罗溪玉当然知道他脸色疲惫,状态很不好,抱着自己时下巴还抵在她肩膀上有些失力,但是她现在哪有那个心情伺候了,她自己都难受要死,胸腔也疼,嗓子也难受。

又不是真的圣母,能毫无条件的付出奉献,她也有委屈,也气愤绝望,好了伤疤忘了痛也要有个过程,反正此时此刻就是不想接近他。

想到当初他下令埋黑棺时的毫不犹豫,罗溪玉想起来心仍然拔凉拔凉的,有哪个人被人活埋时会心情好的,就算知道是权宜之计也会害怕会恐惧的好不好,何况是一个女人一个孩子,差点在里面活生生的憋死。

她心里没怨恨死他就不错了,短时间内才不会上赶子去伺候呢,至于最后是靠他才得救,但这有什么可感谢的,当初让人活埋的也是他。

想到这里,她便心下一紧,决定至少几天之内不主动靠近了,他若生气便生气,反正死过一次,还怕什么。

别想弄得自己跟买回来的东西看久了不值钱一样,说丢就丢,扔了也不心疼,如果她还这么上赶的不计较,以后说不定有一有二有三有四。

她的命也很宝贵,绝对不是被人用来当累赘一样说舍弃就舍弃。

就在罗溪玉边哄着宝儿入睡边打定主意时,远处突然转来十二剑的声音。

因为葛老担心,厉护卫也放心不下,便让十二剑在周围搜了一下,也许就能恰好找到那个漏网之鱼的尸体之类。

结果没搜到那个逃脱之人,倒是从土里拽出一个半百的老头。

罗溪玉看也不看离她三丈远的圣主,只低头亲昵的给宝儿用手指梳理头发,结果下一刻见到那个黄沙布满胡子只剩一口气的老者时,缓过来还没多久的脸色顿时一变。

心口处已经许久没动静的“鸭蛋玉兰”此时突然“咔嚓”了一声,然后她的耳朵里能清晰的听到并感觉,那本来已延展出两根的玉兰枝,叉口处突然又生出一枝,而枝上立即生出一个有花生米大小的花苞。

伴随着这个花苞,本来鸭蛋里就不多的白芒,立即如潮水一般涌进了花苞里,花苞一生出来,在三五日内必须要开放,那需要极大的功德量来凝汇聚结,如果没有足够滋养它的白芒,罗溪玉就要再次体会那股痛不欲生潮水般的痛苦。

什么事情都要付出代价,只是这容貌所带来的代价太过于残酷,罗溪玉只要一想起玉兰的副作用,就心头一阵阵发紧。

也不右自己是招谁惹谁了,别人穿越锦衣玉食,屏春闺暧,爹疼娘爱的,就算再不济是个农家女种田女,也能一步步凭自己双手发家致富。

可是她呢?空有个娇弱美貌的身体,可是遭遇的都是什么?

一穿来就吃不饱穿不暧,差点饿死的遭遇,无良的爹与继母及半年多的颠沛流离。

后又从火坑跳进冰窟,自从跟了那个什么龟毛圣主,再是惨上加惨,若换个心脏不好的,这一路早就吓死了。

任她有颗强大坚韧的心,并学会你硬我软你软我硬见风使舵的技能,但这种残酷的江湖生活也都有些快受不了了,何况身体内还有个定时提醒你电量不足,再不充电就要进强制惩罚的催命蛋。

罗溪玉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史上最凄惨的穿越者,但绝对能排上前三名吧,如此下去,她已经能预料到自己将来不是死在逃亡的路上,就会被“鸭蛋玉兰”的副作用给疼死。

她现在最想要的生活不过只求一个稳定罢了,却几乎是种奢望。

自从玉兰伸出一枝,结出一花苞,罗溪玉脸上的汗一直没有断过,狼狈兮兮的头发湿乎乎的贴在头上,抱着孩子的手还直发着抖。

在看到地上的比她还要狼狈的老者,她又犹豫了下,她知道自己不应该一直盯着一个濒死的老人,可是没办法,她此时看到的是老者身上那玻璃珠一样大的白芒,几乎舍不得移开眼。

她舔了舔干巴巴的嘴唇想,她与这位老者多么有缘,这样的沙漠中能遇到两次,且每一次相遇,他都处于绝境,这是不是上天给她改正错误的机会,如果是,她怎么能再次重蹈覆辙,如果能有眼前这团白芒,短时间内就不必发愁了,这一团的量应该足够那朵花苞全部开放。

这一次一定要救他,也必须要……

可是在沙海这个地方要救一个人,不是只靠嘴说说,毕竟带一个老头走出沙漠所付出的不止是水,还有治伤的药,安歇的地方,种种,在这样的环境里这些都太过可贵,这样的资源是不会轻易给予外人。

除非圣主能同意,这么一想,她顿时可怜巴巴的瞅向不远处正沉着脸并不看她的圣主大人。

那脸色阴沉沉的,所含的愤怒和不爽几乎快弥漫整个沙漠了,而他眼神已由罗溪玉转到了被厉护卫扔在地上的老者身上。

老者此时还有一口气,额头的伤口早已干涸,嘴角还留有早上被人踢出的血,似乎牙还掉了一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