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佳言连忙解释:“我不是…”

医生意味深长地看了看他俩,接着说:“留疤是一定的,但不会很明显,摸肯定摸得着,但不细看一般不会发现。如果像除掉也很简单,去整形医院就可以了。”

“不会像电影里的黑色会老大那样,长出一条很粗很长的疤痕吗?”贺佳言又问。

站在旁边帮忙的小护士笑了,她说:“陈主任的缝针手法可好了,简直可以跟整形医院的医生媲美,况且病人又不是伤疤体质,怎么可能留那么可怕的疤痕?”

陆捷一点表示都没有,彷佛他们议论的人不是自己。走出病房的时候,他问贺佳言:“看书了吗。”

贺佳言正回想着医生刚才交代的注意事项,她一时没反应过来:“看什么书?”

“昨天天我不是把教材给你了吗?”陆捷说。

经他提醒,贺佳言才记起,陆捷前几说过要帮自己上今天的课。昨天从超市回来后,他给了她教材预习,她随手放到一边,接着就没了这回事。

他们在外面吃过午饭才回公寓,贺佳言本想睡午觉,陆捷却把她叫停:“把教材拿出来,把落下的内容补一补。”

今天陆捷的心情不怎么样,贺佳言没有招惹他,乖乖地进客房把教材拿出来。她把书页翻到这周要学的章节,而陆捷却把书页往前翻了几十页,直至翻到他第一次代课所学的章节。她诧异地看着他:“你不是想从这里讲起吧?”

“你有问题?”陆捷问。

贺佳言偷偷地观察他的脸色,最后摇头。

陆捷把笔记本开了,正打算开讲的时候,他的手机开始震动。他没来得及接听,门铃也凑热闹般响了起来。贺佳言看他那么的忙,于是说:“我帮你开门吧。”

第二十三章

第二十三章

把门房打开后,贺佳言看见外面站着一男一女,那男人手中还拿着手机,看见她的时候,他就把通话切断了。她早料到是陌生人,倒不惊讶,但门外的两人见了自己,却是一副意料之中的样子。

那女孩子笑眯眯地看着贺佳言:“陆教授在家吗?”

贺佳言侧身让他们进门:“在呢,请进。”

他们走进屋内,陆捷从沙发上站起来,脸上有几分诧异:“你们怎么来了?”

姜雨娴看到陆捷缠着纱布的右手就偷笑:“来看你呀。”

这时,贺佳言已经走回了客厅,陆捷替她介绍:“她是姜延的堂妹,叫姜雨娴。这位是宋知瑾,是姜雨娴的丈夫。”

贺佳言记得陆捷提起过这个女孩子,她是陆捷在英国带过的学生。那女孩子很年轻,长着一张很漂亮的娃娃脸,眉宇间跟姜延倒有几分相似。至于站在她身边的男人,他看上去并不倨傲,但出身应该不简单。贺佳言向他们点头示意,随后就听见陆捷对他们说:“她叫贺佳言。”

姜雨娴和宋知瑾都别有深意地看着贺佳言。陆捷有点头疼,他生怕这对不请自来的夫妻乱说话,于是借故把贺佳言支开:“帮忙泡茶可以吗?”

贺佳言点头,接着对他们说:“你们先聊。”

等他们问完自己的伤势后,陆捷顺便跟宋知瑾交代一下项目的进度,姜雨娴不感兴趣,因而便走进厨房看看。

贺佳言踮起脚从柜子里找茶叶,找来找去也没找着,正想在别处再找,一转身就看见站在门边的姜雨娴悄悄打量着自己。

“贺姐姐,你是不是在找茶叶?”姜雨娴问。

贺佳言知道陆捷不喝茶,但没想到他连茶叶都没有备着点。她想了想,又说,“我跟你差不了多少岁,可以不用叫姐姐。”

“还是叫姐姐吧,不然陆教授会觉得我没有礼貌。”姜雨娴笑得眉眼弯弯的,“还有,陆教授不喝茶的,他家里应该没有茶叶。”

姜雨娴一直都笑意满满的,贺佳言在职场打滚多年,看得出那是发自真心的笑容。她虽不太理解其中的含义,但那笑容让人感到舒心,连初次碰面的陌生感也减退不少。她对姜雨娴说:“没有就算了,你们喝白开水可以吗?”

姜雨娴点头:“我们喝什么都可以。”

水还没有煮开,姜雨娴闲着就跟贺佳言聊天:“我看到外面放着教材和教案,陆教授在帮你上课吗?”

贺佳言说:“哦,他帮我补课,你有兴趣听吗?”

想起在英国被陆捷炼铁成钢的日子,姜雨娴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冷颤,她连忙说:“等下次吧。”

姜雨娴和宋知瑾在公寓留了一整个下午。除了宋知瑾,其余三人的专业都是传媒方向的,因而谈起话来很有共同话题,他们聚在一起谈天说地的,一聊就聊到了傍晚。

陆捷留他们在家里吃晚饭,不过他指了指自己的手,接着对宋知瑾说:“你是客人,不过你可没有客人的待遇。”

宋知瑾爽快地答应下来:“没问题。”

姜雨娴对贺佳言说:“贺姐姐,今晚你有口福了。”

跟他们聊了这么久,贺佳言跟他们熟络不少:“是吗?那我得认真尝尝。”

陆捷轻轻地皱眉,他对姜雨娴说:“有你这样夸自己人的吗?”

姜雨娴还是一脸骄傲,她说:“你懂什么!”

想起车尾箱存着一瓶葡萄酒,宋知瑾让姜雨娴拿上来,而他就走进了厨房忙碌。贺佳言不好意思干等着吃饭,于是也进去帮忙。

冰箱里放着昨天在超市购买的食材,贺佳言大概估算了一下:“这些够吃吗?”

宋知瑾点头,他把轻便的工作交给贺佳言。看他有条不紊地忙碌着,贺佳言问他:“你经常下厨?”

“偶尔吧。”宋知瑾回答,“你感兴趣?”

贺佳言说:“我妈妈喜欢吃闽南菜,但我一直没机会学。”

宋知瑾看她切菜的动作很娴熟,手起刀落,十分干脆。他提议:“我认识一个老师傅,专门研究闽南菜系的,有机会介绍给你认识。”

姜雨娴提着葡萄酒回来的时候,宋知瑾和贺佳言在厨房里正兴致高涨地数着佛跳墙的山珍海味。把葡萄酒放好后,她就拿着遥控器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陆捷不满,他问姜雨娴:“怎么不去帮你老公的忙?”

“贺姐姐在就行了。”姜雨娴理所当然地说。

陆捷没有说话。

他们的低声细语从厨房里传出来,姜雨娴发现陆捷嘴角微抿,眉头没有皱起,但并不放松,她明白过来,扔下遥控器就进了厨房。

前期的准备工作已经做得差不多了,姜雨娴说来帮忙,贺佳言就把围裙交给她,好让这对小夫妻自由发挥。

贺佳言走出客厅,陆捷刚把开瓶器和醒酒器拿了出来,看见她就说:“过来开酒。”

接过陆捷递来的开瓶器,贺佳言说用纸巾把瓶口擦干净后,才把螺丝钻进木塞。她担心螺丝会把木塞钻穿,木屑容易掉进酒里,没敢把螺丝旋到最后一环。她对陆捷说:“你这种状况最好不要喝酒。”

陆捷没有回应,只说:“小心点,别划到手。”

将木塞抽出来,储在瓶中的淡淡酒香溢出。贺佳言不禁赞叹:“好酒!”

陆捷把葡萄酒灌进醒酒器里,继而对贺佳言说:“像个酒鬼一样。”

贺佳言记得,陆捷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评价自己了。陆捷读博的时候,她曾经在暑假去过英国找他。他恰好有两天空闲的时间,于是把她带到郊区的一个酒庄游玩。那酒庄的主人是陆捷的朋友,他把他们带到酒窖里参观,离开的时候还送了他们几瓶年份正好的葡萄酒。当晚她就迫不及待地开了一瓶尝鲜,陆捷就笑话自己是酒鬼。

忆起旧事,贺佳言心生怅然。她还记得,那酒庄位于市中心的边缘地带,占地面积很大,一眼望去,满目是青青绿绿的藤蔓和尚未成熟的葡萄。酒庄主人领着他们到园地里散步,陆捷突然指着她身侧的棚架,语气严肃告诉她有蛇。她怕蛇怕得厉害,瞥见棚架确实缠着东西就差点跳了起来。看她这样的反应,陆捷倒笑起来,他伸手转过她的脑袋,让她看个清楚。

贺佳言鼓起很大的勇气才敢睁眼,不料把条把自己吓得不轻的东西,不过是一条很粗很长且卷成一团的藤蔓。她恼羞成怒,站在原地朝他瞪眼。酒庄主人是个很识趣的大叔,瞧见他们打情骂俏,于是就把空间让给他们。

他们隔了不足两米的距离,陆捷回头看她,她鼓着腮帮子瞪着他。阳光从棚架的缝隙洒下,恰好落在陆捷的脸。他向她伸手,嘴角的微笑似乎带着暖意,她便情不自禁地将手递了过去。她一直觉得那段回忆实在美好得无与伦比,那时候的风那么轻,天那么蓝,而相伴身旁的男人那么的好…可惜,他终究也沦为自己的记忆。

尽管贺佳言竭力掩饰自己的情绪,但陆捷还是发现了她的不对劲。晚餐的时候,她如常地吃饭品酒,而陆捷却知道她时不时目光空洞地盯着酒杯,不知道在想什么。

今晚宋知瑾下厨不失水准,大家都吃了不少。饭后,贺佳言把餐桌收拾,陆捷看了姜雨娴一眼,姜雨娴马上就走到厨房帮忙。

等到姜雨娴走进厨房,宋知瑾靠着椅背,语气慵懒地说:“姜延是不是曾经得罪过你?”

陆捷明白宋知瑾的意思,他脸上几乎没有表情:“我就是跟姜延太要好,所以才把他妹妹当成自己妹妹一样管教。”

姜雨娴进厨房帮忙,碗很快就洗完。贺佳言想她肯定很少做家务,刚才洗碗的时候都是小心翼翼的,似乎正在承受着巨大的心理压力。把碗碟都洗好,她像得到解放一样高兴。

姜雨娴和宋知瑾吃完饭后水果就离开。送走他们以后,贺佳言到阳台收衣服。陆捷倚在阳台门的门框上,不知道是在看月亮,还是看自己,她没有打理他,转过背将衣服收下来。

“你在想什么?”

陆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贺佳言将衣服搭在手臂上,应他:“没想什么,我只是觉得姜延的堂妹好像很怕你。”

身后没了回音,贺佳言也没有说话。正要把最后一件衣服收下来,腰间突然被缠上一条手臂,他的体温透着衣衫传来,她的身体僵了僵,随即要挣开他的手。

陆捷没有松手,他将脸贴着她柔软的长发,声音很低很低:“你再动,我们后半晚可能要在医院里度过。”

第二十四章

第二十四章

今晚晚风不徐不疾,贺佳言迎风站着,头发滑过陆捷的脸,微微的痒。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样抱过她,但那温度和触感却仍旧熟悉。

贺佳言尝试着掰开陆捷的手,可是他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她叹气,接着轻声唤他的名字:“我知道你没有喝醉。”

“你要么使劲地撞我的右手,要么就这样被我抱一抱…”陆捷固执地从身后抱着她,语气眷恋地说。

闻言,贺佳言抿着唇不说话。很快,他就听见陆捷的声音:“姜雨娴原本是我爸妈相中的儿媳妇。两家的长辈有意愿撮合我们,虽然没有说出来,但表现很明显。”

贺佳言一点也不惊讶,她早料到陆捷和姜雨娴那层关系并不如表面那么简单。她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语气平缓地说:“你不应该放弃她的。”

“我也想过试着接受姜雨娴,所以我爸找我带她的时候,我没有拒绝。但是,等我跟她接触以后,我发现我做不到一心一意地对她。”至今,陆捷还记得那种感觉有多么无力。每次他希望认认真真地开始一段新的感情,但往事便会如同涌起的潮水,汹涌猛烈地向自己袭来。脑海里满满是贺佳言的影子,他想剔除也剔除不掉。

尽管贺佳言表面上平静,但内心不是毫无波澜。片刻以后,她说:“你给太大压力自己了。”

她的声音夹在晚风之中,很低,很飘,陆捷觉得不太真切,宛如尚在梦境之中。他告诉贺佳言:“我没有给任何压力自己,我只是清楚自己心里装着的人是谁。当我知道姜雨娴偷偷地交了男朋友,我反而是松了一口气。上次替范彦昌饯行,我看到你跟别人唱歌,我真的很嫉妒,嫉妒得在心里抓狂。”

贺佳言不知道应该怎样接话,只能顺着他的话模糊焦点:“她那样好的女孩子,你居然不努力争取一下,真的太可惜了。”

听了她的话,陆捷无声地笑了。想当初,他要是真想把姜雨娴抢过来,只要小小地使一点小手段,她和宋知瑾的关系肯定不会发展得那么顺利。像姜雨娴那样的小丫头,他闭上眼睛也可以把她吃得死死的,而宋知瑾时常国内国外两头奔跑,就算想把人套在身边,终究还是鞭长莫及的。不过,他看得出来,宋知瑾是真心喜欢她的,他虽然不敢以君子自居,但这点成人之美还是有的。他对姜雨娴没有半点男女之情,但其他情谊还是很深厚,他还真把姜雨娴当成自己妹妹那样看顾和管教,以致于他得知她瞒着家人跟宋知瑾注册结婚后,他也有种辛苦栽种了一盆花后毫无防备就被别的男人捧走了的感觉。

将思绪收回,陆捷说:“她确实是一个好女孩,就算被家里保护得太厉害罢了。况且,姜延很宝贝她的,我又怎么忍心荼毒她?”

贺佳言觉得自己说什么都不对,于是只好沉默。

陆捷紧了紧环在她腰间的手:“佳言,除了你,我谁也不想爱了。”

贺佳言低着头,她盯着自己的鞋尖,静默片刻后才说:“我们已经分手了。现在我有我自己的生活,你也有你自己的生活,我们真不应该打扰对方的。”

“没错,我们确实是分手了。我要是看见你身旁有了另一个男人,我肯定不会打扰你,但你没有,你还是一个人。这么多年,我们兜兜转转都没有碰见更好的人,现在倒是重新遇上了,我觉得我们不应该再一次错过。”陆捷深深地吸了口气,问她,“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贺佳言匆匆回应:“不是这个问题…”

陆捷打断她的话:“我知道,我没有让你马上接受,我只是希望你不要那么抗拒我,更不要像上次一样,急着把我推开。”

贺佳言的声音分外无力:“我不想浪费你的感情。”

“就算浪费也是我心甘情愿的。”重遇以后,陆捷总会情不自禁地反思过去。他过分的理性,而贺佳言恰好跟自己相反,他们都没有试着寻找一个理性和感性的平衡点,妥善地修补情感的裂缝。他比贺佳言年长几年,处理事情的方式应该比她更周全才是,然而他只是消极应对,害得大家白白虚度多年光阴。多年不见,她想必已经把自己放下,若想她重拾旧情,肯定没有他想象中那么轻易。

陆捷吻着她的发端,那动作很压抑,“佳言,学着忘记那些不愉快的事情。这次我陪着你,我无论如何也不会再离开。”

贺佳言从来没想过,当初陆捷要是不答应分手,现在他们会是怎么样的一种状态。陆捷不是死缠烂打的人,他也不会做这种有损涵养和气质的事情,她决定分手,就已经做好跟他彻底了断的准备。这些年来,他们就像普天下最平凡的旧情人,各自把对方收进心底一隅,留待日后怀缅。他们都没有刻意为对方等待,假如碰见合适的人,他们的无名指早已经套着婚戒了。正如陆捷所说,他们只是兜兜转转没有遇到一个更有感觉的人,又或者说,命中注定的人已经出现,只不过他们不够成熟,根本不懂得保护和维持这段感情。

越是深思,贺佳言的心绪就越是凌乱。她闭了闭眼,声音有点哑:“我的头有点疼,今天想早点休息。”

陆捷不敢把她逼得太紧,于是默默地松手,看着她疾步逃离的身影,他倒不觉得机会渺茫。

自那场谈话以后,贺佳言不知道要用什么态度面对陆捷。上次她把陆捷请到家里,一五一十地把话说清楚,原以为陆捷会死心,却不料他居然这般执着。过后陆捷没有再提,也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举动,贺佳言知道这是他给自己考虑的时间,但她只把这些时间用作逃避。

有天晚上,陆捷陪她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剧。剧里的年轻夫妻因不可调解的矛盾而离婚,签定离婚协议后的两周,那男人被告知前妻怀孕,他追悔莫及,接着便踏上艰难的追妻之路。要是在以前,陆捷肯定会无聊得打盹,但现在却津津有味地盯着电视机。

当那男人提出复婚,他的前妻劈头盖脸地把他痛骂了一顿,男人全数接受,半点怒意都没有。陆捷问贺佳言:“他们一定会复婚吧?”

贺佳言想了想,说:“为了大团圆结局,他们应该会复婚。”

陆捷又问:“离了婚的夫妻都可以复婚,那么分了手的情侣也能重新在一起吧?”

贺佳言瞥了他一眼,故意把话题停留在电视剧的层面上:“你没听见那女的骂她前夫是神经病吗?离婚的目的不是为了藕断丝连,更不是为了以后的复婚。在现实生活中,没有多少人会做这种神经病才会做的事情。”

陆捷被她噎着,整晚都没有再说过话。

周三的上午,陆捷有教学任务,手臂并无大碍,他决定回学校给学生上课。贺佳言开车将他载到学校,课程只有两节,陆捷问:“你有什么地方想去的吗?”

贺佳言摇头:“不就两个小时,我能去哪里?”

陆捷提议:“去旁听吧,这门课对你挺有帮助的。”

反正闲来无事,贺佳言便跟着他一同下车。

这节门课是公共课,他们走进大教室时,小半的同学已经坐在座位上等候。贺佳言问他需不需要帮忙,陆捷说不用,她就选了后排的边角位置坐下来。

其实陆捷讲课不算无趣的,他喜欢化繁为简,语句平缓且不晦涩。下课的时候,有几个学生走近讲台,贺佳言坐得远,听不见他们的对话,但从他们的表情和动作看来,他们应该在关心陆捷那受伤的手。陆捷对学生的态度不算亲切,他脸部的线条一点也不柔和,似乎在刻意与学生保持距离。

贺佳言觉得,尽管陆捷长时间留在国外,但他仍旧被根深蒂固的传统思想所影响。他待人处事都自己的一套标准,正如现在,他不会跟学生嬉戏打闹,更不会随便与学生搞暧昧。至于那年他冲动又鲁莽地跟自己发生关系,贺佳言认为他那晚一定是被风雪冻伤了脑袋。

下课前的三两分钟,陆捷已经把全部教学内容说完。他给学生布置了一个案例分析作为课后作业,刚交代好要求,下课铃声就响起来。

等陆捷为留下来的学生答疑完毕,贺佳言才慢吞吞地走上讲台。陆捷单手将笔记本收进包里,他问她:“很无聊?”

“没有。”贺佳言否认,“跟这群小年轻一起上课,我有点不习惯而已。”

刚走出课室,贺佳言的手机就震动起来,她从包里摸出手机,看了贺佳墨发来的短信后,一边走一边给他回复。她落后于陆捷三两步,陆捷正想让她把手机收起,前方传来一把清脆的女声,声音不大不小地唤他:“陆教授!”

陆捷停下脚步,冷冷清清地说:“你好。”

闻声,贺佳言的注意力从手机中抽离,她抬眼看了看来人,那女人的年纪应该跟自己差不多,长相不错,打扮和得体,盯着陆捷的眼神有点怪异。她识相地走开了几步,把空间留给他们说话。她将手肘撑在护栏,继续给贺佳墨回复短信,短信还没有编辑完毕,她就听见陆捷在身后说:“贺佳言,走吧。”

把短信发送出去,贺佳言才转身,她问陆捷:“那女老师不是约你吃饭吗,你怎么不答应?”

刚才贺佳言不是存心偷听的,但他们的距离隔得不远,陆捷和那位女老师的谈话内容便全数落入她耳中。当女老师说约陆捷吃午餐时,陆捷只是不留情面地拒绝,连理由都没有。

陆捷没有回答,却跟她解释:“她是康主任的侄女,我们只在教务处见过一面,我跟她不熟。”

贺佳言拿着手机的手一顿,接着只轻轻地“嗯”了一下。

他们在学校附近的餐厅吃饭。

陆捷察觉贺佳言几次欲言又止,于是主动问她:“有事?”

贺佳言戳着碗里的米饭,说话的时候连头也没抬:“我哥叫我今晚回家吃饭。”

陆捷挑眉:“然后呢?”

贺佳言这才看向陆捷:“他让我把你也带上。”

第二十五章

第二十五章

贺佳言其实不想带上陆捷,她和陆捷早已经不是情侣关系,陆捷没有必要跟自己的家人接触太多。况且,他们一旦相见,定必会想起很多不愉快的事情。

看见她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陆捷大抵猜到她不希望自己赴约。他问贺佳言:“你替我拒绝了?”

贺佳言点头:“但我哥说,叫上你只是想叙叙旧。”

陆捷说:“那就去吧。”

下午没什么事情要忙,陆捷就帮贺佳言把之前落下的课程补回来。她的心思不在学习上,陆捷没有责备她,只是一次又一次地提醒她集中精力。

教材和幻灯片上的文字无法勾起兴趣,贺佳言一脸为难地看着陆捷:“我们还是下次再补吧。”

闻言,陆捷将幻灯片关掉:“还在想今晚那顿饭?”

贺佳言倚着沙发,眼睛看向天花板,没有应答。

看了她半晌,陆捷开口:“你该不是在为我担心吧?”

“担心什么?”贺佳言问。

陆捷说:“担心你哥对我动粗,我现在这状态会应付不过来。”

贺佳言扭头,眼睛上下打量他一番,继而说:“你连徒手捉小偷这种事都做得出来,我的担心太多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