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萧若面上虽然没有任何表情变化,但是,和离二字仍旧似一根刺一般扎入了她的心房,使得那已经复原的伤口又微微撕裂开来,她咬了咬牙,有些恼恨自己的想法,隐于宽大袖袍中的手握在了一起。

不是说不在乎了么?为何她的心仍旧有些疼痛呢?

为了不让云景轩看出端倪,凌萧若尽快平顺了气息,随后,她对云景轩说道:“王爷请放心,为了家人,妾身自然不会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来,治愈和离一事,王爷没有诶妾身一纸休书,妾身就该山呼王爷英明了。”

云景轩方才的一席话虽是以和离为主,但是之中却有警告之意,让她为了家人不要做出什么对王府不利的事来,看来,云景轩还是猜出她今夜是出府去了。

凌萧若话中微酸的滋味让云景轩觉得有些不自在,他俊眉一颦,站立起身,低声说道:“王妃若有什么需要,可随时询问管家,另外,明晨要进宫觐见父皇与母妃,王妃早些歇息吧。”

说罢,一掀摆,越过凌萧若走出了新房。

身子交错之际,晚风再度徐来,扬起云景轩墨色的发丝,柔顺的发尾轻轻扫在了凌萧若的脸庞之上,带着淡淡地药草的香味。

凌萧若沉沉地闭上了眼睛,从今夜起,她要彻底与以前说再见了,就当她此生从未识得子然此人,就当以往的一切皆是一场梦吧。

“小姐,您的声音怎么变成这样了?”当凌萧若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时,碧绿快步走至她跟前忧心忡忡地问道。

凌萧若闻言,睁开眼眸回道:“从今以后,你家小姐的声音就是这般了,回门时家里人若问起,你便让他们来问我便是,知道么?”

今夜的一切发生得太过迅猛,让她有些来不及思虑太多,但是,在所有事情之中,她认为最为不然急迫的便是掩盖住自己是子青的事实,她既然能以声音辨别出云景轩便是子然,那么子然同样能认出她来。为此,她赶在云景轩处理小产一事,出府配了一些改变声音的药。也亏得她配得及时,不然遇见尹致远时她还真不知道应该如何说话才能掩盖住自己的真实声音。

现在,摆在她面前的疑团还有很多,子青何以得之云景轩是苍山派的弟子,南华真人究竟想要做什么?还有遗落在大师兄哪里的玉佩,还有那个戴着青铜面具的男子。因着这许多疑团,她必须保有子青的身份,如此,她才能游刃有余地活着。待她与云景轩和离之后,她先去寻找玉佩,然后再潇洒游天下!

碧绿见她家小姐又开始卖关子,她便不再说及此事,只纳闷地问道:“小姐,姑爷好不容易到房中来等小姐,小姐怎么说那样的话赶走姑爷呢?”

当小姐说出赶走姑爷的话时,她当真是泰国惊愕了,她真有冲动上前制止住小姐,不知小姐究竟出了什么问题,怎会说出那样的话来呢?

凌萧若嘴角动了一下,她微眯眼眸说道:“本大小姐从来不倒贴男人!”说罢,不理碧绿瞪直地眼眸只吩咐道:“你去打些水来吧,明晨呀早起,今天折腾了一天,我想睡了。”

在她还没有与云景轩和离时,她只能委屈自己做一个遵守规则的皇家媳妇,不然,她的家人又该蒙罪了。

待洗簌完毕后,凌萧若穿着寝衣双手撑在脑后躺倒在床上,她盯着那雕花的紫檀木床顶,脑中思绪纷飞,眼前不断浮现出苍山派众人的脸庞,尤以大师兄为最,明日开始,她必须着手调查他的事了,她必须尽快拿回玉佩才是。一想到玉佩,凌萧若又想起了南华真人,想了一阵子后,她终是烦闷地低喝一声,将头蒙住被子沉沉地睡了过去。

这厢,云景轩出了茗芳阁后便朝宁如雪的院落行去,到得厢房时,逐月已经侯在了房门之外。

逐月见云景轩前来,他上前颌首道:“王爷,树下已经派人查明了,今夜落毒之人乃是那夜侮辱宁姑娘的采花大盗。”

云景轩闻言眉拧在了一起,上一次,华山之行时他之所以提前回临南便是因着如雪被侮辱之事,当时他没抓住他,如今他竟是又跑来犯事,这一次,他一定不会放过他了,他凤眸一沉,低声道:“他在何处?”

逐月垂眸,回道:“属下正派人追捕,不用多时应该就能抓住他了。”

云景轩微微一点头道:“你先下去吧。”

待逐月下去后,云景轩推入了房间,房间之中,宁如雪发丝凌乱,一脸苍白的躺在床榻之上,房门推开的吱呀声让宁如雪缓缓睁开了眼睛,她见进来之人是云景轩,遂启口唤道:“王爷······”

云景轩闻言快步走至她的跟前,俯身将手搭在她的脉搏之上把起脉来,把完之后,他将她的手放进了薄被之中,嘱咐道:“已经无事了,莫要再担心了。”

宁如雪凝望着云景轩,眼眸一眨,一滴晶莹的泪珠滚落而下,她呜咽道:“王爷,奴家错了,王爷当初说要送奴家走时,奴家就该跟初梅姐姐一起离开,如雪后悔啊······”

乌眸中晶莹的泪珠刺痛了云景轩的凤眸,垂于身侧的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出了这样的事,他多少还是有些责任的,那个该死的采花贼,他定要将他绑至如雪的床前,将他千刀万剐!

思索片刻,云景轩垂下眼眸,安慰道:“你莫要想这么多了,安心养病吧,靖王府便是你的家。”

如雪听闻之后,眼泪簌簌而落,王爷是一个情深意重的男子,她如今已经这番模样了,又怎么好意思再待在王府之中呢?今夜可是王爷的洞房花烛夜,而他却因着她出事冷落了王妃,她当真是心中有愧。

夜,在沉寂之中变得愈加的深沉了。

翌日清晨,风和日丽,晨耀闪烁。

碧绿早早地便将凌萧若唤醒了,因着要进宫的缘故,着装和发型上面尤为考究,碧绿为凌萧若梳了一个繁芜的飞仙宫髻,上戴紫缨水晶雕花簪,衔吐珠步摇,梳好发髻后为她选了一身得体的淡紫色宫装,宫装是靖王早就置备好的,当碧绿为凌萧若梳妆完毕后,她双手捧在身前,笑着说道:“小姐,您今日真是好美啊。”

凌萧若朝碧绿坏坏一笑,随后抬起袖子闻了闻后,说道:“碧绿,我总觉得身上脂粉味淡了一点,你没有觉得么?”

昨夜,当云景轩离开时,她闻到了他身上那淡淡地药草香味,每一个人身上都有着属于自己的味道,她的身上自然会有,虽然自己闻不到,但是别人还是能够闻到的,她虽不敢保证云景轩能够闻得出来,但是为保险起见,她势必要用水粉覆盖住自己身上原有的味道。

碧绿一听,想起昨夜小姐身上那浓到几欲呕吐的香味时,小脸随之一黑,嘟着嘴抱怨道:“小姐您以前从来不用水粉的,什么时候开始对这些个东西情有独钟了?”洒那么多香粉,小姐不觉得庸俗么?

凌萧若唇角扯着笑,回道:“人的兴趣是会发生变化的,你不知道么?”

碧绿见小姐铁了心的要水粉,她也没有再拒绝,旋即又为她洒了一些香粉。

待凌萧若妆成之后,碧绿扶着她出得房门朝府外兴趣。长裙摇曳,扫过一地落叶,也落下了满地的芬芳。一路之上,犹豫凌萧若身上的脂粉香气,有不少蝴蝶翩跹而来,停落在了她那秀丽的衣衫之上。

“哇,好美的蝴蝶啊!”当凌萧若看见那些色泽鲜艳,展翅轻扬的蝴蝶时,忍不住伸出娇嫩的手儿放于身前,让蝴蝶停落在她的纤纤玉指之上,她唇角一弯,露出纯真的笑容扬声赞叹起来。

此时,刚从自己的寝居祈轩阁行走而出的云景轩恰巧看见了一副美人戏蝶的景致。

之间那花海之中,秀美女子如珠似玉般婷婷而立,朝霞映在她身,闪耀着华丽的色彩,她的眼眸笑如映月,似山巅之上的栖霞,脸上纯真的笑容不带一点杂质,仿似天山之巅的雪莲花一般洁净。

灿烂如初雪的笑容让云景轩为之一震,从未知,世间竟有如此纯真如婴儿般的笑颜。

凌萧若的眼眸一瞬不瞬地锁在了蝴蝶美丽的羽翼之上,她一面看一面笑,凝望了一阵子后,她似乎觉得空气不再清新了,有了这个意识之后,她缓缓抬起了头,只那一瞥,她便看见了花海之外的云景轩。只见他头束鎏金冠玉,身穿一袭绛紫色绣浮云纹锦袍,腰束滚金边同色系腰带,上坠紫玉,下方是紫色流苏丝绦,这一身华丽的装扮站在绿色海浪之中,端的是丰神俊朗,龙章凤姿。

可是,他再俊美又怎么样?如此狂妄自大的皇家男人,她照样不待见!

“真是煞风景!”凌萧若在见到云景轩的那一霎那,脸上的笑容瞬时收敛而去,身上起了一层淡淡的冷雾,蝴蝶似乎也能感应到她周边的冷气,随之扑扇着翅膀逐一而飞了。

碧绿看见蝴蝶飞走时,方才发现姑爷站立于不远处,她支吾道:“姑爷······”

纯洁笑容的陡然消失,让云景轩忽觉有些失落,他凝望着花丛之中的凌萧若竟是久久都没能回过神来。

碧绿方才支吾一生后发现姑爷竟然也是穿的紫色衣衫,惊诧之下,她开口说道:“姑爷跟小姐您穿的竟然是同一色系的衣衫呢。”

凌萧若听后,脸沉得更厉害了,谁要跟这个臭男人穿情侣装了?她眼眸一眯,愤懑地举步朝前行去,她越过花海直视云景轩为无物,昂首挺胸般地阔步朝前行去。

清晨的微风拂过凌萧若的衣摆,将那一身的芳华全然扫进了云景轩的鼻翼之中。

馥郁的香味让他瞬间清醒了神智,他俊眉一敛,暗恼一声后便转身另择一条道路朝府门外行去了。

她二人虽是选了不同的路出府,但是,殊途同归,终究还是在府门口相遇了。

凌萧若到得府门前时见到只有一辆马车,眼皮不禁动了一番,云景轩似乎看出了她的忧虑,遂上千解惑道:“王妃若想早日和离切不可激进行事。”

今晨是进宫,如若让内侍看见他与凌萧若分乘两个马车入宫,传至父皇的耳朵里,后面的事情就不是那么容易办的了。

凌萧若闻言眼眸眨了眨,没有回话,只是朝马车行去,到得马车跟前,她秀手一伸准备撩起裙摆翻上马车,碧绿见状知道小姐想要翻上去,她眼眸一瞪在凌萧若耳旁说道:“小姐,您的裙子太长了,恐被勾住,还是奴婢扶您走木梯吧。”

“这个裙子做什么要整那么长?”凌萧若低低地咒骂了一声,古代的宫廷装怎地这般麻烦,连走路都不让人清静的。

碧绿随后扶住凌萧若的胳膊,让她慢慢地沿着木梯上了马车。由于她二人的说话声音十分之小,是以,云景轩也不知她俩在交头接耳什么。

待凌萧若上得马车后,云景轩一个轻跃也跟着上了马车,上车后他朝车夫吩咐道:“走吧。”吩咐完后,布帘垂下,挡住了马车车厢。

车夫扬起长长的马鞭,一个吆喝,便驾马离去。碧绿盯着渐行渐远的马车,心下不断祈祷着,希望小姐今日入宫能够一切顺利。

车毂滚滚前行。吱呀之声至此不断地响于耳边。

马车车厢之内,凌萧若与云景轩分坐于两边,二人的身子随着马车摇晃起来。

凌萧若自云景轩上得马车之后便一直垂着眼睑,不过,虽然垂着眼眸,但是,她仍旧能够感受到云景轩身上的气息,人生第一次坐马车便是跟他一起,那时的他当着她的面换了容颜带她去参加端午龙舟会,不知原委的她还嘲笑他要做坏事,现在想来,当日的他一定是换颜去看自己的。一想到有人在背后偷偷摸摸地观察她,她就浑身不是滋味。

马车缓缓前行,车外,因着天气的闷热,知了不停地鸣叫着,而空间狭小的车内,凌萧若一想起以前的事,心中便有火气隐匿而生,她本就穿着繁芜的宫装,再加上心中的一把火,导致她的脸颊之上竟是热出了一层薄薄的汗珠。

由于闷热的缘故,凌萧若伸手擦拭脸上的汗珠来。

本是端坐于旁的云景轩凤眸一瞥,知晓她是有些热,本想跟她说到了宫中便有冰块解暑,可是,话到嘴边,却终是没能说出来。

凌萧若抬手擦拭汗珠,额头上抹完之后又去抹颈子,或许因着她的动作过快,一带之下,竟是将左耳之上的紫玉耳环给勾落在了地上。

“叮咛——”耳环坠地之后发出了一声脆响。

凌萧若的眼眸跟随着耳环而去,云景轩的眼眸也被脆响之声吸引而去。

那耳环被凌萧若刮落之后十分识趣地朝云景轩脚旁飞落而去。凌萧若盯着耳环划出的完美抛物线,心下不知道骂了多少句祖宗。

不过,就算骂了再多的祖宗,耳环终是要捡回来的,当那耳环甫一坠地时,凌萧若瞬时弯腰伸手去捡,这时,云景轩也俯身去捡耳环。由于云景轩离耳环较近,是以,他比凌萧若更快地拿到了耳环。

凌萧若见他拿到了耳环,秀手迅速收了回来,准备直起身子,然而,就在她直起身子时,忽觉头发被什么东西缠住了,犹豫猝不及防,她轻皱眉头,呼道:“好痛。”

痛呼之后,她条件反射般地将身子前移以减轻疼痛,这一前移,在不期然间竟是触碰到了云景轩俊挺的鼻梁了。

当凌萧若甫一触碰到云景轩的鼻梁时,只觉如遭电击,她再次迅猛地撤离了身子。

可是,由于头发被勾住,撕裂般的疼痛再次席卷而来。

“你不要动,你的头发勾在我的金冠之上了。”云景轩见凌萧若疼得龇牙咧嘴,他的身子朝前移动了一下以减轻她的疼痛。

凌萧若眼眸一斜朝头顶上方望去,恼恨道:“怎么就勾住了呢?我来取吧!”谁让他假惺惺地帮她捡耳环了。

云景轩俊眉一蹙,回道:“还是我来取吧,你的发髻弄乱了就不好梳了。”说到此,他顿了顿后继续说道:“不过,我们坐在地上比较容易取。”

凌萧若眼眸一扫,看了看两旁座椅之间的跨度,看来想要坐在椅子上理好头发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情了。

有了计较后,凌萧若微微移动起身子坐在了地上,云景轩也顺势坐在了地上。如此,她二人一前一后靠在一起塞进了座椅之间的狭小空间之内。

坐好之后,云景轩抬手伸至头顶轻轻地解开金冠玉。他的动作轻微而细腻,凌萧若竟是没能感觉到一丝的疼痛。她的头微微侧着,眼眸瞥向一边,她还真是不习惯离一个男人的脸如此之近。因着动作的尴尬,二人的呼吸声变得十分地微小,几乎已近无声了。

隔了一阵子,凌萧若心急地问道:“好了没?”她一直扭着头,感觉脖子都快断掉了。

云景轩用手探了探,回道:“快了。”

凌萧若眼眸一眯,只希望云景轩能够快点解开他的金冠。

又过了一会儿,云景轩淡淡说道:“好了。”

凌萧若一听,眼眸一亮倏地一下撤开头,说道:“终于好了。”

然而,当他撤开头时方才惊觉,云景轩一头乌丝已然披散于肩了,他的发丝乌黑盈亮,彷如墨色的绸缎一般,弄黑的墨发映着他那双潋滟的凤眸,只让人觉得魅惑异常。不期然间,凌萧若的一颗心跟着腾腾地跳动起来。

这个男人竟然有着妖一般的迷魅。

“吁——”

刚巧在这是,车夫忽然一个急刹,紧紧地拉住了缰绳,马儿头部受阻,前蹄忽然扬起,整个马车陡然之间停了下来。

凌萧若本就有些怔愣,由于突如其来的静止使得她的身子忽然朝前倾去,而云景轩手握金冠,本是打算梳理头发,也没有任何防备。

由于二人都没有准备,是以,凌萧若身子朝前倒去,而云景轩也顺势倒了下去,就这样,凌萧若竟是将云景轩整个压在了身下,更要她命的是,她的唇好彩不彩地覆在了云景轩那张诱惑的薄唇之上。

第063章 七夕之夜

云景轩全然没有料到凌萧若会一个不稳扑向他身,更令他吃惊的是,她的唇竟然碰到了他的唇上。由于事出突然,没有任何心理准备的他只瞪着眼眸看着眼前那双乌黑的瞳孔。温热而柔柔的触感让他心下生出一抹熟悉的感觉来。

凌萧若在吻上云景轩的那一刻,眼眸眨了眨,双手张开,似被人使了定身术一般定在了原处。

四目交接,传递的是惊愕与怔愣,时间似乎凝在了这一瞬。

云景轩惊愕片刻后,俊眉微微一敛,凌萧若见他蹙眉,脑中开始轰鸣,她旋即一掌推开云景轩迅速用手撑着座位坐回了原处,坐回原处后,她只将脸转向马车之外,没有再看云景轩。现在的她真的好想给自己一个巴掌哦,她竟然第二次吻了云景轩,老天怎么可以这般对待她呢?

凌萧若闻言眼眸一瞥,看见云景轩将她的耳环拿在了手中,她沉着脸没有说话,只是从他手中拿过耳环,随后一手摸索着耳洞的位置一手穿起耳环来。

云景轩自凌萧若从他手中拿走耳环后,视线竟是没能离开她身,她十指纤纤,抬手敷上了娇嫩似玉的耳垂。她那一阵子摩挲的动作竟是让他莫名的燥热起来。

“呼——”云景轩兀自低沉的呼了一口气,他暗自懊恼自已的没有定力,他怎会对着一个不熟悉的女子心跳如捣鼓呢?

由于心下的异常,云景轩顷刻间收回了视线,脸色再次冷凝,直到马车到达宫门时,他也没有再说一句话了。

一路无话到得宫门后,凌萧若率先掀开了车帘,出得马车后,她提着衣襟兀自顺着气,如若再坐一会儿,她估计自己会郁闷的呕吐的。

透好气后,凌萧若再也顾不得许多地翻身下了马车,待她下得马车后云景轩也掀开了车帘,这时的他已经重新梳好了发髻,那耀眼的金冠再次束在了头顶。

凌萧若瞥了一眼后,眼角有些微微跳动,他梳头发的速度竟然也这么快!

“奴才参见靖王靖王妃!”正思虑间,一名太监打扮的人朝他二人点头哈腰起来。

云景轩优雅地下得马车后,负手而立于那个太监身前,扬眉问道:“王顺,淑妃娘娘现在何处?”

王顺垂首回道:“娘娘在和春宫,娘娘知道王爷您今儿个一早便要过来请安,早早地便让奴才在这儿候着了。”

云景轩点点头后又问:“皇上呢?”

王顺闻言,身子往下垂了一些,似面有难色,须臾方才答道:“皇上还在肖贵妃那里呢。”

自从下了马车后的凌萧若便扬首观望着巍峨的宫门,只见那宫门雄伟壮丽,夯石垒固,木制的殿宇之上精雕细刻着龙形装饰物,雕栏之上鎏金制成的珐琅图案随处可见,端的四金碧辉煌。她虽然眼观六路,可是耳朵却也没闲着,王顺这一句回话让她多少知道了一些事情。譬如,皇上对那个肖贵妃的宠爱以及对贺淑妃母子的冷漠。想来,云景轩在皇子之中却也是个不受宠的主。

云景轩微微凤眸一敛,似乎这个答案早已在他预料之中,他淡然地说道:“你先行回去禀告,本王随后就到。”

王顺得了命令后便躬身退开了,待他走后,两顶软轿停落在了凌萧若的跟前,在看见两顶软轿时,她眼眸瞥了瞥,心下似松了一口气,随后便撩起裙摆上了其中一顶。

上得轿子后,轿夫摇摇晃晃地抬起轿子朝和春宫而去。

凌萧若坐在轿子之中,心情平静得似一面镜子,人们都说丑媳妇总得见公婆,无论古代抑或现代,初嫁的女子在见到婆婆时心情总是澎湃如浪涛的,可是她却全然没有这样的心境。她只当这是一个必修的课程,走完行程就算了事。

一路平顺地到达和春宫后,有人为她启了轿帘,轿外,云景轩一袭紫衣长身玉立,俊俏的脸上没有太多的情绪,似乎只在等候着她出轿。

“若儿,来,让母妃好好瞧瞧你。”凌萧若前脚刚刚跨出轿门,就听一女子的声音柔柔地在耳边响起。

温柔的声音让她的心随之一暖,冰封的内心似乎有了融化的迹象,当她还未开口回话时,只觉手中一凉,那女子有些微凉的手已经握住她的手了。

凌萧若举目而望,但见一身穿绛色繁芜宫装头梳宫髻上戴宝珠璎珞的女子一脸温和地看着她,她的唇边带着一抹暖暖地笑意,凌萧若在看见她唇边的笑意时,心中似有暖流淌过,整个人茸茸一片。

云景轩在见到淑妃时,颔首朝她请安道:“孩儿见过母妃。”

淑妃闻言甩了一个白眼给云景轩,她不理他,只径自牵着凌萧若的手对她说到:“来,母妃带你去和春宫后的小花园走走,母妃有很多话想要对你说呢。”

凌萧若见淑妃并不理睬自己的儿子,眼眸有些微微瞪大,她愣了一下后点头道:“好的,母妃。”

话音落下后,淑妃带着凌萧若越过云景轩兀自朝宫殿内行去,仿似根本就没有看见他一眼。

云景轩在看见母妃的表现后,扬了扬眉,随后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行走而去。

淑妃拉着凌萧若的手沿着和春宫的青石砖地面朝前行去,转过回廊九曲桥后便到达了小花园。

小花园之内种植着各色的繁花,正值夏季,浓荫匝地,花儿芬芳而开绽放枝头,别有一番奇情妙趣。

步行至一棵黄果树下时,淑妃终是止住了前行的脚步,她轻轻的拍了一下凌萧若的手臂,对她说道:“若儿,昨日让你受苦了,母妃对不住你。”同为女人,她自是能够明白若儿心中册苦处,轩儿那孩子一根筋,一旦决定的事情十头牛都拉不回来,她这个做母亲的也只能将伤害降到最低了。

凌萧若闻言,心下有些微微震惊,云景轩的母妃贵为淑妃娘娘,后宫品阶也算是高的了,她合适在为她的儿子向她道歉么?

凌萧若摇了摇头后,说道:“母妃您快别这么说了,若儿没觉得有什么的。”她之所以如此回话,一是因为她已经在心中将云景轩这个人淡忘了,所以,他做什么事都跟她没有任何关系,二是因为,此事错在于云景轩,而非他母亲,冤有头债有主,就算要道歉也应该云景轩来向她道歉才对。他的母妃又何错之有?

淑妃娘娘见凌萧若这般说话,叹了一口气后,接着说道:“若儿啊,关于这门婚事,你可能会听到一些闲言闲语,不过,你可不要信这么多,轩儿他除了有一名侍妾以外,没有喜欢的女子的。”

凌萧若见淑妃提起赐婚一事,还说云景轩除了有一名侍妾以外没有喜欢的女子,她心下微微一冷,淑妃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是说她应该主动去争取云景轩的爱么?然后和那个小妾一起PK?这样会不会太过可笑了?

“母妃说的可是上官柔?”既然淑妃已经提出了此事,她又为何不顺着她的话说下去呢,虽然她没有兴趣知道,但是却也可以洗耳恭听的。

淑妃点了点头,说道:“轩儿自小体质偏弱,在太学里读书时常常受到其他皇子的欺负,那些皇子不是打他就是骂他,还说他没用,柔儿是太傅家的千金,每每这个时候她都会站出来帮助轩儿,由于柔儿长得乖巧,也得那些皇子们的喜爱,是以,当她站出来维护时,那些皇子也不再欺负轩儿了。到后来,去年龙舟会时,胤东的太子偏巧在画舫上见到了柔儿,一见到她时,只觉惊为天人,遂向皇上下了聘礼,想要纳柔儿为太子妃,柔儿不愿远嫁,便找到了轩儿,轩儿为了帮助她,才向皇上要了柔儿。”

淑妃的话音一落下,凌萧若便接着说道:“而皇上为了家国大事,自然不能将上官柔赐给王爷,所以,妾身便成了那鸳鸯谱中的另一个了。”

听了淑妃这席话后,她不是没有震撼的,云景轩虽是含着金钥匙长大的人,但是,最是无情帝王家,由于身体的缘故,他的孩童时代当是过得十分不快乐吧?她虽然为云景轩的童年感到悲叹,但是,却也不能抹去他对她的羞辱。这是两码事,是完全不能等同的!

凌萧若说的话微含讽刺之意,聪明若淑妃自然能够听得出来,她再次叹息道:“若儿,感情是可以培养的,母妃相信,时日一长,轩儿定能发现你的好的。”

凌萧若闻言,眼眸一垂,就算她要培养感情也不会跟云景轩培养,一来,他已经是有妾室的人了,就这一条,他就已经三振出局了。再者,那个上官柔指不定还是个定时炸弹呢,她可以认为云景轩不喜欢上官柔,但是,他为了报恩可以娶她为妻,这个女子在他心目中的地位是可想而知的。

既然如此,她为了什么还要去淌这趟浑水呢?

现在,她要做的事就是管好自己的心,眼不见为净,她绝对不能让云景轩乱了她的思绪!

凌萧若做好决定后朝淑妃点了点头,回道:“孩儿谨听母妃教诲。”

淑妃见凌萧若如此乖巧,她微微一笑,点了点头,随后又牵着凌萧若的手继续逛起花园来。

这一日,回到王府时已近黄昏了。夕阳斜洒大地,将靖王府门前石狮子的影子拉得长长的。马车在府门前停下后,凌萧若便掀帘起身匆匆地回到了茗芳阁,那样子像是在躲避什么瘟疫一般。

云景轩盯着她匆匆而逝的背影,俊眉情不自禁地敛了敛,他凝望一阵子后,眉头舒展,朝自己的我祈轩阁而去了。

凌萧若回到茗芳阁后,碧绿为她打来洗脸水,洗脸之际,碧绿探头问道:“小姐,姑爷有没有让您与他一起去逛花灯会啊?”

冷冷的井水泼在脸上只觉凉爽一片,凌萧若不知碧绿此话何意,她转过头问道:“花灯会?”

碧绿在看见自家小姐微诧的表情时便知姑爷并未邀请小姐去逛花灯会,她心下怅然一片,竟是没有注意到现在的小姐为何连花灯会都不知道。

“明儿个可是七巧节啊!”碧绿垂了垂眼眸,兀自低声叹息起来。

凌萧若在听见七巧节时眼眸随之一亮,她自来到古代之后,因为过的是农历日子,她一直浑浑噩噩的,根本就搞不清楚今夕是何夕,搞了半天,原来明天是情人节啊。

当凌萧若知晓明日是情人节时,她用手抹干净脸上的水,坏坏一笑,伸出一根手指挑起碧绿的下颚,戏谑道:“怎么?咱家的碧绿是怀春了么?”

碧绿闻言,脸上大燥,本来还为凌萧若担心的她羞得跺脚道:“小姐您在说什么啊,奴婢是在为您担心呢。”一个女人一辈子的幸福就寄托在丈夫的身上了,她自然希望自家姑爷是疼爱小姐的,毕竟,她家小姐是那般的美好。

凌萧若看了一眼碧绿,知道她心中所想,她收回手攀住碧绿的肩膀跟着说道:“我说碧绿啊,你也老大不小了,不要整天瞎想我的事,也要考虑一下自己的终身幸福啊,话说,哪个少女不怀春 ?在你小姐面前,就别装了,这花灯会啊,没人邀请就算了,咱可以自己去啊,你说是不?”

碧绿闻言眼眸微微一瞪,惊道:“小姐,参加花灯会的不是眷侣就是一些未出阁的小姐们,小姐您跟着奴婢一起去,不大好吧?”

凌萧若一听,不屑道:“我说碧绿啊,你就不知道给你小姐我梳一个小姐头么?我的脸上又没有写上‘我已婚 ’三个字,别人怎么知道我已经嫁人了?”说到这里时,凌萧若抬指戳了一下碧绿的头,宠溺般地骂道:“真是笨笨啊! ”

碧绿一听她家小姐不仅要自己去参加花灯会而且还要梳成姑娘的发型出去,整张小脸随之一黑,她嘟囔道:“万一姑爷知道了,可不好办啊。要不我们戴人皮面具出去吧!”以往她与小姐出府时都喜欢戴着人皮面具的。

凌萧若听后,心思一转,以前的凌萧若很会制作面具,而她的父亲却非常讨厌她这个行径,是以,在她离家期间将她所有的面具全部销毁了,现在她的手中只剩下子青这一张面具了,她对制作面具一窍不通,倘若被碧绿知道了,一定会怀疑她的身份的,为了避免碧绿生疑,她皱眉道:“你别提他了,一听到他的名字我就觉得倒胃口,还有,我要光明正大的逛花灯,绝不戴面具出去!”说罢没等碧绿回话又接着说道:“碧绿啊,如若没事的话,洗洗睡吧,留足精神明儿个夜里逛花灯会!”

说话的同时,凌萧若摇晃着身子兀自朝床铺行去。

碧绿看着小姐转身离去的身影,柳眉微微蹙在了一起,小姐以前最喜欢面具了,她制作的面具非常精致,戴着也很舒服,而且,每隔一段时间她都会制作一个用来玩耍,可是现在的小姐似乎对民居全然不感兴趣了,她自回来之后一个也没有制作,她怎地忽然就不喜欢了呢?如若不是她亲自揭开小姐的面具,她真要怀疑现在在她面前这个是不是她的小姐了!

“哎,可能是因为姑爷吧!”想到此,碧绿轻声叹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