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萧若似被施了定身术一般,立在拱桥之上,不进不退,就那般地凝视着朝她缓步而来的男子,萤火虫漫天飞舞,袖色花瓣绵延而落,绕在他的身侧,只让她觉得他宛若瑶池天神一般。

他施然而来,立于她的身前,启唇,说了一句让凌萧若完全没有想到的话语,他说:“嫁给我吧!”

——嫁给我吧——

本是低吟之声却似被圆形的扩音柱放大了千倍一般,一直回响于别院上空。

凌萧若眼眸微瞪,有些反应不过来,大师兄现在是在做什么?这是在,求婚么?他要娶她?

他真的要娶她?

凌萧若愣了半晌,盯着月下银发的男子,迸了一句话出来:“你…要娶我?”

轩辕宸唇瓣一扬露出淡淡微笑,颔首道:“是的,我想娶你,做我的妻子,我的唯一。”

他的唯一…

这算是一生的承诺么?

如此承重的诺言让凌萧若的喉头有些哽咽,望出去的视线之中也多了一分水晶的幕帘。

“我…”因着喉头哽咽,凌萧若出口的话语有些不成语调。

轩辕宸英眉一扬,静候佳音。

静默半晌,凌萧若再度启口,还是说了那一个字:“我…”

说完之后,眸中的幕帘终是敌不过引力的吸附沿着脸庞滑落而下,而那剩下的话语却始终含在唇中。

“呵呵…我说小师妹,都哭成这样了,还不愿意嫁么?”沉默之际,却听一阵爽朗的声音在寒风中乍然响起。

朗声之后却听一阵哗啦之声,那是折扇开启的声音。

凌萧若听闻这番话语之后,眸中的泪水戛然而止,抬眸循声而望,当她看见八角亭边那个身穿紫色衣袍头束金冠手中摇晃着折扇的男子时,眼角募地狂烈抽搐起来,一是因着自己哭时的糗相被他看见,二是因着骚包男手中的那柄折扇,都零下好多度了,他竟然还打扇子,他不冷么?

子沣摇着折扇,鬓前的墨发随风而舞,他在看见子青的模样时,潇洒地收了折扇对旁边之人说道:“我说子潺啊,我看你这辈子是没戏了,省省心吧,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

凌萧若在听见子潺二字时,眼眸登时一亮,朝子沣身旁望过去,果然看见他的身旁站着一名穿着青色衣衫的男子,他长身玉立于亭边,眉眼中带着淡淡的忧伤,夜风卷起他青色的衣袍,让他看起来有些微微憔悴。

当凌萧若看见子潺时,唇角也同时抽搐起来,然而,子潺脱口而出的话语更让她有掘地三尺的冲动,只听他道:“嫁给大师兄嘛,那就算了,如若是其他人,我铁定要争个头破血流了,子墨,你说是吧?”

说话之际,他偏过头看向身旁那身穿黑衣将自己全然隐没在夜色之中的男子。

子墨脸上玄冰般的表情千年不化,他双手环胸,冷冷道:“她有些配不上大师兄。”

凌萧若看着那隐藏在夜色中黑口黑脸的男子,直有冲动上前去打他两巴掌,这么些时日没见了,他怎么还是这样一副嘴脸,配不配得上关他什么事?当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我觉得还蛮配的啊,是吧,嫂子?”当凌萧若还未对子墨腹诽完时,却听轩辕宏的声音竟然在身后乍然响起,因着被惊吓,她一个惊雷转回身朝那立在他身后的男子低吼道:“你做什么鬼鬼祟祟地站在我的身后?”

轩辕宏肩膀一耸,坦然道:“我在你身后立了很久了,而且,十分地正大光明!”

看来,他的这个法子还真管用,女人嘛,总归是喜欢这么一些花花草草的东西。

凌萧若鼻眼一皱,抬手一指禅对准轩辕宏的鼻尖正准备开骂时,却见轩辕宏身后不远处的竹林之间凝立着一抹白色的身影,那个曾经淡雅如风的身影,而今却是满溢着苍凉,飞舞的萤火虫,点亮了他的轮廓,在夜色中,平添了一分凄美的华然。

他在那里站了多久了?

从轩辕宸的那一句嫁给我开始么?

云景轩立于苍翠的竹林之间,他凤眸微眯,因着伤势未愈,他的身子有些微微佝偻,只见他往日闪烁如星辰的眸中带着沉沉的伤痛,似深邃的沟壑一般,带着撩人的伤痛。

他就那般定定地望着她,似要看进她的心里一般。

望着他的眼神,凌萧若没来由地缩了缩身子,眼眸微眯,本是指向轩辕宏鼻子的手竟是瑟缩地缓缓收了回去。

第098章 与她比试

夜空很静,静的已经听不见风声了,唯余那萤火虫与花瓣仍旧在空中悠悠飘扬着。暗香浮动间,落满了衣襟。

凌萧若眼眸微瞪,凝视着云景轩,脑中浮现的是方才他与轩辕玉拥吻的画面,她没有说话,如今这么多人在场,怎么也轮不到她开口吧。

“我不同意!”

静默之际却听一阵娇喝在池塘边响起。

此声娇喝只让众人惊诧起来,子沣率先看见了那个娇喝的女子,此刻,她正立在竹林的另一侧,她穿着绿色的淡花小袄,月光透过竹叶的罅隙点缀在了她的肩膀之上,斑驳光影中的女子正手提宝剑怒目圆瞪着拱桥之上的子青。

她说的这话当是对大师兄方才那句求婚的回答吧?

子沣瞥了一眼大师兄与子青,将手中折扇一合,俊眉微敛,扬声转移话题道:“子玲,想不到,你竟是燕北梦丞相的千金。”

子玲闻言朝子沣微一颔首道:“二师兄好,身份的事乃是家父刻意嘱咐过的,还请二师兄见谅。”

子沣扬了扬手,笑道:“无妨。”

其实对于大师兄的身份,他也早有猜测,不过子玲的身份,他倒是没有想到过。她与大师兄怕是在上山之前就已经认识了,想必心中那份情愫当是早已种下了。想到情愫二字,心中不免帐然,俊眉舒了又敛,脑中浮现起了一张绝美的脸庞。过了这么些日子了,不知道她究竟去了哪里,是否安全。

因着想起了凌萧若,子沣不免将视线放在了云景轩的身上,瞧他那副样子,怕是受了些内伤,如若不然,他定然将他一顿好打,他竟是一点也不将自己的妻子放在心上么?

立于子墨身边一直没有吭声的子萍在听见子玲的声音时,快步离开子墨的身边,穿过拱桥与子青擦肩而过,经过时还怒瞪了子青一眼,凌萧若见状下颚微挑,斜眼睨着她,毫不示弱。

子萍银牙暗咬朝子玲行去,立定后轻声唤道:“七师姐。”

凌萧若本是转回身面对着云景轩的方向,被子玲这么一闹,她自然收了视线转了转身子,她扬眉看着那竹林之中持剑的女子,往昔嚣张跋扈的神情在脑中一一滑过,华山之巅的那一针,她似乎还没有机会还给她呢,她这又是在做什么?大师兄要不要娶她,不关她的事,而她要不要嫁,更不是她说了算,她这算是哪门子不同意?

凌萧若眼眸一眯,将手负于身后,微一扬首朝子玲说道:“自古婚约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既不是那红娘,又跟我们非亲非故,我与大师兄之间的嫁娶关系轮得着你来说话么?”

一场言论使得众人不禁侧眸而望,云景轩凤眸中的神色更是深沉几许,她如是说,是愿意答应大师兄的求婚了么?

子玲闻言心中恼怒,子青那桀骜不驯的模样更是让她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羞辱,她紧了紧握住佩剑的手,旋即将佩剑举起指着凌萧若说道:“在我们燕北,男女追求素来不受约束,可以公平的竞争,今夜,我便要向你提出挑战!”

凌萧若心下只觉好笑,如若不是顾忌大师兄的感受,她定然现在就答应嫁给他,不为其他,就为了气死子玲,天知道,她有多想看她那张扭曲的脸。

可是,大师兄已经受到了这么多的伤害了,她又怎么能再去他的伤口上洒一把盐呢?

她终究不是古代的女子,恩情与感情是两回事,她不能将其混淆在一起,在没有爱上大师兄之前,她是不会答应他的求婚的。不过,现如今这么多人在场,她自然不会直接拒绝,不然大师兄的脸面又当往何处放?

“子玲,不要胡言乱语。”自方才伊始一直沉默的轩辕宸低声开口说道,话语之中仍旧有些喘息不平。

他自醒来以后就一直心情郁结,轩辕宏跪在他的面前请求他的原谅,因着大哥的死,他对他始终有着隔阂,不想他为了让自己开心快乐,竟是派人送信去苍山,让师弟们前往大都来探望于他,更是帮他精心策划了今晚的这一幕,他知道轩辕宏也是为了他好,经过他这么一筹划,他心间确实舒坦了太多。

子青的心思,他多少还是能懂一些的,她为自己的付出感动,但是却也未到爱的地步,只是,他着实不想失去她而己,是以,才遂了自己的心愿如是做了。只是他没有想到,碗婷会这般地执着要求子青与她比试。

子玲没有管轩辕宸的低喝,宝剑依旧指着凌萧若,再度问道:“你敢不敢与我挑战?”

凌萧若挑眉盯着子玲,本来依照她的性子,她是真的不想理会她,为了男人而比试,实在是太无聊了。但是,人争一口气佛受一柱香,她倒是要看看这个子玲要与她比试些什么。琴棋书画么?除了书,她恐怕没什么不及她的。诗词歌赋么?唐诗宋词她可是背了一大串,随便背一首便是千古绝唱,如此,她还有什么可畏惧的?

凌萧若唇角一扬,回敬道:“有什么不敢的?你想要比什么,姑娘我奉陪到底!”

子玲手中宝剑一转扣回手中,说道:“你我同我苍山派弟子,自然是比剑!”

比剑二字让凌萧若的心下微微咯噔了一下,不过,也仅是转瞬即逝,须臾,她扬眉道:“比剑就比剑。”

她的一句话说得倒是轻巧,而轩辕宸与云景轩二人皆在心下慨叹,子青什么时候竟是会舞剑了?

子沣见状打开折扇摇晃起来,在他的记忆中,子青可是什么都没有学的,莫非她消失的这些日子竟是学了剑么?

子潺与子墨二人立于八角亭边,他二人一人目光悠远,一人目光岑冷。

因着比剑的缘故,众人辗转至了一处宽阔的庭院之中。那庭院四围皆是回廓,回廊之上挂着琉璃宫灯,在夜风下穿梭飘摇,映在地上的影子微微晃动着。

因着是子玲挑起的比试,自然是她先舞。

她立于庭院之中,缓缓执起宝剑,左手在剑鞘上微微一动,那剑鞘便如离弦的箭一般朝外飞掠而去,直直地插入了回廊之上的雕花梁柱之间。

夜风卷起她淡绿色的罗裙,猎猎翻滚,煞有介事。她右手提着剑柄,手腕一转,在空中挽出一道优美的剑花,舞出剑花的同时,她腿部一抬并旋转一周,在空中旋舞一转后侧身盘腿,剑尖直指沧月。

流云剑法舞动之际,听闻子萍不时地传来叫好声,她扬起小脸看向子青,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凌萧若观望之际不住地点头,子玲这丫头虽然心思坏了些,不过舞出的剑法却也是不错的,至少她看来是不错的。

一套剑法舞下来,子玲的额头之上已然渗出些许汗珠,收剑之际,她飞身直往画梁,将那剑鞘拔出,一个旋身,剑已然回鞘。

旋落于地后,众人拍手表示赞赏。

拍手之际却听子沣折扇响起,他摇晃着折扇笑着说道:“七师妹,你的剑法倒也精进了不少,”说罢,转回眸看向身旁的子潺,说道:“子潺,看来你不适合再当子玲的武艺指导人了。”

“呵呵…”子潺俊眉一扬,瞥了一眼子青后低声笑道:“二师兄,我看你也不适合当子青的武艺指导人了。”

子沣闻言,折扇慢摇,眉眼带笑地说道:“呵呵…那是,那是。”

云景轩闻言,风眸一瞥,看向了面容冷峻的轩辕宸。

凌萧若乌黑的眸子在子沣与子潺二人之间来回转动,只觉他俩跟唱戏的花脸似的,如若他俩搭戏台唱戏,观众铁定少不了。

“该我了。”凌萧若在众人笑闹之际,趁着子玲不备,一个风卷残云,直接去到子玲的跟前,劈手就将她腰间的腰带给扒拉了下来。

子玲忙着听子沣等人的恭维之话,自然没有空闲去注意子青的行径,一个疏忽间,束缚身子的腰带被揭开,身上的小袄散落开来,完全无法勾勒出她曼妙的曲线,那样子看着狼狈无疑。她见子青夺走了她的腰带,脸儿一红,怒目横道:“你拿我腰带做什么?”

凌萧若此时早已拿着腰带退至了安全距离,她方才早已观察好了,因着子玲身份的尊贵,她腰间这根腰带可谓是绣工精致珠宝荟萃,柔韧性极好,可曲可直游刃有佘,她之前一直跟着君离学软剑,而今手上没有软剑,那么这两尺腰带倒是能比作软剑使用了,而且,在这无垠月色之下,随着她舞剑的姿势,这腰带上的珠宝倒也能散发出璀璨的光芒。如此,想要赢子玲,不更是轻而易举么?更何况,拿了她的腰带,让她身形狼狈,倒也可以解一解华山之气。

凌萧若眉眼一挑,朝子玲甜甜一笑,说道:“我用腰带比作宝剑,七师姐觉得何如呢?”

不待子玲有任何反驳的话语,凌萧若右手一展,那方本是软绵绵卷在手中的腰带竟是瞬间直起了腰身,朝外延伸而去,挺拔之姿与宝剑无异。

凌萧若旋身一转,手中腰带直若青松,在头顶上方走了一个立圆之后右腿抬起,屈于身前,手中腰带指向了带着积雪的地面。

子沣在看见她这一招式后,俊眸一眯,脸色沉了沉,子青怎会他悦己宫的软剑剑法呢?

第099章 风华无双

夜风之中,忽而飘起了细软的白雪,长风卷起,雪花随风飘散,月下身着男装舞着腰带的女子,身姿时而轻盈,时而矫健,如履云步,飞踏霜雪。似黄沙古道旁一株杨柳,扬着绰约的风姿招展摇曳。

腰带之上的珠宝翡翠于月下闪烁其霞,炫彩夺目,为剑法平添了一分妖艳的魅惑。

云景轩看着那月光下的女子,她手中的腰带时屈时直,柔韧处似细柳缠腰,刚劲处可穿云破日,如此刚柔并济的剑法倒真真让他大开眼界,想不到,她的剑法也使得这般美妙。

轩辕宸鹰眸微眯,唇边带着淡淡的笑意,在苍山的日子,子青总是排斥学武,不想如今竟是能舞出这般绝妙的剑法,倘若能配以内力,想必她也能成为武学奇才的。只是这剑法她是问何人所学?

子沣凝睇着独舞的女子,脸上依旧带着玩世不恭的笑颜,可是心下却有些阴晴不定,因为她所使的每一个招式都是他的独门绝学,在他的记忆中,他只教过凌萧若,犹记得当时他教凌萧若时,她专注的神情只让他莫名的感动。

子青会使他的剑法,只有两种可能,一是子青便是凌萧若,二是子青从凌萧若那里学来的。第一种情况,他倒是觉得不可能,如此,便只能是第二种了,莫非子青知道凌萧若在哪里?

回头,他定然要问个清楚!

子潺一手托腮看着子青,心下似乎若有所思,而子墨仍旧一张冰块儿脸,脸上表情万年不变,着不出究竟是欣赏还是其他。

凌萧若自然不知众人心中所想,为了争回自己的面子,她将自己所学发挥得淋漓尽致,一套剑法舞下来,如行云流水,最惊诧的人自然是子玲与子萍。

待众人还在回味她的软剑剑法时,凌萧若已然收了势,收势之后,她扬首问道子玲:“怎祥?梦大小姐觉得谁输谁赢呢?”

立于竹林之边看得目瞪口呆的子玲自然知晓比试的结果,她气得一跺脚,丢掉手中三尺宝剑,泪花莹然,看了轩辕宸一眼后竟是掉头就跑。

“七师姐!”子萍见状旋即跟了过去。

轩辕宸看着子玲奔走的身影,眸色深沉,没有说话。

子沣瞥了一眼子青,收拾好内心的想法,折扇一扬,朝轩辕宸笑道:“大师兄,子玲这是使使小性子,一会儿变好了。”说罢转眸对子青说道:“子青,多日未见,却不知你的剑法竟是学得如此精妙了,还记得在苍山之时,可是怎么逼迫你,你都不愿意学的。”

凌萧若闻言,扬眉看了看子沣,旋即丢掉手中的腰带,潇洒地说道:“我一直认为学习东西首先是要有兴趣,没有兴趣的东西,就算是再好,我也是不会学的。”

子沣闻言,俊眉一敛,顺势问道:“你的这一套剑法并非我苍山派所有,不知你师从何人?”

凌萧若看着子沣,眉眼弯弯,笑着回道:“本大小姐我自创的,二师兄觉得怎样?”

子沣心下了熬,却并未表现出来,折扇一打,笑道:“自然甚好。”说罢,眼眸一转,不再提及此事,而是转眸朝轩辕宸说道:“大师兄,我们师兄弟多日未见,而今到得大都,可否开怀畅饮一番?”

轩辕宸闻言微微一咳,回道:“自当尽地主之宜。”说话间朝轩辕宏看了一眼,轩辕宏得知其意,转身便去准备了美酒佳肴。

因着子玲与子萍离开了别院,是以,凌萧若只能被逼无奈地被众人夹在其中朝轩辕宸的殿宇行去。

古来长幼有序,入得轩辕宸的殿宇之后,轩辕宸自然坐在上方,依次是子沣、子潺、子墨,因着子渊未来,云景轩坐在了凌萧若的身旁。

坐下之后,除了轩辕宸的桌上,其他每人桌前都上了酒盏,子沣见云景轩并未推却饮酒,抬眸问道:“五师弟,我见你面色有些苍白,当是受了些内伤吧,能饮酒么?”

凌萧若听闻眼眸朝旁一瞥,借着明亮的炉火,方才看清云景轩的脸色竟是苍白若雪,他受了很重的伤么?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云景轩垂眸,风轻云淡地回道:“少量一些,无妨。”

轩辕宸这时说道:“五师弟,这次多亏有你去天山采药,不然我可能就这般永远地睡下去了。”

他初次醒来时,子青并未告诉他,是子然去天山采的雪莲与冰蚕,直到今晨,他才知道这事,本想着去看看他,却听子青说他并未回来,而今看他的脸色,当是伤得不轻吧。

云景轩摇头浅浅道:“如若这次是师弟我受伤,大师兄同样也会这样待我的。”

“好!”轩辕宸听闻,点头道:“希望我们师兄弟的情谊能够永存!”

子沣端起酒盏扬声道:“干!”

“干!”

子潺与子墨端起手中酒盏,豪迈地说了一个字后便仰首倾尽了杯中之酒。

他们兄弟之间的情谊看着凌萧若的眼中,只觉汹涌澎湃,早在华山之行时,他便见识了古代江湖儿女的豪迈之情,而今置身其中,让她只觉陶然心醉。

她端起手中的酒盏,没有说话,只是仰头喝了下去。

饮完酒后,他们又说了一蛙话,谈话间,却见逐月躬身走了进来,他行至云景轩的身边颔首道:“王爷,属下有事要亲告。”

云景轩放下手中酒盏,凤眸一敛,说道:“你说吧。”

逐月斜眼看了看云景轩身旁的子青,接着说道:“淑妃娘娘因着思念王妃,身患重病。”

“你说什么?”云景轩闻言,心下一凉,放置于桌前的手掌紧紧握起,他转眸即刻问道:“何时的事?”

遂月站立于凌萧若的身旁,即便他的声音十分之小,她也听了个清清楚楚,听清楚后,她心下颤动,从未想过,自己的失踪竟是会让淑妃娘娘思念成疾。因着是被青铜面具男抓出来的,为了避免他发现自己的行踪,她一直未敢与家人通信,而今淑妃娘娘都病成这样了,那她爹娘又当是怎祥一番景象呢?她当真是不孝!

逐月回道:“刚刚传来的消息,八百里加急。”

云景轩俊眉一敛,吩咐道:“传令下去,即刻启程返回临邑。”

“是。”遂月应下后便转身离开了跟前。

待逐月应下后,云景轩端起手中酒盏对众师兄说道:“家母患病,师弟要先行回临南了,请。”

说罢,将杯中酒全然饮了进去。

云景轩饮完酒后准备起身离开,将起未起时,却听子沣扬声问道:“五师弟,方才我听闻逐月说你的母妃是因着思念王妃而患病的?”

云景轩在听见这话时,身形微微一顿,旋即点头道:“是的。”

子沣听后又说道:“五师弟成亲竟是没有邀请我们参加,当真是遗憾啊。不知你的王妃去了哪里?”

云景轩凤眸一垂,余光看了一眼子青,淡淡说道:“不知是何原因,我不记得有这么一位王妃了,有些事,待我回苍山之后再向各位师兄解释吧。”

说完此话,他缓缓起身,转眸之际掠了一眼子青,随后不再留恋掀袍而去,带走了满室芳华。

凌萧若在听见云景轩也不记得曾有王妃时,脑中一直嗡嗡作响。原来他不仅将作为子青的她忘记了,竟然连作为凌萧若的自己也一并忘了。他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何单单只失去了对她的记忆?

子沣凝望着子然离去的背影,俊眉微蹙,陷入了沉思之中,莫非子然失忆了不成?

凌萧若因着淑妃一事而杂乱无章,再也无饮酒之乐,遂借着身子不舒坦而先行离开了。子沣看着她纤瘦的背影,神色有蚌复杂。轩辕宸凝睇着她的身影,鹰眸中情愫未减,心下因着她连日来的照顾而感到心疼。

凌萧若出得殿宇之后径自朝自己的房间行去,殿外依旧飞雪连天,冷风不断从襟口灌入衣衫之间,只让她寒颤不断。

行路之际不禁想起了淑妃娘娘,她虽然见她的次数不多,但是,对她的印象却是不错的,她身姿婷婷,如出水芙蓉,想那勾心斗角的后宫之中,她能练就如此纤尘不染温婉贤良的气质,到真是让她颇为感叹。到底是个冰洁似莲的女子。

“哎…”凌萧若紧了紧衣襟,现在玉佩已拿到,看来她得快些回到临南了,将那玉佩埋葬之后,她便去爹娘面前磕头认罪,然后再快意江湖,潇洒人生。

有了想法,凌萧若快步行去,脚下是厚厚的积雪,踩在上面咯吱作响。

快要入得殿宇时,忽闻一阵疾驰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地传来,凌萧若眼眸微瞪,转身看见风雪飘摇中一匹骏马朝她奔来,马蹄翻飞,带起雪花无数,她还来不及看清马背上的人,顿觉腰间一紧,下一秒钟,整个身子已然飞身直上跃入了马背之中。

“咳咳…”上得马背之后,她落入了一个略微冰凉的怀抱之中,而她耳后却是传来了轻微的咳嗽之声。

凌萧若一个激灵朝后看去,月光之下,男子俊美的容颜似冰雕一般,只是那略微苍白的唇瓣昭示着他并非完好无缺。

第100章 至死方休

马背上的男子穿着雪白狐裘,细软的皮毛随着寒风微微颤动,毛发之巅挂着雪花点点,他墨发高束,上戴一根羊脂白玉簪,纯白的玉质在月光下散发着悠然的亮光,将他衬得愈发地风华绝代。

凌萧若一瞬回眸,便对上了云景轩那双深邃的凤眸,那双幽若寒潭的凤眸中带着往昔不曾有的一抹情愫,那是一抹浅浅的笑意,带着一份了然与透彻,潋滟于碧波寒潭之中,然而,那一份温软之中却带着不可抗拒的犀利,似一根锋利的荆棘直让凌萧若有些毛骨悚然。

他那是什么眼神?

“你放开我!”凌萧若在见到他眸底那抹复杂的笑意时,只觉得如坐针毡,旋即转过身扭动着身子挣扎起来。

她眼眸一瞪,抬眸厉喝道:“云景轩,你点我穴道做什么?快点放开我!”

这个男人为什么动不动就封她的穴道,他想要做什么?

因着被点了穴道,凌萧若的身子无法转动,云景轩铁臂一转,将她的身子转了一个方向,让她侧坐在自己身前,双臂极其自然地将她搂了个满怀,握住了她身前的缰绳,他垂眸凝睇着她,凤眸之中噙着一抹笑意,薄唇抿起,微微一弯,但笑不语。

凌萧若斜眼睨着上方的男子,她现在与他身躯相触,他的鼻息扫在她的发顶,他身上的清新之味伴随着药香扑鼻而来,只让她心下乱了一番节拍,坐立难安。

夜色下,静谧异常,瑟瑟风中,仅能听见马儿的喘息声,与那刻意收敛的气息之声。

她见他不语,刚想开口怒斥,云景轩却是右臂朝后一收,将她紧搂于怀,他俊脸往前一凑,鼻尖触及了凌萧若的琼鼻之巅。肌肤相触,让凌萧若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