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谷寺初一那天上香,分了外山门,大殿和药王殿三处收银子,到莲花峰下不收银子,进外山门一人收十个大钱,进大殿一个人一两银子,进药王殿,一个人收十两银子。”

李青身子微微有些僵硬起来,忙翻过身来,仰头看着平王,平王伸手抚着她的头发,接着说道:

“加上腊月里,苦河卖的头香银子,收的香烛银子,寺里递出来的数目是将近二十万两银子,这个苦河,敛财倒真是把好手。”

“这算什么好手?不过是拿寒谷寺几百年积下来的人气便宜换银子罢了”

李青有些气恼的说道,平王忙揽了揽她,低声安慰道:

“别急,别生气,当初……咱们不就想到过这事吗?这也都是咱们当初想到过的事。”

李青把头埋在平王怀里,半晌没有说话,平王轻轻抚着她的后背,笑着说道:

“我就知道,一跟你说这些事,你必是要生气的,别生气了,想开些,大师临走前,把寒谷寺都搬到玉山下,交给了你,莲花峰上,不过是个空空的躯壳罢了,你别太在意。”

“嗯。”

半晌,李青低低的答应了一声,平王低头吻着她的头发,笑着转了话题,“沈氏那个妹妹,你见过没有?说是从她进了府,二皇子竟连着在她房里宿了大半个月。”

平王低低的暧昧的笑了起来,贴在李青耳边,低声接着说道:

“二皇子府的药库里连着采买了不少淡纹海马、鹿茸、虫草等药材,比平时的采买量多了几倍出去。”

平王轻轻的笑着,懒洋洋的接着说道:

“爷吩咐了赵勇,让他仔细挑个精通房中术的嬷嬷,送去给沈家五房,那个赵太太,倒也明事,当天就把人送进了二皇子府,深宅大院里长大的小姐,这房中术,可是要好好调教调教才行,不然,光靠着那份新鲜怎么长久得了?”

李青微微皱着眉头,抬头看着脸上带着丝得意之色的平王,眼睛微微眯了眯,慢腾腾的说道:

“嗯,懂这个的嬷嬷倒没听说过,赵勇到哪里能找得到这样的嬷嬷?”

“这容易,那些略好些的娼家,都有这种专门调教房中术的妇人,经她们手调教出来的女子,欲拒还迎,才是真正的尤物。”

平王笑着答道,“噢……”

李青拖着长长的尾音,眯着眼睛,仰头看着平王,慢慢的问道:

“听爷这话意,爷还是行家,爷西院的姨娘,个个出身深宅大院,爷也请人调教过?”

平王猛然怔住,急忙摇着头,李青不等他说话,紧盯着问道:

“既然没请人调教过,爷在谁身上尝的这欲拒还迎的味道?调教过的才是真正的尤物,听爷这话意,爷是不是哪里还藏着几个这种真正的尤物?”

平王一口气堵在喉咙里,狼狈的咳嗽起来,李青笑盈盈的仰着头,眼睛一错不错的盯着他,平王咳了一阵子,眼光闪烁着支吾起来:

“我听说……听说而已,什么尝没尝过的,爷如今就你一个,没别的人,你别瞎想,别瞎猜想。”

“爷真有尤物,得赶紧接回来才是,放在外头,哪里……能放得下心?那可是尤……物呢。”

李青拖着声音,慢慢的说着,平王尴尬的干笑着,“别瞎说,爷哪有什么尤物?外头什么都没有,哪能有?青青,你别瞎想,我说过了,只有你一个,从今往后,只有你一个,不会有别的人”

李青脸上笑意盈盈,用手臂支着抬起上身,俯看平王,“那爷说说,这欲拒还迎的味道,在哪里尝到的?”

平王目光又闪烁着,不停的咳嗽起来,伸手抱住李青,翻身压了下去,“爷如今眼里心里,只有你,只有你的味道,什么拒的迎的,爷不知道,爷只知道青青才最好。”

一边说,一边重重的吻到了李青唇上,不让她再说话,李青被他吻得几乎透不过气来,忙用力想推开平王,平王纠缠着又吻了过去。

李青脸色红涨着推开平王,微微喘息着,平王半支着身子,轻轻笑着低头看着她,低头咬了她的耳垂,含糊的说道:

“这世上除了你,哪还有什么尤物……”

一只手顺着李青的领口伸进去,微微用力褪下衣服,轻轻的温柔的揉到了胸前,李青低低的呻吟起来,平王闷闷的痛楚般“哼”了一声,飞快的脱了自己衣服,抱起李青坐到了床沿上,托着她一点点温柔的顶了进去……两人沐浴干净,换了衣服,重又躺到床上时,已经是未末时分了,李青软软的伏在平王怀里,打着呵欠,闭着眼睛说道:

“爷告诉水苏,申正叫醒我,要去给母亲请安的。”

“嗯,你安心睡,有我呢。”

第二百七十一章 痴平王搂着李青,温柔的低声安慰着她,李青困倦的又打了个呵欠,迷迷糊糊的说道:

“还有,那二十万两银子,得耗掉它,爷拿出个……尤物来,送过去,尤物这东西,最是耗银子。”

平王眯着眼睛笑了起来,她总能和他想到一处去,她读过圣人书,明白圣人说的道德,更明白那些道德下面是什么东西,她尊敬着那些道德,却明白什么时候该把它们扔到一边,象一个极其老练的掌权者,明白也并不嫌弃那些阴暗和肮脏,为了目的,非常心安理得的操纵着它们。

平王低头看着已经沉沉睡着的李青,轻轻吻着她的头发,这世间哪还有比她更好的“尤物”?她是他调教出来的,平王低低的笑了起来,不管他有什么新鲜想法,她都不别扭,更不会让他觉得别扭,她甚至……并不羞涩,她温柔如水,热情似火的缠在他身上,兴趣盎然的和他一起寻找床第间的乐趣。

平王低头看着李青,短短的上衣松松的笼在身上,露出一小节莹润纤细的腰肢来,衣领松垮下去,胸前的丰盈露出大半来,平王喉咙紧了紧,下身硬硬的又直立了起来。

吴瑞儿带着轻叶,跟着两个婆子,满怀不安的往海棠院走去。

长长的胡同静寂异常,只听到四个人扑扑踏踏的脚步声空洞的回响着,走了一盅茶的功夫,婆子在一处小小的角门前停住脚步,上前重重的拍着门,过了好大一会儿,门悄无声息的从里面打开了,敲门的婆子从怀里取了对牌出来,交给里面的婆子,里面的婆子仔细验看清楚,冷着脸将对牌还了回去,侧着身子让开路,冷淡的看着轻叶扶着吴瑞儿跨进了院子。

西院里的青瓦粉墙,崭新整齐的静默着,一颗颗高大的古树光秃秃的直立着,整个西院,到处都透着股箫然和冷落。

吴瑞儿微微畏缩着紧了紧斗篷,跟在两个婆子后面,走过一个个紧锁着的院落,空气中弥散着一股空空荡荡的气息,吴瑞儿紧走了几步,强笑着问道:

“两位嬷嬷,这……是哪里?不是说,要带我去学规矩吗?”

两个嬷嬷仿佛没听到吴瑞儿的话,只管往前走着,半晌,走在后面的嬷嬷才冷淡的回道:

“这是西院,王府姨娘们住的地方。”

吴瑞儿莫名其妙的打了个寒颤,转头看着又一个紧锁着的院落,低声问道:

“不是说,王爷有很多姨娘的吗?怎么……这些院子都没有人?”

走在后面的嬷嬷脚步顿了顿,转头看了眼吴瑞儿,声音轻飘飘的解释道:

“死的死,出家的出家,没了。”

吴瑞儿愕然张大了嘴巴,傻在了那里,轻叶忙推着她往前走,吴瑞儿醒过神来,跌跌撞撞的紧跑了几步,跟上了两个婆子。

海棠院,刚刚漆过的大门紧闭着,院子里一丝声音也听不到,走在前头的婆子上前重重的扣着门环,不大会儿,门从里面打开,一个面容温和的婆子探出头来,看到两个婆子和吴瑞儿,笑着打开了门,微微曲膝福了福说道:

“快进来吧,刚才怜夏姑娘还问起呢。”

吴瑞儿透过口气来,急忙进了院子,院子里安静而清冷,吴瑞儿跟着婆子进了正屋,怔怔的仰头看着正屋中间高高挂着的白衣观音像,画像前放着香案,上面摆着几盘鲜果。除此之外,屋子里再没有其它陈设,连张椅子也没有。

吴瑞儿怔神间,怜夏扶着陈姨娘从东厢转出来,吴瑞儿急忙转身曲膝福了福,陈姨娘神情寂然的看了吴瑞儿一眼,两个婆子忙上前福了一礼,笑着说道:

“给姨娘请安,夫人吩咐了,让这位吴姑娘过来陪姨娘住几天,好好的给夫人抄几本心经出来。”

陈姨娘眼神静漠着,看也不看吴瑞儿,只慢慢点了点头,声音平平的说道:

“知道了。”

说着,转过头吩咐怜夏,“你安置她吧,我要去做晚课了。”

说着,径自转身回了东厢房,吴瑞儿眼神直直的盯着陈姨娘,一时缓不过神来,她从来没看到过美到如此程度的女人,她想不出用什么来形容她的美,和自己的震憾,只觉得心里空空的,神思都被她带着进了东厢。

怜夏忙曲膝给两个婆子行着福礼,陪着满脸笑容解释道:

“两个嬷嬷多担待些,姨娘这一阵子越发清静了,一天也说不了一两句话。”

“怜夏姑娘言重了,老婆子不敢当,姨娘比前些日子越发瘦了,怜夏姑娘平日里要劝着姨娘多吃些东西才好。”

怜夏勉强笑着点了点头,两个婆子笑着告辞出了门,怜夏送了两个婆子出去,才转过身,笑着招呼着吴瑞儿,“吴姑娘,多有怠慢,昨天高姑姑已经派人来吩咐过了,吴姑娘的住处我昨晚也带人收拾出来了,委屈姑娘就在这东边厢房里住一阵子,我先送吴姑娘到屋里歇息着可好?”

吴瑞儿恍过神来,转头打量着怜夏,笑着点了点头。

李青一觉醒来,已经是酉正时分了,平王靠着靠枕,借着床头的一豆烛光,正看着本文书,见李青醒过来,忙放下文书,探过头来,笑着说道:

“你醒了?饿了没有?先吃碗酥酪?”

李青打了个呵欠,支着胳膊坐了起来,“现在什么时辰了?”

“酉正了,别担心,我已经让人去春晖院告过假了。”

李青舒了口气,往后倒了过去,“那我再睡一会儿。”

平王笑了起来,伸手揽着李青,把她拖了起来,温和的哄着她:

“先起来吃饭,吃了饭再睡。”

水苏进来,侍候着李青洗漱干净,换了衣服出来时,司净已经带人摆好了晚饭,两人吃了饭,平王坐在东厢炕上,慢慢看着文书,李青泡了茶端过来,侧着身子坐到炕沿上,往砚台里倒了些水,准备研墨,平王扔了手里的文书,拉了李青的手,笑着说道:

“不要研墨了,今天歇一天,不批文书,我陪你说说话吧。”

李青放下银滴壶,笑盈盈的说道:

“好啊,爷想说什么?”

“我记得前年咱们去拉井山的时候,你和我说的那个茶壶和茶杯的比喻,到底出自何典?我让人找到现在,也没找到。”

平王拉着李青,舒服的半躺在炕上,笑着问道,李青怔了怔,小心的斜睇着平王,笑着问道:

“爷怎么想起这个来?”

“这个比喻极有意思,头一次听你说的时候,倒没觉得,后来想想,越想越有意思,能想出这个比喻的,必是个妙人。”

李青暗暗舒了口气,笑了起来,伏在平王胸前,点着头说道:

“爷英明,见一叶落而知秋至,说这个比喻的,确实是个妙人,不过这个人名不见经传,也没见他写过什么文章。”

“噢,你认识这人?”

“认识倒说不上,这人是个私塾先生,才学上也算过得去,为人极是古怪,是个怪人。”

李青笑着解释道,平王伸手揽着李青,“你在莲花峰的时候认识的?”

“嗯。”

李青似是而非的答应着,伏在平王怀里打了个呵欠,懒洋洋的说道:

“我困得很,爷还是自己看文书吧,我要去睡了。”

平王揽着李青,没有松手,李青支撑着身子,想要坐起来却又被拉了回去,平王笑盈盈的看着她,慢慢坐直身子,俯身到李青耳边,懒洋洋的低声说道:

“真的困了?还是……嗯,你从前说过,要爷陪着你……一整夜,爷今晚就陪你这一整夜,如何?”

酉末时分,雪花不紧不慢的落着,河北道接远镇南头的孙家老号里,掌柜指挥着伙计把客栈里里外外又打扫了一遍,连门口的栓马桩也一根根擦得发亮,孙掌柜弯着腰,用手指到处仔仔细细摸过,对着灯光,看看手上没半点灰星,才舒了口气,直起腰身,走到店门口,伸长脖子往外张望着。

青石街上一片寂静,接远镇民风极是淳厚,镇上连个娼户都没有,大家习惯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天一落黑,镇上就安静异常。

孙掌柜伸长着脖子往镇外方向张望着,若不是一早就接了定银,这会儿,他也早关了门,弄碟花生,慢慢喝壶小酒去了。

今天接的必是个极富贵的客官,说不定还真是个官呢,早上来下定银的那仆人,那穿戴,那气度,那长相,一看就不凡还有那马,只怕整个镇子都找不出一匹那样神俊的马来,孙掌柜一边张望着,一边胡乱寻思着,孙家老号今晚真要是住进个大官,赶明他也有能拿出来好好说道说道的事儿了,接远镇离洛城不过四五里,还从来没接过大官官来了,哪个不是赶到洛城去住着的?

一出手就是十两定银,孙掌柜眼睛又笑成了一条缝,双手笼在袖筒里,跺了跺有些发冷的双脚,往门里退了退。

第二百七十二章 人牲青石街那一头,几十个黑衣黑马的精壮护卫簇拥着两辆车,几乎没什么声息的往孙家老号疾驰而来。

到了门口,最前面的两个护卫利落的翻身下了马,孙掌柜正往外探头看着,见人已经到了门口,一边急急回身高声叫着伙计,一边不停的鞠着躬迎了出来,几个伙计赶紧上前卸了门槛,护卫们拱卫着车子进了孙家老号宽敞的内院里。

孙掌柜小跑着紧跟了上去,往车边迎去,一个面容和善的护卫伸手挡住了他,笑哈哈的吩咐道:

“掌柜的,俺们赶了一天的路,累坏了,劳烦掌柜的叫伙计多准备热水,再叫几个伙计取些上好的草料来,交给俺们那位兄弟去喂马。”

孙掌柜不停的鞠着躬,陪着满脸笑容答应了,急忙转身奔出去,叫了伙计过来吩咐了下去,等他吩咐完伙计,另一个仆从打扮、年纪大些的中年人笑着过来,客气的说道:

“掌柜的,烦劳您带我们去厨下,要赶紧给我们主子准备吃食。”

孙掌柜急忙亲自带人去了厨房,几个仆从打开自己抬过来的几个大筐子,取出碗碟菜疏,挽了袖子,利落的开始洗刷做饭。

孙掌柜怔怔的看了一会儿,才急忙转身往前院去了。

前院里,护卫们已经布好了防,刚才那个面容和善的护卫正指挥着伙计往各屋送着热水,见掌柜的过来,笑着抱了抱拳谢道:

“今晚多有烦劳贵号,我们主子爱静,还请掌柜多约束伙计,不要随意走动才好。”

孙掌柜急忙躬身答应着,陪着笑退了出去。

连庆吃了饭,背着手站在窗前出着神。

院子里挂着的红灯笼轻轻晃动着,刚刚清扫过的地面已经又积上了一层薄薄的雪,被微微晃动的灯光笼出层淡淡的暖意来,雪花仍在不紧不慢的飘落着,连庆心里酸楚着,不知道是应该悲还是应该喜,是应该伤感还是应该欣慰。

十四年前那个冬天,也是下着这样的雪,小姐接了书信,兴高采烈的收拾了东西,抱着女儿踏上了往京城的路,踏进了鬼门关。

李家把她裹在一团被褥里送了回来,打开被褥,半边身子就掉落下来,连庆身子颤抖起来,仿佛又回到了十四年前,眼看着那个总是咯咯笑着的美丽女子断成了两截。

连庆颤抖着抬手捂住了脸,泪水顺着指缝流了下来,这十几年,他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小小姐身上,他不想他的小姐,不想那个一身黄衫,双手飞快的打着算盘,行云流水般清脆的说着帐目的小姐,不想洛城,不想那座孤坟……他只能替她照顾好女儿,他一直以为,他再也不可能回来洛城看她了,他的小姐爱恨分明,她的仇、她的恨,若他不能替她结了这仇恨,她怎么会愿意见他?

她有个好女儿,小小姐不象她,一点也不象她那样轻信,那样心软,那样单纯,连庆悠悠的、长长的叹息着。

第二天,卯正时分,一行人就离了孙家老号,往洛城西面奔去。

一行人不紧不慢的走了差不多两个时辰,车帘挂了起来,连庆坐在车里,面无表情的看着阴郁沉默的远山,突然眼睛亮了亮,抬手止住了车队,怔怔的盯着前面不远处半山上那一大一小两处坟茔,半晌,才微微闭了闭眼睛,低声吩咐道:

“到了,半山处就是。”

坐在车前的小厮急忙跳下车,往前面传了话,护卫们下了马,四下散开警戒着。

连庆脚步僵硬的下了车,呆呆的站了半晌,才慢慢的往山上走去,两个小厮抬了香烛纸钱轻手轻脚的跟在后面,几个护卫从后面的车上抬了个巨大的箱子出来,又取出几把铁锹拿来,跟在后面往山上走去。

连庆走到大坟茔前磕了几个头,站起身,走到小坟茔前,呆了呆,慢慢围着小坟茔转了一圈,一颗颗摸着坟茔周围已经粗壮起来的松柏,半晌才转到墓碑前,用帕子仔细的擦拭着老旧沧桑的墓碑和享台。

小厮手脚利落、恭恭敬敬的在大小坟茔前摆放着丰盛的祭品,取了金银锡箔出来,跪倒恭敬的磕了头,喃喃的祷告了几句,点了锡箔,小心的焚化着。

连庆仔仔细细的擦拭好墓碑和享台,站起身,退后几步,慢慢抬了抬手。

护卫打开箱子,把李云生拖了出来,掏出他嘴里的麻核,推到坟茔前,按着他跪倒在地。

李云生面容苍白,惶然不安的转头四顾着,愕然看着背手而立的连庆,眼光闪了闪,挣扎着就要站起来,护卫脚下微微用力,从后面压着他跪在地上的小腿,李云生扑倒在地,用手支撑着,拼命转头看着连庆叫道:

“原来是你是你绑了我你这个奴才你这个贱奴你怎么敢以下犯上?我是青儿的生身父亲我是朝廷命官你敢怎样?”

李云生面容紫涨着,挣扎着又要起来,护卫嘴角闪过丝冷笑,脚尖稍微用力踩在了李云生小腿上,李云生惨叫一声,扑倒在地,连庆从坟茔上收回目光,转过头,眯着眼睛盯着李云生,慢腾腾的说道:

“你怎么不看看你面前的那块墓碑。”

李云生撑起上身,抬头看着面前的墓碑,身子微微颤抖了两下,紧紧抿着嘴,脸色渐渐发起青来,呆了片刻,猛然转头看着连庆,恶狠狠的说道:

“那又如何?她死了被人杀了那又如何?我没杀她她命不好这是她的命”

连庆微微抬起下巴,眼睛慢慢眯了起来,紧紧盯着脸渐渐扭曲着狰狞起来的李云生,盯得他身子渐渐颤抖起来,嘴角带着丝冷笑移开目光,转眼往旁边正挖着坑的侍卫看去。

李云生顺着连庆的目光看向侍卫们挖着的坑,瞳孔惊恐着收缩成一团,急忙转过头,神情有些疯狂的盯着连庆,拼命叫喊着:

“我是朝廷命官我是探花你敢?你叫李青来叫她来见我我是她父亲是她生身父亲你敢,敢怎样?来人哪救命啊”

李云生扯着嗓子,拼命喊叫起来,连庆背着手,带着笑意,神情安然的看着他,李云生拼命叫喊着,嗓子嘶哑着绝望起来,突然伏在地上,冲着连庆不停的磕起头来,号哭着哀求道:

“不要,让我赎罪,让我给绫儿守陵吧,青儿没了娘,这世上,她只有我一个亲人了你不能这样,让我赎罪,我出家,我去给她们两个赎罪。”

连庆眯着眼睛,嘴角露出笑意来,盯着李云生看了一会儿,抬脚往坑边走过去,护卫鄙夷的低头看着瘫在地上的李云生,转头往地上啐了口口水。

坑已经挖了有半人深,连庆点了点头,抬手止住了护卫,转过头吩咐小厮,“把那些祭品都撤了吧,小姐不喜欢那些东西。”

小厮答应着,收了祭品,连庆转过身,微笑着看着李云生,抬了抬手指,押着李云生的两个护卫上前扭了李云生的手脚,提着他几步走到坑前,把他面朝下放了进去。

李云生拼命挣扎喊叫着,声音嘶哑凄厉得如同濒死的野兽,连庆背着手,面容轻松的看着被护卫扭着手脚面朝下按在坑底的李云生,转头吩咐准备往坑里填土的护卫,“慢慢的填,一点一点的填。”

冰冷潮湿的泥土一点点落在李云生身上头上,李云生手被护卫扭在背后按在坑底,两只脚也被死死的压在坑底,只拼命昂着头,死命挣扎着,吐着溅落到嘴里的泥土,恐惧得眼睛几乎突出了眼眶。

泥土慢慢的不停的散落下来,李云生恐惧着,挣扎着,叫喊着,瞪得眼眶渗出血来,一滴滴,滴进了泥土里,不大会儿,土已经埋了大半个身子,只有头还拼命昂在外面,冰冷的泥土继续落着,掩到了下巴,李云生大小便一齐流了出来,渐渐被冰冷的泥土慢慢的、一点点掩埋了起来。

几个护卫很快填平了坑,用铁锹用力拍打着上面的浮土,再用脚一点点踩实了,才远远的退了下去。

连庆长长的舒了口气,微笑着缓缓走到坑上站住,温和看着那座小小的坟茔,笑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