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萧若没做多想,旋即拿来狐皮斗篷披在身上朝外寻了出去,跨步之时大声唤道:“大师兄,你在哪里?”

因着凌萧若的呼唤,轩辕宏等人也惊得迅速蹿出了院落,大家分兵几路在别院之内寻找起来。

“先去轩辕宇的灵柩处看一看。”凌萧若在见到轩辕宏时,紧了紧斗篷朝他说道。

轩辕宏应下后便带着士兵寻找而去,凌萧若跟在了身后。

一行人匆匆赶到轩辕宇灵柩的停放处时,根本没有见着那抹蓝色的身影,凌萧若心下焦急,眉毛不禁拧到了一处。

他究竟去了哪里?

凌萧若心下不停地琢磨,须臾,她眸中金光闪烁,旋即问道轩辕宏:“别院之中哪里有高地?”

轩辕宏眉头一蹙,想了想,回道:“后山有高地。”

“走!”凌萧若朝他一挥手后斩钉截铁地说道。

凌萧若快步行走,从别院后方的花园径自上了别院后山,后山之巅有一块岩石,似生生拔出山体一般,斜插在山崖之上,此时,一轮明月刚巧搁置在了那块岩石的尖端之上,那明月之上立着一个高大的身影,他的身影映在明月之下,让人看不真切他衣衫的颜色,只拿一头银色的发丝却与月光同白。

“他真的在这里…”凌萧若轻声喟叹一句后便朝岩石处行去。

轩辕宏抬眸凝望了月色下那抹孤寂的身影,眼眸一眯,将手抬起,命令其他人都与他一起等候在此处。

凌萧若一路而上,终是停立在了轩辕宸的身后,夜风卷起了她深色的斗篷,波浪般拂开。

她凝睇着月色下的身影,浅声问道:“高处不胜寒么?”

方才她也只是猜想,大师兄会去到一个很高的地方,因为他想体会一下高处的感觉,那种从上往下俯瞰的感觉,想要知道为什么这种感觉那般地让人趋之若鹜。

轩辕宸凝神看着黑魆的山崖,根本没有注意身后已经站了一个人,当他听见凌萧若的声音时,他高大的身躯微微一僵,尔后,缓缓转身看向了身后的女子。

她的容颜映在白月光下,虽不妍丽,却是独一无二的,她果真是长了一颗玲珑剔透心,竟是将他的心思猜得这般地透彻。

寒风陡起,将他白色的发丝逆风吹拂起来,通体透白的发丝在银白色的月光之下更加亮眼,直刺他的眼眸。

眼前的女子身姿纤瘦,绰约如梅,他低声回道:“站在这个地方,可以将大都皇宫一望眼底,但是,我只觉得冷,只觉得孤独。”

凌萧若闻言,心下一寒,随后举步朝他行去,她回道:“时间是一个永远往前的数轴,它没有回路。”

喜欢吃鹰眸垂下,揣摩道:“没有回路…”

是啊,人死不能复生,怎么可能有回路呢?

怪只怪,他们都错生在了帝王之家。这一生,注定会悲苦而无望。

凌萧若眼眸微眨,继续朝他行去,她道:“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但是,我们终究还是要走下去的。”

无论前方的道路有多么的艰辛,日子终究还是要过的。

轩辕宸冷峻的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略微苍白的手缓缓伸入衣襟之中,须臾,他的手中竟是散发出了一抹金色的光束。茸黄的暖色与月光凄清的冷色融为一体。

凌萧若在见到那金色的物件时,黑眸登时一亮,那是她的玉佩。

轩辕宸俯身,拾起子青的手,她的手冰凉似水,而他,亦如是。

他将玉佩放在了她的手中,对她说道:“玉佩已经找回来了,你是否就要离开了呢?”

凌萧若垂眸,看着手中那枚玉佩,玉佩之上刻着一个若字,那之上还带有他的余温,温暖沁人心。

为了寻找这枚玉佩,她吃了不少苦,而今玉佩找回,是不是一切都该落幕了呢?

她不是一早便觉得找到玉佩后就离开么?而今愿望实现了,那句离开却为何那般地难以启齿?

凌萧若拇指摩挲着光洁的玉面,须臾,已做好决定,她抬眸想要对轩辕宸说些离别的话语。

然而更快地,轩辕宸铁臂一伸,将她牢牢地锁进了怀抱之中。

他的鼻息在她头顶上方一浅一重地呼吸着,只听他低声请求道:“子青,不要离开我,好么?我的心好空,我觉得好孤独,甚至有些…害怕…”

在这个世界之中,他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白色的发丝似银雪在凌萧若眼前曼舞飞扬着,晃花了她的眼,凌乱了她的心。

如若不是因着她,他也不会满头青丝一瞬成雪。

岩石之上,静谧异常,只听得见那来去自由的风声与树叶婆娑之声。

良久,凌萧若都未曾开口许诺,直至风中传来一阵浓郁的血腥之气,那腥甜的味道夹杂在寒风之中,凛冽入骨。

凌萧若眼眸一瞪,旋即退开身子看向身前的男子,一拢月光之下,只见他的唇角挂着血渍,鹰眸微眯,努力支撑着身子,生气在一点一点地消逝。

“大师兄,你怎样了?”

轩辕宸胸口闷痛,气息浅薄,半晌方才说道:“不要离开…”

说罢,鹰眸沉沉坠下,高大的身躯顷刻间朝下坍塌而去。

“大师兄——”

瑟瑟北风之中,只听闻一阵厉吼之声穿透了苍穹直达天庭之巅,久久徘徊不去。

九师妹

第097章

临南尹府

尹府乃是先皇赐给尹家的府邸,府邸虽不华丽,但是,处处彰显着霸气的威严,连府门口那两只石狮都威武异常。

这座府邸,庭院设计错落有致,雕梁画栋之中,飞檐卷翘,七色彩绘栩栩如生,虽已时至冬日,花园中却也有抗寒的植物,花团锦簇一片。

尹致远坐于书房之中,纤长手指将手中书信缓缓展开,只见其上书着一行行楷,道:大师兄丧兄哀恸,愿大都相会以解其痛楚。书信末页落款人是子沣。

“轩辕宇死了?怎么回事?”尹致远眼眸一眯低声疑惑出声。

疑惑之后,他眼眸微抬,唤道:“夜鹰。”

“属下在。”话音一落,不知从屋内哪个角落忽然蹿出一个黑影,他跪在尹致远的跟前颔首道:“主上有何吩咐?”

尹致远微微一抬手,白袍舒卷,如云似雾,他垂眸命令道:“即刻去一趟燕北,查探一下轩辕宇怎会忽然暴毙。”

“是!”夜鹰得令之后准备起身离开,然而,却在刚一抬步时被尹致远叫住:“还未查到凌萧若的消息么?”

夜鹰摇头道:“还没有。”

尹致远听闻,俊眉一蹙,倚靠在椅背之上懒懒挥手道:“你去吧。”

“是!”夜鹰得令后身形一闪,似来时一般顷刻间便消失无踪影了。

尹致远一手抬起放至于唇瓣处,眸前不禁显现出了一个女子的模样,她墨发如瀑,黛眉如画,明眸含烟,朱唇皓齿,绝色倾城。虽然她未曾对他笑过,但是,那巧笑嫣然的模样却活灵活现地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回想起那个深沉的夜晚,当他第一次看见她的真实容颜时着实吃了一惊,他真没想到,在那一张如此平凡的面具之下竟是拥有一张颠倒众生的容颜。

她究竟去了哪里?为何没有与凌府的人联系?她还好么?

“致远,我给你泡了一杯大袖袍。”正思忖之际,书房门被人缓缓推开,安平灵巧的声音出现在了耳畔。

尹致远循声望去,见得安平上身穿一袭薄烟色绣莲花小袄,襟边滚着水貂毛,下身着同色系罗裙,上坠雕花玉佩,端的是清新怡人。

“你来了。”尹致远眉眼一弯,朝安平露出一抹惯有的淡淡笑容开口说道。

安平端着茶盏缓步而入,入得房间之后将寒风摒在门外,她将茶盏放置在书桌之上,对尹致远说道:“致远,你尝尝我的泡茶手艺,看看有没有什么进步?”

尹致远微微一笑,似沧海明珠,夜阑初升,他俯首端起茶盏浅酌一口后,状似回味般说道:“入口甘醇,回味之处却带着丝丝苦味,入得喉间,却觉暖如姜汁,果然不愧是暖茶中的精品啊,泡得不错,茶香全然出来了。”

“真的?”安平见尹致远夸她,双手交握于身前侧眸瞪着圆溜溜地眼睛乐呵呵地问道:“真的那么好么?”

尹致远又喝了一口后放下茶盏点头道:“真的很好。”

安平眉眼带笑,欣喜万分,轻盈身子微微一挪,便坐在了尹致远的膝盖之上,因着膝盖处传来了微重的分量,尹致远微笑脸颊轻轻一滞,倒也没有出声。

“致远…”安平抬起手臂圈住了尹致远的脖颈,她嘟着袖唇小声地唤道。

尹致远见她声音忽然间变小,旋即转眸答道:“嗯?”

安平眼眸一眯,有些难为情地吱唔道:“致远…你说为什么我还没有身孕呢?难道是我有什么问题么?”

此言一出,本是笑得仿若春风拂过的尹致远忽然之间竟是收了笑,他俊眉一扬,浅声问道:“你为何这样说?”

安平因着害羞一直低头绞着裙摆,尹致远脸色的变化自然没有看见,她尴尬道:“二皇嫂今日问我,说怎么还不见我肚子有动静,她说她成婚几月后便怀有身孕了,我心下焦虑,所以便来问问你。你说是不是我的身子出了问题?”

二皇嫂还跟她说,如若一直没有身孕便要去找御医查看一下了,看看是不是身体有问题。

尹致远的眸色因着安平的话语而微微变沉,似幽夜森冷的树林,须臾,那浓似雾霭的暗沉渐渐消散,他安慰道:“该有的时候自然会有的,你莫心急。”

安平讪讪地点头道:“哦…”双手依旧不停地绞着衣摆,那样子看着有些好不委屈。

尹致远斜眼睨了一眼安平,静默一阵后,他说道:“从今日开始,我要出门一段时间,你在家里好好照顾着娘,自己也要多注意。”

安平听闻,眸色一亮,问道:“你要去哪里?”

尹致远回道:“去一趟燕北。”

“哦。”安平点了点头后说了这么一个字,然而,不待她说更多其他的话语时,却听书房门外传来一阵温婉中带着威严的女声。

“你哪里都不能去!”

安平在听见这个声音时,旋即从尹致远的腿上站了起来,她眼眸一瞪,朝房门处的身影微微颔首唤道:“娘。”

自从她入门之后,娘对她也都极好,但是,不知为何,她总还是有些害怕她,她害怕看见她那双凌厉似猎鹰般的眼眸,总觉得它深邃似海,让人不可琢磨。

尹夫人朝安平展露出一抹笑容,温柔地说道:“平儿,你先下去吧,娘有话跟致远说。”

安平欠了欠身,说道:“是的,娘。”

说罢,转回眸看了一眼尹致远后便起身离开了。

待安平行远后,尹夫人收起了脸上的笑容,她沉声道:“现在正是关键时刻,你哪里都不能去。”

尹致远俊眉一蹙,忤逆道:“我就出去几天。”

为了这些事,他这一年一直没有待在苍山,他觉得自己离苍山派越来越遥远了,而今大师兄情绪低落,好不容易可以去大都与众师兄一聚,娘却不让他去,这让他心中怎能好受?

尹夫人衣摆一撩,铁面回道:“几天也不行,慕容擎天明日便会到达府上,我们有重要事情相商,你必须留在府中,如若你不想看见娘亲有事的话,就不要离开临南半步。”

撂下话语后,尹夫人拖着长长的衣摆昂首阔步地出了房门,高雅的身姿渐渐消逝在了寒风之中。

尹致远俊眉由蹙变拧,他端起书桌之上的茶杯,手背之上血管显露,他咬了咬牙,一扬首,将那被茶全然倾尽了喉间。

大都城郊韩江皇家别院

自那日轩辕宸昏厥之后又过了四日,这四日之中,轩辕宸昏了又醒,醒了又昏,来来回回数次,直让凌萧若心下忧虑甚多。

这一日,当她喂服好药汁后便起身在别院内散起步来。昨夜又是一场暴风雪落下,别院之内虽有宫人在扫雪,一路行去,衣摆处仍旧沾染了许多雪花,浸在身上只觉寒凉无比。

凌萧若沿着雪道走走停停,不期然中竟是走出了别院大门朝别院外的营帐行去。她神思有些恍惚,只觉周围青山妖娆,白雪铺满天。

到达营区门防时,因着那些士兵都认识她,所以只目送她缓步朝营区内行去。

凌萧若脚步未停,直接朝最中心的地方行去。

因着在军中已经待了些日子,是以,那些巡逻的士兵全都认得她,见她靠近中军大帐也都默不作声。

凌萧若走至中军大帐时方才清醒地认识到自己在做些什么,然而,当她清明之时,脚步已然不可回转。

她看着那灰白色的帐帘,浅浅叹了一口气后便伸出手将帐帘掀了开来。既然已经来了,又何不遂了自己的心意呢?

可是,当她甫一掀开帐帘时,却听帐内一阵女子娇弱的呼唤声浅浅而出:“轩哥哥,我就在你身边呢,我不会离开你的。”

凌萧若眼眸一瞪,心下惊道,那是轩辕玉的声音!

轩辕玉竟然在云景轩的帐篷之中。

心下陡然间凉了一截,握住帐帘的手紧紧地拽住了帘边,那蓬勃愈发的力道似要将帐帘生生拽断一般,云景轩这么些日子不来见她,竟是与轩辕玉待在一处的么?

她说她不会离开他,这是他要求的么?

“好…”男子低沉的声音从帐内缓缓传出。

他的声音低沉而羸弱,可是,心下早已凌乱的凌萧若哪里能够听得出这些语气,她眼眸一眯,丢下帐帘,一个跨步便进了军帐,帐帘旋即垂下,将那风雪隔绝在了外面。

军帐之中暖炉袅袅,隔着青烟,床榻上的那一幅画面犹若玫瑰的茎刺,灼痛了她的眼眸。

只见那身穿对襟碎花小袄的女子正俯身与床榻之上的男子缠绵拥吻着。

她二人深情拥吻竟是没能注意到帐帘边还有一个外人。

看着这一幕,凌萧若似乎不能呼吸了,她眼眸直瞪,心下风云翻卷,闪电之间,她便转身掀开帐帘踉跄地步出了帐外。

步出帐外之后,她将手交握在身前冒着风雪快步前行,她的步伐凌乱没有章法,走到最后,她竟是朝前奔跑起来,北风呼啸而过,在她耳旁刮得呼呼作响,一头墨发竟是在奔跑间散乱而舞。

他不是一点都不喜欢轩辕玉的么?可是他却为何要与她拥吻?云景轩的个性她素来了解,如若不是他点头同意,轩辕玉根本近不了他的身。

刹那之间,前朝记忆纷至沓来,那个荒唐的洞房花烛夜,他丢下新婚的她去了他的妾室那里,那个被情人们称颂凯歌的七夕之夜,他与青梅竹马的女子在碧波荡漾间起舞弄琴,对酌成双,笙歌寻欢。

而今,却又拥着另一名绝色的女子叫她不要离开他。

他果然是在用计征服女子的心么?

他对轩辕玉的欲擒故纵,莫非是做给她看的?目的是为了得到她的心?因为她的屡次拒绝污蔑了他作为男性的自尊,所以,他势必要得到她的心?然后再,狠狠地践踏?

“呵呵…”

凌萧若忽而一仰首,浅笑出声,墨发顺势飞扬。

他以为她是谁,是古代那些仰仗着男子而活的女子么?

不,她不是,她是凌萧若,她是医学界的鬼才博士,她的人生绝对不会因为男人而驻足,绝对不会!

可是,为何她的心在隐隐作痛?

凌萧若握紧了秀拳,眼眸一眯,纤细的身影消失在了军营之外的三丈竹林之中。

此刻的中军大帐之中,轩辕玉因着突袭了云景轩的唇瓣,本是处于高热状态的云景轩忽而一个激灵睁开了眼眸。

当他看清楚面前之人时,不由地凤眸圆睁,低声喝问道:“你这是在做什么?”

轩辕玉没有想到云景轩会忽然醒来,一声质问后小脸瞬时袖得跟秋日里的柿子一般,她难为情地吱唔道:“我…”

云景轩因着没有力气,他缓缓抬手抹去了轩辕玉在他唇边留下的味道,忍着胸口的巨痛朝外唤道:“逐月!”

轩辕玉见云景轩眉头微蹙表情痛苦,旋即安慰道:“你才刚清醒,不要大声说话。”

“逐月!”云景轩不理轩辕玉的关心,只再度朝外呼唤起来。

轩辕玉眼眸一眨,不好意思地说道:“我现在就去叫他进来。”

前几日,她无意中听见张军医的话语,后来严刑逼供才得知云景轩受了重伤。因着心下担忧,她迫切地想要见他,她知道他不愿意见她,所以,特命自己的人将逐月支开了,本以为云景轩不会在这个时候醒来,却为何事事都不能顺她的意?

云景轩看着轩辕玉缓步而起的身影,剑眉微蹙,凤眸微敛,脸上的神色似冰寒三尺,让人只觉瑟瑟的冷。

是夜,风雪渐停,月明星稀,凌萧若在外晃了几个时辰之后终是记起要回去看大师兄了,是以,拖着有些疲惫的身子朝韩江别院行去。

入得别院之中,她也没觉得有什么异常,只觉别院中打扫的宫人似乎少了一些。

凌萧若垂着头,有些无精打采的朝前行去,行过一段青石砖地面之后,到得了一处拱桥之上,寒风袭来,凌萧若打了一个寒颤,不禁紧了紧襟口。

“真是冷啊!”在外面晃了好几个时辰,之前倒是一直没觉得冷,这会儿院中堂风一吹,她竟是瑟瑟发抖起来。

瑟缩之际,只觉眼前似乎有什么东西飘飞而来,带着盈亮的光束。

凌萧若凝眸看去,但见深沉的夜中星星点点的白光在眼前忽闪起来。

“萤火虫!”凌萧若在辨认清楚那些光点时,唇角一扬,欣喜地说道。

起初,飞舞在她身边的萤火虫仅有几只,尔后慢慢变多,围绕在她身侧似幻影浮动,星光璀璨。

凌萧若抬起手,想要去触摸那些可爱的精灵,然而,刚要触及时,却见那些萤火虫煽动着翅膀躲开了去。

正失望间,却见从上而下飘飞起袖色的花瓣,洋洋洒洒,落了满地,北地的夜风中莹白色的光亮与绯袖的花瓣缠绵而舞,绚丽如缨。

凌萧若不可置信地仰头望着天上,头顶之上一轮皎月摇挂天际,月下静静流泻着银河,银河之边飘舞着袖色的花瓣。

“好美啊!”

赞叹之际,一抬手,一朵花瓣落在了手中,凝眉一望,却见那是蔷薇花的花瓣。

是谁这么有闲情雅致在这里放落了这么些花瓣?

袖色的花瓣飘洒在了凌萧若的肩头之上,带着醉人的暗香。

“草原上的姑娘卓玛拉,你有一个花的名字,美丽姑娘卓玛拉,你有一个花的笑容,美丽姑娘卓玛拉,你象一杯甘甜的美酒,醉了太阳醉了月亮,你象一只悠扬的牧歌,美了雪山美了草原…”

一阵浑厚的低沉男音缓缓响起于风中,那声音低如洪钟,清唱之际却是带着些微的喘息。

凌萧若循声而望,但见拱桥边池塘旁的八角亭内矗立着一名身穿蓝色衣袍的男子,他一头银发与月色共舞,曾经坚毅的轮廓之上带着暖暖的笑意,温存而雅致。

他唇瓣微启唱着草原上的歌谣朝她漫步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