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王盘膝坐在炕上,双手攥得紧紧的,压在膝上,轻轻颤抖着,腰背挺得笔直,脸上已经是一片惨白,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李青,只说不出话来,李青歪着头,看了看平王,笑着说道:

“爷一定也饿坏了,我让绿黛传饭去。”

说完,李青径直走到门口,掀起帘子,吩咐道:

“去告诉竹雨,若好了就端上来吧。”

不大会儿,竹雨带着几个婆子送了晚饭过来,竹雨先把一个黄铜暖锅放到桌子正中,掀开了盖子,顿时一股热气溢了出来,满屋都是微酸的鱼香味,锅子微微滚着,雪白的薄薄的鱼片卷成了卷儿,慢慢上下浮动着。

李青走到炕前,曲膝福了一礼,笑盈盈的上前拉了拉平王的衣袖,平王脸色灰白,怔怔的看着李青,李青笑盈盈的说道:

“爷,吃饭吧。”

平王动作有些僵硬的下了炕,坐到桌子前,李青用丝帕包着楠木箸奉了过去,又取了碗,用勺子盛了半碗鱼片,加了点汤,奉给了平王,笑盈盈的说道:

“爷尝尝。”

平王有些木然的接过,埋头吃了,李青微微眯了眯眼睛,看了会低头吃着鱼片的平王,才转过身坐到平王左手边,接过琉璃递过来的碗,慢慢吃了几片鱼,看平王吃完了鱼片,又用汤泡了半碗饭奉过去,平王也吃了,李青也用汤泡了半碗饭吃了。

吃了饭,平王一声不响的站起来,微微垂着头,就着水苏手里的漱盂漱了口,沉默的去了东厢,笔直的端坐在炕上,拿起了本文书,李青泡了杯茶送过去,就不再理他,自顾进去内室睡觉去了。

睡梦中,李青被拢入一片炽热中,一下子惊醒过来,平王已经压在她身上,重重的吻了过来,一只手急促而粗鲁的扯着她的衣服。

李青被平王堵住了嘴,努力着想转过头去,衣服很快被扯下扔到了不知哪里,平王已经翻上了她的身子,硬硬的就要进去,李青挣脱了出来,焦急的喊叫起来:

“林蕴海,你发疯呢!”

平王顿住了身子,停在了外面,片刻又低头吻了下去,已经温柔了很多,从嘴唇吻到了李青耳边,吐着炽热的气息,含糊不清的说着话:

“青青,不要怕,我不伤害你,不会伤害你,青青。”

平王一路吻了下去,热得烫人的手抚着李青,感受着李青的放松,慢慢顶了进去。

平王停了停,仿佛痛楚般“哼”了一声,一只手托着李青的腰臀,声音沙哑含糊的喃喃低语着:

“青青,我,啊!”

平王动作越来越用力,越来越深入,李青调整着自己,努力跟着他的节奏,她已经无法象往常那样控制他的节奏,只仿佛置身于一片惊涛骇浪中,在浪尖和涛谷中颠簸。

平王软软的伏在她身上时,李青仿佛被抽干了力气般,微微喘息着,动了动被平王扣在一起的手指,想把他推下去,平王低低的“哼”了一声,手下用力,手指扣得更紧了,翻身滑了下来,顺势把李青紧紧拥在怀里,一动也不再动了,李青已是累极,晕晕沉沉也睡了过去。

第二天,李青醒来时,懒懒的躺在床上,只觉得浑身酸软,仿佛脱力般,半晌才微微动了动,琉璃上前挂起帘子,仔细的看着李青,笑着说道:

“夫人,爷早就走了,净房已经准备好了热水,夫人现在去沐浴,还是再躺一会儿再去?”

李青皱皱眉头吩咐道:

“现在去吧,唉,就这样睡了一夜!”

琉璃抿嘴笑着,回身取了衣服过来侍候李青穿上,李青慢腾腾下了床,往净房去了,琉璃侍候着李青进了沐桶,看着她身上的青紫,低低的说道:

“夫人,爷?”

李青泡在热水里,示意琉璃取了只靶镜过来,仔细的看着身上的青紫,半晌,把镜子递给琉璃,没有说话,只懒懒的在水里泡了很久,琉璃和绿蒿添了好几次热水,李青才泡好了出来,穿了衣服,去吃了早饭了。

吃了早饭,李青懒懒的歪在东厢炕上,靠着个大靠枕,手里拿着本书,眼神却没在书上,只出神的想着平王昨天的反常,丁三刚来说了王爷要去西院,今天就不过来了,平王就到了庄子,怎么会突然让她送鱼去西院?要试探她吗?试探什么?他问郑嬷嬷那些个话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问她想嫁到淮阳王家的原因?他怀疑什么?或者是他听到什么不好的传言?这不可能!淮阳王家三公子就没起过床,病得没个人形,他既然连她这种隐秘的打算都查到了,自然知道三公子的病情!必定不会有那种不好的怀疑!再说,往西院送鱼和这个连不到一起去!

那昨天的反常为了什么?说林蕴涛夫妇的事,是什么意思?李青仔细的想着这一阵子发生的每一件事,她肯定没有嫉妒过,没有能让他敲打的地方!他已经不只一次想哄着她了,他又想做什么事?她身上还有什么是他要再利用的?寒谷寺?越族?是这两处有什么事了?还是王府里出事了?张姨娘肚子里的孩子?

昨天床第间,也太过反常了些,竟似颠狂般!他可不是什么性情中人,他做的每件事肯定都是有原因,有目的的,他是个彻头彻尾的政客!昨天、昨晚到底是因为什么?

是不是,发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

李青渐渐不安起来,直起了身子,叫了绿蒿进来吩咐道:

“让木通来见我。”

绿蒿答应着出去找人传话了,一大会儿,木通进了花厅,李青屏退了丫头,低声吩咐道:

“你派了妥当的人,打听打听最近王府、平阳府发生什么事没有,特别是内院,还有,寒谷寺和拉井山那边,有没有什么事发生?要仔细些。”

木通有些惊讶的抬头看着李青,“夫人,出什么事了?”

“暂时没有,只是有些心不安。”

李青皱了皱眉头说道,木通郑重的点点头,“奴才这就去。”

李青点点头,木通告退出去了。

第一百二十四章 惊吓李青在花厅里坐了半晌,叫了郑嬷嬷进来吩咐道:

“让人去看看,无着庵前面的几个院落有没有空着的,若有,让人收拾了,我们搬过去住几天。”

郑嬷嬷仔细的看着李青,李青笑着解释道:

“爷昨天不对劲,我心里一时没底,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没有,心绪不宁,搬过去住几天,静静心,嗯,还有,明后天就打发秋月住到张府待嫁去吧,也好让张大奶奶教导教导她,跟着张大奶奶学学这平阳府的风俗、规矩、家务和人情往来,认识些人,以后她是要在平阳府交际生活的。”

郑嬷嬷眼睛里闪过丝阴影,轻轻叹了口气宽慰道:

“夫人也不要总往最坏处想,夫人如今……连个孩子也不能有了,还能怎样?!”

李青有些失神的笑了笑,站起来,拉着郑嬷嬷的手坐到炕上,看着郑嬷嬷认真的说道:

“嬷嬷不要太在意这孩子的事,我定下来嫁给王爷那一刻起,就下了决心不要孩子,嬷嬷你想,若有了孩子,我夜里睡觉都得睁只眼睛看住他,要保护着他,要养他,要教他,要耽思竭虑的为他谋划,做什么事都得先为他着想,若是女儿还好,若是儿子,还不知道手上要沾上多少血!

嬷嬷,这世上,除了你、庆叔、秋月她们,我没有别的亲人、没有家、更没有族人,你和庆叔我大约能给二老养老送终,秋月她们,这一两年也就都安顿好了,嬷嬷,你看,这样,我多轻松。

现在,我身体越来越好了,过几年,若能再强健些,咱们就想办法出去走走,看看这世间的大好河山,何苦为个孩子,把自己拘死在这样的王府里?“郑嬷嬷满眼迷惑,怔怔的看着李青,半晌才恍过神来,伸手抿了抿李青鬓角散落下来的一丝头发,笑着说道:

“夫人从小心思就跟人家不一样,唉,夫人这话说得也有道理,反正夫人高兴就行,这两年好好养养身子,过几年,若是夫人想看看什么大好不大好的河啊山的,嬷嬷就陪着夫人,再逃一次就是了。”

酉初刚过没多久,平王就到了逸梅庄,李青微微有些诧异,笑盈盈的接了平王进屋,侍候他去了外面的大衣服,仔细的看着他的脸色,笑着说道:

“爷脸色不大好,我给你把把脉好不好?”

平王定定的看着李青,神色中带着几分阴郁,嘴角露出丝笑意说道:

“我没事,青青不用担心。”

李青微笑着曲膝应了,没再说话,侍候着平王在东厢炕上坐了,亲手泡了茶捧上来,打开琉璃捧着的文书包袱,取出文书,仔细的放到炕几上,侧着身子坐到炕沿上,往砚台里注了些清水,垂着眼帘,慢慢磨起了墨。

平王端着杯子,有些迷茫的看着李青,看着她笑盈盈的奉了茶给他,看着她细致的放着文书,看着她坐在那里,安然的磨着墨,从容而静谧,他在罗甸城外的那片马车残骸中,看到过她的惊慌失措,在去拉井山的帐篷里,看到过她的软弱和依赖,在前天的花灯下,看到过她满身的欢欣和喜悦,除了这些,其它所有时候,她都是这样安静的微笑着,温柔而细心的侍候着他。

除了昨天,昨天她怎么能说出那样的话来?平王的心忍不住又抽痛起来,她难道不知道他对她的好?他对哪个女人这样容忍过?这样用心过?她怎么……能这样!可是,他要怎么责怪她?她不嫉妒,不生气、不生事、没有要求,她贤惠到完美,她无可挑剔,可是,他为什么还不满意?为什么要生气,为什么会心痛?这不是他愿想中的女人吗?

平王呆呆的盯着李青,李青磨好了墨,仔细的理了理砚台的位置,抬眼看着眼神有些直直的平王,心底隐隐掠过丝不安,微笑着叫道:

“爷!”

“嗯。”

平王恍过神来,李青笑意盈盈的说道:

“爷,今天木通让人去打了不少狍子回来,晚上我们烤着吃可好?前些天竹雨试做的松花蛋也好了,拌豆腐再好不过,再让竹雨再做个鱼丸汤,煮上几个酸菜馅饺子,配碟酱萝卜,爷看好不好?”

平王点了点头,李青笑着下了炕,“那我去厨房看看,爷先看文书吧。”

平王看着李青出了门,看着晃动着渐渐停下来的门帘,慢慢转过头,却没有心思去看那些文书,下了炕,踱到了门口,掀帘出来,背着手站在了檐廊下,绿蒿微微垂着头侍候在东厢门口,看着平王的脚出了门,站在了门外,微微踌躇着下,悄悄出门,往后面小厨房去了。

外面已经是暮色浓重,院子里抄手游廊下的灯笼散发着温暖的晕黄的光,廊下的鸟雀已经被拿进了屋子里,院子里一片静谧和安然,平王呆呆的站着,也许他想得多了,这世间的女人哪个是以夫为天,她自然也是,他原不该和她说那些话,她读过女戒、女训,自然是贤惠的,女人不就是要这样嘛?她……为什么他总安不下心来?他搂着她,却觉得她在很远的地方微笑着,她就在那里,他抓过去,手里却是空的。

平王烦燥的走到院子里,仰头看着天上的月亮,月圆的那个晚上,她和她的人一样和他在一起,那个晚上,是那样令人安然和喜悦,若不是,若不是那个突然而来的‘喜讯’,她是不是……平王心底突然涌起股淡淡的喜悦,渐渐漫延开来,大嫂倒了醋坛子是要扔东西砸过来,福生媳妇醋坛子倒了要哭死过去,那青青呢?他的青青聪慧过人、见识过人,自然不会象寻常妇人那样撒泼哭闹,若不是生气了,怎么会突然搬回了这庄子,怎么会说昨天那些话?青青是温婉可人的,何曾这样刻薄过?

李青取了衣服,走到院子里,掂起脚尖,把斗篷轻轻的披在平王身上,平王身体绷紧起来,一股锐利的杀气急扑而出,李青惊得踉跄两步,直直的往后跌去,平王身影闪动,已经把李青接到了怀里,李青脸色刷白,弯下腰,干呕起来,平王抱起李青,急忙往屋里奔了进去,琉璃跟着奔进了屋里,推着绿蒿,“快去拿水来!”

绿蒿慌忙奔去倒水,手却抖个不停,一时竟抓不住暖窠的盖子,绿蒿忙闭上眼睛,深深的吸了两口气,让自己镇静下来,倒了水,也不用托盘,直接捧了过去,琉璃已经取了个荷包出来,打开了送到李青面前,“夫人,您看,是不是这个?”

李青干呕着,闭了闭眼睛,琉璃急忙取了一丸出来,用水研化了,端了过来,平王伸手接过,微微犹豫了下,低声问道:

“青青,你,会不会是有了身子?”

李青身子弯成一团,只说不出话来,琉璃急急的回道:

“肯定不是!夫人受了惊吓就这样!你赶紧喂夫人吃药,再晚了,这药就不管用了,就得……”

平王听了,急忙把杯子送到李青面前,李青喝了药,伏在平王怀里,闭上眼睛,渐渐平息了下来,脸色也慢慢缓和了过来。

平王焦急的盯着她,看着李青脸色渐渐缓了过来,才轻轻舒了口气,微微转过头,皱着眉头,看着琉璃问道:

“夫人这是什么病?怎么不赶紧医治?”

琉璃曲了曲膝,恭敬的回道:

“回爷的话,夫人这病从两岁上就有了,广慈大师说大约是因为外邪入脑,精心调理了四五年,药吃了无数下去,才好了些,只是去不了根,好在若不受惊吓,倒也不会发作。”

平王眼神阴郁的低头看着李青,李青舒了口气,勉强笑了笑说道:

“这病如今也差不多除了根了,说起来,若不是这病,当初也不会去学这医术。”

平王搂了搂李青,带着些懊恼解释道:

“青青,我刚才,一时出了神,竟没听到你过来!”

李青微微睁大了眼睛,“爷明明在我前面,怎么突然就变到我身后去了?我一点也没看见,爷下次再做一次给我看看,好不好?

平王怔了怔,脸色放松下来,笑着点着头,“好!等夏天,我带青青跳到屋脊上去看星星。”

李青伏在平王怀里,又歇息了一刻钟,才慢慢直起身子,笑着示意自己没事了,转过头吩咐绿蒿:

“让竹雨摆饭吧。”

片刻功夫,竹雨带着婆子摆好了饭,几个婆子又拎着个半人高,精致干净的烧烤架子来,放得离桌子远一些,一个婆子端着放着腌渍好的狍子肉片的盘子侍候在一旁,竹雨挟起薄薄的肉片放到细细的铜丝网上,烤好了,铺在剪好的白菜叶上,再放上一调羹蒸好拌好的热米饭,裹好了,扎上银签子,放在小碟子里奉了上去,李青接过,递给了平王,笑着说道:

“爷尝尝。”

平王接过碟子,笑着说道:

“让丫头们侍候就行,青青不要劳累着。”

李青笑着点了点头,琉璃盛了碗汤过来,李青慢慢喝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 绝嗣日子如水钟里的水一样看似缓慢却是极飞快的流逝着,转眼,已经是三月初了,月静已经回到了无着庵,这会儿,正四肢摊开,躺在桃花源正院里的摇椅上,晕晕欲睡的晒着太阳,李青抱着个装松子的小筐子,从屋里出来,踢了踢月静,“懒尼姑,松子要不要吃?”

月静也不睁眼,咽了口口水,还是一动不动,只慢腾腾的说道:

“我累坏了,这会儿,想吃也没力气剥啊!”

李青坐到秋月旁边的扶手椅上,笑盈盈的说道:

“那好吧,你歇着,我先吃几个。”

李青重重的咬着松子,松子壳发出清脆的破裂声,一股淡淡的松子香弥散开来,月静喉咙快速动了几下,又咽了口口水,睁开眼睛,叹着气坐直身子,一把从李青手里抢过筐子,皱着眉头一脸痛苦的说道:

“青青,你这样把松子连皮带肉一起咬得粉碎,这哪叫吃松子,你这是糟蹋松子啊!还是我来吧!”

李青笑得靠到椅背上,就着绿蒿手里的漱盂漱了口,接过杯茶慢慢喝着,看着月静手指翻飞,飞快的吃着松子,笑着感叹道:

“月静,我最喜欢看你剥松子,两个手指那么一捏,松子壳就开了,壳子碎了,松子仁竟都是完整的,厉害!”

月静小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嘿嘿笑着:

“这是功夫!我力道拿捏得好啊!”

李青笑眯眯的看着月静,喝了口茶,带着满脸的好奇问道:

“你是从上岭关回去寒谷寺的?”

月静点点头,李青歪着头看着她继续问道:

“年前上岭关好象不大太平吧?”

月静继续点着头,李青抬脚踢了踢月静,“你倒是说话啊,到底怎么个不太平法?你是怎么过的关?出没出事?”

月静放下松子,苦恼的看着李青,“青青你话真多,不太平当然就是打起来了,你们家平王和庆国打起来了,好象是你们家打赢了,那个姓什么金的探子头子送我过去的,当然没出事,出了事,你还能看得到我?”

李青直起了身子,满脸兴趣的问道,“月静你仔细说说这一路上的见闻,比如这一路过去,哪个地方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啦,有什么好吃的东西啦,有没有什么惊险的事啦,快说。”

月静斜着眼睛上下打量着李青,半晌才干巴巴的说道:

“哪有什么见闻,不是坐车,就是骑马,天不亮上路,天黑了睡觉,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什么好吃的也没有,除了馒头咸菜,还是馒头咸菜。”

李青一口水堵在了喉咙里,恨恨的看着月静,这个月静,偏还有机会走东跑西,真是太对不起这一路上的山山水水了。

王府议事堂里,平王笔直的坐在上首,微微带着丝笑意,看着坐在旁边的林蕴涛、林蕴波、户部尚书梁子玉、工部尚书冯敏奇、平阳府尹袁德清,沉声说道:

“那就这样,建寺所需银两调拨就由林蕴波统总,户部要调集的银两由梁子玉统理,分三批抽调出来,这两天,冻土已经开始化了,这修路的工匠冯敏奇抽调出来,只管交给袁德清,袁卿,这修路的事就交给你了。

几个人忙站起来,躬身答应着,平王微微露出些笑意,指了指林蕴涛和林蕴波说道:

“你们两个留下,你们赶紧下去准备吧。”

梁子玉等忙告辞而出,平王站起来,带着林蕴涛、林蕴波往外书房走去。

进了书房,平王在桌子后的椅子上坐下,示意两人坐了,接过丁三递过来的茶喝了两口,挥了挥手,丁三忙带着仆从退出了书房,平王面容轻松的看着林蕴波,微笑着问道:

“连庆那边人手可够用?”

林蕴波欠了欠身子,笑着回道:

“大体是够了,杨元峰弟弟杨元嶂竟是个极通经济能管事的,连庆夸了好几回了,现如今,修寺这一块,连庆放给了他统筹管着,我又从户部调了几个好手过去管帐,夫人原来找的那个画图纸的,读书不成器,盖园子竟极精通,竟也是个怪才,现统管着工匠这一块,人手上,也就差不多了。”

平王笑着点点头,“夫人看人的眼力极准,连我都不如她。”

林蕴波忙笑着点头应承着,平王喝了口茶,继续说道:

“我算着,北寺大殿若是不耽误的话,能在八月中完工,正好袁德清那边,路也该修好了,寒谷寺头一批三十个僧人前天已经进了金川府,杨元峰已经接到了,广慈大师会在五月里再派出第二批,寒谷寺青年僧尼,就有半数在我们韩地了!”

林蕴涛咧着嘴笑了起来,“爷,这些僧人能不能派些到我这里来?那帮跌打郎中实在不中用!”

平王笑着摇着头,“庆国怎么敬重寒谷寺,咱们要比他们更敬重十分才行,这话你要是敢说到外面去,别怪我不客气!”

林蕴涛往后缩了缩,忙点着头,平王看着他,笑着继续说道:

“咱们既有了寒谷寺在,还怕没有好医者?你不会让你那些跌打郎中去寒谷寺学学去?”

林蕴涛咧嘴笑着点着头,林蕴波打开折扇半掩着脸,轻声笑着,平王转过头,看着两人,“八月过后,寒谷寺分建北寺这事就不好再瞒着了,夫人的身份就得公于天下才行,这事,得和大哥和三弟商量了才行,我是想着,”

平王顿了顿,笑着说道:

“夫人身系寒谷寺和越人两处,若是能在公于天下时有了身孕,才是最佳,所以,我想着,解了……”

林蕴波脸色猛的灰败下来,嘴唇颤抖着,一下子站了起来,手里的折扇直直的掉在了地上,平王愕然的看着他,大爷也怔怔的看着林蕴波,“小三,你见鬼了?”

林蕴波喉咙里咕噜了几声,才哭一般挤出些声音来,“爷,那百子莲,不是,你,不知道?”

平王脸上闪过愕然,立即站了起来,上前一步,指着林蕴波叫道:

“什么百子莲?你说清楚!”

林蕴波只觉得头晕目眩,跌坐在椅子上,似哭似笑的看着平王,话语零乱的说道:

“我带着,连庆,问爷,连庆说,黄嬷嬷送了碗百子莲,两粒,两粒,夫人说一粒就够了,浪费了一粒,真可惜,爷,如今,竟是,不知道!”

平王只觉得耳边静寂无比,青青吃了两粒百子莲!一粒就够了!一粒就足以绝了她的子嗣,她吃了两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