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捷沉吟了下:“那不到外面吃,我下厨给你露几手如何?”

“哦?那我可要尝尝了。”在贺佳言的印象里,陆捷下厨的次数真的是屈指可数,难得他主动要求,她不可能不给他机会的。

从小区到陆捷的公寓大概需要花费三十分钟,驶进小区的时候,贺佳言已经感到饥饿。她对陆捷说:“从今天中午的午饭以后,我到现在都没有吃饭任何东西。等下无论你做什么菜式,我都很很给面子地吃掉,你放心好了。”

陆捷将车子停到地下停车库,一边看着后镜倒车,一边说:“你什么意思,瞧不起我的厨艺?”

贺佳言也不骗他,她有头头是道地分析:“你不是那种懒惰成性的人,假如你厨艺真的出众,我想你肯定会经常出入厨房的。你平时都不做饭的,我想你的厨艺就算不丢人也是很一般的。”

事实证明,贺佳言的想法跟现状还是有点差别的。陆捷进厨房后就有条不紊地操控着大大小小的厨具,俨然是大厨的风范。

只是,等食材下锅后,这一切都变了样。平底锅还残留着些许水迹,贺佳言以为他知道要把锅擦干,不料他动作迅速地放了食用油,火一起油沫飞溅,嘶嘶啦啦地响个不停。从那个时候开始,陆捷的眉头一直是紧紧锁着的,由始至终都状况频出,最后差点把食盐和细砂糖调转了。

先不论食物的色相和味道如何,光看他这点手忙脚乱的样子,贺佳言就不敢对这顿饭有什么期望。最后陆捷还是在她的帮助下,完成了晚餐的制作。

陆捷被折腾得满头大汗,他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沾着油烟,黏黏糊糊的很不舒服。他进浴室快速地洗了个澡,然后换了一身衣服才重新出来。

坐在饭厅吃饭,贺佳言第一句就取笑他:“辛苦啦,陆大厨师。”

陆捷的嘴角抽了抽:“你能给点面子吗?”

贺佳言果然很给面子,她挑开银鳕鱼的鱼片,加了一块雪白的鱼肉放进嘴里。咀嚼了半晌,她评价:“卖相不错,进步的空间很大,要好好努力。”

“进步空间很大?”陆捷也夹了一块,“就是难吃?”

尽管贺佳言很想照顾他的自尊心,但是她又无法委屈自己的味蕾,只好沉默不语。

陆捷低声叽咕:“这是什么烂招数,不但不能讨人欢喜,还自揭其短。”

贺佳言听得不太真切,追问:“你说什么?”

一抬眼,陆捷就看到贺佳言正困惑地盯着自己,他说:“今天中午到姜雨娴那边吃了顿饭,碰见宋知瑾就跟他聊了几句。”

“宋知瑾教你的?”贺佳言很快就明白过来。

陆捷有些挫败,他叹气:“听说他就是这样追到姜雨娴那丫头的。不过,这种事不是每个人都做得来,我就是其中一个。”

贺佳言安慰他:“你不用灰心,从明天起,每天都抽两个小时摸索练习,我相信凭你的聪明才智,肯定可以做一手好菜的。”

陆捷将手压在餐桌上,身体微微前倾:“如果我做得到,有什么奖励?”

在灯光的照耀下,陆捷的眼睛特别明亮,贺佳言被他的目光摄住,下意识躲避:“你做得到再说吧。”

晚饭过后,贺佳言跟陆捷一起坐到客厅看电视。贺佳言正追一部轻喜剧,主角们的台词轻松又怪诞,总是可以出其不意地引人发笑。她看得很入迷,有时候笑得连身体都在轻轻发抖。

陆捷搂着她的腰,心思却不在电视上。他一下一下地顺着贺佳言的长发,就在出神之际,力度过猛就惹得她低声痛呼。

贺佳言扭着脖子看向他,娇斥:“你干嘛呢?”

趁她不注意,陆捷快速地把电视机的音量调小,接着把她拉近了一点:“我们难得在一起,你陪我说说话吗?”

看在他今晚那么努力讨自己欢心的份上,贺佳言将脑袋枕在他肩上,问他:“你想跟我说些什么?”

沉默了片刻,陆捷有些感慨地说:“说什么也好,我想听听你的声音。”

“你都听了那么多遍了,还不腻吗?”贺佳言问。

“我想听你现在的声音。”陆捷记得,刚在学校与贺佳言重逢,她对自己的态度真的冷淡得可怕。在她的心里,他或许连陌生人都不如。夜深人静,他躺在床上,耳边总是会响着她那冷冰冰的语调。

回想以前,他在英国读博,与贺佳言相隔遥遥万里,他从来不觉得距离能够阻止他们相爱。如今,阻隔在他们之间的,是几载毫无交集的光阴,他无法计量,这到底是多遥远的距离。他犹豫过,也挣扎过,但最后还是决定重新追求她。在此时此刻,他能把她拥入怀中,确实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

他脸上露出复杂的神色,贺佳言伸手触摸他的眉心,轻轻地抚平那寸突起的纹路:“你已经有皱纹了。”

“我想你的时候就皱眉,想你想得皱纹都出来了。”陆捷将她的手拉下来,托着在掌心摩挲,在她的右手中指上,那块薄茧还在。

贺佳言低头轻笑:“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油嘴滑舌的?”

“有吗?”陆捷看着她,“就算有,那些油也是从你唇上沾的。”

“你又不正经了。”贺佳言说。

陆捷眼角微挑,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再沾一次?”

贺佳言伸手搂住他的脖子,轻轻地吻了上去。原本只是蜻蜓点水般的一吻,但陆捷却在她挪开唇边的瞬间,一把摁住她的肩膀,缱绻又缠绵地加深了这个吻。她的呼吸渐渐沉重,脑袋也开始昏昏沉沉。

两人交叠的心跳声一下一下地冲击着彼此的脉搏,陆捷的唇缓慢地下移,他膜拜着她的肌肤,虔诚而压抑。

当他在自己颈脖间轻慢地厮磨时,贺佳言猛地摁住他的肩,声音很哑:“够了…”

陆捷的动作微微一顿,紧接着却用牙齿狠狠地在那寸娇嫩的皮肤上咬了一口。贺佳言吃疼,伸手捶打着他的肩:“喂!”

“嗯…”陆捷含含糊糊地应了她一声,随后才调整好呼吸,紧紧地将她抱在怀里。

客厅的灯光晦暗,电视机的落寞地上演好戏,他们依偎在沙发上,静默不语。

过了半晌,陆捷问:“今晚送你回来的男人是谁?”

身体与陆捷的缠绵地黏在一起,贺佳言只感到体温升高,连喉咙也莫名其妙地燥热起来。她动了动身,但立马又把陆捷摁住。她动弹不得,只能用脑袋撞他的胸膛,以示不满。她告诉陆捷:“那是我大嫂的高中同学,他在我爸入住的医院当儿科医生。”

“那他为什么要送你回来?”陆捷又问。

“今天下午他来看望我爸,我妈看他顺路,所以就让他载我回家。”贺佳言回答。

陆捷揉捏着她腰腹间的软肉,低声问她:“你不会拒绝他吗?我整个下午都在等你的电话,你倒好,让我眼睁睁地看着你从其他男人的车里下来。”

腰腹间被他撩得很痒,贺佳言往里缩了缩身体,接着拍掉他的手:“什么其他男人,如果真要论资排辈,你可以要排在他后面。”

“这怎么说?”陆捷问。

贺佳言笑眯眯地将事情缘由告诉他,末了还火上加油地说了句:“跟他认识的时候,我和你的关系真的是清清白白的。假若非得按一个横刀夺爱的罪名,那必须扣在你头上。

陆捷磨牙:“你居然敢背着我跟别的男人相亲!”

贺佳言笑他:“原来你的怨气那么深,真难为你今晚还亲自下厨给我做菜了。”

看到她那副得瑟的小模样,陆捷贴着她耳边调戏她:“不难为,如果没有这顿饭,你怎么会乖乖地跟我回来。”

“你又使阴招!”贺佳言的脸慢慢涨红。

陆捷轻笑:“你知道这阴招叫做什么吗?”

他的语气阴柔得很,贺佳言听得鸡皮疙瘩也有冒头的迹象:“是什么?”

陆捷将她扣在怀里,一字一顿地说:“关门打狗!”

第三十七章

第三十七章

贺佳言直截了当地用手肘撞了过去,听见陆捷轻声地抽气,她说:“关门打狗是吧?你就不怕狗急跳墙,拖着你同归于尽么?”

挨了贺佳言这一下,陆捷聪明地将她双臂也抱起来,以免她再度作乱:“反正在一起,有什么好怕的。”

贺佳言觉得鸡皮疙瘩又有冒出来的苗头,她抖了抖:“陆捷你真的越来越恶心。”

陆捷笑起来:“怎么是恶心?我以为这应该是很有初恋的感觉。”

电视剧播完以后,陆捷就把贺佳言送回家。贺佳言下车的时候,他特地叮嘱:“下次别单独跟那医生相处了,要是他会错意,你就害了别人。”

“我偏不!”说完,贺佳言潇洒就甩上车门,背对着陆捷摆了摆手。

话虽这样说,但贺佳言回家后还是给詹慧拨了通电话,跟她说说自己和高立涵的状况。电话很快被接通,但接听的人不是詹慧,而是贺佳墨。他问贺佳言:“我打电话回家,没有人接。”

贺佳言正躺在沙发上,听见大哥那略带严肃的声音,她便坐了起来:“我出门了,刚才才回来。”

那头顿了一下,接着说:“跟陆捷在一起?”

犹豫三两秒后,贺佳言决定将实情告诉他:“是的。”

得到这样的答案,贺佳墨并不出奇,他问:“你们复合了?”

贺佳言吸了口气,接着承认。

贺佳墨难得地沉默,好半晌,他才说:“爸妈应该也听出了什么,到底是该隐瞒还是坦白,你自己决定。”

“我不知道…”贺佳言有点迷惘。

他提醒贺佳言:“明天爸就出院了,回家以后,他肯定会问个究竟的。你想象怎么应对吧。”

本来贺佳言打算找一个好时机向父母交代,但正因为聪聪的一句话,她就立即被推到进退维谷的境地。她有点苦恼,厚着脸皮向贺佳墨求救:“哥,你一定要帮我。”

电话那头的贺佳墨揉着额头:“我怎么帮?找个姓陆的朋友过来救场,告诉爸妈他就是聪聪说的陆叔叔吗?”

“这主意不错!”贺佳言已经有几分病急乱投医的状态。

贺佳墨被她气得失笑:“你以为爸妈是傻子,由得你这样忽悠?你要是处理不好,当心让陆捷雪上加霜。”

贺元出院那天正是大年初八,贺佳墨和詹慧已经开始上班,而贺佳言则比他们的假期要长一点,因而接父亲出院的任务就落在她肩上。办妥出院手续进病房后,她就可以感到忐忑。

陶安宜已经将所有的生活用品都收拾好,此际正陪着贺元看电视。看见女儿进来,她便对贺元说:“佳言来了,我们走吧。”

走到病床旁拿起行李的时候,贺佳言发现父亲的气色比前两天要好得多,不由得松了口气。

贺元没有忽视她的每一个个细微的表情变化,他板起脸,一路上也没有说话。

陶安宜悄悄给女儿使眼色,提醒她好好表现。贺佳言一个头两个大,只能侧着身给母亲比了一个“ok”的手势。

今早陶安宜还没有到菜市场买菜,她问贺佳言冰箱里还有没有食材,贺佳言想了想,说:“应该没有。”

陶安宜不满:“什么应该,这两天你都在家,冰箱里有什么你不清楚吗?”

交通信号灯恰好由红灯转为绿灯,贺佳言顾着开车没来得及回答,沉默已久的贺元突然开口:“别说她冰箱里有什么东西不知道,连有没有回家也是个未知数。”

贺佳言真觉得父亲的怨念要比陆捷的深厚一百倍。她没有出言顶撞他,过了一会儿才说:“就算有,那些肉和青菜都不新鲜了,我们重新去买一点吧。”

自从工作以后,贺佳言就很少有几乎陪父母逛菜市场。在记忆里,她小时候很喜欢缠着父母到菜市场,因为路边总有各式各样的小摊档,有卖豆腐花的、棉花糖的,也有卖冰糖葫芦的,那些全是让自己回味无穷的食物。

陶安宜总嫌弃那些东西不卫生,无论她怎么哭闹哀求就是无动于衷,反倒是贺元,他最见不得女儿的眼泪,只要贺佳言扁着嘴巴、泪眼汪汪地看着他,他必定动摇。他们似乎也想起了往事,脸上的表情也柔和起来。

午餐是贺佳言亲自下厨的。昨晚睡觉之前,她已经在床上把大嫂给自己的食疗菜谱看了一遍,并选了几道父亲喜欢的菜式,打算今天做给他尝尝。

拿着刀具时,贺佳言情不自禁地想起陆捷手忙脚乱的样子,继而便笑出声来。

陶安宜进来帮忙,刚走到门边就听见女儿神经兮兮地发笑。她皱眉,低声斥责:“你拿着刀就专心一点,当心割到手。”

贺佳言回头:“我敏捷着呢。”

“在想什么笑得那么高兴?”陶安宜问。

“爸出院了,难道不值得高兴?”贺佳言嘴边的笑意掩也掩不住。

今早在干货店买了点木耳,贺佳言将它们放在水里泡着,一个来小时候就开始发大。她以为差不多可以了,于是打算将它们切成小块。陶安宜见状,阻止她:“木耳要泡就一点,今晚再吃吧。”

“啊?”贺佳言说,“我还准备给爸做木耳蒸鸡。”

陶安宜说:“你这丫头,就用这点招数哄你爸?别做什么木耳蒸鸡了,你现在出去跟你爸说你和陆捷没有藕断丝连,他没准就乐得把烟酒都戒掉。”

贺佳言的动作一顿,她问:“爸知道了?”

陶安宜说:“你爸只是摔了一跤,眼睛耳朵和脑子都好好的。聪聪不就是问了句陆叔叔,你就心虚得抬不起头,究竟那个陆叔叔是谁,不用猜也知道了吧?”

“您有没有生气?爸有没有生气?”贺佳言立即问。

若说生气,陶安宜早在贺佳言怀孕后就气够了。她怎么也不能想象,被自己严格教导的女儿居然在求学期间未婚先孕。有那么几天,她真的气得不行,真想贺佳言自生自灭算了,但那毕竟是自己的女儿,她又狠不下心不顾不管。她用手指戳着女儿的脑门:”你呀,还有顾忌我们的感受吗?你爸刚对你搁下狠话,你居然敢转过身就跟陆捷重拾旧好,你说你爸能不生气吗?“

贺佳言早料到这个的结果,她长长地唤了一声妈,接着说:“爸生我的气,您都帮忙哄着。”

被女儿磨了片刻,陶安宜终于心软。她挪开那颗腻在自己肩上的脑袋,没好气地说:“冰箱里有一盒剥好的栗子,你用来做栗子*,你爸爱吃。”

贺佳言十分欣喜,她蹭了蹭母亲的脸颊:“我就知道您最最爱我了。”

陶安宜故意拉长了脸,冷哼一声就走出厨房。

当贺佳言喊吃饭的时候,贺元正站在鱼缸前喂着金鱼。他慢吞吞地踱到餐桌旁,看见上面摆满自己喜欢的菜式,不由得抬眼看了自己的闺女一眼。贺佳言笑眯眯的,她说:“爸,您尝尝,今天的菜全是我做的。”

坐下以后,贺元首先尝了一下自己最喜欢的栗子鸡。其实味道真的不错,但他有意吹毛求疵:“火候控制得不够好,鸡肉有点老,有空就多回家跟你妈学学,别经常在外面跟闲杂人等瞎混。”

贺佳言唯唯诺诺地点头,而站在贺元身旁的陶安宜低头笑起来。

尽管这顿饭父亲吃得很高兴,但贺佳言还是不敢跟他提陆捷。等到父亲睡完中午觉,她便拿着削好的苹果到露台找他。

这几天在医院闷久了,贺元回家后突然发现自家露台的景色独好。冬末将春至,小区内的树木冒出了嫩得滴水的绿芽,看上去生机勃勃的。他看得入迷,直至听见女儿的声音,他才转头。

“爸,我给您削了苹果。”贺佳言坐到父亲对面的藤椅上,然后将苹果递过去。

贺元接过来,虽然说话时还是夹枪带棍的,但语气已经比刚才缓和了些许:“我以为我这哥当爸的,在你心里早就没地位了。”

贺佳言搓着发凉的手掌,信誓旦旦地说:“在我心里,您和妈永远是第一位!”

听了女儿的话,贺元的嘴角抽了抽,接着扬起一个小小的弧度。为作掩饰,他张嘴咬了一口苹果,过后才说:“挺甜的。”

贺佳言倍受鼓舞,于是试着开口:“爸,我有件事想跟您说。”

不料,贺元的表情飞速地变了,他看向女儿:“如果跟陆捷有关,你就不用说了。”

贺佳言被狠狠噎着,要说得话死死地卡在喉咙,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

将苹果重重地放到小圆桌上,贺元站起来说:“你们要一起就一起,要结婚就结婚,我不会干涉你们。不过你记住,你不用告诉我,我不想知道。”

第三十八章

reight因你而天清气朗

第三十八章

年后第一天上班,贺佳言就听见传闻,内容大致是黎绍驰被对头的广告公司高薪挖角,而黎绍驰的态度似乎十分动摇。公司的行政总裁盛复勤已经找他详谈过,至于他是去是留,现在还是一个未知之数。

贺佳言进办公室为黎绍驰传递文件。黎绍驰还是如常地忙碌工作,只是,平日就算公事在多再棘手,他也不会像此际这般满脸乌云。明明新年假期才刚结束,他看起来却很疲惫。

察觉到贺佳言好奇的目光,黎绍驰顿住正在签字的手,慢慢地抬眼。

他的名字已经签好,但日期还没有填写。贺佳言以为他记不清楚时日,于是把具体的年月告诉他。

黎绍驰扯了扯嘴角,在文件上写下那几个数字后,他说:“你也听说了那些小道消息?”

虽然贺佳言无心探听,但各路同事在电梯、茶水间、总之凡是能够停下里聊天的地方,通通都可以听到这个消息。她点头,接着说:“大家对你的去留都很关心。”

公司有三个大组,众所周知,黎绍驰这个小组,一向是盛复勤最看重的团队。黎绍驰的资历是三个创意总监里最浅的,但能力却是最优胜的,尽管是别组的组员,对他也是毕恭毕敬的。听说他有意离开,大部分人都感到愕然。

将签好的文件递还给贺佳言,他说:“我真的要辞职。”

从他口中得到确切答案,贺佳言还是觉得不可置信:“我还以为那些只是传言。”

“有一部分是传言。”黎绍驰倚着大班椅的靠背,脸上的表情很放松,“譬如说什么猎头公司高薪挖角、年薪千万还有配股之类的。事实上,我没有受到任何一家广告公司的邀请,我只是要离开棠海而已。这件事我还没跟阿捷讲,要是有机会,你就先替我跟他说一声,等我忙完手头上的事情,再约你们吃饭。”

黎绍驰似乎没有说明离开棠海市的原因,贺佳言便没有追问,她只说:“黎煜也随你一起走?”

提及孩子,黎绍驰深深地吐了口气,随后才说:“没错。”

黎绍驰不想她继续追问,紧接着说:“你也跟了我几个月,大部分的工作应该上手了。你有兴趣做美术指导吗?如果不喜欢留在创意部,我可以调回客户部。”

他很快想起了什么,补充:“除关暮欣小组以外的。”

站在原地思索了片刻,贺佳言说:“我留在创意部。”

“行,”黎绍驰答应下来,“你继续留在这组,我离职以后,翁亭应该会接替我的位置,到时候她会带着你的,你有什么不懂的就问她。”

翁亭算是公司里的老员工,她现在是一个高级文案,旧时在客户部,贺佳言就听办公室的大姐提过,假如当年不是黎绍驰空降,创意总监这个位置非翁亭莫属,可惜她运气欠佳,就此与总监一职失之交臂。调到创意部后,贺佳言也跟她有过一些工作上的交集。在她的印象中,翁亭是一个成熟而知性的职场女性,待人还算友善,至于其他就没有多大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