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是生杀予夺,掌天下兴亡、百姓生死的王,不是整天吟诗作对,怜春伤秋的书生。”

平王低头看着李青的眼睛,突然俯下身子,贴到李青耳边问:

“若有来世,青青是不是想嫁个才华横溢、风流倜倘、温柔体贴的才子?”

第一百九十七章 喜事(下)李青心里警觉骤生,平王已经抬起头,紧紧盯着李青的眼睛,李青抬手挽了平王的脖子,漫不经心的说道:

“才华横溢?这天下还有人才华竟能比我还多的?风流倜倘,风流倜倘的人都是要妻妾成群的至于温柔体贴,”

李青笑了起来,挽着平王的脖子,直起上身,在平王唇上飞快的吻了下,低低的笑着含糊的说道:

“没有人比爷更温柔更体贴了。”

平王有些眩目般闭了闭眼睛,半晌,突然笑了起来,拖长了声音,懒洋洋的说道:

“妻妾成群都是要妻妾成群的今天爷才算亲耳听你说了这句话”

李青怔了怔,微微皱了皱眉头,咬住了嘴唇,斜睇着平王,平王轻轻笑着,又念了几遍妻妾成群,才满意的点了点头,轻轻拍了拍李青,“搂紧我,咱们得赶紧些了,要不然,你就看不到你准备的那些嫁妆招摇过市了。”

平王带着李青从后门进了灯草大街上的一家茶楼,丁一已经垂手等候在茶楼后门口了,直接引着平王和李青上了二楼,二楼临街的帘子已经卷了一半起来,屋子里极是干净清爽,一角放着红泥小炉,旁边的小几上整齐的放着杯、壶等茶具,屋子正中间只放了一张桌子,桌子上放着七八碟各色点心,丁一笑着解释道:

“爷,夫人,这些点心都是从厚德居送过来的,汤掌柜还让转告夫人,中间那两碟子点心是大师傅们刚做出来的新鲜样子,夫人正好过来,就请夫人评点评点,若觉得好了,才敢上了菜单子呢。”

李青笑着点了点头,走到窗前,探头往外看去,平王跟在李青身后,指着旁边的一条巷子解释道:

“这条叫灯芯胡同,那边过去再转过弯,走上一射之地,就是张府,沿着这灯芯胡同走到底,最西边就是杨元峰的新宅子,下面这条街叫灯草大街,是平阳府里数得着的繁华热闹处,等会儿,嫁妆和花轿都要从灯草大街那边绕过来。”

平王笑着又指着灯芯胡同东头,声音略低了些继续说道:

“那边第二家,就是那个吴未俊的新宅子。”

李青微微掂起脚尖,探头往那边看过去,街道上高低林立的树木挡着视线,几乎什么也看不到,李青看了一会儿,干脆转过头,远远眺望着灯草大街,有些着急的问道:

“嫁妆什么时候过来?”

平王转头看着丁一,丁一身子躬得低了些,陪着笑答道:

“回夫人,外房和内房的大家具,依着规矩,天亮前就得安好,早就送过去了,其它的细软摆设,这个时辰,肯定已经出了张府,大约再有一刻钟,头抬就能过来了。”

平王皱了皱眉头,李青笑盈盈的瞥了他一眼,“那些大家具倒没什么看头,我就是要看那些金银细软,绫罗绸缎,亮晃晃的富丽无比,才好看呢。”

丁一暗暗松了口气,平王笑着坐到桌子旁边,看着桌上的点心说道:

“还有一刻钟呢,吃些点心吧,早上也没见你吃什么东西。”

琉璃和绿蒿忙上前,侍候着平王和李青净了手,李青仔细的打量着桌上的点心,从中间的碟子里掂了块点心出来递给平王,平王咬了一口,慢慢品着,点了点头,“这肉丁子有些甜丝丝的味道在里头,也很有咬头,鲜香满口,不错”

李青笑着也掂起一块,慢慢吃了,喝了几口茶,才笑着说道:

“这个点心馅心里是放了不少糖,我已经让竹雨试过几次了,帮得好了,再让她教给厚德居的那厨子们的,这馅调得也算过得去,就是这酥皮做得不够好,有些绵,略粘牙了些。”

说着,转头吩咐琉璃,“你把这两碟点心各包一块带回去,交给竹雨,让她仔细尝尝,看看到底是哪里没做好,赶紧让那些厨子改了才好,这两碟点心还没做好,暂时不能上菜单子。”

平王微笑着点了点头,“厚德居的菜品点心,如今可是咱们平阳府的招牌,到平阳府,不去厚德居尝尝瓦块鱼、铁锅蛋这些招牌菜,不买些点心回去,就算是白来了,招牌树起来了,就更得留心才是,宁可少赚银子,也不能砸了这牌子去。”

李青起身笑着曲膝应了,琉璃正要找匣子装点心,丁一笑着低声说道:

“汤掌柜另外有装好匣子的,在那边收着呢,我等会让人拿下去,交给那些婆子们,让她们带回去就是了。”

琉璃笑着点头谢了,垂手侍立在李青身后,眼神却不停的往灯草大街那头溜着。

不大会儿,灯草大街那头一片骚动,人流飞快的汇了过去,琉璃有些站不住了,李青急忙站了起来,走到窗前,探头往外看去,琉璃忙跟在后面,站在旁边的窗户边,探着半边身子往外看着,平王微笑着站起来,慢慢踱到李青背后,越过她的肩头往外看着。

灯草大街那一头,远远看去,人头耸动,喜庆的弦乐声夹在喧嚣的人声中,隐隐约约的随风传了过来,李青探头往外看着,送嫁妆的队伍走得极慢,几乎是一点点往前晃着,街两边的人越聚越多,越来越热闹,人声鼎沸起来,几乎压住了喜庆的弦乐声,嫁妆慢慢的,总算晃到了茶楼下。

李青探着头,仔细看着,头抬是一对金玉如意,再往后,是金玉子孙满堂石榴摆件、青玉笔筒、羊脂玉璧磬、翡翠玉璧、青玉瓶、赤金嵌宝玉树花开、银粉妆盒……紫檀木、黄花梨官皮箱打开着,里面满扑扑的放着各色金玉镯、簪、钗、指环等等首饰,再往后是各色衣料,片金、闪缎、卷纱、纺蚰……种种色色,夺人眼目。

李青心满意足的仔细看着从茶楼下一抬抬走过的嫁妆,绿蒿和琉璃挤在一处,眼睛瞪得大大的,轻轻的感叹了半晌,转过头偷偷的看了看李青,这些嫁妆可都是夫人给准备的。

李青一直看着上百抬的嫁妆都晃了过去,满足的叹了口气,转过身,仰头看着平王,笑盈盈的说道:

“我看好了,爷去忙吧,我去厚德居、然后再到庆余堂看看那些个药丸子,就回去庄子了。”

平王扬了扬眉梢,“你不看杨元峰迎亲了?”

“不看了,我就喜欢看嫁妆。”

平王笑着看着李青,“你嫁进来的时候,嫁妆可比这个好看得多了。”

李青微微笑着点着头,她的嫁妆几乎搬空了文家的库房,哪有不好看的。平王送李青进了厚德居,又嘱咐了几句,留下丁一侍候着,才带人回了平王府。

李青查看了厚德居的厨房和菜品,又绕到庆余堂后面,查看了成药作坊,仔细的验看了刚做出来的药丸子,就上车启程回了十里庄。

三天后,秋月回门礼后,第二天一早,就和杨元峰一起赶到了十里庄,李青留了丁一和木通一起,在外院招待杨元峰,只拖了秋月进了竹园居,琉璃笑着指挥着满院的丫头拥住秋月,闹着恭喜要赏钱,李青站在檐廊下,看完了热闹,才打发了众丫头,只留下琉璃侍候着,拉着秋月进了东厢,仔细的问着秋月婚后的生活,秋月羞得满脸通红,吭吭嗤嗤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整话来,李青仔细的盯着她的脸,看着她羞涩里渗着的甜蜜和浑身上下焕发出来的**的容光,长长的松了口气,调笑道:

“算了,你也不用这么为难着了,我也不问你了,就看看你这脸,这蜜里调油的样子,藏也藏不住了,哪里还用说话?”

秋月脸上又红涨了起来,扭过身子,“夫人真是的!”

“杨元峰什么时候回去金川府?”

李青也不再难为她,笑着转了话题,“出了对月就回去,爷的恩典,多给了半个月的假。”

秋月暗暗松了口气,笑着答道,李青点了点头,“杨元峰都快三十岁的人,爷也替他着急,多给他些假,也好让你们早日开花结果。”

“夫人说着说着,又……”

秋月刚褪下去红晕又涌了上来,李青笑得眼睛弯弯的看着她,“这你也真是的,我这说的不是正正经经的大实话?你们家老太太就没说过这话?只怕她急得恨不得明天就能抱孙子呢!”

秋月紫涨着脸,琉璃在旁边笑了起来,“夫人就放过她吧,再说下去,秋月姐这面皮里要渗出血来了,杨姐夫可要心疼死了。”

秋月回身拍打着琉璃,李青笑倒在榻上,半晌才接着问道:

“杨元峰回去金川府,你是跟着去,还是留下来侍候你们老太太?”

“我留下来,他,他说,这一趟回去,春节里就不回来了,金川府那边如今忙得很,爷交待了极难的差使,若不是爷压着不让走,他原准备过几天就回金川府去的。家里,元嶂忙着北寺的事,一连十天半月都不回家,娘身子不好,到了冬天就犯病,妹妹又小,我哪里能跟过去。”

第一百九十八章 秋夕之伤(上)秋月慢言细语的说着家常,李青一边听着,一边上下打量着她,笑着点着头,“嗯,他手里的差使确是极重要的,关着爷的大事呢!唉!”

李青长长叹着气,目光悠悠的看着秋月,“你嫁了他这样的人,以后的日子可就要聚少离多,各自辛苦了,若他能守着诺言,不纳妾还好,若是……你就更苦了。”

“夫人这是说得什么话呢?秋月姐这样大喜的日子,夫人乱说什么呢?夫人也真是的!”

琉璃急忙打断了李青的话,李青坐直了身子,笑了起来,“琉璃说得对,我这是高兴得太过,倒伤感起来了,秋月你放心,有我呢,现如今,你家老太太要人侍候,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若是,咳、咳,”

李青轻轻咳了几声,声音飘忽着轻了起来,“你家老太太百年后,杨元峰走到哪儿,你就跟到哪儿去,放心,有我呢,什么规矩不规矩的,都别太放在心上,规矩是死的,人可是活的!”

秋月和琉璃互相看了看,摇了摇头,笑了起来。李青留着秋月在竹园居一直呆了大半天,才和琉璃一起,把秋月一路送到了二门里,看着她和杨元峰一起上了车,转个弯,看不见了,才怅怅然返回竹园居。

很快又是秋夕节了,平王想起去年的允诺,有些不自在起来,李青笑着宽慰着他:

“咱们去年也没说一定要去浮石城,这会儿,没事没由的,跑去那里做什么?再说,浮石城的灯会,我也看过了,不过尔尔,倒是平阳府的灯会,我是心心念念着想着好好看看的,一直还没机会看到过呢。”

平王心情放松下来,兴致勃勃的和李青说着平阳府哪一家的灯最好,哪一处哪一年出过什么事,哪个地方有什么典故,计划着应该从哪里看起才最好。

秋夕节头天晚上,其其格就拉着托娅,过来竹园居磨着李青,要去看秋夕节灯会,李青笑着应了,吩咐了郑嬷嬷,安排了妥当的人,两人也等不及到晚上,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就兴致勃勃的出发去平阳府游玩闲逛去了。

下午,平王早早的就回到了十里庄,李青和平王吃了饭,琉璃取了件月白底暗花云锦琵琶袖小袄,一条娟纱金丝绣花长裙,系了条如意结长穗宫绦,李青出了内室,平王笑着扶着她的肩头,上上下下仔细打量着。

琉璃取了件银纹缂丝斗篷,跟了出来,李青扫了眼斗篷,笑着吩咐道:

“换一件吧,这缂丝的东西太招眼了些。”

琉璃曲膝应了,正要进去换一件过来,平王伸手止住了她,拎起斗篷,抖开来,给李青穿在身上,系上带子,退后两步,打量了一会儿,“就这件好也就这样精致些的东西能配得上你,怕什么招眼!”

李青微微扭过头,笑着任他给她穿了斗篷。

两人收拾好,琉璃、竹叶、竹枝和绿蒿四人也穿了斗篷,跟着出了二门,上了车,往平阳府去了。

一行人在平阳府西门里下了车,天色已经完全暗黑了下来,平阳府城里城外,一片灯火通明,车水马龙,人流如织,各种叫卖声此起彼伏,热闹非凡。

李青转头看着四周的喧嚣热闹,心情也跟着欢快起来,平王紧挨着李青站着,低头看着李青,眼睛里渗出丝丝笑意来。

李青正要举步前行,后面传来声低低的惊呼来,李青忙回过头去,琉璃正弯腰拣起样东西,竹叶等人围着她看着,李青忙上前两步问道:

“怎么了?”

“回夫人,琉璃姐姐的镯子磕在车门上,碎了。”

琉璃已经拣起了碎成几段的镯子,眼泪汪汪的捧了给李青看,“夫人,这镯子从夫人赏了我,就没离过身,戴了这些年,今天竟然……碎了……”

李青心里掠过丝阴影,突然满心不自在起来,忙下意识的摇了摇头,声音里带着满满的随意安慰着琉璃:

“不过一只镯子,这块玉水头不足,原本也不是个好的,碎了就碎了吧,晚上回去,你到那几个黄花梨官皮箱子里再找个好的戴着就是了。”

琉璃小心的用帕子包起了碎成几段的玉镯子,放到了荷包里,面色郁郁的看着荷包嘟嚷道:

“回头托丁大爷帮我送到玉珍斋,做个金嵌玉,这个镯子我可舍不得丢,嵌好了我还是想戴着这个。”

李青笑着看着她,“都随你,赶紧走吧,咱们过去看热闹去”

说着,转过身,平王伸手揽着李青,一行人在护卫的拱卫下,沿着西直街往前逛去。

丁一在前头引着,笑着介绍道:

“厚德居今天晚上做灯谜会,挂了九十九盏走马灯在门口,灯谜分了一二三等,猜中三等灯谜的请到大厅,二等请到雅座,一等请到后面花园院子里侍候着呢。”

“若是这样,厚德居今天可要人挤人了。”

平王笑着说道,李青转头看着平王,不等丁一答话,笑着接过了话头,“厚德居今天只接待猜中灯谜的才人高人,每个人也只限带两个同伴进去,前儿爷不是交待了要做好招牌嘛,今天晚上招待这些个才子高士的银子,爷可得照数还给我”

平王高高扬着眉梢,大笑了起来,“好这银子,爷给你赶明儿,爷的内库也都给你就是了。”

“爷的内库我可不要,爷那内库哪有银子?净是窟窿还差不多前儿……”

李青顿住了,斜睇着平王,压低了声音,似笑非笑的说道:

“前儿,也就算了,我交待过庆叔了,就当是三爷先支了爷这最后几个月的红利银子,到了年底,这话可别再提起,别说三爷,就算爷来提,也是没有的了。”

平王抬手蹭了蹭鼻子,满脸尴尬的低头看着李青,伸手揽着她,“内库,原也就指着红果挣些银子,如今红果的生意归到了户部,就只能光靠着那几个庄子了,你也知道,庄子里都是要到年底才打总交帐上来的,到年底,就有银子了。”

李青嘴角往下扯了扯,没再接话,只转头看着丁一问道:

“庆余堂的灯棚你去看过没有?到底怎么样?”

“回夫人话,看过一次,自然是极好的,是朱先生帮着找了人过来看着做的,朱先生和沈先生过来看了好几趟,改了又改,才让放上去的,朱先生说,庆余堂的灯棚若不是这平阳府头一份,夫人的面子往哪儿放?”

李青眉头挑了起来,“这叫什么话,庆余堂的灯会第一不第一的,跟我的面子哪有半点关系的?就算是王府做灯棚,也没个一定要占了头一份,爷才有面子的道理”

李青说着转过头,笑盈盈的看着平王,“爷说是不是?”

平王笑着点着头,“王府从来……”

平王猛然顿住,微微怔了怔神,才接着说道:

“王府这些年,早就不做灯棚了,就算做,第不第一的,也没什么要紧的。”

“王府以前做过灯棚的?我怎么没听人说过,问过孙义,说是府里没有人懂扎灯做灯棚的。”

李青微微有些好奇起来,笑盈盈的问道,平王脸上闪过丝不自在,李青挑了挑眉梢,转了话题:

“咱们去厚德居看看去,看看那些灯谜猜得如何了。”

丁一躬了躬身子,忙引着平王和李青往厚德居方向拐过去。平王揽着李青,沉默着走了一会儿,突然慢腾腾的开口说道:

“府里上次扎灯棚,已经是十多年前的事了,那时候,红敏母亲爱热闹,秋夕节就张罗着让人扎了灯棚。

李青脚下微微顿了顿,转头看了看平王,没有说话,平王露出丝苦笑,接着说道:

“那年王家的灯棚特别出彩,红敏母亲发了脾气,带着人砸了王家的灯棚,从那往后,我就再也不许府里扎灯棚了。”

李青怔了怔,突然失声笑了起来,半晌才夸奖道:

“倒是个直爽性子!”

平王怔了怔,眨了半天眼睛,低头看了看李青,手下微微用力,揽紧了李青,边看着街道两边的各色灯盏,边慢慢往厚德居方向走去。

厚德居门口的灯谜只剩了四五盏最难猜出的字谜,李青只远远看了一眼,也不靠近,就拉了平王转身往庆余堂灯棚方向去了。

庆余堂灯棚前人头攒动,热闹非凡,平王护着李青,拉着她不让她往里挤,“咱们从后面转进去看看吧,这里人太多!”

李青嘟了嘟嘴,只好随着丁一往灯棚后面转了过去。灯棚后,桑枝额头上渗着密密的汗珠,正指挥着伙计们流水般搬着东西,李青往前凑了凑,桑枝回头看到李青,急忙扔下那些伙计,奔过来就跪倒在地,重重的磕了几个头,李青笑着抬了抬手,琉璃忙上前两步扶了他起来,替他拍了拍衣襟,笑着低声说道:

“夫人又不计较这些个虚礼,你看你,这么着急做什么!”

第一百九十九章 秋夕之伤(中)桑枝咧嘴笑着谢了琉璃,又冲李青躬身施了几个礼,“奴才可是好长时候没见到夫人了,就数木通福气最好,隔三岔五的就能见到夫人!”

“那也容易,明天就让木通和你换换,让他来做这个大掌柜,你去玉山看着修庄子去!”

李青笑了起来,桑枝缩了缩脖子,伸手扶了扶帽子,急忙回道:

“奴才也就是这么说说,那庄子奴才可修不来,木通的差使可比奴才的难做的多了,奴才也就能跟着连爷管管生意。”

后面正忙着搬箱子的两个伙计互相看了看,仔细的放好箱子,憨厚的脸上陪着笑容,小心翼翼的往桑枝身边走了半步,深深的躬下身子,小声的请求着:

“桑爷,小的王五、孙六想给夫人磕个头。”

桑枝回身看了看两个伙计,点了点头,转过身笑着禀报道:

“夫人,这两个人,是寒谷寺广慈大师那边介绍过来的,说是从前受过夫人的恩典,在咱们庆余堂也做了一个多月了,两个人都是极通药理,人也老实勤快,这两个人,也是个知恩的,从来了咱们庆余堂,一直惦记着给夫人磕头谢恩。”

两个伙计眼风扫过李青,李青心头突然掠过丝冰冷的寒意,轻轻打了个寒颤,正怔神间,眼前白光闪起,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平王已经掠起她箭一般往后退去,眼前无数条黑影闪过,几声惊叫响到一半就嘎然而止,平王紧紧抱着李青站定时,护卫和影卫已经团团护卫在平王和李青周围,李青喉咙发紧,紧紧贴在平王胸前,眼睛里却闪着兴奋的光芒,透过护卫之间的缝隙,努力想看清楚外面的情形,灯棚里几乎立即就没了动静。

丁一飞身掠了过来,抱拳禀报道:

“回爷,死了一个,还有一个已经挑断了手脚筋脉。”

平王脸阴得仿佛要滴出水来,微微点了点头,“打扫干净,不要惊动外面,清查庆余堂所有的人”

李青努力的往外看着,黑暗中,以她的眼力,几乎什么也看不到,李青心里的惊慌和兴奋渐渐平息下来,左右看了看,拉了拉平王,低声问道:

“伤着人没有?”

平王脸上僵了僵,立即扯出丝笑容来,轻轻抚着她的后背,低声说道:

“咱们回去再说。”

李青笑着点了点头,平王垂着眼帘,打横抱起她,在护卫的团团拱卫下,大步往灯棚外走去,李青越过平王的胳膊往后看去,突然拍了拍平王的胸口,“你先等一等我的丫头呢?怎么没跟上来?”

平王猛然顿住脚步,扯动着嘴角,温和的笑着低声安慰般说道:

“咱们先回去,你的丫头让丁一照顾她们回去,丁一收拾好这里,就照顾她们回去。”

“这里的事,和我的人全不相干!你不能让丁一带走我的人我的丫头,还有桑枝,都与这事全不相干让她们跟我一起走,有什么事,有什么要问的,也要经了我才行!”

平王没有说话,只微微垂下了眼帘,李青抓着他的衣服,挣扎着往外挣,平王把她放到地上,并不松手,只紧紧的搂在怀里,低声说道:

“不带走,我知道,这事跟她们一点都不相干,你的丫头,和这事不相干,咱们先回去,丁一会照顾着她们上路,青青,有什么事,等回去再说,这里不方便,先回去,回去再说。”

李青有些怔神,仰头看着平王,慢慢瞪大了眼睛,眼睛里闪出恐慌来,声音干涩起来,“谁伤着了?谁死了?琉璃呢?桑枝呢?还有竹叶、竹枝、绿蒿,死了几个?伤了几个?”

平王心疼的看着李青,抬手抚着她的面颊,温柔的低低的安慰着她,“青青,你没事就好,其它的事,咱们回去再说,你吓坏了,咱们还是先回去,让郑嬷嬷侍候着你吃碗安神汤,等你精神好些再说这些。”

李青焦躁起来,用力的推着平王,声音尖利着叫道:

“让琉璃来见我,让桑枝来见我你不要瞒我,没人能瞒我,没什么事能瞒过我是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