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书里说,这内力是可以抵掌相传的,要不,爷干脆传几口内力给我好了,我身子这样弱,光吐啊纳的,三年五年也纳不起一星半点什么内力来。”

平王“扑”的一声笑了出来,放下手里的折子,挪了挪,靠到李青身边,哭笑不得的说道:

“你这又是从哪本闲书上看到的?爷还是头一回听说,这内力还能相传若是真象你说的那样,内力可以抵掌相传,那天下居上位者,只管派人去练了内力,然后一个个抵掌收了来,岂不是个个都天下无敌了?”

李青窒了窒,歪着头想了想,也笑了起来,“你说得也有道理,我以前一直以为这内力真的可以传来传去的呢,掌心对着掌心就能传,还有啊,据说最高深的,是头顶对着头顶传,下面的人盘膝打坐,上面的人和他头顶着头倒立着,然后这几十年的内力一下子就传过去了!”

李青比划着,平王大笑了起来,伸手抱过李青,点着她的额头,轻轻摇着头,边笑边说道:

“你这脑子里,稀奇古怪的事装得也太多了些,前天问我能不能凌波渡水,今天又说抵掌就能传功,这功夫练得再好也是人身肉体,又不是神仙,能上天入地,腾云架雾的?”

李青伏在平王怀里,脸上泛起丝绯红来,伸手拉了平王的耳朵,用力往下扯着嗔怪道:

“我也是看到书上是那么说的,不过问问你真假罢了,你就这样笑话我!”

平王被李青扯得歪着头,忍着笑陪礼道:

“好好好,是我的错,我错了,不该取笑你,青青,你还看到过哪些个这功夫的说法,干脆一起说来我听听,你说的这些,真真是有趣得很。”

李青松了手,轻轻的“哼”了一声,“不跟你说了,回头我问丁二去!”

“是我错了,我再不笑你了就是,丁二功夫差了些,他懂什么,你说就是,我跟你解释。”

平王满眼笑意的低头看着李青,温言软语的哄着她,李青斜睇着他,慢腾腾的说道:

“那你说说,你那个功夫,是怎么个功夫法?”

平王窒了窒,为难的眨了眨眼睛,想了片刻,笑着慢慢解释道:

“你说的那些个神奇处,一样也没有,所谓的功夫,不过就是身体好些,力气大些,反应快些,从小吃得苦多,比常人跑得快,跳得高,能多忍耐些,如此罢了。”

李青怔怔的看着平王,轻轻皱了皱眉头,慢慢叹了口气,低声交待道:

“唉,原来是这样,那以后爷再带兵出征,千万不能冲到前头去,身边更不能离了人,不能以身犯险!”

第三百五章 归途平王微微闭了闭眼睛,用力搂紧了李青,在她额头上温柔的亲吻了下,低声说道:

“你放心,就算只为了你,我也会爱惜着自己,我哪里舍得……让你一个人孤单着……”

两人沉默了半晌,平王转了话题,“玉檀山那边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钦天监看了这个月二十六的吉日,把母亲送进玉檀山过后,我带你去趟山上。”

李青怔了怔,仰头看着平王,疑惑着没有说话,平王低头看着她,微笑着低声问道:

“上次……取回来的那个黑匣子,你打开了没有?”

李青微微有些不自在的点了点头,平王温和的低头看住李青,接着说道:

“你一直到处找木莲大师的旧物,我虽不知道你找这些东西做什么用,不过,你既然找,自然是有要找的道理,木莲大师在雪峰山上也住过几年,如今雪峰山上有一处禁地,林家祖宗们留有遗命,能进之人可进。我带你过去看看吧。”

李青直起了身子,“什么叫能进之人可进?”

“那处地方,在雪峰山半山处的一个山洞里,洞壁左侧有一块雕刻得极精美的黑色巨石,我去看过好几回,石头和周围浑然一体,我猜着,既然是说能进,许是石头背后隐着入口也说不定,可我看过好多次,找不到半点机关的痕迹,想进去,总也得能进去才行,只要你能进去,自然就是可进了。”

平王苦笑着解释道,李青眨了几下眼睛,抬头看着平王,迟疑着问道:

“林家和木莲,是不是有什么关联?”

“这事,我也猜想过,也仔仔细细查过林家宗祠里存着的族谱、文书,咱们林家在韩地兴起,做了韩地之主,也是木莲大师行走世间后没几年的事,可祖宗传下来的,和木莲大师相关的,除了林家那位姑奶奶的事,就是雪峰山上这一处了,其它的,竟是只字片言也没有。”

平王仔细的解释着,李青看着平王的眼睛,半晌才悠然的叹息着,伏在了平王怀里,心事重重的喃喃说道:

“木莲……这个木莲,到底是谁?”

平王仔细听着李青的嘟嚷,眉梢高高的挑了起来,低着头,目光深沉而担忧的看着李青,半晌,才下了决心般,微微闭了闭眼睛,揽着李青笑着说道:

“咱们一起去山上看看不就知道了。”

八月的京城,秋意一天天浓重了起来,沈府里那颗颗沉淀着无数陈年旧事的参天古树上,树叶一片片凋落着,带着隐隐的箫然和肃杀之气,渐渐铺满了深远的宅院,只有满院的菊花盛开怒放着,给秋末的沈府带来了最后的灿烂与辉煌。

沈尚书失神的坐在修齐堂上首扶手椅上,目无焦距的看着手里的书信,“……长兄如晤,弟万死不能辞其咎,弟返广平之日,盐场已损毁无可救,恐兄焦虑,弟亦思或有万一之计,乃以市价入盐以抵盐场之出,熬至今日,流水尽,沈氏田产可抵者亦已抵尽,然盐场之毒仍无计可施,弟愧不能当,更无颜以对长兄,兄收信时,弟已携妻子远走他乡……”

盐场没了,盐场毁了都是债,都是债,几百万两的白银盐场也没了……沈尚书呆坐在椅子上,半晌,茫然着,失魂落魄的站起来,走到院子里,仰头看着静默着参天而立的银杏树,慢慢走到树下,伸手轻轻拍着树干,悲凉的长长叹息着:

“子孙树,子孙树啊,祖宗的余荫,都败在了我的手里……”

沈尚书头抵着树干,肩头耸动着,眼泪滴落了下来,渗进了树下的泥土里。

过了半晌,沈尚书直起身子,背着手,仰头看着银杏树,半晌,慢慢转身进了修齐堂,片刻出来,径直出了院子,要了车,带着两坛酒,出城往莲花峰方向去了。

寒谷寺后山塔林里,沈尚书脚步蹒跚着慢慢走到了广慈大师墓塔前,盘膝坐了下来,小厮小心的摆好矮几,放好酒坛、酒杯,沈尚书挥了挥手吩咐道:

“你们先出去吧,在塔林外等我去。”

小厮垂手答应着,退后几步,转身出了塔林。

沈尚书探身拎起酒坛,倒了两杯酒,放下酒坛,端起杯子,举了举,“和尚,老规矩,还是我先干为敬。”

沈尚书仰头一口喝干了杯中酒,放下杯子,端起了另一只杯子,“该你了。”

说着,缓缓将酒洒在了地上,拎起酒坛,又满满倒了两杯,喝一杯,敬一杯,直到一坛酒空了,沈尚书脸上微微泛着红丝,带了些醉意出来,看着面前沉默的墓塔,笑着说道:

“和尚,你又在笑我了吧?你的寒谷寺没了,嗝……”

沈尚书轻轻打了个酒嗝,顿了顿,笑了起来,“我又说错了,你的寒谷寺,搬到韩地去了,那个玉山,我让人去看了好几次,倒真是一点也不比你当方丈时差,还更好些,你放心,大可放心”

沈尚书重重的点着头,点着头低垂了下去,过了半晌,轻轻笑着拎起另一只酒坛,往自己面前的杯子里注满了酒,“和尚,咱们一向一坛为限,今天就让我破个例,我就不让你了,这酒,你已经喝过了。”

沈尚书放下酒坛,从怀里取了个极小的瓷瓶出来,双手沉稳的取下瓷瓶盖子,把盖子扔进了身旁的空酒坛里,把瓷瓶里的东西倒进了酒里,放好瓷瓶,端起杯子,慢慢晃了晃,皱着眉头说道:

“和尚,你喝过一回了,加了这样的东西,这酒味是不是差了不少?若是这样,倒真是大大的美中不足”

沈尚书沉默了下来,低头盯着手里的杯子看了半晌,放下杯子,踉跄着站起来,晃到墓塔前,用衣袖拭着墓塔上的字,用力擦了一会儿,有些颓然的垂下手,“和尚,你脸上脏成这样,擦不干净”

沈尚书挺直身子,眯着眼睛盯着墓塔上的字看了半天,重重的叹了口气,跌坐在地上,闭了闭眼睛,悲哀的说道:

“我养了个好女儿,你教了个好徒弟,毁了沈家,毁了莲花峰,和尚,你教得好,你那个徒弟……教得好我不如你”

沈尚书伸手端起几上的杯子,对着墓塔举了举,“我也脱了这臭皮囊去”

说完,仰头一饮而进。

沈青叶一身齐衰重孝,木然的跪坐在灵床旁,外面,五爷沈志文正在大声呵骂着管事,赵太太扶着梁夫人,态度极其殷勤体贴的劝着她,沈青叶闭了闭眼睛,眼底一片酸涩,却干枯着没有半滴眼泪。

外面呵骂声停了下来,沈志文躬着腰,恭敬无比的侍候着一身缌麻丧服的二皇子进了修齐堂,二皇子接过小厮奉上的几柱香,躬身拜了两拜,上了香,用衣袖按了按眼角,转过身,温和的安慰着梁夫人,“夫人还请节哀,人死不能复生,还请节哀顺变才是。”

梁夫人泣不成声的点着头,沈大少爷和其它几个孝子,以头跄地号哭着,二皇子用衣袖按着眼角,旁边小厮恭敬的上前,请着二皇子进了旁边的厢房。

沈青叶垂着眼帘,沉默了半晌,默然起身,接过小丫头手里的托盘,进了厢房。

二皇子转过身,看着一身素白孝服的沈青叶,沈青叶放下托盘,捧起杯子,奉给了二皇子,半垂着眼帘,温婉的低声说道:

“爷下了朝就赶过来,喝杯茶润润喉吧。”

二皇子微微有些意外的接过杯子,坐到椅子上,看着沈青叶,慢慢喝着茶,沈青叶侧着身子坐到二皇子旁边的椅子上,轻声说着话:

“银叶有着身子,我就没让她过来,死者已逝,做儿女后辈的,心意到了也就是了,还请爷多担待。”

二皇子眼睛里漫出笑意来,放下手里的杯子,温和的说道:

“这是你想得周到,这也是你们姐妹情深之处,你也别过于悲伤了,总要多顾着自己的身子才是,回去我让人收拾些合用的东西给你送过来,明天下了朝,我再过来看你。”

沈青叶起身曲膝道了谢,温婉的陪着二皇子说了会儿话,才送了二皇子出来,看着他出了院子,脸上阴冷起来,半垂着头回到了灵床边跪着。

入了夜,修齐堂里灯烛闪烁着,沈青叶面无表情的靠着锦葵跌坐着,五爷沈志文昂然进了灵堂,目光四顾,甩着衣襟坐到了梁夫人面前,轻轻点着脚尖,眯着眼睛说道:

“大哥倒也轻松,扔下个烂摊子,走了如今这要债的人可是堵了门了,大嫂总得拿个章程出来,这一大家子的生计,难不成就这样断送在大哥手里吧?总不能让我们这些可怜人都喝西北风去?”

梁夫人脸色青白着,呼吸粗重起来,手指颤抖着指着沈五爷,一时说不出话来,沈青叶猛的站起身,走到梁夫人身边,弯下腰,扶了梁夫人起来,站直了身子,居高临下的看着沈五爷,冷冷的说道:

“父亲走了,还有大哥,沈家,任谁也断送不了你且放宽心”

沈五爷脸色青红不定的变幻着,跳起来,恨恨的说道:

“好,那我就看着,我等着!”

第三百六章 我行善你作恶沈五爷说完,冷“哼”了一声,拂袖而去,沈青叶胸口微微起伏着,眯着眼睛看着沈五爷愤然出了院子,回过头,盯着沈大少爷,不耐烦的低声吩咐道:

“你也别光顾着哭父亲走了,这一大家子,从今天起,就都要压到你头上了,如今……”

沈青叶满嘴苦涩的顿住了话头,强忍着眼泪,接着说道:

“趁着盐场的事还没传开,你赶紧让老福管家出去找了下家,盐场,赶紧出手吧,能得多少银子是多少银子,无论如何,这祖宅不能失,不能……失了沈家的根本。”

梁夫人不停的流着眼泪,无力的挥着手,“你赶紧去吧,往后,凡事多听听你妹妹的意思。”

沈大少爷脸色青白,仓惶的点头答应着,转身出了灵堂,吩咐小厮出去叫人去了。

金川府罗甸城,十几辆大车缓缓进了城西一处宽敞的院落二门,沈晔满脸笑容,急走几步,到了中间一辆大车前,掀起了车帘,沈志远微笑着上下打量着儿子,扶着儿子的手下了车,转身又扶着周太太下来,丫头婆子们侍候着几位少爷小姐也下了车,周太太环顾着四周,笑着说道:

“往日里,总说韩地,说这金川府如何如何荒蛮,刚进了城,我就从纱窗一直往外看着,这哪里有半分荒蛮的样子来?人挤着人,来来往往的,看着比京城还要繁华些。”

“娘说的荒蛮,那都是从前的情形了,这两年,自从杨大人行辕搬到了这罗甸城,这里可就是一天比一天繁华了,如今这城里早就繁华到拥挤不堪,杨大人前些日子奏了王爷,准备沿着城墙东北边,往外二十里,再扩出片新城来,这事,顾家六少爷早早就跟我透了信儿,我已经让人买了几块地放着了,就等着父亲过来,看看做什么好。”

沈晔满面笑容的说着话,沈志远捻着胡须,满意的点了点头,“这先不急,照韩地建玉山的作派,这新城只怕也要先出了什么规划,挖了地下的什么管子出来,才能让人建房去,咱们且等着他们划出片来,看看那地落在哪个片里,再打算也不晚。”

“父亲说得是,顾家六少爷当时也是这么说的,儿子就挑着东南西北四个方位,各买了一块地。”

沈志远满眼笑意的看着儿子,赞赏的点了点头,和周太太一起,跟着儿子,边走边看着,往后院进去了。

李青披着件淡黄色素绫薄斗篷,站着湖边的木栈道上,默然的看着湖里的残荷想出了神。

平王悄悄走到李青背后,顺着她的视线往湖里看去,笑着说道:

“在看什么?”

李青惊醒过来,抬手轻轻拍着胸口,“爷这样,要吓死人的”

平王笑着伸手揽着李青,“想什么呢?我脚步放得这样重,你都没听到。”

“爷今天怎么回来的这样早?”

李青没有回答平王的话,转过头,笑着问道,平王捉了李青的手,拢在手心里,笑着说道:

“想你了,我陪你走走?”

李青白了他一眼,平王轻轻笑着,揽着李青,沿着木栈道往前走去。

“沈志远已经到了金川府,有赵勇安排着收拾后面的事,二皇子府想查他的行踪,没那么容易,我交待了杨元峰,留心保护着沈家。”

平王声音平缓的说道,李青点了点头,顿了顿脚步,仰头看着平王说道:

“沈志远也是个心机深沉的,自己必有些安排,安全上倒也无碍,沈志贤,没想到竟是这样走了,不过失了个盐场,何至于此?”

“嗯,也是太不能经事了些,他这样一死,后面倒是省了咱们不少手脚去,沈志贤那几个儿子,个个蠢如猪狗,沈家已经败落了,沈氏……”

平王顿了顿,低头看着李青,李青垂着眼帘,低低的说道:

“无碍,都妥当了。”

平王满意的微笑起来,接着说道:

“我已经吩咐了赵勇,京城的人手要陆续撤出来些,撒到上岭关往京城一带去,依着咱们先前的计议,到了年底,就该是这条线上吃重了,京城那边,四皇子完全握在咱们手里,二皇子府,也妥当了,只余个三皇子,也就用不着理会他了,这大局也算布得差不多了,人手上,要往上岭关调一调了。”

李青拧眉仔细思量着,慢慢点了点头,停住脚步,看着平王说道:

“我想让丁二撒些人到河北道去,爷明年取了河北道倒不难,往后的理乱治平才是大事难事,光靠着吴家、孙家这几个大族不够妥当,那些秀才、举人,能写能说的读书人才是最关键所在,要安要闹,都在他们,一定要先想法子安抚好他们才行,唉,真正面土背天的农人、贩夫走卒,不过求个安稳暖饱,谁做皇帝,和他们可不相干。”

平王微微用力揽紧了李青,笑了起来,“这话通透,你放心,爷的兵马,到河北道,必会秋毫无犯,那里是咱们的地方,是咱们的子民,我哪里舍得烧杀抢掠的,再说,咱们积了这两三年的军饷,也不用再以战养战去。”

“嗯,我是想着,一旦乱起,就让人诱着河北道那些所谓的名士才子,都到韩地来,玉山脚下建的书楼,书院,都还空着呢,让他们去那里住着去,等爷取了河北道,安定下来了,再放他们回去,这心若能收来韩地,自然最好,就算收不过心来,他回到河北道,再说起话来,也就没了底气。”

平王闷闷的笑着,渐渐放声大笑起来,抱着李青转了个圈,“青青,我最喜欢你这样,要算计什么干脆就算计到骨子里去,偏还慈悲的很”

李青笑着拍着平王的胸口,“爷快放下我,头发要乱了”

平王放下李青,仔细的给她理了理青玉发簪,拢了拢散落的几缕头发,才揽着她,缓步往前走着,李青转头看了眼平王,笑盈盈的说道:

“沈家的盐场,顾家已经托着晋地商号的名义,极便宜买下来了,顾家从聚源钱庄以分三的利借了一半的银子过去,用田庄铺面作的抵押,这盐场,我想着最好一时半会的不要出盐,至少半年内,不能出盐,爷说呢?”

李青转头看着平王问道,平王仔细的听着,赞同的点了点头说道:

“你安排得极妥当,这样最好,这盐若出得快了,必会惹出二皇子府的疑心来,可就是失策了。”

“爷也觉得好那就好了,这事,还得爷出面跟顾家交待一句半句的,毕竟,拿了盐场,半年之内不能出盐,这损失可不小,若是年后战起,这盐场还得拖着不要出盐,对咱们才最有利顾家抱着个聚宝盆,却不让他们伸手取银子出来,没有爷的吩咐,只怕顾家耐不下这个心来。”

平王眯着眼睛笑了起来,点头答应着:

“你放心,我明天就交待顾大丰去,若是广平城的盐场一直出不了盐,一旦战起,再断了晋地的商路……”

平王阴阴的得意的笑了起来,笑了一会儿,仿佛想起了什么,眼睛里闪过丝明悟来,低下头看着李青,轻轻捏了捏李青的鼻子说道:

“你是早就打算着让这盐场荒废个一年两年的吧?所以才把这件好事给了顾家。”

平王笑了起来,李青斜了他一眼,懒洋洋的说道:

“爷不是说过,做人,眼光要长远,不要只看着一时之利,顾家久得爷的教诲,必是极能明白这样的道理,知道要把这眼光放得长远了,再长远了才好,爷倒是说说,这事,长远了看,是多大的利益?难道这样还算不得好事?”

“顾家若聪明,早晚有一天会悟出来你我的苦心来,这盐场,先让它荒着吧,顾家没有了银钱利器,也许就能收敛些,不至于犯出大罪来。”

平王揽了揽李青,低头看着她,接着说道,“这好人你做了,现在却让爷去做恶人了,唉,我命苦啊”

平王夸张的哀叹着,委屈的长长的叹起气来,李青停住脚步,仰头看着平王问道:

“是谁说的,说我不忍心做的事,他都要替我做了去的?”

平王窒了窒,微微弯着腰,低下头抵着李青的额头说道:

“是我,我说的,我也就是叹叹气罢了,咱们两个,自然是你来做好人,坏人我去做,青青,那你总要怜惜怜惜我,安慰一二才好啊。”

李青伸手圈了平王的脖颈,掂着脚尖,飞快的在平王唇上点了下,笑盈盈的说道:

“这样好了没有?”

平王揽着李青的腰肢,低头看着李青,舔了舔嘴唇,低声说道:

“没好,坏了,今天晚上,你好好补偿补偿我,你得听我的,行不行?”

李青微微往后仰着上身,干脆的点着头,笑意盈盈的答应着:

“好,爷想怎样就怎样”

福佑院银杏院里,林宏坚端坐在炕上,正低头喝着茶,孙义侧着身子坐在炕上的圆凳上,正低声说着话:

“……大少爷,爷虽说训斥了您,不也都跟您说了哪里的不是了?这是爷在教导您,哪里是恼了您的?当年,老王爷还没爷这脾气好,发起怒来,拿鞭子抽爷的时候都有,爷这样教导您,也是对您寄了厚望爱之切,责之深,您要体会着爷的心才是。”

第三百七章 小镇林宏坚低着头,把杯子扔到几上,半晌才点了点头,孙义暗暗松了口气,接着说道:

“大少爷,虽说如今咱们艰难着,可跟顾家比,爷这心,还是向着您的,您看,爷只是调走了袁德清,可梁子玉,却是问了罪,新调过来的府尹又是张家的人,咱们和张家虽说算不上亲近,可张家和顾家却是一向不对付,两相比较,还是对咱们更有利些。”

孙义仔细的看着林宏坚,见他面容欢喜轻松起来,心底微微叹息着,接着说道:

“如今爷又指了袁尚书给大少爷做师傅,袁尚书为人方正,是咱们韩地的学问大家,主持礼部多年,在士林中威望极高,您如今做了袁尚书的弟子,这人望上,就先占了上风,只是……”

孙义顿了顿,轻轻叹了口气,接着说道:

“奴才没想到顾家竟如此决绝,跟夫人交了全底,倒累得咱们的人折了大半进去,丁一……又是个极有心计的,如今在这府里,咱们才最是艰难,这件事,大少爷,咱们得想想办法,破了这僵局才行。”

“想什么办法?能想什么办法?我什么也没有,能想什么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