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雀笑了笑,“是你爹的死因,这个是我无意中偷听到的,既然今**让我说,那我索性就都说出来,不过你要把我爹娘接到你们府里来,还要负责保护他们安全,这个,你能做到吗?”

曲韵闻言募得站直了,“你说什么?你知道我爹是怎么死的?你快说”

小雀冷静的看着她,“你爹是被下了雷公藤的毒药,这药是吴世杰下的,他想夺取你们曲家的那条运河,所以花了大价钱买通了知州,后来更是伙同他一起给你爹下了药,你的两个哥哥后来对你爹的死因有所怀疑,连县丞都气了疑心,还是知州大人出面摆平的,吴家才得以脱身,再后来那条运河的事被上面知道了,知州大人便私下里把那运河的使用权上交了,上面很是高兴,过几日知州大人就要升官回京了,所以你别想再打什么歪主意,但是那吴家你可以拿来出出气。”

竟然真的是吴家曲韵一个踉跄往后退了一步,却绊在门槛上差点摔倒,古若尘上前一步从后面把她抱住,刚才的话他也听见了,原来是那知州搞的鬼,看来回京后这事他得好好调查调查了,那知州胆子再大也不敢如此胡来,怕是他后面还有人在给他撑腰。

“韵儿你没事吧?”

曲韵强自镇定的点了点头,把眼泪忍了回去,转头看小雀,“你的父母我会让人去接进府里来的,我也会让人把你带到客房去住着,但是你身上的软筋散我不能给你解,因为我还不信任你。”

“这个我明白。”小雀从善如流的点点头。

曲韵这才转身往自己院子里走,身子挺的僵直,古若尘在后面看了都忍不住想冲上前给她一个怀抱。

可是没等他去安慰什么,曲韵先跟他说了话,“让你笑话了。”

古若尘摇了摇头,他怎么会笑话她,如果可以,他想替她把所有的苦难都受了。

“古若尘,你帮我吧。”曲韵带着祈求的眼光看着他,“帮我扳倒吴家。”

“好。”古若尘毫不犹豫的点点头,这几日他一直在外面跑,就是去办这件事,吴家害了她的父亲,害得她年纪轻轻就要承担起那么多的责任和痛苦,这个吴家他是绝对不会放过的,包括那个知州,他也会得到应有的报应。

见他同意,曲韵点了点头,眼泪就随着出来了,“以前我也怀疑过爹的这件事吴家也有份,可是当亲耳听到这样的话时,还是有些接受不了。”

“我明白。”古若尘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想要抱抱她,但是快要碰到她肩膀的时候顿了顿,又缩了回来,他不想在这个时候让她再分心想自己的事情。

曲韵却没看见他的小动作,嘴角微弯的苦笑了下,回了自己的院子。

当日曲轩和曲夜也知道了这件事情,并让石岩带人去接小雀的父母,岂料石岩并没把人带回来,只说了一句话:“我们去晚了,人都死了。”

当时曲韵就被惊住了,莫非是那知州杀人灭口?让青果去告诉小雀,却被小雀骂是不守信用的人,以为是曲韵出尔反尔杀了她的父母,曲韵真是百口莫辩,谁让她当时为了从她嘴里套出信息来用了那样卑劣的法子,看来人还真是不能干坏事,老天爷看着呢,会有报应的,就像她,只不过说了两句威胁人的话,就被人怀疑上了。

面对陷入疯狂的小雀,曲韵只得给她用了安眠药,让她能够好好的休息,古若尘站在她身后,听着她的叹气声,只说了一句:“明天晚上我就去吴家走一趟。”

“古若尘,”曲韵转身叫住他,“别去找吴世杰,他比你想象中要狡猾,去找吴应安。”

这个他也想到了,但还是点了点头,嘱咐青桃几个照顾好她,然后出了曲家大门。

曲轩和曲夜兄弟把他们两个的互动看在心里,看到古若尘能把这事当成自己的事一样去办,又把曲韵照顾的这么好,兄弟两个都颇有些感慨,虽然他们也能够照顾自家妹子一辈子,可是她总是要嫁人的,能遇到一个对她好的人真的不容易,如今遇到了,他们都忍不住要为她高兴。

第八十八章套出话来

冬天的天渐渐的短了,不过才酉时一刻,就已经漆黑一片了,古若尘一身白衣站在漆黑的胡同里等人,寒风吹过,冻得人瑟瑟发抖,但是他却依旧站得笔直,没一会儿,胡同里的一扇后门被打开,“哎呀’一声走出一个人来,吴应安手里提着一盏灯笼,走到古若尘跟前照了照,见是他才说道:“大晚上的到底什么事儿?”

“要银子。”古若尘摊开手掌伸到他面前。

吴应安斜眼瞧着他,讥笑道:“你不是穷疯了吧?上次的事你可没半利索,我们没追究你拿了订金没办成事就跑了,你还敢来要银子?”

“听说在我之后的那几个人也并没有杀了曲家酒坊的当家的,怎么他们就拿到了五千两?”古若尘一副斤斤计较的模样。

吴应安嘴动了动,却没说出什么来,心想人家可是有名的杀手组织,当初光订金就是给了五千两,虽然事没办成,他家老爷子看着白花花的银子送了人也心疼,可是谁让那些人是他们吴家招惹不起的呢,想着就有些恼怒,“银子没有,你赶快走吧,不然我就喊人把他送到官府去。”

用官府来吓他?古若尘笑了笑,“官府来了正好,我正要举报吴家买凶杀人呢。”

“你你有什么证据?”

“自然是有的,不然我也不敢冒然登门要银子,吴公子,你想要看证据吗?那就去找官差来了,可是你要提前想好了,这证据一旦拿出来,你是脱不了干系的,不说曲家的人绕不了你,就是官府也要严惩的?”

吴应安无所谓的接口道:“那你就只管去说好了,那县丞可是拿了我们家银子的,你以为单凭你就能扳倒我们家?实在是可笑”

古若尘看着他一点一点的上钩,心里直想笑,但还是忍住了,装出一副阴险的样子,“我是没什么法子,也不能拿你们吴家怎么样?可是曲家却能,你回去问问你爹还记不记得宰相大人的公子?听说他跟曲家关系可不是一般,还曾嘱咐过县丞要特别照顾曲家的生意,这个我相信你不会不知道吧?再者,当初跟我接头的人是你,给我银子和毒药的人也是你,到了公堂之上,我就一口咬定是你,你说在你爹的心里,是吴家酒坊重要还是你重要?”

自然是吴家酒坊重要,那个老鬼把酒坊看成命根子似的,更何况现在他又新娶了一个姨太太,有了身孕,若是能生个儿子的话,自己可真是没什么地位了,不如…

“好,银子我给你,不过是四千两银子,也值得你在这里跟我磨叽半天,不过你可听清楚了,这些事可都是我爹指使的,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你去官府告的时候就只说我爹就成,怎么样?若是你肯依我,我给你一万两,如何?”

古若尘又把手伸出来,“先把银子拿来。”

吴应安在身上摸了摸,“这会子我没带在身上,你等着,我这就回去给你拿。”

“慢着”古若尘又把人叫住了,“吴公子实在是个大方的人,不过我想咱们这么做是不是有点风险?我听说你爹可是跟本地的知州大人关系匪浅啊?别到时候咱们再被你爹倒打一耙。”

“这个你放心,那知州这几日对我爹心里颇有些埋怨,怕是不肯轻易再帮他的?”

“哦?有这回事?”古若尘露出不信的表情。

吴应安也怕他以为自己是故意坑他,便凑近了跟他说道:“你有所不知,前些日子我爹去找那知州,让他把曲韵解决了,谁知这些日子那知州派去的人都没有什么动静,派去的那个丫鬟还被曲家查了出来,为了防止她把事情说出来,知州大人又派人去灭口,我爹知道了对这事很是埋怨了一番,那知州也生了气,不会再管这事了,你就放心去吧,等我接手了吴家酒坊,定不会少了你的好处。”

“此话当真?我可是听说你们家都是心狠手辣的,连曲家老爷子也是你爹杀的?”

吴应安闻言忙捂住了他的嘴,“你胡说什么没谱的事岂能乱传”

古若尘推开他的手,拿帕子擦了擦脸上被他碰到的地方,冷笑道:“我说吴公子啊,咱们现在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我帮你对付你爹,总得多知道一些你爹的事,要不然怎么能有十成十的把握帮你得到吴家酒坊?我听说你爹最近新娶的姨太太已经怀了身孕,啧啧,这万一是个男胎你可得不了什么好啊,这酒坊将来是谁的可就真难说了。”

这话恰巧砸在吴应安的心口上,自从上次来给新姨太太诊脉的大夫跟他爹说这胎很有可能会是个男孩以来,他爹对他的态度就明不如从前,以前他是他唯一的命根子,可是以后不是了…

想到这些,吴应安狠了狠心咬了咬牙,老头子,你可别怪我对你不义,这可是你不顾父子情分在前,“老实跟你说了吧,曲家老爷子是我爹害死的,若是买凶杀人那事扳不倒他,你就把这事说出来,我就不信他还能没事,哪怕他不死,只是进去蹲几年,我也有时间接手酒坊了,你等着,我这就进去给你拿银子,五千两,这是订金,剩下的待事成了我会一并付给你。”

“好,这事我一定给你办妥,若是这两天有衙门传你去问话,你就把这事说出来就成。”古若尘答应的也痛快,心想这一万两银子可是唾手可得了。

在门口又等了一会,吴应安进去拿了银子出来交给他,古若尘再三的跟他保证了一定会成事,才得以脱身。

那吴应安在门口又站了一会,搓着手跺了跺脚,回去了,古若尘才从一个黑暗的角落里走出来,向某一个地方招了招手,就有好些官差走了出来,为首的可不就是刚才吴应安口中已经送了银子打点过了的县丞大人,也不知古若尘跟他们说了什么,县丞便带着手下走了。

古若尘这才出了胡同,尽头处停了一辆马车,曲韵和曲夜两个也是一身的夜行衣,两人身后跟着一个人,借着月光看过去,却是小雀,曲韵叹着气回头看她,“这下你总算知道是谁杀害了你的家人吧?”

小雀咬了咬下唇,点点头没有说话,看着她上了马车,曲韵才顾得上跟古若尘搭话,“你什么时候叫了官府的人?”

古若尘伸手从马车上拿下披风替她裹上,“我怕那县丞拿了吴家的银子会故意错判,想着若是他也在现场的话,就算以后他想抵赖,毕竟他手下还有那么多人都看着呢,这事多半就算是成了,等着吧,明儿个他们就会传唤吴世杰过堂,然后这事就能结了,你爹也能瞑目,你们兄妹也就能过个好年了。”

“古若尘…”曲韵被她的话感动的一塌糊涂,其实这件事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他这么做都是为了自己吧?

“嗯?”古若尘笑了笑,一身月白衫在月光下越发的亮眼,连笑容也多了几分诱惑,曲韵被他笑的弯弯的眼睛吸引住,一时间把要说的话都给忘到一边去了。

“咳咳…”有个人很不会看眼色的从旁边冒了出来,说着风凉话,“这大好的月色真是会情人的好时候啊,可惜你二哥我光棍一条,两位能不能节制一点?不要给我再添忧愁?”

看曲夜说的跟真的似的,曲韵反唇相讥,“呀,原来二哥也觉得寂寞了,不如我这就亲自去一趟岩城把白姐姐请来,她可是会很乐意帮你排解寂寞的?人生难得一红颜知己啊?白姐姐又长的貌美如花,可是最好的人选了。”

“得,当我刚才什么都没说,上车,回家。”曲夜没劲的垂着头坐在前面赶马车,真是的,这大好的月色他高兴怎么就不能说两句风凉话,还非得那白夕若来取笑他,真是的,这妹子越来越不像是贴心的小棉袄了,还是赶快收拾收拾嫁妆嫁出去得了,他也能清静清静。

回到曲府,没跟去的曲轩正在书房里来回走动、坐立难安,听得外面他们几个的说话声忙开门迎了出去,急道:“怎么样?”

古若尘笑着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曲大哥放心,有我在没有办不成的事。”

曲韵跟在他后面进来,闻言笑了,“古若尘,我怎么觉得你在我们家住了这么几天,怎么就越来越像我二哥了呢?我看你们更像是亲兄弟呢。”

曲夜跟在后面接口道:“像我有什么不好的,不过他还真跟我有些不同。”说罢故作神秘的看着自家妹子,“你道是哪里不同?”

曲韵很给面子的问道:“哪里?”

“我这是一心向往自由自在的生活,可是他呢,却是闷着头的要往束缚里钻,这不是不同吗?”

屋里的这几个人都听出了他的意思是取笑古若尘满心里都是曲韵,不过古若尘没什么感觉,他本就是如此,别说是自由,就是拿命来跟他换他也不会换的,曲韵是比他的生命还重要的存在。

曲轩知道事情很快就会有个了结,也很高兴,本想跟他们喝几杯高兴高兴,可是见他们一个个的疲态就打消了这个心思,说道:“好了,事情很快就会有个了结,我看你们也都累了,都回去歇着吧,等吴世杰得到他应有的报应的那一天,咱们再开怀畅饮一番。”

几人自然都是点头同意的,在外面吹了大半夜的冷风,也实在是都累了,便各自回去休息了。

第八十九章承诺

第二天那县丞果然令人去押了吴世杰来过堂,又有他的儿子吴应安的口供,而且曲家一应人也都到了现场,那县丞看着古若尘就害怕,哪里还敢包庇,因此重重的判了,过几日处斩。

吴应安理所当然的接管了吴家酒坊,并且真的给了古若尘剩下的五千两,那夜,曲家兄妹并古若尘喝的酩酊大醉,直到月上中天才散了。

曲韵的酒量可是从小就灌出来的,因此虽然喝的多,但也只有些微醉,倒是古若尘是真的醉了,因为已经是午夜,下人们也都已经睡了,连青桃几个也被曲韵打发回去休息,现在古若尘醉成这样,曲夜要有去送自家大哥,曲韵不得不亲自送古若尘回客房。

两个人脚步踉跄的走到客房院外,古若尘突然停下不肯走了,转身眼睛亮亮的看着她,伸手去抚她的脸颊,曲韵并不闪躲,就那样看着他。

“韵儿,明日我就要回京了。”

原来他没醉,曲韵心里气他故意让自己扶他回来,可是听到这一句怔住了,不由自主的问了一句:“一定要这么快就走吗?”

古若尘微笑着把她拥在怀里,“我家人来了信,催着回去过年,不过你放心,等过完年我还回来的。”

把头倚在他肩上,曲韵点点头,撅了撅嘴,“我等你,你记得要带好酒给我喝。”

月光下,她的唇便显得格外的诱人,古若尘顿时心神荡漾起来,想要有所动作,岂料他还没没得及采取主动,曲韵就踮起脚尖轻轻的在他唇下印下一吻,“谢谢你帮我。”

“傻丫头,”古若尘笑了,帮她理了理耳鬓两边的碎发,“我的心思你会不知道,为了你我可以去做任何事,只要你不把我推开,允许我永远在你身边。”

曲韵红了脸,不好意思抬头看他,只是轻声笑着把头埋在了他的胸口,嗅闻着他身上的气息,在这寒冷的夜晚竟让她感觉到了温暖。

“韵儿,你等我,我一定会娶你的。”伸手托起她的下巴,强迫她正视自己,“我要你做我的新娘子。”

“好,我要八抬大轿,风风光光的嫁给你,让所有人都看见我有多幸福。”曲韵撒娇道。

“好,你要什么我都给你,只要是你想要的。”

曲韵咯咯的笑了起来,古若尘也笑了,早晚他会实现这个梦想的,把怀里的这个人儿娶回家好好的疼爱呵护,他们会像爹和娘一样幸福的。

两人磨叽了好大一会,最终还是古若尘又把曲韵送回了沁梅院,曲韵伸手敲门,来开门的是青梅,快手快脚的把自家姑娘从古若尘手里接了过来,并且笑着问道:“古公子进来喝杯茶?”

“不了,”古若尘摇摇头,“快伺候你家姑娘回去歇着吧。”

青梅点头回道,“那奴婢就不多留您了。”说罢就要关门,就在还剩下一丝门缝的时候,古若尘突然出声阻止道:“慢着”

曲韵转过头来看他,古若尘的嘴蠕动了一下,却没说出什么来,反而笑着摇了摇头,“明日我直接走了,就不来跟你告别了,只求你不要忘了刚才咱们说的话。”

“不会的。”曲韵微微笑起来,露出两个深深的酒窝,古若尘也笑了,“我走了。”

“嗯。”

看着沁梅院的门又关上,古若尘才晃晃悠悠的回了客房。

第二天曲韵早早的就被曲夜喊了起来,兄妹三人去祠堂上香磕头,以告慰父母的在天之灵,这个时候古若尘就已经离开了,曲韵也没有试图去找他跟他告别,昨天晚上的事她都还记得,丝毫一点也不敢忘。

吃过早饭她就跟着两个哥哥去了酒坊,好些日子没去,酒坊里的工人们看到她都热情的打着招呼,问她的身子好了没有,曲韵笑着跟所有人打过招呼,去找曲远,问起酒坊的事来,曲远很是自豪的告诉她:“这一批香雪酒足有五百坛,都已经密封存放在酒窖里,现在冬浸酒的酿制也快要结束了。”

曲韵乐了,笑道:“我原来还不知道你这么能干,以后把酒坊交给你我可就放心了。”看来她以后专心研究新酒的计划可以实施了,这酒坊里有曲远和曲志她就不用来的那么勤了,“个人问题是不是也该解决了?那天跟你说了青梅的事后我就让赵嬷嬷去你们走了一趟,你应该知道吧?祥叔和刘婶子是满口的应允,你看你们是不是挑个日子成了亲啊?”

“这个…这个由姑娘您和我父母做主,我没什么意见。”说起这件事来,曲韵略有些腼腆,远没有刚才说酒坊里的事的时候那么干脆利落。

知道他含蓄内敛,对这些事还是不习惯拿出来在面上说,便也不取笑他了,如今已经进了腊月,若是要办喜事可得赶紧准备了。

回到家里,曲韵就直接去了赵嬷嬷的院子去跟她商量这事,想让她再去帮着问问祥叔一家到底是什么意思,就在这时候,媒婆上门了,是祥叔家请的媒婆,原来他们家也是想着能在年前把这事给办了,过年的时候也好热闹热闹,曲韵自然高兴,又打发青果赶着回去问了青梅,两家商定了,便要忙着置办嫁妆了。

回到沁梅院,曲韵拉了青梅去她房间里挑首饰,青桃走进来把一个小木匣子放在书桌上,笑道:“姑娘,这是今儿个早起古公子身边的樊青送来的,说是古公子留给您的。”

曲韵忙打开来看,却是吴家给的那一万两的银票,古若尘分文未取的留给了她,“收着吧。”没有多说什么,曲韵笑的很窝心,这个家伙还算是有点良心。

又过了几日,刘婶子托媒婆来下了定贴,这媒婆跟前几日的穿着一样,着冠子,黄包髻,系把青凉伞儿,曲韵觉得很是诧异,待问过赵嬷嬷后才知道,这城里的媒婆也是分三六九等的,专门负责给大户人家说媒的媒婆都拖裙到颈,着红背子,戴紫幕首,衣饰华丽,和贵妇人没什么区别,而中等门户所需的媒婆就是眼前这个媒婆的样子,再下一等的则头挽一窝丝,身穿粗布衣,混迹在市井城镇上,这些人做媒为生,练就巧舌如簧,见人三分笑脸。

看过刘婶子请来的媒人,曲韵颇有些高兴,刘婶子家里条件也还凑合,勉强只能算得上不缺吃少穿,每年就算能攒些银子怕也是不多,再说除了曲远之外还有个曲志也要到了娶媳妇的时候,可是她能请个这样的媒婆来说明她是尊重青梅的,并没有把她当丫鬟来看待。

这些话曲韵自然是跟青梅说了的,青梅心里自然也很欣喜,象征性的下了定贴之后,便是下彩礼,曲远家送来的东西虽然不多,但也有些金银布料在里面,一看就知道是很重视这门亲事的,曲韵询问了家里两个哥哥之后,便给青梅备下了厚厚的嫁妆,青梅自下了定贴之后也很少出来走动了,多半时间都窝在自己房里做嫁衣,青桃也帮着她一起,因为时间太赶了,不得不抓紧些。

曲韵这边一下子少了两个大丫鬟,难免就有些忙不过来,还好禾苗渐渐的能帮上手,还有小雀,虽然对曲韵还是有几分警惕,但对青果几个倒还不错,偶尔她们忙不过来的时候也会帮上一帮。

腊月初八那日,赵嬷嬷煮了一大锅腊八粥,曲韵并两个哥哥都在饭厅用饭,赵嬷嬷做的腊八粥是用黄米、白米、江米、小米、菱角米、栗子、去皮枣泥等,和水煮熟,又用桃仁、杏仁、瓜子、花生、榛穰、松子等做辅料,虽然说是腊八粥,但实际加在里面的却不止八种,曲夜很爱吃,连喝了好几碗,被曲韵取笑了好几日。

又忙了几日,终于在腊月二十三之前,曲远骑着高头大马把青梅娶回了家,曲韵一直把她送出门去,看着她上了花轿,心里顿时充满了不舍,可是她也知道,自己不可能把她们几个困在身边一辈子,她们也有追求自己幸福的权利,更何况她并没有走远,等过完年还是要回到自己身边工作的,这么想着,心里才好受了一些。

小年那天,酒坊里卖出了这一年的最后一批酒,也暂时关了门,工人们也都得以早早的回家过小年,除了工钱外,曲韵照例给了每人一坛子酒,还每人给发了几斤的肉,好让他们能够过个好年。

胡烈他们一直在果山住着,那里也已经建起了很多的小宅子,都是他们用自己的工钱盖起来的家,酒坊停工后,曲韵到那里转了转,给他们带了很多的蔬菜和米面,这些人里有家眷的因为平时无事,竟也能帮着照看果园子,除除草施施肥什么的,曲韵看见后大喜,便跟这些家眷们也签了契约,委托她们料理果园,每个月一定数目的工钱,这样她就可以省下那一大笔从附近村子里雇人的银子,而且这些女人干的并不比村子里的那些人差,这对曲韵来说是意外的惊喜。

第九十章除夕

派-派-笙-歌-醉

小年这日,依旧跳灶王、吃灶糖,人们在灶王像前的桌案上供放糖果、清水、料豆、秣草,祭灶时,还要把关东糖用火融化,涂在在灶王爷的嘴上,依赵嬷嬷所说,这样灶王爷就不能在玉帝那里讲坏话了,对于这一习俗,曲韵一直很好奇,可是这西苑国有‘男不拜月,女不祭灶’的习俗,因此便只有两个哥哥能去。

到了晚间家家户户烧轿马,洒酒三杯,送走灶神以后,便轮到祭拜祖宗,曲轩带着两个弟妹去了祠堂,给祖宗及父母磕头上香,曲韵抿着唇磕头,想着上年过年的时候,爹的大仇未报,可是今年吴世杰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报应,她的心里也松了口气,总算觉得能对得起爹娘了。

转眼到了除夕前日,赵伯指挥着留在府里过年的下人们打扫庭院,沁梅院里,青桃也带着五六个大大小小的丫鬟收拾屋子,曲韵坐在火炉边跟她说话,“今年少了个青梅,明年怕是青桃也不在了,只余下我和青果、禾苗在一起过年。”

青桃微微红了脸,把脏了的抹布放在温水里洗干净,递给粗使的小丫鬟去擦另一边的桌椅,“瞧您这话说得那么伤感,姑娘常读书,应该知道悲欢离合的话儿,奴婢就算将来跟青梅一样嫁了出去,就算过年过节的不能再陪着姑娘,可是平日里也还都是能在一起的,再说青梅那丫头过了年还不就回来了,不过是搬了间屋子住,总是没出的去这府里,大过年的,姑娘可别再说这样的话。”

听她这么劝慰了两句,曲韵的心里好受了些,笑道:“那就说点好事,青桃,我要是告诉你我已经替你找好了夫家,你会不会愿意?”

青果和禾苗听见都凑了过来,“姑娘先跟我们说说?”

曲韵嗔怒道:“你们两个还早着呢,等轮到你们找婆家的时候,这话我自然会跟你们说。”

两个丫头被她说的红了脸,磨磨唧唧的到一边干活去了。

见青桃不肯过来,也不接她的话,曲韵索性走过去拉着她也在火炉边坐下,“这活就让小丫头们干去,你且跟我说说心里大概想找个什么样的?”

青桃‘扑哧’笑了,总觉得自从青梅的事成了之后,自家姑娘对做媒婆拉红线这件事多了几分兴趣,不过这对她们做奴婢的来说也不是什么坏事,姑娘愿意给张罗着找个好的,那是各自的福气,便回道:“奴婢也不知道,不过是找个老实肯干,又踏实能过日子的罢了。”

曲韵闻言笑了,“你这还叫罢了?有多少人想找这样的呀,不过我心里真的有了个人选,是青梅那丫头跟我提了一提,我觉得不错,跟你说说?”

青桃笑着不肯回话。

知道她不跟青梅一样,脸皮薄,便也不多做打趣,压低了声音凑到她耳边说了两句,青桃顿时连脖子都红了,收回拨弄炭火的手,趴在自己膝盖上再也不肯抬头。

“你倒是说句话啊?成还是不成?”曲韵却急了,这可是个最好不过的人选,人品性格她也都是了解的,怎么就能没一点想法,行还是不行,她总得知道呀。

青桃还是不肯说话。

曲韵急了,抬头喊青果,“青果,去把石岩叫来,就说我找他有事。”

青果没听见她们的对话,自然是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应着就要去,青桃忙站起身来把她扯回来,回头瞪着自家姑娘跺了跺脚,“姑娘若是叫他来,还让不让奴婢在这屋里待着了?”

“你过来,我告诉你句实话。”见她如此,曲韵促狭的笑了,这下连青果也明白个差不多了,忙推着她重到火炉边坐下,“青桃姐姐,这可是一辈子的大事,你可不许犯糊涂,你看青梅不好?能够嫁给自己的心上人,你若对石大哥也有意,可千万不要轻易撒手。”

见青果说着话还一套一套的,曲韵决定以后再说媒的时候可得拉上她一起,这丫头的鬼心眼多得很,“青桃,我跟你说句实话吧,前些日子我把想要给你说亲的事在府里放了个话,私底下看中你的可不在少数,不止是他石岩一个,咱们长的又好,又有一手好绣活,自然是要挑拣个好的,可是这石岩偏找了青梅来跟我提这事,咱们不看他的面子还能不看青梅的面子?你们两个也是自小长起来的,青梅绝对不会为了抹不开面子就应下这事,肯定是觉得石岩这人不错啊,你也好好想想,反正你家姑娘我觉得他人好,你要是嫁过去也还是在这府里,我就跟青梅那样也给你收拾出一套小院子来,石岩没有家人,就算过年过节的你们也逃不了,怎么样?你要不要再好好想想?”

青桃咬了咬唇,虽然知道姑娘说的有理,可是她总觉得这话里还存了几分看热闹的意思,她也见过那石岩几次,对他也颇有好感,而且姑娘和青梅都说这人好,那么这人肯定是差不了的,关键是她现在就是想点头应下,听见她压抑着的笑意也不好意思承认,便猛地抬头去看她,果然被她逮到自家姑娘嘴角边还有没来得及收回去的笑意,顿时有些气恼了,“姑娘可是在笑话奴婢?”

“不是不是,”曲韵忙拍了拍自己的脸,把那丝偷笑收了回去,“怎么会呢?我这是高兴,若是你同意了,那我就算是把你们两个的事都给办成了,我高兴,高兴。”

见她还是一副不相信的样子,曲韵叹气道:“我说青桃啊,你家姑娘给你操了这些心,累死累活的,就看看热闹也不行了?”

青桃白了她一眼,就知道你心里存着这意思呢。

“合着我要是取笑你你就不嫁了?那好,禾苗可只比你小一岁,论理现在成亲也不早了,你要是不肯,那我只好把禾苗许给他了,你可别后悔。”曲韵一副吃定了她的意思,其实这事她也有些惊讶,石岩跟青桃满打满算见面的次数加起来也不够一把手指头的,石岩怎么就这么有眼光瞧上她这院子里最稳妥、细心的一个丫头了?

“奴婢…奴婢听姑娘的。”青桃说完就捂着脸起身走了,曲韵也不叫她,对青桃那沉闷的性子来说,能经得住自己这么多句调笑实在是不容易了,自己在桃花山待了将近十年的时间,这十年里,她跟师兄师弟们成日里在一起,要是再讲究什么男女大防实在是不可能的事,再加上她自小就是个跳脱的性子,一直也没觉得什么,回来之后在大哥的唠叨下才略微收敛了一些,但是思想还是比她们这些丫头是要开放的多,甚至可能整个西苑国的大多数姑娘都会比她在这方面的觉悟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