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是没有。”谢四海说道:“回禀娘娘,我把信送给岑人的时候。是送到尚书府门前,就有管出来。我要做什么。小臣就告诉管,我是来送奏章给岑人的,事关重。管说岑人不在府中,就由他代收下奏章,说是一定会转交给岑人。”

“我管?”岑尚书愕然道:“你看到地我管是什么样子的?”

谢四海说道:“岑人地管四十左右年龄,看上去文质彬彬,身材微胖,有三缕胡须,穿着绸布衣衫,一看就是有学的人。”

岑尚书说道:“谢捕头,我想你是弄错了吧。我管根本就不是男人,她今年三十七岁,是我妻子的弟媳妇。我妻弟死的早,我夫人可怜他媳妇儿可怜,就把她从乡下接到这京城,让她打理我府中的小事务。她向来不管我的公事,又怎么会去我府邸前面接了谢捕头地奏章呢?”

谢四海很是惊讶,不知道说什么好。岑尚书又说道:“要是娘娘、皇上有怀疑,谢捕头不相信,可以派人去我查探。谢捕头说的那个人,我根本就从来没有见到过。这个人当然更不是我岑的人了。所以说谢捕头地那封奏章,根本就没有到我手里,我根本就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儿啊。”

“好了,先别纠缠这件事。谢捕头,你说给岑人你的奏章,是给了他地管,那么给崔人的,可是送到他手中了么?”通过谢四海和岑尚书描述的差异,我觉得这件事情有题。

“是,太后娘娘,”谢四海说道:“启禀娘娘,小臣给崔人的书信,却是送到崔人手中的。只是当时小臣并没有赶到丞相府,在路上的时候,遇到崔人的轿子,小臣就上前去,把奏章交给了崔人。当时,周围所有的人都说,这是崔人的轿子,小臣觉得应该是错不了的,心中又怕我人惦记着,就把奏章交给后,把山西的灾情略微说了一下,小臣就告退了。”

崔文杰听谢四海说完,刚刚要说什么,我对着他摆摆手,说道:“谢四海,你说当时你是在半路之上,把奏章交给崔人的,那么哀你,你当时可有看到崔人的样貌么?”

谢四海摇摇头,说道:“不曾。不过我倒是听到过崔人说话,小臣从小就耳聪目明,一旦见过的人,听过的声音,就再也忘记不了了。所以,只要崔人再说一句话,小臣一定能记得清清楚楚。”

我对着崔文杰点点头,崔文杰谢四海说道:“你说你听过的声音,一定能记得清清楚楚么?”

“是。”谢四海回答道。

“好,那么老夫你,老夫是谁?”崔文杰道,他的声音没有那么友善。谢四海却愕然道:“这位人,你的声音下官以前从来没有听过,所以并不认识人,还请人恕罪。”

崔文杰定定说道:“你不是说你在路上截住轿子。把奏章给了崔文杰崔人么?老夫就是崔文杰。可是,老夫并不曾在路上遇到你拦轿递送奏章,也并不曾经见过你。你何苦来冤枉老夫,说是把奏章给了老夫呢?”

谢四海忙拱手行礼道:“崔人,下官并没有也不敢冤枉崔人。我当时把奏章递送地时候,当时周围所有的人都说是崔人的轿子。我也的确把奏章交给了那个崔人。可是。我可以作证。那个崔人的声音,和今个儿朝堂之上崔人的声音,是完全不同地。那个人地声音要尖刻一些,而崔人的声音更苍老一些。”

“太后娘娘、皇上做主,老臣并没有收到那么一封奏章。要是收到那封奏章,这救民于水火的事情。老臣怎么敢不上报朝廷?”崔文杰说道。

我点点头,把我的另外一个疑惑了出来:“李万山。你既然是秦兰亭的学生,为什么递送奏章不给秦人,而给另外几位人?”

李万山说道:“启禀娘娘,第一秦人并不管理户部的这些事儿,这些向来是由崔人和户部掌管,下官不敢越俎代庖。第二。前些日子秦人地老父病逝,秦人并不在京城。秦人是前几天才回来的,我见上奏了三封奏折都没有回复。而又听说秦人已经回来了,这才匆匆上京求见人。请他带我面圣。”

崔文杰说道:“启禀太后娘娘,是有这么一回事儿。前几天秦人回乡奔丧,他原本还想为父守孝三年。他父亲临终留下遗言,让秦人好生在朝中做官,为百姓谋福祉,这三年地孝期就不必守了。秦人料理完老父后事,就匆匆赶了回来。因为娘娘前些日子身子有恙,所以并不知道这回事儿。”

我听到他们这么说,总觉得这件事不像是表面上那么简单。谢四海说他屡次三番上当受骗,把奏章送错了地方,显然是有人在背后,不想让这奏章到达我这里,可是这个人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为什么要这么做呢?难道说,是和李万山有仇的人做的?纵然是和李万山有仇,也不该拿着山西百姓的生死来报复,这个人这么做,到底是有些丧心病狂了。

我正色道:“李万山,你告诉哀,是不是你曾经得罪过什么人,以至于有人报复打击,故意截住了奏章,不让送进皇上这里?”

李万山想了想,说道:“娘娘,微臣在官场之上,得罪人那也是在所难免的。可是,微臣却没有什么仇人,非要置下官于死地不可,更没有谁会这么狠心,要拿山西百姓地死来报复。更何况,那个人似乎对四海的行踪完全掌握,又能在京城用这样的法子截住奏章,可见一定是在京城有一定势力地人所为。下官外放多年,很少与京城的人们打交道,又怎么会得罪京城地人们呢?”

李万山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可是那个截住奏章的人,既然不是冲着他去的,那么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冲着皇上、冲着我,冲着朝廷来的。像是李万山说的,这个人在朝廷中应该是有势力的,可是是谁呢?

我想起谢四海说,他的第一封书信是送到张侍郎手中的,而张侍郎在收到奏章的第二天,就告老还乡,张侍郎虽然年龄,我一直劝他不妨还乡告老,回去向儿孙福,但是张侍郎始终不肯,为什么现在忽然之间,在收到奏章的第二天就要辞官呢?难道是说,他受到了什么威胁?有人威胁他不许他把那奏章呈上来,还威胁他要他必须告老还乡?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岑尚书忽然说道:“娘娘,李人这么说,微臣倒是想起一件事来,是关于张侍郎的。微臣当时也没有太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所以也没有跟任何人提起。刚刚李人和谢捕头的话,倒是提醒了下官。这件事,恐怕和张侍郎的辞官有关系。”

我示意岑尚书继续说下去,岑尚书继续说道:“当时的情形是这样的。那天晚上,微臣记得张侍郎特意来微臣府中探望微臣。微臣特意嘱咐厨房做了酒菜。与张侍郎一起饮酒。当时,张侍郎就有些怪异。他曾经过微臣,微臣子孙与百姓之间,哪个要重要。微臣还记得当时回答地是只要能视百姓为子孙,那么百姓就会有好日子过了。张侍郎说了很多莫名其妙的话。他告诉微臣,有些事儿他也不想做的。他原本以为能在朝廷中呆到老。但是事实却不允许他这么做,他只好离开。到最后他喝得酩酊醉,还是微臣派人送他回去的,没有想到第二日,张侍郎就辞官了。”

我听岑尚书的话,算是明白了一些。这个张侍郎不肯把奏章上报朝廷,恐怕是子孙辈人威胁。要不然。他又怎么会说出子孙重要还是百姓重要的话呢?只是,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忽然想起,一直以来,袁震东没有说过一句话,因而随口道:“袁将军,你说这件事儿是怎么回事儿?”

袁震东似乎没有想到我会突然起他。他惊异了一下,然后说道:“太后娘娘,并非是微臣不肯回答娘娘。只是这些事儿,微臣实在是不怎么明白。要论起行军打仗。微臣自然是懂得。可是朝廷上地这些尔虞我诈地斗争,微臣哪里那么分明?”

袁震东这么回答,却是出乎我的意料。我想:难道是说,他对我当初与北陈议和,仍旧心有怨怼,若不然,怎么会这么敷衍回答?

我询了半日,却始终没有头绪,因而说道:“罢了,这件事就先这么着吧。等哀回去,再单独召见诸位臣,调查这件事。一时之间,朝堂之上,却也说不清楚。谁还有事就奏来,没有事就退朝吧。李人,你速去找到秦人,把粮食清点好,赶紧运粮去救济百姓。哀想,这一路上,饥民遍野,恐怕会有饥民打劫粮食,若是当真遇到这种情况,你们要酌情处理。饥民要是只想要够自个儿吃的粮食,那么送给他们一些也无妨。要是有人恶意打劫粮食,意图屯粮谋取暴利,格杀勿论。袁将军,你手下兵强马壮,不如这护送粮食的重任,就交给将军,如何?”

袁震东面露为难之色,说道:“娘娘,并不是末将有意推诿。只是末将手下的将士们,最近不知道因为什么缘故,都得了一种怪病,浑身起满红疹,痛痒无比。想必是他们在边关待得太久了,乍回到京城,反而有些水土不服。下官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不如请娘娘委派海统领的人马前去送粮吧。”

“哦?袁将军地人得了怪病?”我半信半疑说道:“既然如此,海统领,你就带人去慰一下袁将军的将士。至于送粮地事儿,等你慰完了袁将军的将士,回来见哀,我们再商议吧。”我这些话,是故意说给袁震东听的。要是袁震东说的是假话,只是为了推脱责任,那么袁震东带人去看,立刻就可以知道了。要是袁震东说的是真的,我自然不会为难他。要是他故意说谎话骗人地话,倒是有些居心叵测。

海东青忙领命答应着,于是个人退朝。

回到长庆宫,冰凝却在这里等着我。她一见到我来,就上来,说道:“姐姐,我正要找你有急事呢,你终于回来了。”

“什么事儿?”我淡淡道。这山西灾情把我弄得有些疲惫,有人蓄意扣押奏章,更让我心中不快之极。

冰凝说道:“姐姐,今天一早,那林来见我。他跟我说起一件事儿,我恐怕姐姐不知道,就想快些来告诉姐姐。姐姐,如今山西境内先是遭遇洪涝灾害,又遇到蝗灾,百姓们几乎颗粒无收。而朝臣们却迟迟不见有奏章递上来,请求赈灾。我觉得这些事儿有点不寻常,所以特意来说给姐姐知道。”

我没有想到冰凝说的是这件事,因而说道:“原来是这件事儿我今个儿就是在为这件事烦心呢。冰凝妹妹,你先给我说说,那林和你说,山西境内的灾情到底是怎么样地?是不是很严重?”

冰凝郑重的点点头说道:“是。姐姐,我听那林说,整个山西境内地百姓几乎是颗粒无收,而山西各米行和官府粮仓地存粮。都被饥民们抢置一空。如今,整个山西境内饿殍遍野,哀鸿处处,已经不知道饿死多少人了,而现在每天都有上千上万的人饿死。那些灾民们四处逃窜,很多人逃到我东魏去了。姐姐。求你快些想想法子。救救灾民吧。要是再这么下去,还不知道会死掉多少人呢。”

我重重点点头,说道:“妹妹所言极是。”于是,就把今天在朝堂之上发生的事情,和冰凝说了一遍。我说道:“冰凝妹妹,以你之见。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为什么会有人截住奏章呢?我想不明白这一点。开始我以为是有人故意想要打击报复李万山,可是据李万山所说。他并没有得罪过谁,也并没有与谁有过深仇恨,那么显然不是因为这个,才有人这么做的。那到底是为了什么呢?做这件事的人简直就是丧心病狂,居然拿千千万万老百姓的生命来做赌注。”

冰凝恨恨说道:“姐姐,朝廷之中。怎么会有这样地人?这个人你一定要把他抓出来,然后绳之于法,这样地人不杀。怎么对得起那因为挨饿而死的千千万万的老百姓呢。我听那林派去的使者说,有好多老百姓。饿慌了就去吃土。很多人由于吃了土,肚子涨得很很的,然后就这么死去了。还有的婴儿,因为母亲没有奶水而饿死了。山西地情状,已经是目不忍睹。灾民四处流窜,也会让整个国内变得动荡不安。”

冰凝分析的很有道理。而且,她说地情形,实在是让人觉得可悲可悯。我握着她的手,说道:“冰凝妹妹,你放心吧,我一定会放粮赈灾,让活着的百姓都能好好活下去的。现在秦人与李人已经去点数粮食,他们很快就会有消息来。最迟运粮的车队,后天就可以到达山西,到时候山西灾民就有救了。”

冰凝泪眼朦胧,点了点头。我这才道:“明月欣儿与晗晗呢,今个儿怎么没有见到?”

冰凝说道:“姐姐,明月欣儿在宫里憋坏了,偷偷偷了你的金牌出宫去了。晗晗也跟着她去了。”我笑道:“明月欣儿这丫头,总是在宫里呆不了几天,就想着外头地花花世界。”我虽然是笑,可是心里却还是挂记着粮食的事情。我等秦兰亭点数完了粮食来给我消息,但是等了好久却不见来,心里不禁有些着急起来。

午膳很丰盛,但是一想起那些挣扎在饥饿线上的饥民们,我就觉得食不知味,难以下咽。冰凝在一旁陪着我吃饭,也是半口也吃不下去。冰凝劝说我道:“姐姐,你不要着急,点数粮食这是一项工程,想必要做很久地呢。”我点点头答应着。

忽然,门帘被掀开,明月欣儿和晗晗闯了进来,后面还跟着明月香和叶翩翩。我不禁微微一皱眉头:明月欣儿进宫都这么久了,还是一点规矩也没有,前些日子好了一些,到如今怎么又忘记了呢?

而且,最离谱的是,明月欣儿和晗晗还扶着一个男人走了进来。那个男人衣衫褴褛,看不清楚样貌。我不禁嗔怒道:”明月欣儿,你怎么一点规矩也没有?后宫之中,岂是男子可以随便进入地?尤其是我这长庆宫,你难道忘记上一袁将军的事儿了么?”

“姐姐,我”明月欣儿急的都快跳起来了,她说道:“姐姐,我知道,只是这个人不是别人,他是”明月欣儿的话还没有说完,我就打断她说道:“不管是谁,都不应该带进着后宫来。晗晗,你向来是最懂规矩的,如今怎么也跟着明月欣儿胡闹?还有你们两个小娃娃,也跟着起什么哄?”

晗晗低下头去,一句话也不说。明月欣儿嚷道:“哎呀,我的好姐姐,我的好娘娘,这个人不是旁人,他是萧笑他都快死了,我实在没有法子了,只好把他带回来宫中了。姐姐,你今天火气好呀,和平时不同。”

冰凝说道:“姐姐正为山西灾民的事情担心呢,这个人是萧笑?”

“不是萧笑是谁?他都快要饿死了。姐姐,快救救他,他就是从山西逃难过来的。”明月欣儿嚷道。

我本来很嗔怪明月欣儿,可是听明月欣儿说来人居然是萧笑,当然也就不怪罪他了。又听说萧笑快要死了,忙道:“萧笑怎么啦?是病了还是饿了?”

明月欣儿回答说:“是饿的。从山西过来的,自然是饿的。姐姐,我从你这里取一些东西给他吃,你可不要怪罪我。”说完,明月欣儿把萧笑往晗晗身上一推,就要来我和冰凝用膳的这里取吃的。

“慢着”明月欣儿的手,还没有触及到东西,已经被我呵斥。她被我的语气吓了一跳。我接着说道:“明月欣儿,你快些去厨房吩咐,煮几碗清淡的粥喂萧笑喝下。人饿坏的时候,吃一些山珍海味是不行的。必须要先喝清淡的粥,慢慢才能吃东西。”

明月欣儿这才反应过来,忙应道:“是”转身跑开了。我把小六子和小三子唤来,让他们帮忙晗晗把萧笑送到小六子的房中暂住着。他们都应着去了。

冰凝感慨道:“姐姐,当真是世事无常,当初萧笑决绝而去,没有想到今天他又出现在京城,而且是明月欣儿救了他。也许,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吧。”

听了冰凝的话,我心中也很是感慨。我还记得当年在酒尾公比试上,萧笑与薛小郎易容而试,之后被梅绕非看破,薛小郎白衣凛然,与冰凝、明月欣儿、萧笑共同进退。如今,那些人中,又还剩下几个?薛王爷固然已经死去,梅娆非也已经化为孤魂。而我与冰凝那时候还年轻,做梦到没有想到有一日,会来到这皇宫,执掌着天下,为民生国计废寝忘食,更没有想到,有朝一日,身边的人会一个个离我而去,陪伴着我的人,越来越少。

正文 一百八十五回:国计与民生(下)

我与冰凝又说了一会儿,忽然有太监来报说是秦兰亭求见。我原本派秦兰亭去点算库存粮食,见他终于有了消息,忙说道:“快宣”

我带着冰凝来到长庆宫正殿,紧接着秦兰亭就走了进来。我看他满头汗,脸色泛白,以为是他点算粮食太过操劳之故,因而说道“秦人辛苦了,赐坐”当下,就有太监搬了椅子上来。秦兰亭却非但不坐,反而重重跪了下来,叩头道:“娘娘,臣死罪”

我不明白他为何突然如此,不过也料到定然是清算粮食出了题。因而说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儿?秦人你慢慢说来就是。”

“是,娘娘,”秦兰亭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说道:“娘娘,国库的粮仓之内,根本几乎是空的,总共粮食不足一百石”

秦兰亭的话,让我心中惊,身子晃了晃,道:“秦人你说什么?国库存粮不足一百石?”普通一个富户,所有的存粮也不会只有一百石,而西宋国库内的存粮,居然只有一百石。这不是笑话么?

“怎么会这样?粮官怎么说的?若是按照我西宋人数以及缴纳赋税,一年存粮都该有上千万石才是,怎么会只剩下一百石?”

秦兰亭回禀道:“娘娘,下官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下官查了粮仓好,就去找粮官询,可是所有的粮官,悉数都被杀死。一共死了几十个人。而谷仓内的粮食到底哪里去了,下官也实在弄不明白。如今山西情势危急,下官见了粮仓失粮,不敢隐瞒,就来向娘娘禀报,还请娘娘做主”

秦兰亭的话,对我而已,简直是太受震撼。我心中的气愤、恼怒。绝对不是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可以说的清楚的。但是,我也明白,现在当务之急,不是生气,也不是恼恨,而是赶快找出来。倒是谁谁运走了国库内的存粮,把这笔粮食追回来,去救济山西灾民。

毕竟,上千万石粮食不是一个小数目,不管是谁,要想私吞这么些粮食,从国库中搬出去,都不可能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更不可能不留下一丝蛛丝马迹。要想查出来。是迟早地事情。而这么一批粮食,要想短期之内把它处理掉,也不是容易的事情。所以,只要查出是谁在粮食上动了手脚,把粮食追回来,一切就能解决眼前的危机。

“秦人,”我说道,“如今国库粮食失窃,这件案子要调查清楚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如今,便是朝廷等得。百姓也不能等得。不知道秦人有什么建议?”

秦兰亭说道:“娘娘,其实微臣方才在来的路上,就已经想好了法子。只是不知道娘娘肯不肯答应。如今山西虽然饥荒,可是山东、河北两省,连续三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依微臣的意思,不妨先从山东、河北两省地官仓调集粮食各一百万石,以赈山西。另外,像山东、河北的富户。也可以像他们募捐粮食,约可以募捐到几十万石。如此一来,虽然说不能解除山西饥荒,但总算可以留得缓和的余地。娘娘可以趁此查出国库失窃粮食案,赶快把粮食追回来。这么一来,想来山西不至于饿死很多人。”

秦兰亭这么说。我倒是觉得他地主意绝佳。他心中地顾虑。想必是我是山东人。而我与山东富户沈之间。有着千丝万缕地联系。要是跟山东富户要粮。沈自然也不能免除。只是他这么顾虑。倒是小看我了。我冷九容如今是堂堂一国之母。又岂会因为一些小节。而置百姓于不顾呢?

我点点头。说道:“秦人这个主意甚好。就按照人所说地去做吧。另外。哀另有一道口谕。请秦人帮哀带给沈老夫人。就说如今山西灾情严重。沈作为山东族。理应比别拿出更多地粮食来赈济灾民。以做表率。沈老夫人向来通情达理。会按照哀所言去做地。”

秦兰亭闻言。跪下说道:“多谢娘娘。有了娘娘这句话。微臣可以放手去做这件事。而不用有后顾之忧了。”

我说道:“既然如此。秦人着人去修圣旨。速把旨意传达下去。这件事。仍旧是秦人负责。只是劳烦秦人派人先去河北。后去山东。速把官仓粮食运来。送往山西赈济灾民。此事已经是刻不容缓。”

“微臣立刻去办。”秦兰亭说完。站起来就欲请辞出去。

我又特意嘱咐道:“秦人。我听说历来赈灾。都有个规定。就是赈灾地粥。筷子插入而不能倒。如今。区区两百多万石粮食。自然是远远不能够饥民所用。所以。秦人可以暂不用遵守这个规定。凡事灵活处之。哀地要求就是千万不能饿死人。此为最。等到朝廷地粮食到了。留得命在地饥民。也就不担心吃不饱饭。

“微臣领旨,一定谨尊娘娘旨意。只要粮食能顺利运到山西,老臣一定不会让一个人饿死。老臣现在就去找内务府修旨,同时去会合李万山商量运粮的事情。”

我点点头,秦兰亭就出去了。

冰凝已经知道我心中盛怒,忙劝慰道:“姐姐,你凡事儿先别恼怒,如今当务之急,就是查出是谁有那么胆子,居然敢把国库的粮食给运光了,把粮食给追回来,救老百姓的命才好。”

我说道:“敢私运国库粮食的人,简直是胆妄为之极。如今,要不是山西灾荒,我们还不知道这么一回事儿。等到新粮入库,旧粮被盗走的事儿也就会这么掩饰过去。这个人实在是可恶,纵然是千刀万剐,也不足以抵偿他所犯的过错之万

冰凝正不知怎么回答我,恰巧晗晗捧着水果送进来。她见我与冰凝面上神情都不善,忙道:“娘娘,郡主,你们这是怎么了?”

冰凝许是觉着晗晗是个足智多谋的,就把发生的事儿和她说了一遍。自从书雨死了后,很多事我都要过晗晗。与冰凝和明月欣儿比起来。晗晗要更聪明,更有智谋一些。难得地是她宅心仁厚,宠而不骄,这点,比起当年的书雨,不知道要好过多少。

于是。我也没有阻拦冰凝说下去。冰凝把事情说了一遍后。晗晗也陷入沉思之中。过了一会儿,我道:“晗晗,你对这件事情,有什么看法?”

晗晗看着我,有些犹豫的说道:“依照奴婢来看,朝廷中能有这么的权力做出这种事的,只有三个人。一个是秦兰亭秦人,一个是崔文杰崔人,还有一个还有一个就是袁震东袁将军。这三个人中。谁能做出这样地事儿,奴婢奴婢实在也拿不准,更不敢乱说。还请娘娘定夺。”

晗晗的话,让我觉得心中一动。其实之前,我也并不是没有怀疑过袁震东,只是我宁愿这件事是秦兰亭或者崔文杰做的,也不希望是袁震东做的。毕竟,不到万不得已地时候,我真的不想和袁震东起什么冲突。当然我更知道,必要地时候,要是非要对付袁震东。我也一定不会手软。

冰凝在一旁说道:“这件事,恐怕也不一定是将军做的。将军素来明理,应该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姐姐,你先放宽心吧,一切等查清楚再说也不迟。”

我刚刚要开口说话,就有太监进来报告道:“启禀太后娘娘,海统领求见。”

我点点头说道:“让他进来吧。”

太监答应着出去了,紧接着,海东青就走了进来。我道:“海统领。哀派你去调查的事情,有了什么眉目了么?”

海东青回禀道:“启禀娘娘,手下去袁将军的营看了一遍,将军手下的将领和士兵的确是有些微恙,就如同将军说地那样,可是手下总觉得这件事有些怪异,而且将军手下地将领士兵病情也没有那么严重。所以手下觉得,将军似乎是在借故推诿,不想去押运粮食。”

我缓缓点点头。让冰凝把粮仓发生地事情。跟海东青说了一遍。我说道:“海统领,你是本宫最信任地人了。你觉得这件事,会是谁做的?是不是袁将军?”

海东青慢慢说道:“太后娘娘,手下斗胆直言,这件事多半是袁将军做地。在朝廷中,势力最的,就是袁将军。左右丞相虽然也有很的权势,但是他们没有兵力,要想从粮仓中运出那么多粮食,实在是太困难了。袁将军就不同。袁将军在边关和朝廷都有很的势力,又有兵权在手。能把国粮仓中的粮食全部运走的,除了袁将军,又还能有谁呢?只是,这也只是手下的猜测而已,因为手下实在想不明白,袁将军到底要这么多粮食做什么。手下要是说错了,请娘娘不要怪罪才是。”

海东青与晗晗都是局外人,他们都可以猜的到多半是袁震东亏空了粮仓,那么这件事,纵然不是他做的,也是不离十了。我想,我是时候应该召见一下袁震东了。要是当真是袁震东挪用了粮仓地粮食,那么阻止李万山,让山西饥民饿死无数的,也多半就是袁震东了。要是这件事,当真是袁震东做的,我应该怎么处理?

我想,我也不知道傍晚的时候,萧笑醒了过来,喝了一些稀粥,能够四处走动了,明月欣儿就把他带过来见我。萧笑见了我,半天才记起来磕头。他说道:“少奶奶,没有想到,才这么一段时间没有见到你,你居然已经成为皇太后了。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我看他说的不伦不类的,也没有说别的,只是说道:“好了,萧笑,你起来吧。我记得你当初跟着你母亲和彩霞姑娘走了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你昏倒在京城的街上?”

萧笑回道:“少奶奶,”明月欣儿狠狠踩了他一脚,他才说道:“太后娘娘,是这样地,当初我选择了和母亲、彩霞姐一起走后。我们没有选择回乡,而是去了山西乡下投奔了一个表叔。在乡下,母亲为我和彩霞姐成了亲,过了没有多久,我们还有了一个孩子。我们过着男耕女织的日子,一切都很美满。可是没有想到,一场饥荒,让我们流离失所,没有饭吃。我眼睁睁的看着我的人跟着我挨饿,可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当时,我母亲对我说,她说,我们里一共还有三个地瓜,让我和我娘子彩霞带着几岁的儿子一起来京城。”

“你娘和你妻子儿子已经”明月欣儿嘴快。忍不住道。

萧笑脸上的表情很痛苦,他点点头说道:“是我母亲和我说,她说里只有五个地瓜了。让我和我妻子带着儿子逃往别地地方去讨生活,找一口饭吃。她的腿脚不灵便,根本走不了路,她不想拖累我们。她坚持要把那五个地瓜给我和我妻子儿子。我也不想走,可是我也知道,除了走,我再也没有别的选择。因为儿子和妻子,总还是要活下去地。我要背着我母亲走,我母亲死活不肯。她不想拖累我们。要是我们不肯走。她就立刻自杀。我没有办法,只好带着妻子儿子往外面逃。我把地瓜留了四个给母亲,只带着一个给我儿子吃。我们一路上逃,过来,四处都是饥民,饿死地人,人山人海。甚至有些地方,有些人没有办法,出现了吃人的事情。有地地方。一个人死了,就有其余活着的人,把这个死人煮了吃。情况实在是很残忍。我带着妻子儿子逃了很久,我们不但要四处找吃的活命,还要想办法避开那些饿的不行的饥民。我们快要逃出山西,眼看着就可以有条活路了,可是就在这时候,我妻子和儿子饿的再也走不动了。我背着妻子,抱着儿子。我当时只有一个信念。就是走出山西,一定要活下去明月欣儿听萧笑说的。十分唏嘘,眼泪哗啦啦的流下来。冰凝和晗晗也不停的擦拭着眼泪,我心中也很是难受,一场山西饥荒,不想到竟然会这样。

萧笑继续说道:“我就这么一直走,不知道走了多久,我以为我已经走出很远很远了,但是后来才知道,走了还没有半里路。而要走出山西,恐怕没有那么容易。可是不管怎么样,当时我觉得我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我唯一能做地,就是一直不停的走,不停的走,我对我自己说,只要走出山西,一定就会好起来。我拼命地走,拼命的走,又走了很远很远,可是我终于走不动了,一头栽倒在地上。”

明月欣儿红着眼睛道:“你是怎么醒过来的?”

萧笑说道:“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醒过来的,可是当我醒过来的时候,我发现我妻子彩霞和儿子已经死去了,他们的身体都僵硬了。我妻子用尽最后的力气,在地上写了几个字:一定要好好活下去我发现我妻子手上,还捏着半个地瓜。原来,这个地瓜我给我妻子和儿子吃,结果我妻子只给我儿子吃过,她自己一直没有舍得吃。她留下来让我吃。我不辜负我妻子最后的希望,我把那半个地瓜吃掉,挖了很深的坑,把我妻子和儿子埋掉,我很怕很怕,我怕我妻子和儿子被人吃掉。我把妻子和儿子埋好后,认清楚了埋葬他们地地方,就离开了那里。我拼命的往前走,拼命的往前走,不知道走了多久,我才走出了山西。可是走出山西后,我发现一切原来并不是我想的那样。山西与河北交界的地方,也根本找不到吃的。我觉得我根本就饿的走不下去了,可是我一想到我妻子和儿子,我就觉得我一定要活下去。因为只有我活下去,才不会辜负我妻子和儿子。我就继续往前走,不知道走了多久,终于可以看到有野菜和树皮可以吃了。我吃了很多野菜和树皮,我就继续走。在路上我听到人说,说少奶奶当了西宋的皇太后,于是我就决定来京城投靠少奶奶。我一路上靠吃草根和树皮,有时候吃人的剩饭,有时候跟人讨饭,终于来到京城。可是我还是很饿很饿,终于还是晕倒在路上。幸亏遇到明月欣儿,把我救了回来。要不然,我就死定了。”

听了萧笑地话。每个人都觉得很是感慨。我正不知道说什么,萧笑已经跪下道:“少奶奶,你现在是皇太后娘娘了,我求求你,你一定要想办法救救山西灾民。你不能想象,那些灾民有多惨。老百姓们提起朝廷。提起皇上和少少奶奶你,就恨得咬牙切齿,说朝廷不管他们的生死。少奶奶,你一定要想办法,救救老百姓吧。”

我点点头,说道:“明月欣儿,你先把萧笑扶起来吧。萧笑现在身体不好,先让他坐着吧。”明月欣儿点点头,把萧笑扶到一边坐着。明月欣儿说道:“萧笑,你以后说话注意点,不要叫姐姐叫少奶奶。你要叫太后娘娘,知道么?”

萧笑有些尴尬的说道:“我知道了,明月欣儿,我只是叫习惯了,所以一时改口不过来,我以后会注意的,你放心吧。”

我道:“萧笑,你从山西一路逃了过来,老百姓是怎么评论朝廷的?”

萧笑有些犹豫的说道:“这个这个。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好。而且我也不知道要不要说好。少奶奶,不是,是太后娘娘,你现在身份已经不同了,我怕我说了后你不爱听。”

“你就照直说吧,有什么就说什么。”我说道。

萧笑说道:“好吧,太后娘娘,那是你让我说的,我就说了。现在整个山西地区。都在骂皇上和娘娘。尤其是娘娘你,他们说皇上还小不懂事儿,可是娘娘你却不管山西灾民地死活,只知道在皇宫中享受。娘娘,反正国的粮食这么多,你为什么不拨一批给山西灾民呢?”

明月欣儿嚷道:“萧笑,你不要乱说,姐姐怎么会不把粮食给山西灾民呢?”但是,她说完。又看了我一眼。说道:“姐姐,你为什么不把粮食捐给山西灾民呢?”

冰凝说道:“事实上。不是你们想象地那样。所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姐姐并不是不想给山西灾民拨粮食,而是因为粮仓中地粮食,已经差不多被人搬空了。娘娘已经在着手调查这件事了,相信很快可以查出来的。另外,娘娘已经急凋山东和河北地粮食,前去支援河北,我相信,暂时灾民们会有饭吃地。等到娘娘把把这件事查出来,到时候山西灾民就有饭吃了。你们不要误会娘娘才是。”

萧笑和明月欣儿这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儿。明月欣儿嚷道:“姐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国库的粮食会被掏空?是谁做这样的事情?姐姐,你一定要把这个人千刀万剐才是。他这么中饱私囊,多少老百姓因此而饿死?”

萧笑说道:“到底是谁这么做呢?少皇太后娘娘,到底是谁这么做的?你派人调查去了没有?薛王爷是怎么认为的?”

萧笑骤然提到薛王爷的名字,我心里陡然一震,冰凝的脸上也变了色。明月欣儿、晗晗等人,个个脸上变色。萧笑道:“你们这是怎么了?为什么我一提薛王爷,你们都变成这样了?是不是薛王爷出了什么事儿?”

明月欣儿悄悄对萧笑说道:“你不要了,薛王爷已经死了。”

“死了?”萧笑几乎跳了起来:“你说什么?你说薛王爷已经死了?怎么会有这么一回事儿?他是怎么死的?是生病还是别的?我在乡野并不知道有这样地事情。我还记得当初我偶然认识薛王爷,让他帮忙我去参加酒尾公的比赛。然后不小心被人识破了,我们并肩作战,一切就好像昨天一样,却没想到居然会变成今天这样。”

明月欣儿说道:“好了,好了,萧笑,这些事儿你不要再了。你向来有小聪明,还是帮娘娘想想,到底怎么破了国库粮仓失窃的案子吧。要是这件事能弄清楚,就不用担心山西地饥民没有饭吃了。”

说到这个,萧笑立刻重重点点头,说道:“好。娘娘,请一下,如今朝廷中最有势力的人是谁?”

殿堂上一片安静。我缓缓说出了那个名字:“袁震东,袁将军。”

正文 一百八十六回:崎岖边关行(上)

萧笑想也不想,就说道:“是袁震东么?那么这还有什么可以想象的,这件事一定是袁震东做的。朝廷中出了这么的事,一定是最有权势的人做的,要是别人就是想做,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明月欣儿用力踩了踩萧笑的脚,萧笑哇的一声叫起来,说道:“拜托,很痛的,明月欣儿。难道说我错了么?我觉得我没有说错。”

明月欣儿刚刚要说什么,我摆了摆手阻止明月欣儿说道:“好了,你们什么也别说了,萧笑说得很有道理。其实,你们每个人心里都是这么想的,只是不敢说出来罢了。晗晗,你传我懿旨,就说我要传召袁震东进宫。”

“是。”晗晗点头说道:“我马上就吩咐下去。”晗晗说完就出去了。

明月欣儿说道:“姐姐,我看萧笑腿软脚软的,我继续扶他去休息吧。你看怎么样?”

我知道明月欣儿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她怕等一会儿袁震东来了后,萧笑会乱说一些话,惹得我生气。不过我却觉得萧笑虽然为人有一点任侠,但是却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人,萧笑并不是像明月欣儿那样,只会吵嚷,萧笑是真的会思考,他说出来的每句话,即使是冲动之下说出来,也是有他的道理和依据的。

因此,我说道:“明月欣儿,你就不用这么护着萧笑了,让他在这里坐会儿。他腿软脚软,本宫并没有让他站着,不是么?你不用担心萧笑,萧笑是什么样的人,哀还不了解么?哀只是想听听萧笑的意见而已。我相信他能给我有用的意见的。”

明月欣儿不敢说话,萧笑就在一旁坐了下来,等袁震东进宫。

过了没有多久,晗晗就走了回来。我看她面色有些阴沉,便道:“晗晗。你派去传召袁震东的人,回来了么?怎么说?”

晗晗很为难的说道:“娘娘,已经回来了。小六子说,袁将军身体不适,不能前来。等过几日,他身体好了,亲自来见娘娘。”

我拍案恼怒道:“袁震东这是什么意思?本宫宣召居然敢不来?晗晗,你让钱三亲自去传圣旨。就说皇上传召,袁震东就是爬,也要给本宫爬进来要是一个时辰之内,他还不进宫面圣,那么以后就不用再见皇上和哀了”

“是。”晗晗说道:“奴婢马上就去。娘娘息怒。”

我冷冷说道:“以前地时候。哀就是对袁震东太过于纵容了。才会让他不知天高地厚。哀就是因为太没有脾气了。才致使国库地粮食居然被人偷窃一空。成千上万地山西饥民被饿死晗晗不敢说话。低头走了。

殿上没有一个人敢说话。只有萧笑在那里不停说道:“实在是太讨厌了这个袁震东。我也是认识地。怎么不多日子不见面。就变成了这样娘娘。你一定要好好惩罚他才是。我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地。我最明白饥民们地情形了。他们真地是很可怜”

明月欣儿一直拉扯着萧笑。让他不要乱说。但是萧笑地话。地确是很得我心。从袁震东借故不肯入宫来看。这件事恐怕十有是他做地了。他做出这种事来。实在是人神共愤。我从来没有想到。有朝一日。他会做出这么出格地事情。毕竟。灾民地命。也是人命。而民生。是国之根本。袁震东居然不惜做出动摇国之根本地事情。他是为了什么?

是为了钱财?是为了权力?还是为了别地?可是他现在无论是钱财还是权力。都不缺少。他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呢?我实在是想不明白。

半个过时辰过去了。晗晗走回来。我道:“晗晗。钱三回来了么?袁震东怎么说?”

晗晗说道:”钱三公公已经回来了,他说袁将军过一会儿就会来到。”

我点点头,心中也明白,袁震东不肯来,要么就是做了什么亏心事,要么就是欺负我孤儿寡母。

一个时辰快要过去的时候,袁震东终于来了。他不是走来的,而是被抬来的。他浑身上下包满了布条,包扎的严严实实的。今天早上上朝地时候,袁震东还是好生生的,一点事儿都没有,但是现在忽然变成了这样,实在是有写不可思议,所以,我根本就完全不信任他。

我冷冷说道:“袁将军,才一天不见,你怎么变成了这种模样?莫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么?”

袁震东只是不说话。抬他进来的几个人中,有一个说道:“启禀太后娘娘,我们将军出天花,早上还没事儿,但是现在忽然就变成这样了,不能说话,也不能动。我们将军接到娘娘的圣旨,并不是不肯入宫面见娘娘,而是因为天花这种病,是会传染的。我们将军用心良苦,还请娘娘见谅。”

我见那个人说地头头是道,表面上听起来似乎是很有道理。而那个人,口齿清晰,说话明白,似乎是袁震东手下的军师一类人物,于是说道:“你是谁?这里有你说话地地方么?”

那个人不慌不忙的说道:“启禀娘娘,小臣名叫欧阳柳江,是将军手下的军师。小臣并不是要故意惹娘娘生气,只是袁将军口不能言,小臣只好代将军说了,还请娘娘见谅。若是在平时,我也不会和袁震东闹僵,可是如今事关重,灾民的生命危在旦夕,要是不查清楚这件事,把粮食追回来,那么受灾的只能是灾民而已。于是,我说道:“袁将军生天花,那也没有什么。要是果真如此,本宫倒是要瞧瞧袁将军到底生天花生成什么样子。来人,把袁震东脸上和身上的绷带拆开,哀要亲自瞧瞧将军的病情。”

欧阳柳江约也没有想到我会如此坚持和不讲情面,他往前走了几步,说道:“娘娘,切切不可。袁将军患地是天花,一个不小心。传染给娘娘,恐怕就麻烦了。”

我冷笑道:“本宫什么风浪没见过,会被天花给打倒么?何况,袁将军乃是哀义兄,关心袁将军,那本来就是应该地。萧笑,你和袁将军是旧相识,你去帮忙袁将军把身上的绷带解开。若是谁阻拦你。本宫自会帮你出头。”

萧笑站在边上,早就等着我这一声令下了。萧笑上前去,就打算扯袁震东脸上地绷带。旁边帮忙把袁震东抬进来的几个人,正打算去阻拦,我已经肃然道:“谁要是敢在哀宫内动手动脚,就离开拖出去斩了”

那几个人互相对望一眼,只好不再说话,也不敢动弹。萧笑上前就去扯袁震东身上地布条。却忽然听到外面人声嘈杂,小六子说道:“你不可以进去,将军,绝对不可以进去”说话间,已经有人走了进来。那个人竟然是袁震东。

而这时候,萧笑已经把地上那个人脸上地布条扯了下来。那个人根本就不是袁震东。

袁震东走进来。先跟我微微一拱手,说道:“臣袁震东叩见皇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欧阳柳江刚刚要说什么,袁震东已经说道:“好了,你什么都不用说了。我早就知道,这么做怎么会瞒得了皇太后呢?不知道皇太后传召臣来,有何贵干?”

我见袁震东这般语气。很是生气。说道:“袁将军,哀传召你来。你居然弄个人来浑身缠满布条,这是什么意思?”

袁震东冷静回答道:“娘娘传召。我自然要来。我刚刚不在府里,手下居然瞒着我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实在是可恨。我一定回去好生教训他们,请娘娘放心吧。”

我明明知道袁震东是在说谎,不过我也知道,现在不是和他谈论这个的时候,因而说道:“袁将军,这件事先抛下不说。哀传召你来,是想你一件事,你只要坦白回答就是了。国库中的几千万石粮食,如今只剩下不足百石,是不是你做的?还有李万山的信使谢四海,是不是中了你的计策?事到如今,哀希望你能说实话。”

袁震东说道:“娘娘,我想你是弄错了吧。臣怎么敢去动国库里的粮食?那可是被砍头地罪。还有谢四海这个信使,臣更不知道这件事儿,怎么可能会去截住奏章呢?”

萧笑说道:“袁震东袁将军,你胡说,我早就听说了,整个朝廷之中,你的势力最,而且,你手下有人可以使唤。能搬空国库中的粮食,除了有权有势的重臣,又有谁能做到?”

袁震东瞟了萧笑一眼,说道:“你是谁?你有权力在这里呼小叫么?”

我立刻说道:“这位是萧笑,是哀亲自册封的户部侍郎。粮食的事情,就是户部的事情,他自然有权力过?”

萧笑看我一眼,笑了笑,拍着胸脯说道:“你听到了么?我是皇太后娘娘亲自册封的户部侍郎。户部,你懂么?就是管理天下民生地。我来向袁将军询,自然是很正常的事

袁震东冷冷说道:“不管你是谁,这件事儿我就是没有做过。太后娘娘,天色已经不早了,要是没有事儿,我就先回去了。”袁震东说完,转身就往外走。他身后的人,也跟了上去“慢着”我霍然而起,用力一拍桌子:“袁震东,你给我站住”

袁震东的身子震了震,就慢慢站住了。他回过头来,我说道:“袁震东,你给我说实话,国库粮食的事情,到底是不是你做地?我们这么多年的交情,我不希望你这时候来欺骗我”

袁震东回过头来,他地嘴唇抖动了几下,终于说道:“不是。”

我说道:“好,如今我不当你是权倾朝野的袁将军,你也不要当我是西宋的皇太后。你要实实在在告诉我,国库粮食的事情,到底是不是你做的?要是你一定要说不是,好,那么你就以你死去的父亲的名义发誓。只要你肯以你死去地父亲名义发誓,说你没有做对不起灾民地事情。哀就会相信你。可是万一你要是撒谎,那么你父亲就会做鬼也不得安宁,死后永远不得超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