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把你们这几天在车上做的东西都取出来,等会拿给那两个绣娘看看。”

秋月答应着,出去取东西了。

第二天,李青带上两个绣娘一起上了路,琉璃侍候着李青,秋月和两个绣娘坐在一辆车里,忙了一路。

隔天,一早起来,秋月挂起帘子,欣喜异常的禀报道:

“夫人。下雨了,半夜里就开始下了!”

李青忙跳下床,奔到窗前看着外面不急不缓的雨丝,笑得弯起了眼睛,秋月跟在后面,拿了羽缎对襟长衣给李青披上,笑着说道:

“这雨肯定是夫人求来的。”

李青怔了怔,回过身郑重的交待秋月:

“这个话,千万不可再提半句!福祉和祸患总是连在一起的,全看人家是怎么想、怎么说了。”

秋月郑重的点头答应着:

“奴婢知道夫人的意思,夫人说过,书上说的那些个‘祸水’,都是可怜的人。”

李青点点头,转过身,透过窗棂,看着漫天飘洒的雨丝,这雨如此迷人、如此浪漫!李青出神的看了半晌,才回过身来吩咐秋月:

“你去找王统领,让他派人去打听打听,那个庙叫什么名字,里面供的是什么神明,再让那些会骑马的婆子也派一个人去打听打听,两个人分别打听了,就不会出错。”

秋月答应着,李青回身看了看窗外,继续吩咐道:

“问问王统领,今天是继续赶路还是在驿站歇息,告诉他,都听他的安排。”

秋月曲膝应了,叫了竹叶、松萝进来侍候李青洗漱,出去传话了。

不大会儿,李青洗漱完了,换了件杨妃色暗纹云锦长衣,一条白色妆花裙,竹雨送了早饭进来,李青慢慢吃着碗粥,秋月进来,禀报道:

“回夫人,人都派出去了,王统领说,这雨不大,倒没什么妨碍,夫人的行程安排得紧,若是耽误一天,也许就要连夜赶路了。”

李青点点头,吩咐收拾东西,准备上路。

车队转上了驿路,雨滴细细碎碎的打在车顶上,车里隐隐约约透着丝阴凉的气息,李青微微缩了缩身子,秋月忙建议道:

“夫人,点只薰炉吧,这车里,湿气有些重。”

李青犹豫着没有答话,秋月看着李青,笑着说道:

“夫人,还是点上的好,不然,万一夫人生了病,才真正麻烦了呢!”

李青笑着点了点头,不大会儿,外面有婆子送了只薰炉进来,秋月接过放在了车厢角落的架子里,车子里渐渐温暖也干燥起来,李青舒展着身子,有些晕晕然的睡了过去,这些天,她体力透支,打不起精神,一上车就晕晕欲睡。

韩地的驿路铺得很好,不知道用的什么东西,这样的雨,路上并没有泥泞,车子比平时的速度只是略慢了一点点。

雨一直不急不缓的下了三四天,两个绣娘被木通的两个小厮接走送去晋地了,李青脸色日益苍白起来,已经看不到血色了,几个丫头侍候得越发经心,秋月担心的建议着:

“夫人,歇一天再赶路吧,再这样,你真要病倒了可怎么办?”

李青慢慢喝着红果汤,笑着说道:

“你去跟王统领说,看看能不能赶一赶,最好能提前几天赶到浮石城,在那里好好歇息几天,等王爷过来。”

秋月点点头,出去传了李青的话。

秋夕节前两天,李青一行人赶到了浮石城,府尹接出城外二十多里,一路侍候着进了城,在城里一处院落里安顿下来,李青下了车,直接进内院歇息去了,这一路上的起居,都是王统领安排着,自然这也是平王的意思,李青从不多问半句。

院落不大,草木繁盛,布置得错落有致,房屋精巧富丽,较之平阳府,建筑、家具、摆设,都活泼了很多,李青坐在正屋东厢榻上,满意的打量着周围。

第八十一章 读书人的事吃了午饭,李青舒舒服服的睡了一下午。醒来时,人清爽了很多,心情也明快起来,竹雨送了燕窝粥进来,李青竟一口口都吃了下去,秋月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脚步轻快的侍候李青加了件蜜合色织锦缎长衣,建议道:

“夫人不如到花园里走走吧,琉璃刚回来说,这园子虽小,倒也精致。”

李青点点头,秋月叫了松萝、竹枝侍候李青去了后面花园。

李青高兴的逛了一个多时辰才回到屋里,晚饭也多吃了小半碗。晚上早早就歇息了。

夜半时分,李青迷迷糊糊中,仿佛有人在身后,猛的惊醒过来,一下子坐了起来,身后传来轻轻的笑声,一个滚热的手臂伸过来,把她揽到床上,李青松了口气。抱怨道:

“下次半夜三更的回来,就睡在外院好了。”

平王把她紧紧揽在怀里,低头吻着她的脸颊,两只手一路抚了下去,半晌,才低低的叹了口气,“青青,你真是瘦了很多,这些奴才是怎么侍候的?”

李青窝在平王怀里,怔了怔,没有说话,平王把她搂得紧了些,轻轻笑着,半晌才懒洋洋的说道:

“那两个绣娘拿的那些衣服样子,都是青青想出来的?嗯?晋地比我们这里暖和些,有银子也奢华,青青真是聪明。”

李青只觉得浑身冰冷,咬着嘴唇,一声不吭,平王用下巴轻轻抵着李青的头,慢慢的说道:

“你让连庆拉着晋地的王公贵族拿干股做生意,分一杯羹给他们,青青,你真是……聪明!只是,一来你那点银子不够,二来……“平王轻轻笑了起来,懒洋洋中带着丝轻慢:

“你以为。凭连庆一个奴才,就能攀得上晋地的王公贵族?”

李青只觉得头晕目眩,胃里仿佛要痉挛起来,拼命控制着自己,平王感觉到李青的冰冷和僵硬,把脸贴到她耳边,轻轻吻着她的脸,一只手从她胸前温柔的抚到腹部,停了下来,轻轻笑着,慢慢说道:

“青青放心,爷都替你安排好了,金川府的绣娘怎么能靠得住,爷已经让孙义从府里挑了十个绣娘送到晋地去了,晋地……爷也已经吩咐了赵勇,你,放心,爷帮你把贪吃的鱼都网进来。”

李青只觉得后背火烤着一般,心却冷得仿佛结了冰,平王手下微微用力,揉着她的腹部。慢慢揉到了腰上,贴到她耳边,叹了口气,“青青,你我是一体,你想什么,要告诉爷,这样的事,爷不想再有下次,嗯?”

李青拼命的抑制着浑身的颤抖,咬着嘴唇答应着:

“嗯。”

“青青瘦了很多,以后少操些心,多养养身子,万事有爷呢。嗯,睡吧。”

李青仿佛躺在水火之间,不知道什么时候,晕睡了过去。

第二天,李青醒来的时候,已经辰末了,秋月挂起帘子,李青把头埋在枕头里,含糊的说着:

“让我再睡一会儿,我不想起来,要是再也不用醒来多好。”

秋月笑着劝道:

“夫人还是起来吧,爷打发人来问了好几次了,还有松萝,急得都不行了。”

李青把头埋在枕头里,半晌才叹着气爬起来,吩咐秋月:

“先找个人去。把松萝的弟弟带进来,再给松萝放两天假。”

秋月笑着应了,转身出门吩咐了下去。

秋月侍候着李青洗漱后,松松的给她绾了个发髻,插了支红宝石蝴蝶钿花,又侍候着李青换了件淡粉色素云锦大红羽纱里子对襟长衣,一条淡粉底百蝶穿花曳地裙,腰间系了条蝴蝶结子长穗五色宫绦,李青打量着镜子中的影子,有些怔神,秋月退后两步,笑着看着李青感叹道:

“夫人穿这个颜色真是好看!就是太瘦了些!夫人今天脸色不大好,要不用些胭脂吧?”

李青摇摇头,走到桌子前坐下,竹雨已经带着婆子送了早饭进来,李青慢慢吃了碗粥,吃了只虾饺,点点头,回过身夸奖道:

“这虾饺做得真好,虾子很新鲜。”

竹雨笑着回道:

“爷说夫人喜欢吃河鲜,一早就让人送了篓活虾来,我看那虾又大又好,就做了虾饺。想着夫人必定是爱吃的!”

李青点了点头,没再说话,她是他后院之一,是他新得的宠物,就象大皇子说的“爷新得的玩意儿”,喜欢的时候自然宠爱有加,别说河鲜,就是海鲜,也一样可以活着送过来!可她只是宠物,要有做宠物的自觉,不能有自己的想法和打算。她只能温顺的等着他新鲜劲过了,再把她象用旧的帕子一样,扔在角落里,蒙尘、灰败、腐烂,他的后院又会添进新的“玩意儿”!

李青吃了饭,端着杯茶,靠在东厢榻上,茫然的望着窗外,她不想做任何人的“玩意儿”,她与这世间的女人不同,与这世间所有的人都不同,她花了十年时间学那些枯燥的医书,还有木莲,还有寒谷寺,她有资格不做任何人的“玩意儿”!一定有办法,慢慢想一想,仔细想一想,就算是神,都有疏漏,以前她是太大意了。

李青低着头,慢慢盘算着,如今平王真的是她头上的天,高高在上的威压着她,她只能想办法找出缝隙,在缝隙中想出办法来,不管她心情如何,想法如何,她都得先哄好这片“天”,在他不留意间,找到可以利用的缝隙,为自己准备退路,在要走时,能走得了,躲得住,还能生活得好,生意、银钱,寒谷寺、自己身边……都要费些心。

李青低着头。仔细的、认真的盘算着,一只手轻轻的放在了她肩上,李青吓了一跳,急忙回头,平王微笑着,正低着头,仔细的看着她,李青急忙下了榻,曲膝要行福礼,平王拉着坐到自己身边,搂着她的腰,低着头笑着看着她,温和的问道:

“睡得好不好?”

李青垂着眼帘,点了点头,平王手下稍稍用力,把她拉近了些,心疼的看着她苍白的脸,“这些奴才是怎么侍候的?”

李青抬起头,笑着回道:

“妾没事,妾自小身子弱,这一路上,要不是丫头们侍候得精心,妾早就病倒了。”

平王轻轻搂了搂她,李青笑着问道:

“爷怎么有空这会儿过来?”

平王低头看着这个牵得他心痛的小人儿,她聪明得让人眩目,却总笨笨拙拙的做错事,昨晚她一定是吓坏了,想着她昨天夜里那样紧紧的冰冷的蜷成一团,他心里又痛了起来,她还小,又没人教导,自己太心急了些,平王轻轻揽紧了李青的腰肢,低头在她唇上点了一下,“杨元峰要过来给你这个主子请安,我带他过来。”

李青睫毛颤抖着,身子微微往后躲去,平王怔了怔,轻轻叹了口气,用手抚着李青的脸,手指轻轻划过眉眼,眼神微微有些迷离,温柔的安慰着她:

“青青,不要怕,爷都是为你好,你放心,爷不会伤害你,没人能伤害你!”

李青垂下眼帘,声音中带着些怯怯的问道:

“杨元峰是不是等在外面呢?”

平王点点头,站起来,温柔的牵着李青的手,往正屋去了。

正屋里,杨元峰已经垂手等候着了,见平王牵着李青出来,忙低下头,上前两步,跪了下去,磕头请安,平王牵着李青,把她送到上首右边坐了,才走到左边坐下,秋月用黄杨木小托盘托了两杯茶过来,李青捧起一杯,奉给了平王,平王笑着接过,慢慢喝了两口,看着李青坐下了,转过头,带着丝笑看着杨元峰,慢慢的说道:

“杨元峰,你说你五体服了四体,只是心不服,意难平,今天爷在,你就说说你的不服,不平,让夫人教导教导你,爷给你做个见证,如何?”

杨元峰忙磕头谢了,伏在地上,半晌才抬起头,看了一眼漠然看着他的李青,咬咬牙问道:

“夫人学识渊博,见识深刻独到,下…奴才敬服,可奴才不明白,可夫人既是饱读诗书之人,为何要这样侮辱斯文?”

李青放下杯子,看了看杨元峰,又看了看带着满眼的兴趣和鼓励看着自己的平王,转过头,声音平和淡漠的问道:

“杨元峰,你当初写那一万两黄金的欠契时,是不是知道回到平阳府,爷必定会替你还了这一万两黄金?

杨元峰怔了怔,抬头看了看平王,脸上微微泛起丝红晕来,低头回道:

“回夫人话,不会。”

“嗯,你号称能吏,必定明白韩地岁入多少,支出多少,自然也知道爷的银子不是随便用的,所以,你早就知道,爷最多只会花一万两黄金买那个方子。”

杨元峰低着头,一声不吭,李青看着他,继续问道:

“那你是觉得回到平阳府,肯定能借到这一万两黄金了?”

杨元峰头伏得低了些,“回,夫人,借不到。”

李青直起上身,嘴角带出丝讥讽,冷冷的说道:

“你明知道这银子还不上,还敢写欠契,还敢押上一门三代的身契,为什么?”

第八十二章 灯会前夜李青盯着伏在地上的杨元峰看了半晌。才淡淡的继续说道:

“因为你知道,我不过是个婢女,王府的婢女,就算手里有欠契,有身契,又能如何?又能拿你这封疆大吏,王爷信臣怎么样?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明晃晃的被人骗了,欺了!杨元峰,是不是这样?”

杨元峰伏地磕头不已,只说不出话来,平王脸色冷峻了下来,冷冷的盯着杨元峰,李青端起杯子慢慢喝了口茶,继续说道:

“这是一,其二,这半年多,你竟置这身契如无物!你是觉得我忘了这事呢,还是觉得,既便我贵为王妃,这身契,也不过是爷一句话的事。你是不是还想着,爷必不会准了这身契,爷若准了这身契,便是沉迷女色,辱了读书人的斯文,爷是明主,自然不会为了个女子,辱了你这个读书人的斯文,爷自然会替你作了这个主。”

李青顿了顿,转头看了看正紧绷着脸盯着杨元峰的平王,继续说道:

“别的且不去说,杨元峰,你刑名也是极精通的,你说说,这身契,可有哪一丝哪一毫违了王法的?这身契既是合了王法,爷若废了这身契,岂不就是视王法如无物,爷准了身契,就是辱了读书人的斯文,若不准,就是公然视王法如无物,杨元峰,你将爷置于这两难境地,是臣子之道吗?”

平王微微点着头,端起杯子,慢慢喝着茶。杨元峰伏在地上,身子轻轻发起抖来,李青看着他,缓了缓声气,“杨元峰,你自诩是读书人,仁义礼智信,你做到了几条?”

杨元峰伏在地上,只觉冷汗顺着后背流下来,却一句话也辩驳不得,只摇着头看着平王,无力的解释着:

“爷,下官、奴才,从来没想……不敢……”

李青冷眼看着伏地颤抖着,不知道如何替自己辩解的杨元峰,轻轻冷笑着说道:

“我的奴才,做不到仁义礼智信俱全,不过,义礼信却一定得做得好,如今看来,杨大人根本不知义礼信为何物。这个奴才,你还做不得,还是好好的跟着爷,做你的官吧。”

回过头吩咐旁边侍立着的秋月:

“传信回去,让郑嬷嬷立即派人去官府给杨大人办了脱籍去。”

秋月曲膝应了,平王放下手里的杯子,站了起来,走到杨元峰面前,用脚踢了踢了杨元峰的肩膀,“到院子外面跪着好好想想去!若给夫人做奴才都不够格,你还能做爷的封疆大吏?”

杨元峰爬起来,跪到了院子门口,秋月怜悯的看着他踉跄着出了门,低下了头,平王转过身,李青也站了起来,平王上前半步,和她一起边往里走,边笑着说道:

“青青不要和个奴才动气,且别忙着给他脱籍,杨元峰能干也忠心,这事,一时考虑不周肯定是有的,要说这些个心思,谅他还不敢,至于说欺到夫人头上,只怕他连想也不敢想,夫人还是给他个机会吧。”

李青低着头,一言不发。平王笑着拉着她坐到榻上,低下头看着她,继续说道:

“我去前院,还有些事,中午就不过来吃饭了,你下午好好歇息吧,晚上,我带你去看灯,杨元峰就让他跪在门口,什么时候夫人消了气,什么时候再叫他起来就是。”

李青微微笑着应了,起身送平王出了院门,回了东厢,秋月侍候着李青靠在榻上,悄悄的说道:

“夫人,院子门口,还跪着呢。”

李青转过头,看了看秋月,带着丝笑容说道:

“让他跪着就是,跪个半天一夜的,死不了人的。”

秋月嘴唇动了动,没再说话。起身倒了杯茶递给李青,李青喝了一口。翻着本书,慢慢看着。

午饭后,李青睡了一觉,醒来时,已经快到申正了,洗漱后慢慢吃了小半碗燕窝粥,依旧靠在榻上慢慢看着本书,申末时分,平王回来,吃了饭,喝了会儿茶。才起身拉了李青,“走吧,爷带你去看灯。”

李青笑着站起来,吩咐秋月换衣服,平王拉过她,上下打量着,笑着说道:

“这衣服就很好。”

转过头吩咐秋月,“取件斗篷来。”

秋月忙取了件银纹绣百蝶织锦缎斗篷来,给李青披在身上,李青跟在平王后面,秋月忙带着松明紧跟着,出了门。院门口,杨元峰跪在一个厚大的秋香色绣花织锦缎垫子上,李青盯着他膝下的垫子看了片刻,才转过身跟在平王后面走了出去。

暮色浓厚起来,外面已经挂起了灯笼,二门口,丁三、丁四垂手跟上侍候着,大门里面,几十个护卫穿着各色衣服,整齐的站立着,到了大门口,平王回过身,拉了李青的手,往大门外走去,护卫们立即散开,或明或暗的拱卫在四周,一行人慢慢的往浮石城最繁华热闹处逛去。

平王拉紧了李青的手,让她靠近自己,笑着解释道:

“浮石城的灯会,就数今晚和明晚最热闹,明晚要狂欢彻夜,官府一早就要发竹筹,城里每户五支,进城的人每人一支,每个灯棚前都设着筹桶,派专人守着。要是觉得哪家的灯最好,就把竹筹投到这家的筹桶里,到了子时,谁家筹桶里的竹筹最多,谁就是今年的灯王。”

李青仔细的听了,笑着问道:

“这灯王有什么好处没有?”

平王笑了起来,“青青,好处倒没有,不过,这浮石城紧邻着金川府,又连着奚地,”

平王顿了顿,低下头看着李青,笑着说道:

“浮石城往南是陇平府,现如今,这里倒算不上连着奚地了。浮石城政令宽松,往来商队极多,每年的灯王都是一夜之间声名远播,做起生意来,可就是事半功倍了,青青大概不知道,金川府的头人们,年年也要来这里斗灯,热闹得着。”

李青有些惊讶,这些商人的意识真是让人敬佩,可是……“头人们为什么要来斗灯?也是为了做生意?”

“金川府的大生意,都是头人们把持着的,这些大小头人们平日里你争我斗,极需要收敛人心,这灯会,就是最好的机会。”

平王轻轻笑着,压低了声音解释道,李青点点头,看来,这浮石城是平王用心经营之处,政令宽松、灯会、往来不禁、秩序良好、风气开放等等都吸引着金川府的土人和各地的商队,十来年的功夫,就造就了浮石城如今这样的繁华,李青轻轻感叹着,“这浮石城,虽说只是邻着金川府,爷却让它成了金川府的中心。”

平王停下脚步,满眼笑意的看着李青,伸手揽住了李青的腰,笑着说道:

“南金川忙别头人的灯棚离这儿最近,咱们先去他那里看看。”

李青看着街上手挽着手的男男女女,便任由平王揽着她的腰往前慢慢的边走边看,不大会儿,就到了一处搭得极高的灯棚处,灯棚入口处一溜挂着几十只一尺多高的走马灯,照得门口亮如白昼,平王拥着李青,仔细看着走马灯上栩栩如生的图画,连下来,竟是一出折子戏。

一行人进了灯棚,正中架着戏台,李青惊奇的问道:

“这灯会,还唱戏不成?”

平王轻轻笑着解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