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十名黑衣卫簇拥着平王,出了营地,纵马往旁边的小山岗上疾驰而上。

平王纵马冲上山岗,紧绷着脸,眯着眼睛盯着不远处的镇远城看了一会儿,又拨转马头,看着韩军营地西南面,远得几乎看不到踪影的晋军营地。

他到底是太穷了些,积攒了三年的兵力还是少得可怜。大皇子和二皇子和了槽,他不得不加强五十一显沿线的防守,那条长长的防守线耗掉了他绝大部分的兵力。

五十一县的富庶,他垂涎已久,今夏一季的收获,就抵得过韩地几年的税粮!无论如何,已经到手的五十一县不能有任何闪失!

若手里还能有支骑兵队,哪怕只有几千人也好,迂回到晋军后方……平王眯着眼睛正思量着,戊水指着空中禀报道:

“爷,您看那里,像是镇远城升起来的鹞鹰。”

旁边的黑衣卫立即取下来弓箭,平王抬手止住了黑衣卫,仰头看着飞的高高的鹞鹰,伸出了手,戊水急忙摘下弓箭递了过去,平王张弓搭箭,长长的雕翎箭呼啸而上,带着鹞鹰坠落下来。

一名黑衣卫纵马奔去,拣起鹞鹰奔了回来。

平王结果鹞鹰身上解下的小小竹管,打开来,仔细看了,递给了戊水,仰头看着周围的天空,眼睛眯了起来,半晌,突然吩咐道:

“从今天起,停用鹞鹰!所有线报用密码,着谍报传送!”

戊水重重答应着,迟疑了下,低声说道:

“爷,用谍报传信回平阳府,最快也得十天,要不要先跟夫人传个信再停用鹞鹰?”

“不用。”

平王拧眉想了片刻,沉声应道:

“这里的战况夫人肯清楚,自然能明白爷的意思。”

第三百二十五章 不祥已经三天没接到平王的任何线报了,李青坐在两轮车上,心情阴郁得仿佛能滴出水来,车子顿了顿,停了下来,绿镐掀起车帘,扶了李青下来。

丁二垂着手等候在春熙院门口,见李青下了车,上前两步躬身请了安,对着李青急切的目光,微微摇了摇头。

李青失望的微微怔了怔,面无表情的往院子里走去,丁二让过绿蒿,跟在后面进了院子。

李青进了正屋,洗漱后换了衣服,出了正屋,沿着抄手游廊往书房进去了,丁二禀报了进了书房,绿蒿捧了茶送进来,李青接过,慢慢喝了几口,盯着地图看了半晌,转头看着丁二问题:“这种事,以前可有过?”

“回夫人,以前所有线报都只传到爷那里,爷带兵出征时,除了捷报,极少往平阳府传其它的战报,军需调度也是爷从军里直接传令到地方调度……”

丁二苦笑起来,李青怔了怔,是的,以前都是平王一个人总理所有的事,他不需要向任何人通报情况和行程,前方和后方都是他一个人调度着,这种事,哪里说得上来有还是没有?

“平阳府到玉水县一线,有什么蹊跷的事情没有?”

“回夫人,奴才已经仔细查不定期了,一切正常,没有任何蹊跷之处。”

李青眉头皱了起来,过于正常也许就是另一种反常,丁二抬头看了看李青,小心的劝解道:“爷打了几十年的仗,也就在马安远手里吃过一次亏,夫人放心就是。”

李青眉头高高的挑了起来,“马安远就在镇远城里!”

丁二窒了窒,眨了几下眼睛,轻轻咳了一声,尴尬的笑着说道:“夫人,爷在马安远手里吃亏的时候,才十几岁,如今,自然是今昔对比了。”

李青转过头,看着窗外的蔷薇架,怔怔的出了神,平王在成长,马安远也在日渐老辣,沈青叶自小跟着高人习学,军事上极通,她那样看重推崇马家,这个马安远,也许比平王想象的更加擅兵。

李青心里焦躁起来,平王手里绝大部分的兵力都散在了长长的防守线上,跟着他越过玉水县的兵力极少,若是……若是庆国、晋地知道他确切的兵力,不用策略战术,只千军万马推过去任他杀,都能累死他!

李青焦躁着恼怒起来,不知死活的赌徒!那样富庶的五十一县,庆国的大半个粮仓,还不能让他满足?非要冒这样的险?

李青烦躁的下了炕,低着头在屋里来回走着,丁二担忧的看着她,想劝解,张了张嘴,想起自己刚才的愚蠢,又闭上了嘴巴。

李青来来回回走了一会儿,停下脚步,转身盯着丁二问道:“上次爷受了重伤,去寒谷寺医治的那次,你仔细说说,到底是怎么受的伤?”

“回夫人,那次受伤是在爷带人攻打陇平府的时候,攻了几天一直攻不下来,那天傍晚,爷带着人靠近陇平府城墙巡看,靠得有些近了,城上射了箭下来,后退时失了些防备,被奚人事先埋伏的死士用刀刺破了腿上的皮。”

丁二顿了顿,偷偷看了眼李青,接着说道:“没想到刀上抹了盅毒,当天晚上毒气就发作了,爷痛的在地上打了一夜的滚,第二天强撑着骑着马看着人攻了半天的城,才缓缓退了兵,奚人看爷骑着马带人攻城,没想到爷已经中了他们的盅毒,等他们知道的时候,大爷已经带兵驻防过去了。

丁二眼睛里闪着光亮,带着满满的崇拜说道,李青眉头皱了起来,他自负是天下数一数二的高手,这会儿,只怕还是敢跑到人家营地里去指指点点!那次受伤,他治好了病,又夺了陇平府,得了这么大的便宜,只怕早就忘了教训了,会不会……李青抬手揉着太阳穴,到底是怎么加速?若是受了伤,更应该传了信回来才是,镇远城下,到底出了什么事了?

“你去挑四五个精干稳妥、熟悉荆州府地形民风的谍报,现在立即出发赶往镇远城一喧去,一定要想法子找到爷,见到爷就回来,越快越好!”

丁二怔了怔,立即躬身答应着,李青挥了挥手,“快去吧。”

丁二告退出来,站在书房门口叹了口气,爷也不两三天没传了信回来,以前爷出了征,半年没个信儿的时候都有过,爷那样能征善占,可见度深远的人,身边又有黑衣卫拱卫着,能有什么事的?丁二苦笑着摇了摇头,不敢耽搁,急步出去安排了。

李青处理完文书折子,沐浴洗漱,躺到了床上,天气一天比一天凉了起来,这被窝到半夜就凉了,汤婆子的热气让人难受,她讨厌汤婆子,还是庄子里好,这个时候烧起水地龙,屋里暖暖的多么舒服,明天让人烧起火墙火炕吧,她实在受不得这份阴冷。

李青往被子里缩了缩,要是他在就好了,他怀里的那份温暖才最舒服,靠着就让人舒服的想睡着,李青胡乱想着,渐渐迷糊着睡着了过去。

蛇一样的灰影在半人深的草丛里缓缓游动着,草丛外,夕阳灿烂美丽着,平王骑在马上,落日的余晖从他背后照耀过来,在他身上镀出层金边来,他满脸笑容的看着她,俯下身子,温暖的手朝她伸了过来。

草丛里的灰影跃起,扑到平王的手里,扑到他身上,他身上喷出血来,高高的喷射着,他笑着看着她……李青尖叫着坐了起来。

水萍端着灯烛奔了过来,小丫头掀起帘子,水萍放下灯烛,担忧中带着丝害怕,看着面色惨白的李青,李青额头渗着冷汗,微微喘息着,呆呆的坐在床上。

她怎么会做这样的梦?从他出征到现在,她从来没有梦到过他,她的梦里,几乎从来没有出现过这个世间的东西,梦中只有梧桐浓阴下的街道,只有凌晨微雨笼罩的高速路,只有那些逝去的东西。

她梦到了他!

李青轻轻打了个寒颤,水萍接过小丫头捧过来的红果汤,侧着身子半坐到床上,低声说道:“夫人,喝几口红果汤吧。”

李青怔怔的恍过神来,转过身,看着水萍手里的红果汤,出了一会儿神,点了点头,水萍有些意外的怔了怔,夫人最讨厌喝红果汤,劝十次也就喝个一次两次的,今天倒是爽快。

水萍急忙叫了小丫头过来。侍候着李青漱了口,李青接过红果汤,慢慢的喝了,把盖盅递给水萍,低声吩咐道;“我没事了,屋角多点盏灯,你们下面歇着吧。”

水萍曲膝答应着,李青歪在外书房暖阁的炕上,闭着眼睛歇息着,心里不安焦躁着,无法安宁下来。

到现在,快四天了,依旧没有丝毫线报送来。

才和尚说过,她是神佛庇佑的人,昨晚的梦,是神佛在暗示她,在提醒她吗?李青不安的动了动,那梦里没有吉祥的东西,镇远城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要发生什么,他才会这样完全封锁了消息?

李青猛的睁开了眼睛,是的,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逼着他这样断然的封锁了消息,能逼得他这样封了消息的,还能有什么事?

李青坐直了身子,微微闭了闭眼睛,就算出了事,他也不能退,他退出镇远城,庆、晋大军必会跟着压入玉水县,压入荆州府,压入河北道,压往韩地……他现在,还活着吗?

李青心如刀绞,把头埋在了靠枕里,这样的煎熬,要如何捱过去?只要他还活着,他还有口气,她在,他就能在,他不在了,所有这些还有什么意思?

李青翻了个身,看着头顶上雕画精美的层顶,渐渐打定了主意,没有什么比他更重要了,他若不在了,这宫阙万间,做土就让它做土去。

李青坐起来,低着头仔细思量了半晌,叫了绿蒿进来,穿了衣服,边往外走,边沉声吩咐道:“叫丁一、丁二进来见我。”

丁一和丁二进了外书房,李青屏退了屋里侍候的丫头婆子,垂着眼帘,沉默了半晌,抬头看着两人,平淡的说道:“杀了孙义。”

丁二满脸愕然的看着李青,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丁一若有所思的看着李青,李青转头看了看两人,安然的继续说道:“孙义和他手里的死十,全部杀了,要快,去吧。”

丁一和丁二相对视了一眼,躬下身子,重重的答应着出去了。

两人出了院子,在宽敞的二门里,面色凝重的对视着,“人,都盯着呢?”

丁一低低的问道,丁二点了点头,“从你做了总管事,爷就吩咐了。”

“嗯,死士你去,他那里,我去。”

丁二皱了皱眉头,关切的看着丁一,“你想好法子了?手头的人手够不够?”

“用不着几个人,你子时动手吧,等我妥当了。”

丁一轻轻叹了口气,声音低落的说道,丁二点了点头。

第三百二十六 准备两人并肩走了两步,丁二顿住脚步,看着丁一低声说道:

“我知道你和他交往最多,这事,可怪不得夫人,他也是太过了,守不守本分且不说,那些法子也太歹毒了些,大……一个姑娘家……被他害的人不人、鬼不鬼的幽闭着,那天晚上,我就想杀了他!”

“我不是为了他,唉,夫人……算了,你放心,我心里明白,当初我也点过他,老一辈的几个小厮,他资质最差,偏偏心又最高,唉!”

丁一背着手,转过头,眼神温暖的看着丁二,带着丝笑意说道:

“你就放宽心,咱们四个一处长大, 可没有那样心高的,如今丁三跟着连爷,丁四在金川府,比咱们只好不差,夫人比爷仁慈,咱们还有什么多求的,你赶紧回去,仔细着准备好,别伤了人手,丢了夫人的脸面。”

丁二面容轻松下来,笑着点头答应着,丁一伸手拍了拍丁二的肩膀,两人告了别,各自离开了。

李青沉默着看着窗外盛开的蔷薇,停了一会儿,叫了绿蒿进来吩咐道:

“你现在去趟柳家别院,把浆洗房那个媳妇解出来,安排人送她到金川府,解出来立即就送走。”

绿蒿猛然抬头开着李青,李青迎着他愕然的目光,想了想,解释道:

“我要去河北府看看去,走前,有些事得安排妥当了才行,嗯,你和我一起去,这事,不准走了半个字出去!

绿蒿莫名其妙又满心不安的看中了李青,李青叹了口气,皱着眉头说道:

“这事国事,你只管罩着我说的做好了就是,其它的别多问,也别多想。”

绿蒿急忙点头答应着,曲了曲膝,转什么出去了。

酉末时分,厚德居后院,幽静的雅间里,丁一和孙义对坐着,说笑着喝着酒。

孙义有些闷闷地一口喝干了杯子里的酒,伸手取了壶过来,又斟满了,放下莹润的细瓷酒壶,带着七八分醉意,看着丁一伤感道:

“大丁,还是你好,想想当年,我和赵勇他们陪着爷上山,爷那是多小,如今一晃眼的功夫,爷也是而立之年了,我也老了,老了啊!”

丁一满眼怜悯的看着他,看着他又喝干了杯子里的酒,微微垂下眼帘,微笑着拿起酒壶,又给他斟满了酒,温和的说道:

“爷才三十岁,正当盛年,往后日子长着呢。”

孙义端起杯子,又喝干了酒,伤感起来,“大丁,你说得对,爷正年轻着呢,就算林家的男人都不长寿,可也没有过三十几岁就伤了的先例不是!”

丁一眉头挑了起来,笑着看着孙义,帮他斟满了酒,笑着说道:

“要不是夫人,说不定两年前爷就伤了呢,既然爷福大命大,过了那个坎,如今又有夫人在身边守着,这寿数,长着呢。”

孙义怔怔的举着酒杯,呆了片刻,猛然仰头一饮而尽,重重的放下杯子,满脸潮红起来,“夫人!大丁,不瞒你说,这夫人,必定是个妖孽,你什么时候见过这样的女人的?别说女人,男人也没有这样的!爷是中了她的蛊了!”

丁一眼角微微抽动了几下,慢慢往孙义杯子里斟满里酒,笑着让道:

“喝酒喝酒。”

孙义端起杯子,一口喝了,放下杯子,打了个酒嗝,正要说话,只觉得头昏目眩起来,“我……醉……”

说着,斜歪着往后仰去,后面垂手侍立着的小厮利落的上前抱住,和另一个小厮一起抬起孙义,丁一缓步走过来,顶头盯着沉醉的孙义看了片刻,推开墙上的暗门,两个小厮抬着孙义闪了进去,丁一跟着闪身进去,反手关上了暗门。

外面,厚德居的伙计进来,说说笑笑的收拾着凌乱的屋子。

两个小厮抬着孙义,沿着地下通道走了半刻钟,上了阶梯,进到一间幽静的房舍内。

两名中年仆从打扮的人上前接过孙义,利落的捆在了屋子正中的窄榻上,丁一站在榻前,低头看着还在沉醉中的孙义,年纪略大些的中年仆从躬了躬身子,低声请示道:

“丁大爷,现在就开始?”

丁一微微犹豫了下,转头看着说话的仆从,低声吩咐道:

“先把他唤醒吧,还是让他明明白白着走的好。”

中年仆从轻轻叹了口气,点了点头,从身上摸出粒药丸,塞进孙义嘴里,拍了拍,帮他咽了下去,又取了根银针出来,往孙义头顶刺进去,又迅速的拔了出来。

孙义皱着眉头挣开了眼睛,看到中年仆从,仿佛觉出了些不对,挣扎了几下,眼睛里渐渐涌出恐惧来,急忙转着头,看到丁一,刚想求救,突然醒悟过来,“大丁!是你?”

小厮搬了张椅子过来,丁一坐了下来,满眼怜悯的看着孙义,声音温和的安慰道:、“放心去吧,妻子儿女,我会替你照顾着,不用牵挂她们。”

“是谁?爷还是富人?”

孙义睁大了眼睛,满脸狰狞的问道,丁一轻轻叹了口气,“孙爷,你怎么还不明白?爷就是夫人,夫人就是爷。”

孙义眼睛突出着,死死地盯着丁一,“丁一,自古没有百岁天子,林家的男人,没有活过五十岁的!爷死后,你要如何自处?”

“孙爷想得太长远了,丁一从来没有那么远过,孙爷,时辰不早了,您安心上路吧。”

丁一皱着眉头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孙义,轻轻挥了挥手。

中年仆从上前,动作娴熟的从旁边的水盆里拎起张滴着水的厚绵纸来,糊在了孙义脸上,孙义拼命扭着头,面纸飞快的一张张糊了上去,片刻功夫,孙义脚尖绷直,渐渐有软了下去。

李青回到春熙院,吃了饭,让小丫头请了郑嬷嬷过来,屏退了屋里的丫头婆子,拉着郑嬷嬷坐到炕上,低声交代着:

“嬷嬷,明晚我要去一趟河北府,明天一早,你就去北寺祈福去,在寺里住上些时候,等我回来再回府。”

郑嬷嬷带着丝恐惧睁大了眼睛,“夫人又要做什么?你又心爱那个药吓死嬷嬷不成?”

李青窒了窒,“嬷嬷,我不过就是出去一趟,那边,还是我去看看的好,你……”

“夫人别跟嬷嬷打这个马虎眼!你要真是只不过出去一趟罢了,把嬷嬷藏到寺里去做什么?嬷嬷也不是没经过事的!”

郑嬷嬷打断了李青的话,李青眨了眨眼睛,有些发怔的看着郑嬷嬷,“夫人做什么,嬷嬷都跟着夫人,帮着夫人,可夫人要做什么,也得跟嬷嬷说明白了才行!”

郑嬷嬷看着李青,断然说道,李青重重的叹了口气,“嬷嬷,爷已经三四天没有信送回来了,我……担心他出了事,想过去看看。”

郑嬷嬷愕然张大了嘴巴,“爷那样的人,能出什么事的?”

“嬷嬷,爷没有你想的那么厉害,也不过肉身凡体,一把刀就能伤了,这两天,我心神不宁的,总觉得他象是出了事”

李青声音微微有些颤抖着低了下去,郑嬷嬷往前挪了挪,轻轻搂了搂李青,“夫人,想去就去吧,不用这么安置我,就算夫人和爷几个月半年不在府里,这平阳府也反不了天去,没谁有这个本事!”

“嬷嬷,你明天一早去北寺吧,跟失态恶化月静一处住着,一步别离开,我留两百名黑衣卫驻扎到玉山脚下去,庆叔这会儿在金川府,绿蒿和木通我带着走,别的人,都不会有什么大碍。”

郑嬷嬷满眼不解释的看着李青,“夫人这打算,嬷嬷有些个看不懂,夫人这是要做什么?”

“嬷嬷,若爷有个三长两短的,这平阳府,我也不会回来了,到时候,我打发木通来接你们,咱们汇合了庆叔,找处安稳的地方落脚就是。”

“夫人这是什么话?什么三长两短的?呸呸呸!”

郑嬷嬷急忙呸了几口,破着晦气,转过头,看着李青,急切的接着说道:

“若真是那样,这韩地就更离不开夫人了,夫人哪能撒手的?”

“嬷嬷!”

李青声音里九十吧寒烟手打带出浓浓的抱怨来,“这韩地,与我何干?若他……我要这韩地何用?要这些累赘做什么?”

郑嬷嬷眨了半天眼睛,重重的叹了口气,“夫人说的也是,夫人也每个孩子,再怎么辛苦操劳,也不过是给他人做嫁衣裳,到最后,说不定还落得个眼中钉肉中刺,这样的事,多了去了,嬷嬷挺夫人的吩咐,明天一早就去北寺听经去。”

李青松了口气,伸手拉了郑嬷嬷,低声交代道:

“嬷嬷不要担心我,黑衣卫我留二百人给你,驻到玉山脚下,另外八百人,我都带着走,河北道如今又是咱们的地儿,安全着呢,你只留心自己,外面的东西什么的,一根线也别接 ,王夫人和苏夫人送的不行,厉芳菲的也不行,只安心等我的信儿。”

“夫人放心,嬷嬷见过多少阴的不见天日的事儿,这平阳府也不清净,有心没本事的人,可正经不少!夫人放心!”

第三百二十七 出巡李青笑着点了点头,突然怔了怔,仿佛想起了什么,迟疑着出了一会儿神,才下了决心般低声交代道:

“府里的三位小姐,明天一早,我让人把红袖送到大爷府上,让她跟红叶一处住着,托给王夫人照料些时日,红袊和红袗,每人带上一个奶娘,一个保姆,你带着她们一起在北寺先住一阵子,往后再说吧。”

郑嬷嬷轻轻叹息着点了点头。

第二天一早,李青进了外书房,召了林蕴波进来,让着林蕴波坐了,开门见山的说道:

“我今晚上就出发去河北府看看去,平阳府还照着爷往年出征的规矩,六部各行其是,王府你多照看着,有什么不能决定的事,走驿路送到爷大军处,或是送给我都行。”

林蕴波手里的折扇僵在了面前,片刻回过神来,急忙收了折扇,满眼焦急的盯着李青问道:

“出来什么事了?”

“也没什么大事,我不过是有些歌放心不下,过去亲眼看看,总能让人放心些,再说,六部各行其是,也都是习惯了的。”

林蕴波站了起来,正要再说话,李青伸手止住了他,垂着眼帘,声音坚定地继续吩咐道:

“一千黑衣卫,我带走八百,另外两百人,驻到玉山脚下,只听山上调遣,王府有什么事,你找丁一就是,丁二跟我走,今天晚上就出发。”

林蕴波怔怔的张了张嘴,却没能说出话来,夫人和爷一样,板起脸来,一样重的煞气,也都是极有主意的人,这会儿跟他说,也不过就是知会九十吧寒烟手打一声罢了。

林蕴波呆呆的站了片刻,躬了躬身子,诚恳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