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山林乃是他军与轩辕军营的交界处,此处出现轩辕宏营中的马,是不是表明会有奸细暗藏在此处?

有了这个认知之后,他脑中闪出电光火石般的光束,他凤眸一瞪,旋即朝另一个方向飞身而去。

这厢,那娇喝的女子见没有打着凌萧若,旋即秀臂一抬再度朝她打了过去。凌萧若眼风一扫,手臂一转,便将那疾奔而来的皮鞭握在了手中,握住皮鞭之后,她手臂往后一拉,将那女子从黑暗之中拉扯出来。

一旦拉扯出来,凌萧若的眼眸不禁微瞪,只见那女子身穿一袭银白色铠甲,胸口平平,她头梳单髻,上戴一根简单的发簪,她的肌肤皓白如初雪,一双脸儿粉嫩娇弱,她眉似初生新月,眼眸清澈饱含秋水,在月光下泛着潋滟的光泽。

这个绝美的女子竟是穿着一身戎装!

她本就长得娇美动人,而今身着戎装,娇美之余更添一分英气,让人只觉眼前一亮。

只不过,如今她手中的皮鞭握在了凌萧若的手中,她那秀气的眉毛全然拧在了一处,致使她的容颜有些微微变幻。

那女子见凌萧若目不转睛地打量着她,她不禁瞪着眉毛娇喝道:“你这个登徒子,放开本······我手中的皮鞭!”

凌萧若 握住手中皮鞭不放,压低声音学着男子的嗓音开口道:“姑娘为何不分缘由便要打人?”

“本······我喜欢,你想怎样?”那女子听后,眼眸一眯,一点也不讲道理地说道。

说罢,她再度收紧手中皮鞭,同时,另一只手伸进怀中,以迅雷之势朝凌萧若发出数跟带毒的银镖。

雪白银镖在黑夜中飞旋而舞,凌萧若见状握住皮鞭的手随之一松,旋身躲了开来。她左闪右躲,身形不断变幻,还好她在君离那里学了一些防身,不然今日非得受这银镖之罪不可。

那女子在凌萧若四处蹿躲银镖之际,皮鞭再度朝她挥打过来。细细的皮鞭宛若银蛇一般在空中灵动而舞。

凌萧若见此女飞扬跋扈刁蛮横行,她躲开银镖后便朝她掠了过去,侧身躲开了皮鞭的袭击,她在飞掠的同时,手中摸出了一个药瓶。那女子见凌萧若近得跟前,扔掉手中的皮鞭之后抬手便朝凌萧若抓了过去,凌萧若握住她的手,欲要在她身上下毒。

然而,就在此时,那女子忽然朝胖大喊一声:“轩哥哥,救我!这个人要杀我!”

凌霄如哦眼眸一眯,轩哥哥二字让她微微一愣,就这么一愣之际,那女子忽而卡住了她的脖颈,凌萧若瞬觉呼吸不畅,右手一弹,便将已然握于手中的毒药弹入了女子的鼻翼之中。

此时,云景轩正巧赶来,看见一名身穿布衣的男子朝轩辕玉的鼻翼内弹入了一些微小的粉尘,他凤眸一眯,旋即握住洞箫朝凌萧若袭了过去。

凌萧若不知来人是谁,只觉身旁白影闪动,为了保护自己,她本能地手一抬,便将手中握有的白瓷药瓶朝来人扔了出去,云景轩手中洞箫一扬,白瓷药瓶瞬时击破,瓷片四处激射,药瓶内的各色粉末旋即挥洒而起,铺满在夜空之中,那粉尘洋洋洒洒间也将凌萧若的视线全然挡去了,她趁着迷蒙之际旋即又从怀中掏出一瓶药,将药丸握于手中想要弹向来人,然而,她哪里知道,云景轩的内力绝佳,即便有粉尘挡住,他也能将她的动作全然纳入眸中,他凤眸再度微眯,手中洞箫穿过了烟尘直刺凌萧若而去。

自失忆之后,云景轩每日勤练武功,而今的内力已是比从前精进太多,世间已是少有人能敌,他手握洞箫带着穿云之势朝凌萧若而去。

他的动作比光电迅猛,凌萧若子然躲闪不及,一个眨眼间,她只觉胸口撕裂般疼痛起来,玄铁没入肉中的感觉,只让她觉得冷。

原以为伤她的会是一把宝剑,然而,垂眸之际,却发现自己的右胸处竟是被一根碧玉洞箫抵住了。

“啊——”凌萧若痛苦地一仰首,发出了一阵低沉的哀嚎。

云景轩没想着要杀她,因为想要留活口套话,是以,他没有击向她的要害。

然而,即便他不想杀她,却也穿破了凌萧若娇弱的身躯,生来便享有一切公主条件的她自然没有受过这边疼痛,即便是穿越过后,也未曾受过这种伤害,一时间,她只觉疼痛袭遍全身,四处都跟着颤抖起来。

云景轩见已刺伤她,手中洞箫旋即一抽,鲜红的血渍沿着洞箫口的一把锋利银枪缓缓而落,于空中飞旋而起,如珠如串。

因着洞箫抽出的力道,凌萧若的身子骤然间朝后一倒,在空中旋舞几转后猝然倒于泥土之中,地上的落叶随着她的落地绽放而起,于风中打着悠悠地转儿。

“唔······”喉间瞬时腥甜一片,凌萧若痛苦地捂住胸前的伤口,头一低,朝外闷出一口血来。

浓浓的血迹滑过她娇嫩若葱削的手,手指缝间缓缓流淌,滴落在了青草之上,血红的颜色印在绿色之上,显现出的是狰狞的黑。

凌萧若无力抬头,也无力呼吸,因为只要一用力,便觉得胸口处传来一阵阵锥心刺骨之痛。

“轩哥哥,还好你来的及时,刚刚真是吓坏我了,我好害怕!”

凌萧若倒地之后,方才那刁蛮女子竟是朝来人撒起娇来。

那一声轩哥哥似乎扯动了凌萧若心中一根一直拉扯的心弦,她浅浅地呼吸着,凝听着夜的变幻。

当她以为女子的娇嗔之后,她会听见男子低沉的声音时,然而,沉默良久,都未曾传来男子的只言片语。

林间忽而静默一片,唯余那风起婆娑之声在沙沙作响。

凌萧若视线低垂,眼光流转之际却听见那伤她的洞箫再度出现在了她的眼前,而那洞箫末端的银枪却已消失不见。

只这一瞥,她便清楚地知晓,这杆洞箫,她是见过的,它周身玲珑剔透,散发着碧润的光泽,一看便是上好的古玉制作雕刻而成,而这碧玉洞箫的主任乃是云景轩所有。

再加之方才那两声轩哥哥,如此,伤她之人不就是云景轩了么?

可是,云景轩怎会如此上她呢?即便他不喜欢她,也不会如此伤她的啊!

一想到来人有可能是云景轩,凌萧若不禁微微抬眸,抬首间,只那一瞬的凝眸,她只觉心尖似被冷冻一般,带着冰寒彻骨的痛。

因为,在那一握月光之下,面前的男子长身玉立,他一袭白衣如玉,林壑间的秋风卷起他雪白的衣角,翻飞如絮。

他整个人沐浴在银色月光之中,染着一层淡淡的光晕。

然而,即便他的身上带着暖暖的光晕,但是,他那张俊脸上却是冰寒无尽的,之间他斜飞入鬓的剑眉颦在一处,深若寒潭的凤眸半眯着,俊挺鼻梁之下的薄唇紧紧抿成一线,昭示着他此刻的心情,一头微湿的墨发随意束在了身后,有一些零星披垂在身侧,将身前的衣襟浸湿了些许。

凌萧若在看见这样的他时,不禁微微抽了一口气。

因为,他看向她的目光中,没有重逢之情,没有怜惜之意,没有悔恨之感,有的只是理所当然,还有那愠怒中前所未有的冷漠!

第081章 记忆如潮8050

凌萧若凝望着云景轩那双冰寒三尺的凤眸,唇边那几个字就要满溢而出。

然而,云景轩却在此时,冷声的开口问道:“你是谁?轩辕宏派来的刺探军情的奸细?”

凌萧若睫毛微微一颤,方才所想的一切在此刻得到了确认,云景轩他忘记她了,他不记得她了!

他出了何事?怎会忘记她呢?

她瞪着他,没有回话,只想从他深邃的凤眸中看出些许端倪,然而,他那双冰冻的眼眸将他彻底冰封在了厚厚的霜雪中,拒她于千里之外。

心神俱颤之下,再度刺痛了胸前的伤口,让她忍不住再度颦起了秀眉。

云景轩在看见身下男子一双犀利的眼眸时,只觉胸口微微一疼,他为自己的反应感到很是吃惊,他为何在看见这个男子时,心口会觉得有些不舒服?

可是,在他的记忆中,根本就没有这个人啊!

“轩哥哥,他是三皇兄派来刺探军情的么?她刚刚实在是太可恶呀!”

一阵女子娇羞声打断了云景轩的深思也隔断了凌萧若望向云景轩的视线。

凌萧若微转螓首,将视线放在了那个身穿戎装的女子身上,原来,她是燕北的公主啊,是不是所有的金枝玉叶都喜欢恶人先告状?方才如若不是她纠缠不清,她也不至于受这么重的伤,而今,她还好意思这般说话!

不过,云景轩还真是惹人爱啊,短短时间倒是又吸引了一个追随者,方才,她在池边看见那个沐浴的男子便是他吧,他们孤男寡女夜半时分在此,一个沐浴洗澡,一个却不知所谓,想必也做不出什么好事来吧?

凌萧若望着上方的女子,此刻,她正嘟着小嘴,朝云景轩撒娇呢,娇弱的身子顺势朝云景轩倒了过去。

然而,当她还未倒进云景轩的怀中时,云景轩握住洞箫的手在空中打了一个圈儿后便转了一个方向,顷刻间洞箫口便抵住了轩辕玉的盔甲,将她的身子支开老远,他头颅未转依旧盯着凌萧若,薄唇微启,却是朝着轩辕玉在说话,只听他冷声道:“公主请自重。”

自从上次护送大师兄回大都后,这个轩辕玉便缠上了他,这次征战燕北,她竟是化作男装进了军营,怎么赶都赶不走,行军打仗的日子,风餐露宿,今夜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可以清洗污垢的地方,她却是跟在了他的身后,她怎么就看不懂她的脸色呢?

轩辕玉没想到云景轩会当着外人的面这般不给她面子,她气得眸中瞬时凝了泪珠,那模样看着让人怜惜万分,可惜,云景轩却是视若无睹。

她一跺脚,呜咽道:“轩哥哥,你怎么可以这般说话呢?”

想她从小锦衣玉食,父皇母后都很疼爱她,皇兄们也拿她当掌上明珠,上次二皇兄回大都时,她无意中见到了云景轩,他长得俊美无铸风华无双,那清傲挺拔的身姿在她心底留下了深刻的烙心,从此,她便对他一见倾心了。她是从小生长在草原上的热情奔放的儿女,对于感情,永远都是放手追逐的,初见他时,她便将自己的心意告诉了他,而他却回道已有心爱的女子,此次再见,她依旧追随,他虽再未提及心爱的女子,然而,再见后的他却是更加的冷漠无双了。

不过,这个世间只要是她轩辕玉想要的东西,她一定要得到,男人,也不例外!

云景轩凤眸未转,神情未变,没有再理会轩辕玉,只是再度将洞箫转向凌萧若,问道:“本王在问你话,快回答!”

此时,林间吹来一阵瑟骨的寒风,寒风穿过凌萧若的衣襟,直袭她的背部,方才一阵打斗再加之受伤,她的背上已经浸满了一层汗珠,而今,寒风再这么一侵袭,她只觉背上一股凉意嗖的一下传遍了全身。

医生的直觉告诉她,她快要发高烧了!

也是啊,风餐露宿了那些日子,吃又没吃饱,睡也没睡好,再被云景轩这么一刺,钢筋铁打的身子骨都得病了,更何况,她只是一个女人而已。

由于受了寒风侵袭,凌萧若的唇瓣渐渐苍白起来,脑中也混沌一片。

可是,即便再痛,她也不能低下她曾经高贵的头,云景轩忘记她便忘记吧,她凌萧若决计不可能向他摇尾乞怜的说,她其实是他的师妹,来营中只是为了找大师兄,并无恶意的。

她永远不会这般与他说话!

平息了一下气息后,凌萧若淡淡的粗声回道:“无可奉告。”

云景轩闻言,俊眉一蹙,手中洞箫一转,想要挑起凌萧若的衣襟将她整个人提起来,然而,当他的洞箫刚刚触碰到她的衣襟时,却听轩辕玉在旁无力娇喘道:“轩哥哥,我觉得头好晕,身子好重,浑身都冷,我是不是中毒了?”

此言一出,云景轩终是转回眸看了一眼轩辕玉,当他看见她苍白的唇瓣时凤眸一眯,旋即将手搭在了她的脉搏之上。

一旦搭上,云景轩的俊眉不见展平,却见越拧越深,他把完脉后丢开了轩辕玉的手,洞箫一舞,便将凌萧若整个挑了起来,他低头俯视着她,命令“拿药来。”

他学医这么多年,还从未见过如此霸道的毒药,此药,他却也能配出解药,不过却是需要五天的时间,而那毒药在三天后便会侵蚀全身,毒发而亡。如此,唯有问身前的人要到解药才能救得轩辕玉一命,他虽不喜轩辕玉,但是,她始终是大师兄的嫡亲妹妹,他却要护她周全,不恩呢个伤了她的性命。

凌萧若身子无力的朝前坠着,瑟瑟寒风不断的朝她的颈口灌了下去,只让她寒冷异常,脑中意识已经渐渐模糊,不过,她虽已模糊,但是有一点,她却是异常清醒的,那就是,她必须活下去!

而今她的身子怕是受了寒毒的侵扰,除了她自己,恐怕只有云景轩才能治好她了,所以,她要威胁他。

手中握有王牌,才能使自己活的更长,这是她一生的信念。

“想要解药…容易…将我治好…解药奉上…”凌萧若在说完这句话后,脑袋一耷拉,终是无力的朝旁滑了过去。

云景轩冷睨着一双凤眸,眼睁睁的看着她倒在了地上。

随着凌萧若的倒地,藏于她袖口中的羊皮军事图无意见滑出了袖口。云景轩俊眉微蹙,蹲下身子,将那羊皮卷拿至手中慢慢展了开来。

月色皎洁如银,当云景轩缓缓展开那张羊皮卷时,凤眸不禁瞪大了一些,只见那羊皮卷上画着山脉,营地,攻击要道,弓箭手,步兵,骑兵,粮草等详细的图标,而那羊皮卷的上方却有一个鲜红的印章,章上刻着一个篆体的宏字。

仔细看完之后,云景轩不可思议的低叹道:“这是轩辕宏的军事布置图。”

他凤眸一转,再度凝视着倒在地上的男子,他竟然偷到了轩辕宏的军事布置图,莫非,他并不是奸细,反而是来帮助大师兄的?

他究竟是谁?

月色之下,凌萧若的脸庞依然惨白若雪,云景轩收好军事图,右手搭上了凌萧若的脉搏,一旦搭上,他颦眉道:“他竟然是个女子?”

知晓凌萧若的性别之后,云景轩再度望向月色下的女子,只见她眉似柳叶,五官长得不算太好,但是,肌肤却是细腻的,他方才怎么就没看出她是个女子呢?

一个女子竟然也能从轩辕宏的眼皮底下盗走军事布置图,可见她当真是智勇无双。

“轩哥哥,你在唉做什么?我的头好晕…”

此刻,轩辕玉在娇嗔一声后,也因着毒发的缘故,顷刻间倒在了地上。

云景轩眼眸微微一侧,看了一眼倒地的轩辕玉,旋即站起身来带着她二人朝营中飞奔而回。

带回营中之后,他将轩辕玉送回了她的帐篷,命人好好伺候着,随后,带着凌萧若回到了中军大帐之中。

他之所以将她带回中军大帐,一是因为她伤势过重而受了寒毒,放眼整个军营中,怕也只有他能将她治好了,二是他的心中仿佛有那么一个声音在迫使他这么做一般。那样的感觉在他看见她那双乌黑的眼眸时,便从内心深处滋生而起了。

云景轩为自己的行为感到惊奇,他不是素来不喜与女子待在一处的么?为何在看见这个女子时,破了他素来的习惯?最让他惊悚的是,他不仅将她安置在了自己的军帐之中,还有一股要等她醒来的冲动。

因为,他竟是想要再次看见她那双乌黑澄亮的眼眸。

他是疯了么?

云景轩的中军大帐内,陈设十分简单,不过,床榻却是有两个,在大床的旁边还有一方小小的卧榻,他将凌萧若放置在了那里。

放置好后,云景轩先为她渡了一些真气,随后又从怀中掏出一粒丹药帮助她喂服下去,跟着扬声朝外唤道:“追日。”

一直守候在军帐之外的追日在听见云景轩的呼唤后转身进了帐篷,追日也是早些年便跟在云景轩身边的侍卫,此次出征,他也讲他带了过来,这几日,逐月去完成任务去了,是以,追日便成了他的贴身侍卫。

追日进得营帐后,颔首道:“王爷,有何事吩咐?”

云景轩将得来的羊皮卷拿给了追日,吩咐道:“你带几个武功好手,星夜暗伏,去查探一下,看看这个军事布阵图是否属实。”

“是。”追日拿了军事布阵图后便颔首退下了。

待追日走后,云景轩又唤来了军中医士,将自己开的方子交到了他的手中,告诉了他煎制的方法。

交代好后,他便回到了矮榻旁,掀开了凌萧若的衣襟。

当他看见她胸口处那块血肉模糊之地时,胸口竟是再度疼痛起来,此次的痛楚比方才他看见她眼眸时还要更甚一筹,仿似那伤口竟是刺在自己的身上一般。

云景轩抚着自己的胸口,低声叹道:“为何我的心会痛?”

为什么他在看见这个女子的时候,胸口会隐隐作痛?他的记忆里根本就没有一个她。究竟是怎么回事?

云景轩蹙了蹙眉,拿着蘸了酒的棉布为凌萧若清理起伤口来。

白酒辛辣,甫一触及凌萧若的皮肤,她竟是忍不住蹙起眉头来,脸上神色看着十分的痛苦,额头之上也浸出汗珠来,贝齿不经意间咬住了唇瓣,使得本已苍白的唇瓣更加白得森然。

云景轩见她面色痛苦,心下又是一痛,跟着做了一个让他自己都匪夷所思的动作,他竟是低垂着头,朝她的伤口处吹了一口凉风,以此来减轻她的痛楚。

做完这个动作之后,云景轩僵在了原处,他眨了眨凤眸,犹自不敢相信方才那个动作是他做出来的。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竟是对女子这般的温柔了?

为何他的动作已经完全不受大脑控制了?

云景轩摇了摇头,随后将她胸前的伤口处理干净,再扯来一块洁净布条,将她的伤口整个包裹起来。

一切做好后,云景轩便返回了书桌前,看起阵法图来,静静等候军医的药。

不多时,军医便拿着煎好的药出现在中军大帐之中,他将药端至云景轩的跟前颔首道:“王爷,属下已经将药煎好了。”

云景轩听闻后,凤眸从阵法图上移开,眼眸轻瞥,看着那抹躺在矮榻上的素色身影,低声道:“你去喂她喝下。”

军医在听见这句话后,眉毛向上竖了竖,他本以为这个被王爷带进军帐的男子是轮不到他来伺候喝药的,是以,当他听见这个命令时竟是没能反应过来。

云景轩见军医愣在远处,凤眸一敛,薄怒道:“你听不懂本王的话么?”

军医眼眸一瞪,旋即拿起药碗去到了凌萧若的跟前,扶起她,喂起药来。

然而,他喂进去一勺后,凌萧若竟是微微张口,那药全部又滑出了檀口。

军医见状即刻拿布条将吐出的药渍擦干净,随后又喂了一口,可是,凌萧若仍旧将药给吐了出来。

军医没有办法,只得像云景轩救助:“王爷,微臣喂不进去药。”

云景轩自从军医走过去喂药时,余光便一直瞥向矮榻,而今听军医这么一说,他旋即收回了视线,将手中的阵法图放在书桌上,他刚想呵斥军医无用时,追日却从帐外走了进来,他入得帐后看了一眼军医,随后到云景轩跟前儿低声道:“王爷,那军事图是真的。”

云景轩闻言,眼眸眨了眨,他瞥向那个睡在矮榻上的身影,随后吩咐追日道:“你去拿一根细竹管来。”

追日听后转身出了军帐,云景轩看了一眼军医,淡淡道:“你先下去吧。”

军医听后像是得了赦令一般,即刻放下手中的药碗,朝军帐外行去。

不多时,追日便找了一根细竹管过来,云景轩拿着竹管命令追日先行退下,他本是可以让军医这般喂药的,然而,不知为何,他却不想其他人触碰她的唇。况且,在听见追日的回禀后,他心下竟是泛起了一丝歉疚之意。

追日退下后,云景轩去到了矮榻旁。

他端起矮桌上的药碗往嘴里喝了一小口,随后将竹管放至自己的唇边,想要将药水经由竹管喂进凌萧若的唇中。

这样的方法本是有用的,岂料,凌萧若像是偏偏不合作一般,那些从竹管内流到她口中的药汁,她又悉数吐了出来。

如此反复几次后,凌萧若没能吞下半点药水,云景轩见状,俊美一敛,怒骂道:“该死的!”

如若她不将这些药汁喝下,寒毒一攻心,她怕是再难醒过来了。

因着心中的气氛之感,也因着担忧她再也无法睁眼,云景轩头一热,便用手扼住了凌萧若的唇,随后一俯身,含住了她苍白的唇瓣,将唇中余下的药汁渡入了她的唇边之中。

云景轩甫一含住她的唇瓣,心下的痛楚又慢慢袭来,他蹙了蹙眉,对这样的痛楚感到有些不爽,随后,他迅速的将药喂进了凌萧若口中后便撤离而去了。

他坐在书桌后静静的看着书,等待着她的清醒,只要她在三个时辰后能够醒来,那么她便没有性命之忧了。

凌萧若睡在矮榻之上,脑中昏昏沉沉一片。

意识朦胧间,她好像看见了一座像教堂一样的房屋,房屋周围有树木,有花草,还有秋千。

秋千之上,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在上面摇晃着,雪白的纱裙在阳光下分外耀眼,随着风儿轻轻摆荡,小女孩有着一头及肩长发,额前留海齐整,一双乌黑的眼眸似泉水般清澈。

这个女孩是谁?

女孩儿玩了一会儿秋千后便下来了,她在花园中摇摇晃晃的向前走着,金色的风儿撩起了她的纱裙,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走了一段路后,一个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她的去路。

小女孩抬头望向身前的人,当她看清楚面前之人时,她扬唇笑问道:“叔叔,你为什么挡住我的去路啊?”

女孩嗲嗲的声音在花园内响起,站在她面前的男人在看见她脸上纯美的笑容时,俯身摸了摸小女孩的头,笑着说道:“你叫若儿,是不是?”

小女孩闻言点头道:“是的,我叫萧若水。”

男人听了她的名字时摇头道:“其实,你不姓萧的,知道么?你不属于这个世界,你最终是要回去的,因为,只有你才能完成上天给予的使命,这一切,都是天命。”

小女孩一脸好奇的问道:“回哪里去呢?”

“回你该回的地方,那里才是你的家,那里才有你的亲人。”男人站立起身,沉沉的话语越来越远,最终消失在了耳畔。

小女孩看着男人渐渐消失的背影,嘟起了嘴唇思索起他的话来。

如此场景像是梦境,却又像是深沉的回忆,睡梦中的凌萧若因着梦中的对话而辗转反侧起来,翻转之际,覆于身上的毛毯滑落在了地上,帐帘口吹来一阵寒凉的风,让她不经意间蜷起身子抖索起来:“冷…”

此时,云景轩依旧坐于书案前秉烛夜读,桌案前摆放着那张军事布阵图,他正凝眉细细研读着图上的设防,思索着应该如何攻克轩辕宏的大军。

思索间,忽闻矮榻上的女子嘤咛出声,他凤眸一抬,便看见那方已然落在地上的毛毯,他随后站起身,去倒矮榻前,捡起了毛毯,为她覆了上去。

然而,当他想要转身离开时,却被凌萧若拉住了手。

她的手冰凉似冰,而云景轩的手灼热似火,甫一抓住,她的唇角微微弯了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