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凝说完这些话,我便明白她今个儿地来意了。原来。她也是知道了这件事儿,特意来劝说我的。

我正沉思,还没有说话,帘子被掀了开来,明月欣儿风风火火闯了进来。其实,如今的明月欣儿已经稳重了很多,也很有规矩,这样的事儿,她已经很少做了。我见她风风火火的。不禁皱了皱眉头。道:“明月欣儿,你怎么了?”

“娘娘。姐姐”明月欣儿有些前言不搭后语的说道:“求求你救救茜瑶,书雨姑姑要杀她。“茜瑶是谁?”我道。

“姐姐,茜瑶是以前跟着常常在的宫女,如今在浣衣署洗衣服。她不知道说了几句什么话,被书雨姑姑知道了,书雨姑姑就派人吊死她。我刚好经过那里,看到了这件事儿,我让那个叫逐月地宫女,不许吊死茜瑶。逐月说是书雨姑姑吩咐地。我就找人把书雨姑姑叫来,书雨姑姑说这个丫头说了对姐姐你不敬地话,罪该万死。姐姐,我求求你,茜瑶是个好姑娘,是不会乱讲话地。她便是冒犯了姐姐,也罪不至死,求姐姐放过她吧。”

我看明月欣儿急切的样子,只好叹口气说道:“好,就照你说地做,明月欣儿,你速去传哀口谕,就说免除茜瑶一死,我与冰凝随后就到,你快去吧。”

“是。”明月欣儿几乎要跳起来,转身就往外跑。

冰凝见我这么做,面露喜色,说道:“姐姐,你是不是已经想通了?”

我摇摇头,说道:“冰凝妹妹,你没有身处哀这个位置,不明白哀心里所担忧的。我方才让明月欣儿去传我口谕,只是不忍心伤害明月欣儿而已。不过,事情到底是怎么样的,我要亲眼看过才能知道。我们不妨一起去瞧瞧吧。”

“是。”冰凝说道,她扶着我站起来,就一起向浣衣署走去。浣衣署这个地方,我最熟悉不过了,当初,我也曾经被贬到这里来,受尽苦楚和折磨。当时,冰凝。明月欣儿、书雨接个人对我誓死追随。我还记得含墨和小合子,就是受我连累,死在这个地方。我回忆起当初知道含墨与小合子死讯时候的伤痛,对冰凝刚刚说的话,忽然之间有了深深的体会。

有些人,也许对我,不重要。但是,她总会对某些人很重要很重要的。一个人的死,总会对身边的人造成伤害。不管是谁,都没有权利,随随便便要一个人地生命。

走到浣衣署,远远的就觉得吵吵嚷嚷的。等我走近了,那些宫女才发现我与冰凝,忙跪下来请安。

我看来看去,却没有看到明月欣儿。道:“明月欣儿呢?”

那个叫逐月的宫女,半天才说道:“明月欣儿姑娘,在那边。”顺着她手指过去,我才发现明月欣儿在一旁,跌坐在地上,抱着一个人的尸首哭泣。

“这是怎么回事儿?”我道:“哀方才不是已经让明月欣儿传了口谕。放过茜瑶么?是谁又处决了他?”

逐月哆哆嗦嗦了半天,才说道:“启禀娘娘,是奴婢奴婢明月欣儿姑娘把娘娘的口谕传到时候,奴婢已经把茜瑶处死了。”

“书雨呢?书雨去哪里了?”不知道为什么,看到明月欣儿那么悲切,我心中也涌上一股说不清楚地难受之情。我知道和这个逐月说,也说不清楚,她肯定是奉书雨的命令做事儿的。我想,事到如今。我要好好找找书雨了。

“明月欣儿姑娘走了后,书雨姑姑就走了。奴婢现在就去把她找来”逐月战战兢兢地说道。

“你快去”我有些不悦的说道。等到逐月走了,我才让跪了一地的奴才们起来。我和冰凝走到明月欣儿身边。冰凝劝说道:“明月欣儿,你别哭了,谁也不想会出现这样地事儿的,你说是不是?”

“冰凝”明月欣儿扑到冰凝怀中哭了起来:“都是我不好,我跟着姐姐后,就没有再去看望常常在,结果竟然连她死了,我也不知道。我又没能好好保护她最疼爱的宫女。冰凝”

冰凝轻轻拍着明月欣儿说道:“明月欣儿,你不要哭了。人死不能复生。你就是这么伤心,也没有用,是么?茜瑶的死,只是个意外,没有人想的。你看,姐姐为了帮你救茜瑶,不是亲自过来了么?可是每个人的命数是不同地,你说是不是?”明月欣儿边哭着,边点点头。我忽然觉得冰凝真地长了。懂事了很多。在明月欣儿和冰凝说话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刻我真地是很怕很怕,我怕明月欣儿责怪我。可是她尽管痛苦不已,却半分也没有责怪我。她听从冰凝的劝告,把常常在和茜瑶的死,归结为天命。我却觉得心里失失落落地,不知道如何是好。恍惚中,我觉得另外有一个自己在对自己说:冷九容。你这是做了什么?多少条人命。就这么被你害死了,你这都是做了什么?

我正想着。朦朦胧胧之间看到有个人向我直冲过来。那个人甚至已经不可以说是个人。因为她脸色惨白惨白,就好像一个僵尸一般。整个人骨瘦如柴,脸上有好几道疤痕。她手里拿着一把匕首,用很快的速度往我身边冲了过来。

冰凝一眼看到,叫一声“啊”,然后放下明月欣儿,就抬脚去把那匕首踢飞。尽管如此,那匕首还是划破了我的手背。

那个女人倒在地上,再也没有力气起来。我心中既惊且疑,这后宫中,居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多亏冰凝,若不然,只怕我这条命都没有了。这个女人是谁,她为什么来行刺我?是有人授意她这么做的么?

我正想不清楚,冰凝已经道:“你是谁?你为什么要行刺太后娘娘?”

“太后娘娘?”那个人说话已经有些虚弱了:“是太后娘娘把我和我的姐妹们害成这样的,她该死她害死了我们娘娘,又处心积虑来害我们。她身为太后,就可以肆意妄为,想要谁的性命,就要谁的性命么?”

明月欣儿嚷道:“你不要污蔑皇太后,这些事儿皇太后都不知道”

“皇太后不知道?不知道书雨敢这么肆意妄为么?书雨把我们赶尽杀绝,不就是怕当初她帮古太后地事儿泄露出去么?皇太后根本就辨不出来哪个是奸人,哪个是忠的。这么放任书雨屠杀,让后宫中血流成河”那个宫女说道。她说这些话的是很,气息已经很是微弱了。

“你说什么?”我心中吃一惊:“你说书雨帮古太后?你想哀处罚书雨,也不必这么来污蔑她吧。你要知道,书雨乃是哀最信任的人之一,岂是你这几句话可以离间的了的。“我本来对这个丫头,还没抱有杀心,她居然这么信口开河,惹得我心中很是不快。

”信口开河?娘娘你知道有一句话。叫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么?所谓人在做,天在看,我要是有一句谎话,必定天打雷劈,不得好死。死后永远不得超生。我姐姐青衣是跟着古娘娘的,是她亲口告诉我,书雨投靠了古太后,为古太后出谋划策,我姐姐岂会骗我?要是娘娘不信,尽管去书雨就是了。书雨如今想把我们赶尽杀绝,不就是想杀我们这些昔日曾经对她不敬的和知道他秘密的人么。没想到你一个皇太后,这么任由”那个宫女说到这里,已经完全说不下去了。

我这才认出她竟然就是当初我和晗晗在长安宫里面遇到地那个被虐待地宫女轻柔。我不知道他说的话中。有几分是真,又有几分是假。我忙对明月欣儿说道:“明月欣儿,你快去传御医来医治她。哀有话要她!

“是”明月欣儿站起来,就要往御医署走。那个轻柔却气若游丝的说道:“没用了,没用了我已经不行了,她们做梦也没有想到,她们杀我不死,我被雨淋活过来,还刺伤了皇太后,揭穿了书雨的阴谋我死也无憾了”她的话说完,脑袋一歪。竟然就这么死了。

我觉得很是茫然。明月欣儿过来扶着我,道:“姐姐,你的手”

我摇摇头,说道:“没事。冰凝,明月欣儿,你们谁可以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冰凝十分镇定地说道:“姐姐,这些事情,你不应该来我们。等书雨姑姑来了。你该好生她才是呢。”

冰凝的话刚刚说完,逐月就已经把书雨找来了。书雨和逐月见到我,又向我请安。她们看到周围地奴婢们一个个都不敢说话,面色严肃,逐月也吓地脸色有些变了。书雨倒是很镇定,说道:“娘娘,我方才去别处去了。听到逐月传召,就速速敢来了。不知道娘娘召奴婢来,可是为了茜瑶的事儿?”

明月欣儿本来已经不哭了。一说到茜瑶。她又忍不住泪落连珠子。我道:“书雨姑姑。你可不可以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茜瑶犯了什么过错。你要将她赶尽杀绝,连明月欣儿地脸面也不肯给?”

书雨说道:“请娘娘恕罪。娘娘应该知道,奴婢的心中只有娘娘一个,所有为了娘娘好的事儿,奴婢都肯去做,哪怕被所有的人误解。所有不利于娘娘地人和事,奴婢一定要想法子清除和杜绝。这个茜瑶,以前是常常在的宫女,而且与古想容宫里头的几个丫头走得很近,她们经常聚在一起,说一些不利于娘娘地话。奴婢怕久而久之,她们会合计起来对付娘娘,又或者她们说的那些话,若是传到皇上耳朵里,那岂不是对娘娘很不利?于是奴婢才把她处决的。”

对于书雨的回答,我不置可否。我指着地上的轻柔,对书雨说道:“书雨,你看看这个人是谁?”

书雨的眼睛,顺着我手指的方向望去。她面上露出一丝的惊慌,但是很快就恢复如常。虽然只是那么一刹那的表情变化,但是因为我一直在注意着她,所以已经看地清清楚楚。我道:“书雨,这个丫头,你认识么?”

“是。”书雨回答道:“娘娘,这个丫头就是古想容宫里头的那个轻柔。”

“哼,你也知道是轻柔。”我冷冷说道:“当初不是你告诉哀,说轻柔由于受伤过度,已经死了么?现在她为什么又会出现在这里?她脸上的伤又是怎么回事儿?你该好生给哀解释解释才是。”我边说着,边注意雨脸上的变化。

“娘娘,这个轻柔当初真的是已经昏死过去,奴婢以为她会必死无疑,所以就吩咐逐月、飞花把她安葬了。至于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奴婢也不清楚。这个轻柔向来长于心计,巧言令色,娘娘莫要受她蒙蔽才好。”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书雨这么说,我从心里有些反感。不过她说的也未必不正确,若是轻柔真的是想暗算书雨,离间我和书雨的关系,才说了这么多事儿,我因此而治罪书雨,那倒真是我的过错了。可是若是轻柔说地是真的,书雨曾经帮助过古想容,帮古想容出谋划策,现在纯粹是借我的力量铲除异己,那么这件事情就严重了。无论如何,我都要把这件事给弄清楚。若是弄不清楚,养虎为患,寝食难安。

正文 一百八十二回:忠奸终有辨(下)

我见书雨面色平常,并没有什么不寻常的举动。因而故意试探道:“书雨,这个轻柔方才确实说了些话,教哀心中好生不踏实。轻柔方才说道,你曾经帮古想容出谋划策,对付哀,可有这么一回事么?”

书雨不慌不忙,说道:“奴婢相信娘娘心中已经自有判断。奴婢对宫中势,了解最为清楚,怎么可能去帮古想容呢?轻柔便是想污蔑奴婢,也应该想个别的法子才好。若是说这个,只恐怕是贻笑方了呢。”

“可不是么?哀也是这么想的。”若是书雨慌乱了,我反而不那么疑心,如今她应对有序,反而像是一切早已经精心准备好的,反而不得不让我怀疑了:“只是哀实在想不明白,这个轻柔怎么就这么笨呢,想污蔑你,反而用这么笨拙的法子,实在是有些可笑。”

我与书雨对答间,冰凝已经把宫女下人们遣散了,毕竟这些事儿,传出去就是谣传,一传十十传百,对谁都没有好处。

书雨缓缓说道:“娘娘,轻柔为何要污蔑奴婢,奴婢当真不知道。奴婢所做,皆是为了娘娘。娘娘能给奴婢的,已经是最好的。奴婢为何要去依附古想容呢?古想容有名无实,在这宫中并没有实力,若说奴婢去依附她,这岂不是有些可笑么?希望娘娘能信任奴婢,不要听信谣传才是。”

我心中想想,书雨说的也是对的。我能给予书雨的,是古想容给不了的。何况从当初我初进沉鱼轩,收复书雨以来,她对我忠心耿耿。轻柔若是说别个,我或者相信,可是若是说她依附古想容,实在是难以理解。不过尽管如此,我总觉得这件事情并不像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简单。轻柔若是说谎话,怎么会说一个完全不可能让我相信的谎话呢?她真的像书雨说的。长于心计,巧言令色,就该说别的才是。

我再想想古想容谋算我地时候,当时袁震东来我宫中,并没有几个人知道。虽然当时我相信书雨所说,是古想容派人来监视我。可是古想容才进皇宫多久,居然能找到人来监视我。想想这件事,我就觉得不可思议。若是古想容当真找人来监视我,那么她找的那个人是谁?会不会就是书雨呢?

我正不知该如何决断好,冰凝劝说我道:“姐姐,这件事儿你莫想太多。若是说别的,我或者会相信,可是说书雨要害你,我是第一个不能相信的。”

我点点头。正想表示冰凝所说的,也是我所说的。明月欣儿却在一旁说道:“要是以前地书雨姑姑,那自然是不可能的。可是现在的书雨姑姑。却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杀人不眨眼,就如同恶魔一样。”

明月欣儿的话,虽然有些不好听,可是同样听得我心中一动:她说的不错,现在的书雨,已经和以前的书雨不一样了。她嗜杀成性,颐指气使,或者说书雨原本就是一个这样的人。只是我一直没有发现而已。

书雨对明月欣儿的话,仿佛没有听到,她只是淡淡说道:“明月欣儿,我只是为娘娘做事而已。娘娘身处高位,要是没有一个人肯出来为娘娘铲除异己,那么宫中对娘娘怀着异心地人,就会越来越肆无忌惮。长此以往,受到损害的人,只能是娘娘。”

书雨地话。说得也很有道理。我一直觉得我不是一个偏听偏信地人。可是眼前这几个。全是我最信任地人。她们说地话。都听起来很有道理。到底是教我信任哪个才是呢?书雨到底有没有做过一些不可饶恕地事情。到底是不是对我忠心耿耿。这个是我最为关切地。

我正在犹豫不觉间。假山后面忽然跑出一个人来。冰凝眼疾手快。挡在我地面前。说道:“姐姐小心”

这时候。那个人却已经冲到我面前。她没有像轻柔一样。拿着匕首来刺杀我。却扑通一声。跪在我地面前。不断磕头道:“太后娘娘救命。太后娘娘救命”

我看了看那个人。一身宫女装束。约有三十岁地模样。面生地很。从来没有见过。

冰凝斥责道:“你是谁?为什么私自闯到娘娘面前。就不怕惊吓了娘娘么?”冰凝地话音刚落。书雨已然说道:“郡主请息怒。奴婢这就派人把这个来历不明地人赶出去。逐月----”逐月听到书雨地命令。立刻带了好几个人过来。要把那来历不明地女人架走。

我心里觉得有几分奇怪。为什么书雨这么急于将这个女人架走呢?这其中是不是有不可告人地秘密呢?于是。我说道:“慢着。逐月。你先退下。”说完。我向那女人道:“你是谁?你找哀。有什么事儿?是谁要害你。为什么要哀救你?”

“启禀娘娘,”那个人连连磕头道:“奴婢也不是别个,奴婢正是皇上的奶娘。”

我听说她是皇上的奶娘,立刻沉下脸来,说道:“之前就是你在教唆皇上么?书雨,你让逐月把她带出去,关进冷宫。”

“是。”书雨向逐月使了个眼色,逐月重新带着人走上前来,架着薛巡的奶娘就往外走。

“娘娘饶命,娘娘饶命,请娘娘听奴婢说,并不是奴婢要教唆皇上,是有人给奴婢银子让奴婢这么做的”薛巡地奶娘拼命的挣扎,发疯一般声嚷嚷。

我听到他的这句话,很是震惊,重新说道:“慢着,把她带回来刚刚她是不是在说,并不是她要教唆皇上,是有人给她银子让她这么做的?”

冰凝在我身边说道:“姐姐,我倒是没有听清楚这句话,许是你听错了吧。”

“明月欣儿,你们听到了没?”我道。

明月欣儿摸摸头发,说道:“方才逐月捂着她的嘴,她说出来的话,支支吾吾的,我也没有听清楚。我只听到皇上奴婢什么的。”书雨则站在那里,一句话也不说。我有一种预感。薛巡的奶娘,和整件事有莫地关联。她才出现,书雨就想架走她,逐月还特意捂着她地嘴。可是尽管如此,她刚刚说的话,我还是听了个概。我说道:“逐月。你们快点把她给送回来”

就在我跟逐月说了这句话后,我发现逐月和一个宫女正拼命掐着薛巡奶娘地脖子,还有一个宫女,用力捂着她的嘴巴。若是这样,不出半刻钟,那个女人必死无疑。逐月听了我的话,仍旧是走得慢吞吞的,手底下却是用了力道,因为我看到那个女人的脸色都憋得有些发青了。我不禁觉得我之前的猜测是有据可循。于是怒道:“逐月。你想做什么?难道要在哀面前杀人么?”

逐月明明见我已经发现了她想做地,却仍旧不住手,反而继续加了力道。我轻轻唤道:“冰凝妹妹。”冰凝答应了一声。几步上前去,对着逐月和那几个宫女每人一脚,把她们踢出老远。然后拉住薛巡的奶娘,道:“你没事儿吧。”

薛巡的奶娘方才是受到了惊吓,可是却没有什么生命危险。她摇摇头,说道:“我还好。”

我在看冰凝与薛巡奶娘的时候,也在注意着书雨的变化。她不再像刚才那般镇定,身子有些轻微的晃了晃,尽管是十分轻微的晃动。却还是被我看的清清楚楚。我明白,这件事一定和书雨有着脱不开的关系,而薛巡地奶娘,则掌握着书雨的一些秘密,所以书雨才会悄悄授意逐月杀人灭口,若非如此,逐月怎么会在我面前,就敢想办法置薛巡的奶娘于死地?

冰凝把薛巡地奶娘带我我面前来,她还有些惊魂甫定。我道:“你叫做什么名字?到底有什么冤情。你可以告诉哀,只要哀查明属实,一定为你出头。不过你要是对哀有半句欺瞒,起绝对不放过你”我说的声色俱厉,一方面是为了说给薛巡的奶娘听,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说给书雨听。

薛巡的奶娘回答道:“启禀娘娘,奴张氏。我原本是一个乡村的农妇,自个儿生了一个儿子。没有多久就夭折了。当时。正好薛王府为皇上请奶娘,我便应征去做了皇上的奶娘。当时。皇上的奶娘一共有三个。后来,皇上不需要奶娘了,我本来应该离开薛王府。不过古太后念在我没有儿子,丈夫又不争气的份儿上,就留我在薛王府做一些杂役。后来,古太后进宫,也把奴婢带了进来。”

我冷冷说道:“原来你果然是古太后的人,怪不得会教唆皇上那些话”

张氏磕头如捣蒜一般,她说道:“娘娘,事实并非是娘娘想地那样。奴婢怎么敢随便教唆皇上什么,何况皇上与奴婢并不亲厚,就是奴婢想教唆,皇上也未必肯信。奴婢做这些,全是书雨姑姑授意的。书雨姑姑在这后宫中,权势遮天,除了太后娘娘,这后宫中的人都说最后权势的人,就是书雨姑姑了。书雨姑姑找到奴婢,让奴婢按照她说的去教唆皇上。并且给了奴婢一百两银子。她还答应奴婢,只要奴婢把这件事儿办好了,就再送奴婢一百两银子,让奴婢回乡养老。要是奴婢敢不听她的话,以后都不用再者后宫中呆着了。奴婢卑微,自然是不敢不听书雨姑姑的话,这才教皇上说出了这么一番话。”

“哦?”我看了书雨一眼,她倒是像什么都没有听到一边,脸色连变也没有变。张氏继续说道:“可是奴婢听从书雨姑姑的吩咐,和皇上说了这么一番话后,接着书雨姑姑派飞花来找奴婢,非但没有按照她之前说的,送奴婢回乡,反而要杀死奴婢。幸亏奴婢早就想到了这一层,躲在了床下面,飞花带人来地时候,没有找到奴婢。奴婢知道皇上的寝宫是最安全的地方,外人轻易不敢进去,就一直躲在皇上寝宫中的床底下。皇上年龄小,并没有发现。在飞花还没有找奴婢的是很,奴婢无意中救了一个从长安宫逃出来的人,那个人就是轻柔。是她和奴婢说了一番话,奴婢才想到书雨姑姑会对奴婢杀人灭口的。轻柔这些日子一直躲在奴婢房中的衣柜中,居然没有被人发现。昨个儿晚上。奴婢趁着皇上睡着了,宫中的宫女太监们也在瞌睡,偷偷跑回奴婢地房间,见到轻柔,发现她伤势越来越严重,奴婢为了照顾她。一直没有离开。飞花、逐月、书雨姑姑她们也没有料到我们居然还敢在我地房中,所以就没有发现我们。”

我点点头,说道:“既然是这样,你们又如何跑到这浣衣署的园子里来了?”

“启禀娘娘,”张氏说道:“奴婢本来是与轻柔留在房中地,可是就在方才听到两个宫女在走廊上窃窃私语,才知道书雨处死一个宫女,招惹到了娘娘身边的红人明月欣儿。明月欣儿去把娘娘搬了来,于是。我便嘱咐轻柔在房中好好待着,我想法子出来和娘娘告状,谁知道轻柔早已经抢先出来。跑来找娘娘了。这就是整个事情的经过。”

我冷冷说道:“张氏,你说地每一句话,可要凭借真凭实据,不要血口喷人,你说是书雨要你教唆皇上与哀为难,书雨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我故意不书雨,想看雨有什么反应,书雨却一点反应也没有,只是呆呆的看着前面。

“要是奴婢猜测的不错的话。应该就是轻柔告诉奴婢的。书雨姑姑她之前因为私自把很多娘娘关入冷宫中,没有经过娘娘你的同意,而招致娘娘不满。娘娘觉得书雨太过于残忍而疏远了他。书雨不甘心被娘娘疏远,于是就想了法子,叫奴婢教唆皇上,好让娘娘知道,原来她所做的是没有错的。娘娘也会再一次重用她,书雨姑姑,奴婢说的对么?还有一点就是。书雨姑姑要趁着借口帮娘娘铲除异己,好自个儿铲除异己。书雨姑姑帮古太后来对付娘娘地事儿,她怕走漏了消息”

我听到张氏也这么说,不禁有些心惊,但是书雨却一句话也不说。我怕冤枉了她,同时也想给她个机会,让她承认自个儿做的事儿,所以仍旧是不她,继续张氏道:“你说书雨帮古太后来对付哀。书雨她为什么会这么做?张氏。你千万别说假话,要是你说假话。哀是不会放过你的”

“娘娘,奴婢句句实言,没有一句谎话。不知道娘娘可还记得,当初袁将军去找娘娘商议军事,却被古太后逮个正着。这件事儿,要不是书雨姑姑泄露给古太后,古太后又怎么会知道?事到如今,娘娘若是不相信,尽管书雨姑姑就是了。奴婢已经是死过一次地人了,没有必要再来欺骗娘娘,还请娘娘明鉴。”

我缓缓点点头,转而对书雨说道:“书雨,这是怎么一回事儿,你解释给哀听吧,哀愿意听你解释,也愿意相信你说的每一句话。你曾经对哀说,是你陪伴着哀度过了很多风雨,是你为哀化解了很多危机。若是没有你书雨姑姑,哀一定没有今日。所以不管你说什么,哀都相信你。”

我说了这么多,无非就是想让书雨告诉我,一切并不是她做的,虽然我在心里,已经有些这么认为了。果然,书雨看了我一眼,恭恭敬敬说道:“娘娘,事到如今,我没有什么好抵赖的,不错,一切都是我做的。所有的事儿都是奴婢做的。要是说当初把这些和张道机有染的娘娘们抓进冷宫,奴婢还是为娘娘着想的话,后面我只是为了自己而已。所以,以后奴婢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地,娘娘也不必过意不去。”

书雨是个很聪明的人,我一直觉得和她说话,不用说太多,已经一切可以明了。

我道:“为什么?”

书雨想了想,说道:“娘娘,当初我与娘娘共患难,我做梦都想有朝一日,娘娘可以得到今日的地位。但是,一旦等到娘娘到了今日的地位,我发现一切都不同了。娘娘不再像以前那样,对我言听计从。我给娘娘的意见,娘娘总是考虑。这让我觉得,有满腔的才华,却不为人赏识。就像是奴婢劝说娘娘,对古想容一定要先下手为强,除之而后快,但是奴婢对娘娘进言了很多次。娘娘都没有听从奴婢的意见,娘娘还记得么?”

我叹息道:“不错。哀一直觉得古想容始终是巡儿的生母,所以迟迟没有动手。”

书雨继续说道:“其实娘娘心里,未必不明白。古想容早就一心想除掉娘娘,而且对娘娘手中所拥有的一切权力虎视眈眈。我劝说娘娘好几次,娘娘却优柔寡断后。我决定想个法子,逼迫娘娘出手。于是,我就想尽了法子,假装投靠了古想容。然后,利用古想容对我地信任,把袁将军在娘娘这里的消息告诉给她,故意给她出主意,让她来捉奸,并且告诉她。只要这一次功告成,她就可以夺得娘娘所拥有地一切。当时,那个青衣并不肯赞同我的做法。只是古想容已经被权欲冲昏了头脑。根本就没有考虑我说的是不是可行,只是盲目的听从我的话,来长庆宫抓拿了娘娘和袁将军。”

我轻轻点点头,这件事,其实我之前也不是没有怀疑过书雨,只是我一直告诉自个儿,书雨是不会这么做的而已。

书雨说道:“为了取信于古想容,我还故意让她带着崔文杰和秦兰亭人前来。其实,我心里明白。古想容做这些,并不能动摇娘娘分毫。因为宫廷政变并不是这样,像儿戏一般。娘娘在宫中地势力,已经是根深蒂固,古想容想这么容易夺取,那是谈何容易?可是古想容完全顾不得想那么多了,她被娘娘压制地太久了,又因为她害死李青瑶地事情,心中有愧。于是,她接受了我的建议,来把娘娘关进了冷宫。我这么做,其实并不是为了要帮古想容打击娘娘,我只是想劝说娘娘出手,收拾了古想容。娘娘既然于心不忍,我只好给娘娘制造机会了。”

我做梦也没有想到,当初古想容发动宫廷政变,原来是听从了书雨地建议。我当初觉得她身边的那个丫头青衣也是一个聪明伶俐的可人儿。我在想。这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会给她的主子出这样地主意?原来这一切。都是书雨策划的,而且在他的掌握之中。青衣想必也明白那件事是不能做地,但是她没有法子劝说和阻止自个儿的主子,只要跟着主子殉死,这也是一个难得的好丫鬟。

书雨说道:“娘娘你处决了古想容之后,我怕古想容身边的余孽,会把当初我投靠古想容的事儿给说出来,于是就想尽办法,赶尽杀绝。当初,我让飞花逐月审那个轻柔,便是听人说轻柔是青衣的妹妹,我想知道她到底知道了多少。可是不管怎么,她都不肯说。飞花逐月对她使用刑罚的是很,又恰巧被娘娘发现了,我怕娘娘传召轻柔,轻柔万一知道这件事儿,告诉了娘娘,于是,我就让飞花逐月赶紧杀了他。谁知道飞花逐月一个不慎,居然让她给跑了出来。我开始害怕这件事儿,于是便让张氏去教唆皇上。我却没有想到,轻柔躲过飞花逐月的搜寻后,最后居然藏刀了张氏那里。要是我早知道,她们两个都活不成了。”我点点头,道:“然后呢?”

书雨回答道:“接下来的事儿,娘娘你都知道了。接下来就是娘娘你听了张氏对皇上地教唆后,开始担心宫里的人,以后会把古想容死的真相告诉皇上。你开始重用奴婢,并让奴婢帮娘娘铲除古想容的余孽。这正合了奴婢的心意,奴婢开始借着这个机会,把古想容留下来的人,和一切和古想容留下来的人有接触的人通通杀死。奴婢这么做,并不是为了皇太后,而是怕有人知道我当初投靠古想容的事情,有朝一日告诉皇太后你。我想把这些人赶尽杀绝。却没有想到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到最后坏我事情地,居然会是死里逃生的轻柔和张氏。娘娘,奴婢愿赌服输。事情真相,我已经全都说出来了。”

正文 一百八十三回:国计与民生(上)

我觉得心中一阵难受袭来,半日,终于低低道:“书雨,你追随我到今日,权势也算是一时无二,为何还要冒天下之不韪,做这样的事儿出来?”

书雨苦笑道:“娘娘,奴婢何曾不知道满足?昔日奴婢也曾想着要隐忍一生,不参与者宫闱斗争,是娘娘激发了奴婢的斗志,奴婢从此追随娘娘,为娘娘出力谋划,不敢有半分懈怠之处。可是这是娘娘微时。等到娘娘当真成为权倾天下的一国之母,奴婢却又觉得凡事束手束脚,总觉得有满腔的才情没有发挥的地方。每当奴婢劝说娘娘做一件事儿,而娘娘又不肯做时,奴婢心中便会觉了有极的挫败感,于是我就想尽一切办法,把我想要娘娘做而娘娘有不肯做的事情促成事实。却没想到这么一来,奴婢就铸成错。但是错既然已经铸成,又有什么法子?”

我听了书雨的话,十分感叹,却不知道说什么好。今日的书雨,与昔日辅助我的书雨,已经完全不似一个人了。可是想想往日我寒微之时,一直陪伴在我身边,对我不离不弃,肯为我出谋划策,甚至宁愿用自己的生命来换取我生命的,也不过书雨、冰凝、明月欣儿几人而已。

我不知道该怎么处置书雨。若是处置了她,恐怕我这一辈子心里头都不会安生。可是若是不处置她,我这心里头恐怕更不会安生。书雨借机杀了那么多人,而那些人,都是父母生养的,难道我可以无视么?我也不知道。

明月欣儿与冰凝相视无语,想必她们心里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吧。书雨一方面是她们的姐妹,另外一方面又做了很多错事。她们看着我怔怔的,也不说话,

我正为难时候,书雨忽然笑道:“娘娘,以后恐怕我就不能陪伴娘娘左右了。只求娘娘放过飞花、逐月她们吧。她们跟着我做事儿,听从我的命令,所做的错事,都由我一人承担。我已经铸成错,娘娘若是不知道,那也就罢了。可是娘娘如今已经知道,我是不能教娘娘为难的。”说完,书雨她身边的假山上撞了过去。紧接着,殷红的鲜血,顺着她的额头流了下来,打湿了她地衣襟。她的身子,慢慢软倒在地上。

那一刻,我相信只要冰凝愿意阻止,她是可以阻止的。但是她没有。我想。她也不想看着书雨当真被处死吧。因为书雨所犯下的罪过,除了死,已经没有别的选择。

逐月和一个宫女。唤道:“姑姑”可是书雨已经完全听不到了。我的心中,只觉得一阵一阵地悲痛涌上来,说不出的空虚。曾经,那个一度帮助我、扶助我、支持我的书雨,到头来,竟然落得这样的下场而这,又是哪个造成的?

我对逐月招手说道:“把你们姑姑好生安葬了吧。书雨中还有什么人,传哀的命令,上次黄金千两。让她的人好好度日。免得她在泉下也不安

逐月答应着去了,明月欣儿对我说道:“姐姐,我扶你回去吧,我看你脸色很不好看。”我答应着,明月欣儿和冰凝扶我回长庆宫。冰凝的话,我又想了起来,她说每个人对自己的亲人而言,都是很重要地。就像是书雨,虽然明明知道她做错了那么多事儿。可是一想到从此再也不能见到她,我心中便是说不出的难受。

而从今以后,我身边可以信任的人,又少了一个。我依稀记得当初地含墨、小合子,我记得我当初给皇上上书,所为的无非就是保护我身边的人。到了今天,我已经权冠天下,却不能保护得了我身边的人,这其中的痛楚。又岂是能对外人道的?

回到长庆宫。明月欣儿劝说道:“姐姐。事到如今。谁也不想地。你不要难过。不要和自个儿过不去。要不然书雨姑姑九泉之下知道了。也不会安心地。她今天选择了自尽。无非就是不想让姐姐你太为难。姐姐千万莫辜负了她地一番心意才是。”

我缓缓点点头。说道:“书雨跟着我。这么多年。没想到刚刚安定下来。却又活不成了。哀一想到这些。心中就觉得几近断肠。”

明月欣儿和冰凝陪着我。又说了一会儿话。就各自离去了。

夜深时候。我对着幢幢灯影。想起了很多以前地事情。我记得我初进沉鱼轩地时候。书雨并不肯帮我。于是我略施小计。让她向我臣服。从此之后。书雨就对我死心塌地。在我落难浣衣署地时候。是书雨想尽法子帮着我。护着我。含墨和小合子地事儿出了后。是她劝说我。也是因为她。我才向皇上上书。重新取回我所得地。

等到回乡省亲回来时候。皇上拿掉我地孩子。那时候我只有一门心思。就是随了我那个没有出世地孩子去了。那时。也是书雨在我身边。婉转劝说我。让我明白很多事。也让我选择了重新活下去。在冷宫地那恶小院里。我们时常没有吃喝。书雨、冰凝和明月欣儿三个。宁肯自个儿不吃。也要想法子让我养地好好地。还有杜林若地事情发生时。书雨明察秋毫。和明月欣儿屡次劝说我。让我小心。她还为我出谋划策。由冰凝出面。揭穿了杜林若地阴谋。

当张道机与卫勤天肆虐宫廷。我孤立无援时候。书雨又几次三番给我出谋划策。到最后卫勤天与张道机地阴谋被揭穿。书雨也是劳苦功高。我一度为了保护我身边地人。才去争权夺势。但是一旦我身居高位。死在我手中地。却仍旧是我身边地人。

书雨的事情发生后,我病一场,很久都不能起了床榻,过朝中的事情。朝廷地事,我就暂时交给崔文杰与秦兰亭还有袁震东三个人一起处理。崔文杰与秦兰亭都是忠臣,我是知道地。袁震东按理说原本应该是我最信任的人,可是事实上,他却是我最忌讳地人。我把权力三分,也无非是想压制他的势力。

袁震东心中,甘心不甘心。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边关的兵马,已经被袁震东所操控,要是朝廷朝政再为他掌握,那么他地权势,就连当初的明天鹤也比不过了。我曾经衡量过应该怎么来对付袁震东。袁震东心中,对我仍旧是顾念着一分情分。若不是到了万不得已,我也不想赶尽杀绝。可是,我又不能眼睁睁看着袁震东势力坐,威胁朝廷。我与薛巡孤儿寡母,若是袁震东学习曹操“挟天子以令天下”,那么到头来,西宋江山就会再一次万劫不复。

我在暗中扶植海东青的势力,我知道海东青对朝廷忠心耿耿,我虽他很为器重和重用。私下拨给他量的银两。让他兴办他的侍卫,保卫京城和皇宫。若是当真有一日袁震东起兵谋反,起码京城的驻军还是固若金汤。要想攻下京城,不是那么容易地事。

我生病的这段日子里,头脑并不曾糊涂。我特意派了一些人私下去监视袁震东的一举一动,只要他有什么越轨的地方,我一定会想法子来诛杀他。虽然,昔日我与他也是青梅竹马,情深意重,到后来他又屡次帮我,可是在我儿子薛巡与袁震东之间。我一定会选择薛巡。因为薛巡是我一切的希望,也是西宋王朝所有的希望所在。

我一直担心有事发生,所幸我派出去的探子纷纷回报,说袁震东并没有什么异动,一切都和平时一样。就是在朝堂之上,与诸位人商议国事,也很尊重崔文杰与秦兰亭的意见。我对这个答复很满意。可是,另一方面,我又暗暗担心。一切是不是只是袁震东在做戏而已。我觉得,人一旦到了某个权力的巅峰,去思考题,就会瞻前顾后,要顾忌地地方很多很多。

过了一段时候,一直到秋天,我的病情才好些了,就陪同薛巡一起上朝。这日朝堂之上,所奏请的无非就是一些平常事务。却有秦兰亭说道:“皇上。娘娘,今有山西巡抚前来。有事要奏请娘娘皇上。”

我略微沉吟,山西巡抚是地方员,擅自离开管辖地方,前来京城,到底有什么事儿?于是,我缓缓说道:“准奏。”于是,过了没有多久,山西巡抚就走进朝堂。

那山西巡抚是个胖子,走起路来很有些不方便,尽管如此,他还是恭恭敬敬下跪,不过他者一跪下,滚了半天,就再也起不来了。薛巡约从来没有见过这么肥胖地人,当下拍手笑道:“母后你快看,这个人就跟皮球一样”

我瞪了薛巡一眼,他吓的吐吐舌头,不敢说话了。薛巡虽然懂事,不过夜毕竟是一个四岁多一点的娃娃,有些事儿好奇觉得好玩儿也是情理之中。不过,这毕竟是在肃穆的朝堂之上,要是万一闹出什么笑话,传出去岂不是贻笑方了么?

山西巡抚口称皇上万岁,太后千岁,说道:“皇上,娘娘,臣李万山不远千里来到京城,实是亲自来请求朝廷赈灾援助。”

我闻言惊道:“李人,山西为何要请求朝廷援助,难道是遇到什么灾情了么?”

“启禀娘娘,”李万山说道:“山西先遇到雨,百姓们的收成减少三成,接着因为暴雨缘故,没过多久就爆发了蝗灾,蝗灾来势汹汹,除了预先预料到会有蝗灾发生的几米庄的老板,在稻米泛青时候收割,保住了三成收成。其他的庄稼,几乎是颗粒无收。如今老百姓们吃不上饭,叫苦连天,就是连同山西荒郊的野菜树根树皮,也被老百姓们吃了个遍。如今山西以内所有库存及米庄都被洗劫一空,每天都有饿死人无数。挨饿地饥民四处流窜,窜到附近的省内,引得周围省县也不得安宁。”

我怒道:“糊涂李万山出了这等事儿,你怎么如今才来向哀与皇上禀告?”

李万山凛然道:“娘娘,皇上,并不是李万山不肯向朝廷请求援助,而是臣曾经一连写了三封奏章上来,都没有回应。臣实在是没有办法,才自个儿上京来,请求朝廷赈灾,国供粮如今山西境内饿殍遍野,哀鸿处处。还请娘娘矜悯余诚,能够下令朝廷赈灾,解我百姓之困苦”

我见李万山说话间已经是唏嘘不已,心中深以山西有这等好官而觉得欣慰。如今是谁拦下了他的奏章,我已经顾不得追究,唯一应该做的。就是赶紧派人运粮前去山西赈灾。我还没有说话,就听到周围有个将领说道:“娘娘,李万山李人说的,只是他的一面之词。如今国才刚刚安定下来,每个地方都需要粮食。李人是不是有故意夸之嫌,还请娘娘明察才是。臣以为,娘娘应该先派钦差臣前去山西打探情况,等到事情属实,再放粮食赈灾不迟。要不然。批的钱粮放下去,若是便宜了贪官,那就不值得了。娘娘单看这李人。膘满肠肥,就知道山西境内不是遭遇灾害所致,而是有人剥削民脂民膏。”

那个将领名叫蒋穗,是袁震东手下的一名将军。他的话刚说完,李万山已经在地上磕头说道:“娘娘,臣生得这样,并不是因为剥削了太多民脂民膏,而是臣族世代肥胖,异于常人。娘娘若是不相信。可以事后派人去山西打听就是。可是如今,救灾如救火,是万万不能耽搁地。现在山西境内,每天都有几百饥民饿死,再这样下去,百姓更加没有饭吃,到时候别说粮食,就是树皮草根也没有,饿死的人就不止千千万万了。娘娘。还请娘娘快些放粮赈灾吧”

我见李万山说地恳切异常,心中觉得也很有道理。毕竟,要是事实真的像他说的那样,那么现在就不是计较谁对谁错的时候。现在唯一应该做的,就是赶紧派人运送量粮食送到山西,救济灾民。灾之年,我以前在乡下也曾经见到过,饿死人那是寻常的事情,莫说是一日。就是一刻钟。死地人也会多上无数。民生乃是国之根本,若是连百姓基本地存活都保证不了。那么要等国强起来,岂是那么容易地事?

“秦爱卿听命”我说道。

秦兰亭出列:“老臣在,请娘娘吩咐”

“好”我说道:“山西遇到灾荒一事,就由你来负责,你立刻派人把国库存粮运往山西,救济灾民。哀特赐你尚方宝剑,见到此剑就如同见到哀一般。一路之上,你遇人杀人,遇鬼杀鬼,不管是谁,只要敢阻挠放粮救灾的,你有先斩后奏地权利。另外,哀派爱卿前去,也是监督之意。就像蒋将军所言,要是李万山所讲,不是事实,你也有权力处置他。要是他所言属实,那么着一次山西放粮赈灾,任务深重,秦人一定要不惜一切,把粮食送到百姓手中。”

秦兰亭满面肃然,说道:“娘娘,皇上请放心吧。老臣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要把粮食送到山西老百姓的手上,一定不会让更多的人饿死”

这件事吩咐下去,我心中便觉得舒服很多。经过书雨的事情以后,我对人命有了一个重新的认识。还是冰凝说地对,每个人对于他身边的亲人,都是最宝贵的,这世界上,再也没有比人命更宝贵地东西。

不过,还有一件事,我想我必须彻查,那就是奏章的事情。李万山既然说八百里加急送了三封奏章上来,那奏章到底哪里去了呢?是谁私下藏起了奏章?这个藏起奏章的人,所做的并不是藏奏章那么简单,而是祸害了山西千千万万百姓的性命,这样的人若是不杀,那实在是对不起灾民。

因此,我冷冷说道:“秦人,你速速带领户部的人们前去点收粮食。李人,你且等等,哀还有事要询,”于是,各人听命,前去做事。我差钱三把李万山扶起来,李万山候在一旁。

我道:“李人,哀听你说,你曾经派人送了三封奏折前来,分别是送到哪里的?哀今个儿一定要把这件事彻查清楚。是谁这么胆子,竟然改私扣如此事关重的奏章,实在是罪该万死!”

李万山说道:“启禀太后娘娘、皇上,下官三次写地奏章,第一封是送往户部张侍郎处,第二封是送往户部尚书处,第三封则是送往丞相崔人处。但是三封奏章都没有回音。下官等不及,只好赶往京城,找到下官老师秦人,请求秦人给我机会面圣。秦人听说灾情如此严重,立刻就带着下官进宫了。”

“哦。”我看了崔文杰一眼,说道:“崔人,可有这么一回事儿么?”

崔文杰上前一步,说道:“启禀太后娘娘,老臣并没有收到李人的奏章。要是收到,又怎么敢隐瞒不报呢?娘娘知道老臣一向以国事为重,这么的事儿老臣担待不起,自然会第一时间上报给娘娘皇上。”

我轻轻点点头,崔文杰的为人,我还是了解的。若是说旁人藏起了奏章,或者是有可能的,若说是他,却不可能。虽然说西宋举朝能干的朝臣并不多,崔文杰与秦兰亭却属于既能干又爱国的。

我道:“岑尚书,哀且你,你收到奏章,为什么隐忍不报?要是你不说清楚,山西灾民的账,哀就算在你头上”

岑尚书往前一步,扑通跪倒在地上,说道:“娘娘恕罪,娘娘恕罪并不是老臣不报,实在是老臣没有收到李巡抚地奏章,要是收到,这等事,老臣怎么敢不上报给朝廷?”

我心中有些吃惊,为什么岑尚书和崔丞相都说没有收到李万山的奏章,难道是李万山撒谎,又或者是岑尚书与崔丞相在说谎?两者权衡,我自然是选择相信崔丞相和岑尚书。只是,事情闹到这个份上,李万山要是说谎,肯定就是掉脑袋的勾当,难道当真是他在说谎么?

我又说道:“张侍郎呢?”

诸位臣面面相觑,当下有值日朝臣回奏道:“启禀娘娘,张侍郎已经在七日之前告老还乡了。”

正文 一百八十四回:国计与民生(中)

“七日之前告老还乡?”我心中微微有了一些印象,似乎是有这么一回事儿。当时我还记得那个张侍郎,也实在是年龄了,老眼昏花,耳朵又聋了,头发花白,做不了什么事儿,就让秦兰亭帮我赏赐他一些银两,让他回乡养老去了。

李万山像是想了什么,说道:“启禀娘娘,臣的第一封奏章就是在八日之前送出,约在七日之前到达张侍郎手中的。”

“哦?”我想:要是李万山说的是真的的话,那么张侍郎忽然告老还乡,多半与这件事有牵连了。毕竟时间不早不晚,恰巧在李万山奏章送到的时候,张侍郎就告老还乡,若说两者之间没有联系,那实在是不可能的。

李万山又说道:“太后娘娘,为了证明臣所言都属实,臣这次来京,特意把帮臣送信的那个衙差也带来了。娘娘要是有任何疑,可以他。”

我缓缓点点头,说道:“宣----”于是,钱三尖刻着嗓子嚷道:“传李万山李人带来的衙差上殿!”紧接着,就有一个三十五六岁的精壮汉子上朝来。那个汉子走进来,立刻磕头道:“小臣山西巡抚府总捕头谢四海,叩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我颔首说道:“罢了,谢四海,你起来回话吧。”

“谢谢太后”谢四海诚惶诚恐站了起来。低眉敛目,等着我话。

我道:“谢四海,李万山说是你帮他把奏章送往京城地,那么你告诉哀,你分别把那三封奏章,送到什么地方去了?”

“是。”谢四海说道:“启禀娘娘。小臣分别把那三封奏章送给了户部侍郎张人。户部尚书岑人,还有丞相崔人。”谢四海说这些话的时候,表情很自然,一点也不似作伪。

我想了想,道:“你把书信交给几位人的时候,还有谁可以作证?”

谢四海说道:“启禀娘娘。小臣把第一封奏章交给张侍郎的时候,是亲自交到他手上的。张侍郎的样貌。小臣还记得。他是一个六十多岁地老人,头发花白一片,说话有些缓慢。我当时还向他陈述了灾情地严重,张侍郎说一定会把这封奏折在明日早朝时候,上奏给朝廷。小臣这才离开侍郎府走了的。当时侍郎府邸的很多人,都曾经看到了小臣。”

我点点头。道:“那么其余两位人呢?你也去过其他两位人的府中,亲自把奏章交给了两位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