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吩咐下去,多放些人去找果量,一定要找到他还有,去威远镖行再仔细查查,看看有没有那个女人的线索,让人再去玉水县,那些地,铺子、宅院,谁买的、谁卖的,谁经的手,掘地三尺,也要把那个女人给我找出来”

小厮答应着就要退下,“慢着”

二皇子猛然叫住了他,垂着眼帘,沉默了一会儿,低声吩咐道:

“到沈府,请梁夫人过来照看着夫人,还有……算了,你先下去吧。”

小厮答应着,屏着气,小心的退了下去。

四月的玉山下,已经是一片春意盎然,果量蹲在路边的小溪旁边,捧着清澈见底的溪水洗了洗脸,又捧着水喝了几口,轻松而兴奋的起身,理了理包袱,沿着曲折的台阶,和络绎不绝的人群一起,缓步往山上走去。

果量慢慢走着,不时停步打量着四周,迎面而来的香客看到他,微笑着双手合什,礼敬着让着路,果量半垂着眼帘,微笑着双手合什,直身还着礼,心情飞扬着欢愉着,这里,才是他的寒谷寺,才是看着他长大的寒谷寺北寺后院方丈室里,果量和苦寂对面坐在老榆木榻上,苦寂微笑着打量着神采飞扬的果量,起身站在榻前,看着莫名其妙的果量,恭恭敬敬的双手合什,躬下身子深施了一礼,笑着说道:

“护法吩咐我,让我代她跟你施一礼,护法说‘果量辛苦了’”

果量急忙跳下榻,腰几乎弯了个对折的还着礼,苦寂扶起他,笑着说道:

“这是依着护法的吩咐,替她施的礼,你也受得。”

果量脸上红涨着,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苦寂笑着示意着果量,两人对面坐下,苦寂倒了茶,慢慢喝了两口,看着果量,笑着说道:

“你还俗吧。”

果量愕然怔住,呆呆的看着苦寂,一时傻在了那里,苦寂看着他,眼睛闪过丝温和,笑着解释道:

“这些事,都是护法亲自安排的,你的去向,这寺里,只有护法、你和我三人知道,护法安排你到台方城去,那里是韩地旺族赵家的祖籍,如今祖坟、家庙也还都在那里,赵家现如今一共分了五支,两支在平阳府,两支留在台方城,还有一支,就是第七房,留落到金川府,如今你是这第七房唯一的承嗣,我记得听老方丈说过,你襁褓里留的字,就是姓赵,如今也算是认祖归宗了。”

果理反应过来,脸色由红而苍白起来,苦寂温和的看着他,接着说道:

“护法说,你若是留在寺里,只怕于性命有碍,二皇子正在派人四处找你。”

“我不怕”

果量眼神清亮的看着苦寂说道,苦寂微笑着看着他,“出家人,生死堪破,也没什么好怕的,只是你若有些什么意外,护法心里必定无法安宁,护法让我告诉你,法在心里,出世入世,都是修行,如今你不过入世修行罢了。”

果量有些发怔的看着苦寂,苦寂微笑着看着他,接着说道:

“去吧,护法说你书读得好,不比那些举人们差,给你安排了个庆历二十七年举人的功名,你药理上又极通,护法给了你几家药行,如今都在金川府,回头你到了台方城,管事们自然会去找你交帐,护法说,台方城里还没有家象样的药行,让你去开一个去。”

果量渐渐平静下来,眼神复杂的看着苦寂,苦寂看着他,仿佛闲聊般说起了别的事,“草原上喇嘛教活佛江白大师如今也正住在寺里,想请护法做他们的曼然巴格西,护法慈悲为怀,已经答应了,王爷已经开始在台方城以北,给江白活佛兴建喇嘛寺了,往后,咱们寺里的医僧医尼,两年一轮换,要到台方城的喇嘛寺,依着寒谷寺的规矩,施医施药,治病救人,护法自然昐着台方城的药行,能做得好一些,你去吧。”

果量仔细听着,渐渐微笑着眼睛亮了起来,轻轻笑着说道:

“我听护法的,还俗,入世修行去。”

苦寂眼神温和的看着他,“护法给你起了个名字,叫赵量,字度善,明天一早,护法就让人护送你去台方城,认祖归宗,护法说了,你也老大不小了,到了台方城,由着长辈们作主,赶紧找个好姑娘成亲吧,生了孩子,记着让人到咱们寺里来求平安符。”

果量想笑,还没笑出来,眼泪却先流了下来,只看着苦寂不停的点着头。

第二百九十六章 悟天气一天比一天热了起来,梧桐院里的梧桐树枝叶青翠着笼在正屋上方,正屋东厢凉爽宜人,李青斜靠在东厢南窗旁的榻上,默然看着手里的纸片,苦河回了寒谷寺,继续做他的方丈,是谁先明悟过来的?到底悟过来多少?

李青慢慢起身,站在窗前,看着窗外夕阳下灿烂明艳,尽情舒展绽放着的各色牡丹,微微有些出神,很久以前的那个院落里,那些牡丹也开得差不多有这样好,这会儿,京城的牡丹应该盛开的更加明艳吧?沈青叶有没有心情欣赏二皇子府里盛开的牡丹?

她的孩子没了,是个男孩子,以后,她永远也不会再有孩子了,她和她一样,可是,她和她,又不一样!

李青心里莫名的悲凉伤感起来,为什么要动手呢?一个女人,要那么多的东西做什么?有些东西,在这个世间,女人永远也无法拥有!那么聪明的沈青叶,怎么就不明白这个道理?她什么时候能够明白过来?

明白过来又怎样?老和尚没了,琉璃没了,她是她杀父弑兄的仇人,她人可以不死,心一定要死!

李青出神的看着窗外的明艳,无意识的捻着手里的丝帕。

小丫头掀起帘子,平王进了屋,站在东厢门口,痴呆呆的看着站在窗前出着神的李青,温暖的夕阳透过银红的烟罗,在李青素白的衣服上笼出层柔和的暖意来,看起来是那样温暖而柔软,长长的睫毛在脸上笼出片阴影来,神情忧伤而疏离。

遗世人独立,他突然想起她说过的诗句,她说的是她自己?平王心里突然酸楚着疼痛起来,她不是独立,她还有他!平王大步走了过去。

李青听到动静,忙转过身来,平王几步过去,紧紧揽着她,下巴抵在李青的头顶上,半晌没有说话,李青微微有些惊讶的伏在平王怀里。

过了好一会儿,平王才微微松开些李青,低着头看着她,温和的问道:

“想什么事呢?”

“嗯,没想什么,苦河又回去做方丈了。”

李青声音低落的说道,平王轻轻笑了起来,心里放松下来,拥着她,想了想,慢慢劝解道:

“这事,咱们当初也计议过,总要一步一步慢慢来才行,你也别太心急,在这儿站了多大会儿了?累不累?”

“嗯。”

李青嘟着嘴,仰头看着平王,点了点头,平王笑了起来,弯腰抱起李青,把她放到榻上,紧挨着她靠到靠枕上,暧昧的笑着,低声说道:

“哪里累了?我给你揉揉?”

李青伏在平王怀里,拉着他的衣襟,笑着低声说道:

“要你揉,我就更得累了!”

平王搂着李青,低头看着她,突然闷声笑着伏倒在李青身上,嘴唇凑到她耳边,低低的调笑着:

“看来,你是想我了?要不,咱们。。。先。。。”

李青忙推开平王,拍着他的脸颊嗔怪道道:

“你去外面吹吹风去!等吹凉了回来再说话。”

平王大笑起来,翻了个身,舒展着身子,懒洋洋的揽着李青仰面躺在靠枕上,慢腾腾的说道:

“说吧,让爷做什么,只管吩咐。”

“苦河又回去做了方丈,二皇子府的人突然加大人手搜寻果量,从京城到玉水县,掘地三尺找玲珑,二皇子府,必是悟过来什么了,是谁是先悟过来的?沈青叶还是二皇子?他们知道了多少?哪里出的问题?”

平王敛了懒散,面色郑重起来,微微拧着眉思量了片刻,沉声说道:

“这件事,中间漏洞极多,一时倒无法查清楚到底是哪一处露了破绽,不过”

平王顿了顿,眯了眯眼睛笑着说道:

“倒也无碍,这件事是单线,和其余各处全无关碍,就算兜了底出来,也连不到其他事情上去。”

“我说的不是这个,沈青叶是个极聪明的,若悟出这件事,就能想到我身上来,就能知道你待我到底如何,就能想到别的事,我知她,她也知我,之前事事顺利,一多半是占了沈青叶过于轻慢的便宜,若是她明悟过来,单就我和她,我是占不到什么便宜的,我不如她那样能下得去手。”

李青声音有些阴郁的慢腾腾的说道,平王抬起头,看着李青,笑着搂了搂她,“单就你和她?干吗和她单独斗?爷是喜欢千军万马一路压过去!咱们从不单打独斗!”

平王证据里带着丝傲然,慢腾腾的说道,“你有我,有韩地,担心她做什么?”

李青垂着头,伏在平王怀里,沉默着,半晌没有说话,平王温和的看着她,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正要说话,李青仰起头看着他说道:

“这一阵子,让庆国的谍报暂时都不要动,一来,免得再让二皇子府有所警觉,二来,这个时候动,也太危险了些,爷的谍报,养出来也不容易。”

平王拧着眉头,仔细想了想,点了点头,“你说的有道理,该做的咱们都做的差不多了,让他们把苦河那里最后动一动,其他的,只静观其变就是了。”

平王直起身子,扬声吩咐叫了戊水进来,吩咐他立即传了信出去。

庆国,京城,二皇子府正院里,沈青叶面容苍白中透着些青黄,半靠在西厢窗前,梁夫人侧着身子坐在她旁边,两人正慢慢说着话。

“……你父亲让你放心,你七叔也来信说了,七八月里,各处的银子就都能收上来了,如今也不过就是一时的艰难罢了。”

梁夫人笑着宽解着沈青叶,沈青叶眉头放松了些,点了点头,“如今除了外头借的这些,我算着,到七月里,还得再借上三十万两才行呢,虽说也算不上大数目,可万一到时,七叔那边现银收不上来,也是件极麻烦的事。”

“你放宽心将养身子就是,你父亲是个极稳妥的人,你也是知道的,他既然说了你七叔那边妥当,那必定就是妥当的,再说,你七叔管着盐场这么些年,从没有出过纰漏,你只管放心将养着身子就是。”

梁夫人温言软语的安慰着女儿,旁边的小丫头煎好了汤药,晾凉了送了过来,梁夫人起身接过,掀开闻了闻,仔细看了看,才递给沈青叶,沈青叶皱着眉头看了看,叹了口气,仰着头一饮而尽,把碗递给小丫头,漱了口,皱着眉头问道:

“这个药,难吃的很,这是谁开的方子?”

“你这落红的毛病一直不好,太医院那些太医们看来看去……唉,往年有寒谷寺,有智然大师,谁家去请太医去的?如今,也是没法子的事,可太医院都是些庸医,哪有有用的丈夫?哪里治得好病的?”

梁夫人感慨着,沈青叶皱着眉头,打断了母亲的话,“母亲说这些有什么用?这方子到底是谁开的?”

“说的也是,母亲也是糊涂了,你这毛病不治好可不行,孩子不孩子的,咱们先不说,就是你自己,这样下去,这身子也伤不起啊,我就……”

梁夫人顿了顿,看着沈青叶,有些气虚的接着说道,“偷偷让人带着你的脉案,去玉山上求人看了看。”

沈青叶“忽”的一声直起了身子,指着梁夫人,又急又气的说道:

“你!你糊涂!偷偷?这事哪里是能偷得过去的?玉山……那是龙潭虎穴!你给我吃的,是他们的方子?”

“青儿别急,别急!你听我说,听我说!这事,你父亲也知道,带了张方子回来,带回来的方子,你父亲找了七八个大夫看过了,太医院、寒谷寺都送过去让人看了,都说极妥当、极对症的,我煎了药,也是先让人试过,这才敢煎了给你吃的,你放心,放心!”

梁夫人急忙坐过来,按着沈青叶的胳膊解释着,沈青叶面色变幻着,慢慢躺下去,突然又坐了起来,直直盯着梁夫人说道:

“这方子的事,你怎么不早跟我说了?如今我都吃了这三四天了,若真有什么事,哪里还来得及?”

“青儿,你父亲说,寒谷寺救人为本,他信得过智然师太,这药,就算寒谷寺知道是给你求的,也不至于在方子上做手脚,我也觉得你父亲说的对,事先就没跟你说,唉,也是怕你赌气,你这脾气……”

梁夫人突然伤感着眼睛涌了出来,用帕子抹着眼泪,哽咽起来,“昨晚你五婶说,银叶……有了身子,我这不想着,趁着她有了身子,不能侍候爷,爷或许能到这屋子来个一趟两趟的,你赶紧着养好了身子,女人有了孩子,才能是依靠。”

沈青叶有些颓然的靠在靠枕上,垂着眼帘,沉默了半晌,轻轻叹了口气,低气说道:“是我思量不周,当初,不该想着把寒谷寺收到手里,广慈,是我低估了……”

沈青叶突然怔了起来,眼睛看着窗外,直直的想出了神,梁夫人顺着她的目光往外看了看,转过头,迷惑的看着女儿,见她直直的坐着,半晌一动不动,心里着急了起来,忙用手轻轻推着沈青叶,温和的叫着她:

“夫人?夫人?青叶!”

沈青叶猛然恍过神来,转头看着梁夫人,紧紧抿着嘴唇,眼神闪烁着,转过身,挥手斥退了屋里侍候的丫头婆子,垂着眼帘,半晌才恨恨的说道:

“是我低估了她!”

第二百九十七章 修与补梁夫人眼神茫然的看着沈青叶,沈青叶紧紧抿着嘴,转过头,怔怔的看着窗外,眉头一点点拧了起来,屋子里静得只能听到漏刻里的水滴一滴滴落下的声音。

沈青叶慢慢转过头,眼神痛楚着却渐渐清亮起来,看着梁夫人低声交待道:

“母亲立即让人把那药方子给我送过来,这药不能再吃了。”

沈青叶微微闭了闭眼睛,眼泪顺着眼角滑了下来,“母亲,我错了,我以为我做不到的事,这世上就没人能做到,原来不是这样,她李青做到了,她做到了她真的是寒谷寺的护法,是真的……”

沈青叶眼泪如滚珠般落了下来,双手捂着脸泣不成声,梁夫人满眼茫然的听着沈青叶的话,见她突然哭了起来,急忙挪过去些,心痛的搂着沈青叶安慰着她:

“我的儿,到底这是怎么啦?出了什么事了?那李青不早就是什么护法了?二爷不也是护法吗?这护法又能怎么样?这是怎么啦?我的儿,你别哭了,哭得母亲这心都要碎了”

沈青叶抽泣着止了眼泪,用帕子按在脸上,拭着哭得红起来的眼睛,伤心的看着母亲,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来,眼泪又扑簌簌落了下来。

沈青叶低着头,用帕子按着眼睛,勉强止了眼泪,抬头看着梁夫人,声音微微有些沙哑的说道:

“母亲,我……”

沈青叶微微仰着头,闭了闭眼睛,平息了一会儿,才接着说道:

“母亲,你……回去给我挑几个婢女送过来。”

梁夫人怔了怔,满眼不解的看着沈青叶,沈青叶垂着眼帘,低低的交待道:

“人要漂亮妩媚,性子和顺,十五六岁年纪,从……清倌人中挑去。”

梁夫人愕然醒悟过来,满脸不忍的拉着沈青叶的手,“青叶你这是要……”

“母亲,银姨娘有了身子,趁着这机会,我得……让爷收些心回来以往,是我太过大意了。”

沈青叶声音低落下去,梁夫人满眼痛楚的拍着沈青叶的手,张着嘴想劝,却说不出话来,半晌,才懊悔的说道:

“都怪我,都怪我当初就不该由着你性子,嫁什么皇子这女人……”

“母亲”

沈青叶打断了母亲的话,“说这些没用的话做什么?您回去吧,赶紧去挑了人来,还要好好调教一二才行,让二哥去,他在……风月场中混着,让他去挑要快,要隐秘,不能让人知道。”

梁夫人闭了闭眼睛,重重的点着头,站起身,走了几步,又顿住脚步,回过身看着沈青叶,低声交待道:

“青叶,二爷是你的夫,是天,你要敬着,打心底敬着他”

沈青叶眼睛里闪过丝鄙夷,半垂着眼帘,点了点头。

看着梁夫人出了屋子,转过弯看不到了,沈青叶才慢慢靠回到靠枕上,看着纱窗外柔和的光亮想出了神。

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算计她的?从她入官后?还是入官前?她伤了脚,是的,那个时候,她就在算计她了,她医术那样好,那一点点伤,还要到厉府找药医治?还找得那样兴师动众在寒谷寺医好平王的,一定也是她治伤,陪文清波去莲花峰避太岁……从一开始她就是在算计着她沈青叶心底升起股莫名的羞愤来,眼前仿佛看到李青正满脸讥笑的看着她,只觉得胸口憋闷着,头目森森然起来。

沈青叶忙闭了闭眼睛,深深的吸着气,平缓着心绪,先前不过是她过于大意了,只不过是她过于大意罢了。

沈青叶慢慢安慰着自己,心绪平缓下来,她得静一静心,仔细的想一想。

平王几乎屏退了所有的姬妾,不是因为他厌倦了她们,而是因为她,因为李青沈青叶心里凛凛然冷静下来,她那管声音,那双眼睛,那浑身上下掩饰不住的柔软妩媚,那从骨子里渗出来的妖娆当年清风居里,差错出在哪里?如果皇上当时收用的是她,凭她的魅惑和心计,必是独宠专房……如果当年真的把她给了爷……沈青叶打了个寒颤,当年,她应该做的只有一件事,就是杀了她沈青叶眼眶微微收缩着,慢慢坐直了身子,垂着眼帘仔细想了一会儿,扬声叫了小丫头进来吩咐道:

“去看看爷回来没有,若回来了,就说我说的,请爷过来一趟,有要事要和他商量。”

小丫头答应着出去了。

后花园宽敞的院落里,银姨娘偎依在二皇子怀里,柔媚的说着话:

“……妾过了年就仔细挑了几个丫头出来,悄悄儿的调教了好几个月了,也不知道调教得好不好,爷今儿若有空,妾让她们过来给爷看看,好不好?”

二皇子舒展着身子,惬意半靠在榻上,伸手慢慢抚着银姨娘的后背,点了点头,“叫过来吧,爷替你瞧瞧。”

银姨娘眼里闪过丝黯然,温顺的笑着直起身子,起身叫了温嬷嬷进来吩咐了下去。

温嬷嬷带着两个披着斗篷,半掩着面的姑娘进了屋,悄悄示意着屋里侍候的丫头婆子,一齐退了出去,轻轻关上了门。

二皇子慢慢坐直了身子,满眼笑意的看着银姨娘,温和的说道:

“你这小花样还真是多,这又是给爷的惊喜?”

银姨娘甜甜的笑着点了点头,低低的说道:

“妾有了身子,侍候不得爷,爷……也帮妾瞧瞧,这两个丫头到底……好不好。”

二皇子低头在银姨娘唇上点了下,轻轻笑着低低的应承道:

“好。”

银姨娘转头看着裹着斗篷,恭敬温顺的站在屋子中间的两个姑娘,抬了抬手。

两个姑娘脱了斗篷,露出里面的绡纱衣裤来,上衣袖子宽大,腰身却极狭小合身,没有纽子,只用一根带子系在腰间,下面穿着条灯笼般的长裤,绡纱极薄,里面丝缕全无,粉红淡黑朦胧可见,两个姑娘,一个一身粉红绡纱、一个一身粉绿绡纱,美丽的如两支含苞半开的花骨朵儿。

二皇子喉节滚动了几下,眼睛在粉红淡绿上飞快的移来移去。

银姨娘眼里闪着朦胧的泪光,笑着低声说道:

“我去给爷泡茶。”

二皇子目光黏着粉着淡绿,也不看银姨娘,只草草的点了点头,银姨娘艰难的站起来,强笑着出了屋,轻轻带上了门。

温嬷嬷忙上前两步扶着她,低声说道:

“姨娘要想得长远些,让丫头们侍候着你回去歇着吧,现如今,你肚子里的孩子才最要紧,这里,奴婢看着,姨娘放心。”

银姨娘垂着头,眼泪慢慢滴落着,看着温嬷嬷,点了点头,低低的说道:

“嬷嬷辛苦了。”

温嬷嬷陪着笑,仔细嘱咐了小丫头,看着银姨娘扶着小丫头慢慢离开了,才转过身,回到净房夹层里,将帘子掀起条缝,仔细的往里看了进去。

两个姑娘贴着二皇子,如蛇般扭动着身子,正慢慢舞动着,二皇子哈哈笑着,伸出双手,一边一个拉下了姑娘衣服上的带子……三个人赤luo着滚在一处,二皇子推着一个姑娘倒在榻上,扑过去用力顶了进去,耸身大动着,另一个姑娘轻盈的挨着他的后背,张弛有度的一路亲吻了下去,二皇子兴奋的尖利着声音叫了起来,温嬷嬷满意的点了点头,放下帘子,悄悄退了出去。

院子里,几个婆子正拦着个小丫头,见温嬷嬷过来,忙陪着笑过来禀报着:

“回嬷嬷,夫人遣了人来,说是请爷过去有事商量。”

温嬷嬷上下打量着小丫头,温和谦恭的笑着说道:

“麻烦这位姐姐,回去禀了夫人,爷这会儿歇下了,吩咐了任谁也不准打扰了他,等爷一醒,我就让人禀报了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