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子萍脸上的笑意已然凝固,百里寻见状也让人停了手,那些拦住子墨的士兵也就此松软下来。

子墨一个箭步突破人群朝那被绑在罗马柱上的女子奔跑而去。

“蝶儿&…”

子墨心下焦乱万分,奔至柱前时,他劈手断裂了绳子,子萍无力的身躯就此倒了下去,他长臂一伸,将子萍紧紧地锁在了怀中。

他抱着她的头低声呼唤道:“蝶儿,你醒醒,四师兄在这里,你听见没?”

一声呼唤之后,却见子萍没有任何反应。

子墨抱着她的头,将她揉进了怀中,下颚抵在她的头顶上轻轻摇晃:“蝶儿,你醒醒,你不会有事的,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说话间,泪滴再次滚落,滚烫的泪珠滴落在了子萍的脸颊之上,忽而,怀中的女子动了动,她颤巍巍地伸出手,想要去触摸子墨的脸颊,子墨在感受到她的动作时,一把攥住了她满手血污的手,将她的手放置在了自己的脸上,他说:“我在这里,在这里…”

“四师兄…你…还讨厌我么?”子萍虚弱如蚊虫的声音在子墨耳边缓缓响起。

子墨将她的手拿至唇边,轻轻亲吻着,他摇头道:“我不讨厌你,一点都不讨厌…”

他是子萍的武艺指导人,在过去的那些年岁中,他在教会她武艺之时,看着她一天天的长大,看着她由一个稚嫩的小女孩变成了如今亭亭而立的少女。

他们之间已经有过太多的曾经,岁月风霜,他又怎会讨厌她呢?

“不讨厌…便好…”子萍说完这句话后,她的眼眸缓缓垂下,子墨握住的手掌也在一瞬间无力的往下垂落。

怎么心下骇然,他垂眸凝望着子萍,泣声喊道:“蝶儿,不要离开我,不要…”

老天啊,你还有没有眼?

为什么不让我早一点看到自己的心?

为什么只有当失去时才会想到追悔莫及?

多想再看看她嬉笑于花丛之间,多想再让她像那松胶一样紧紧贴在他的身后,不断的叫着他四师兄。

可是这一切,还会发生么?

“蝶儿…”

一声声痛苦的喊声穿透了云霄,划破了云端,夜色在痛苦声中不断湮没。

百里寻冷眼看着一切他眸中神色依旧沉冷,静默须臾,他俯身点了子墨的穴道,随后朝旁命令道:“将十五公子扶起来,看好他,如若他有半点差池,我端了你们的脑袋!”

“是!”

士兵们应下声后便俯身去扶子墨,子墨身躯不能自主,一双眼眸早已红肿不堪,他摇晃着头,艰难的看着百里寻,难道他连最后的机会都不给他么?他当真狠心绝情至此么?

百里寻没有理会子墨,只说道:“将她抛到沙漠里去喂狼!”

“是!”

士兵们闻言,即可将子萍架起,子萍的头耷拉在肩上,士兵们拖着她朝神庙外行去,一路之上拖出一条长长的血痕,刺目而惊心。

子墨在见到子萍被拖出去之后,泪海奔涌而出,终是忍不住内心那一波高过一波的阵痛,闷出一口黑血之后便坠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木兰山下,凌霄若连人带马坠落于悬崖之后便使出内力沿着山崖攀爬起来,她知道青铜面具男定然会下崖来找她,是以,她找了一个山洞躲了起来。

躲入山洞之后,她在身上一顿搜罗,本想找到解药,却发现,许是从悬崖之上坠下来时挂到了树枝,怀中的药瓶不知何时竟是掉落了一些,刚巧,那解药就被掉落而去。这身纱丽虽然好看,但是终究是中看不中用,连几瓶药都兜不住。

凌霄若有些无语问苍天,她靠坐在石洞之内叹息道:“居然被自己的毒药毒死,世上这种死法的人会不会只有我一个?”

她自己配置的毒药自是清楚,除了自己以外在这个世上怕是只有云景轩能解了,而今,云景轩远在临南,而她却在这深山老林之中,远水救不了近火,如若让她去配,可是,一时半会儿绝对找不到药草来配制解药的。

莫非她真的要葬身于漠西这片苍茫大地之间么?

不过,就算是死,她也要死的自由,断然不能被青铜面具男抓了去。

凌霄若如是想后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一觉醒来已是黑夜,她无力的爬出洞口,在山地之间滚动起来,因为她早已饥肠辘辘,就算要死,也要做个饱死鬼,怎么也不能成为饿死鬼啊!

毒药已经蔓延至了全身,她的毒药会使得人全身无力,且无法开口说话。

凌霄若在山林中滚动了一阵之后,便滚入了一条狭窄的山道之中,仅有的意识全然被黑暗席卷。

早前,山道之上驶来了一辆马车,马车之外坐着一名车夫,他的眸色澄亮乌黑,似夜间机警的猫头鹰,在驾车的时候不时的朝旁观望着动静,一眼便知乃是训练有术的侍卫而非简单的马车车夫。

马车之后的树林之中隐匿着许多高手,正亦步亦趋的保护着马车。

车内,一名男子身着一袭白色织锦而成的衣衫斜歪在榻上,一袭墨发乌黑浓密,只用一根白色的丝带系于身后,他一手撑着头,一手持着书卷,正于微弱的灯下仔细的看着书卷。

“王爷,翻过这座木兰山,就到达漠西的皇城紫合了。”行径之间,车夫转眸朝车内的人恭敬地说道。

车内的男子闻言,狭长的凤眸缓缓抬起,轻轻地“嗯”了一声。

车夫回禀之后,转眸继续驾车,然而,就在他一回眸之际,发现前方几步之遥,一个淡色的身影朝马蹄之下滚落而来。

“吁——”

车夫一惊,旋即勒住了缰绳,因着突然,马儿人立而起,将整个马车车厢都差点倒立过来。一阵颠簸之后,马车归于平静。

“什么事?”车厢内,低沉的男子声音浅声而出,开口问道。

车夫一想到马蹄差点就要踏在滚落而出的人的身上,心下只觉惊魂未定,他顺了一口气说道:“王爷,前方有人滚落在了马前。”

车内,男子低沉的声音再度而起:“去看看怎么回事。”

“是。”

车夫迅疾跳下马车朝瘫倒在地的人飞奔而去,检查一番后,他回到马车前,说道:“回禀王爷,是个漠西的女子,好似中了很深的毒。”

车内男子闻言,凤眸微微一眯,深若寒潭般的眸中没有其他色彩,他只淡淡地说道:“带上车来吧。”

“是。”

车夫应下后便起身将凌霄若抱入了马车之中。马车前进的步伐并未停止,于初春些微泥泞的山道上缓缓压过,留下了两道深刻的痕迹。

第111章 擦肩而过

马车之内,一灯如豆,茸黄的灯光晕开一层层淡淡的光晕,灯光之下,男子英俊的脸庞之上没有太多的情绪,他只垂着眼眸,将他那双深邃的凤眸掩盖起来。

他伸出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搭在了凌霄若的脉搏上。他没有去看她的长相,只是专心致志的为她把着脉。

把完脉后,云景轩飞扬的剑眉微微蹙起,这个女子中的毒倒是挺刁钻古怪的,想不到在漠西也有用毒如此变幻莫测的人,这倒是让他有些惊诧了。

云景轩从怀中掏出一个白瓷小玉瓶,瓶身微微一倾,从内倒出一颗小小的丹药,他给仍旧处于昏迷状态的女子服用了下去,尔后便先开骂车车脸问道车夫:“还有多久到紫合城内?”

车夫驾马的同时望了望天色,随后回道:“还有一刻钟左右。”

“加快驾马迅速,到了紫合之后先找一家大的药铺。”云景轩吩咐完后便放下车帘回坐到了马车之中,这个女子所中的毒不太好解,他方才给她服用了一颗护神丹,她的命虽是保住了,但是如若不及时服用解药的话,她便再也不能开口说话和动弹了。

云景轩没有再看女子一眼,转而去到另一边,拿起方才放下的书卷,借着灯光再次研读起来。

马车之中静谧一片,只听得见节奏的车轮滚动之声。

凌霄若睡得昏昏沉沉,迷蒙之间她似乎做了一个梦,她的周围白眼飘渺,仿似到了瑶池境地。她置身于茫茫云海之间,身边乃是汉白玉雕砌而成的九曲回廊。

“这是哪里?”面对着恍若仙境之地,凌霄若菱唇微启,脱口问道。

问话声之后,乃是绵长的回音,萦绕咋耳侧,久久挥之不去。

凌霄若眼眸抬了抬,隔了一会儿,便听一阵呜咽的洞箫声在耳畔响起,那洞箫之声她似乎在哪里听过,仿似就在那年七夕之夜的千水湖中,有个身穿白衣的男子手握洞箫,吹出了一曲悠远的曲调。

她缓缓抬步,顺着那箫声寻了过去,一路行去,脚尖滑过一缕缕烟魂,波动的是那颗沉寂已久的心。

听着那箫声愈来愈近,凌霄若的心却是突突的跳动起来。

晃眼之间,却见那片猫咪的竹林之中一抹白影翩然而立,风姿卓越,他手握洞箫放于薄削的唇边,正吹着那一首千古绝唱箫声呜咽,却注入了她的心间。

“云景轩…”凌霄若在见到那个吹箫的人后,抬起了手呼唤起来。

男子在听见呼唤声后,停止了吹箫的动作,转回眸,定定的看向她,只不过,那曾经深情款款的眸中却是带着无尽的冰凉。

“你是谁?”

他薄唇轻启,淡淡的问道。

凌霄若张唇,回的自然,“我是子青啊…”

云景轩蹙眉,凝思一阵后,说道,“我不认识你。”

凌霄若眉毛拧住,双手紧握于身侧,云景轩竟然说不认识她了,他忘了她么?

正欲上前询问,却听得一甜美女声在耳畔响起,“轩,花园里的玉兰都开了,我们去赏花吧。”

云景轩闻言,唇边荡起一抹温柔醉人的笑容,他回道:“好。”

凌霄若看着那渐渐而出的女子,眼眸瞪的老大,上官柔?她怎么在这里?她不是嫁给胤东太子了么?

“云景轩,你不要走!”凌霄若抬手想要上前去拉扯云景轩的衣衫,却见那相携而去的两人瞬时之间便消失在了眼前。

“啊——”

凌霄若一声低吼,惊出了一身冷汗,她猛然间从昏睡中清醒了过来。

她睁开眼眸,入目的是一方狭窄的房顶,她眨了眨眼眸,回想起方才那个场景,而今看来,那当是一场梦境了,可是,她怎会梦到云景轩呢?更让她奇怪的是,她又怎会梦到云景轩跟上官柔在一起的场景呢?

凌霄若心下怅然,想要抬手去擦拭额上滚落而下的汗水,然而,无论她如何抬手,却根本抬不起来,烦闷之际,她想要开口咒骂,却发觉,她竟是不能发出洪亮的的声音。

对了,她记起来了,她中了自己的毒药,那毒药会使人身体毫无力气且无法开口讲话,她怎会这般健忘呢?

想起了中毒一事,凌霄若又回想起了方才那个场景,她该不会是死了吧?不然怎会梦到像天堂一样的地方?

不过,转眸看看,现下所处的地方可是一点也不像天堂,看起来,倒像在一个狭窄的空间之内,身上摇摇晃晃的感觉,让她觉得有点像是在马车之中。

凌霄若头部无法转动,唯余一双乌眸能够左右移动,她的目光先是朝右看了看,那个地方是马车的车窗,车窗之上雕刻着细致的花纹,看样子,这马车价值不菲,尔后,她目光移动朝左望去,这一望之下,她便再也挪不开眼了。

只见柔和的橘黄灯光之下,男子正低垂着眼眸看着手中的书卷,他一袭白衣赛过初雪,墨色的发丝用一根白色的丝带随意的系在身后,与那白色的衣衫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灯下的男子眉如墨裁,斜飞入鬓,低垂的眼眸在俊雅的脸颊之上投下了一排好看的弧线,他的薄唇轻轻抿起,看不出太多的情绪。

“云景轩…”不知为何,灵弱小在认出灯下的男子时,心里只觉心酸,喉间抑制不住的一声轻唤便溢了出来。

她方才昏阙时还想着云景轩身在临南,她怕是只能当鬼了。而今,那个男子却真真实实的坐在她的面前。似乎她每次遇难时,他都会出现在她的面前,护她周全。她与他之间,当真有一个难解的结么?

然而,凌霄若虽然唤的急迫,她却忘了,此刻的她因着中毒的关系并不能唤出声来。

是以,灯下研读诗书的男子自然没有回眸看向她。

凌霄若见他没有反应,心下揪痛,没来由的便觉眼眶一热,万分委屈袭上心头,曾经垒固的夯实城墙似乎在这一刻瓦解起来。

她为什么说不出话来呢?

“云景轩…”

凌霄若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觉自己的身躯被大石压住,根本动弹不了分毫,无论是头亦或是手,还是身体的其他部分,统统不能动,不能动。

这样的感觉比让她去死都还要难受!

心里念着的人儿就在她的面前,可是,她却口不能言,手不能动!老天要不要对她这般残忍?

一切,都是那般地悄无声息。

云景轩似乎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望着书卷的同时,他似乎透过书卷看到了一张女子不算清丽的脸庞。

“哎…”

近来因着彻查凌家的事,他已身心俱疲,不知子青身在何处,她还停留在燕北么?她已经将自己的情感处理好了么?

凌霄若在听见云景轩那一声低低的叹息声时,隔着眸中的水帘,她已经有些看不清男子的容颜了,直觉他似乎比之前显得清俊一些了,眉宇之间似乎带着淡淡的哀愁,他在烦恼些什么?

不知何时有的想法,她竟是想要抬手去抚平他眉间的褶皱,想让他不要再这般叹息,因为,她听了,会有那么一丝丝的心酸。

她瞪着眼眸,就那般定定的望着他,身体的每一个细胞似乎都在叫嚣,她从未像现在这样希望云景轩的视线就此转移到她的身上,她希望他认出她来。

可是,这可能吗?她脸上带着人皮面具,这张容颜是一个水神神庙侍女的容颜,她的易容术素来精湛,装作子青时,云景轩尚且不能认出,而今一个陌生的女子,他又怎会认得出来呢?

“云景轩,你就不能转头看看我么?”

凌霄若启唇,再度开口说话,然而,那哑语却终究只能停留在她的心里,根本传不出去分毫。

云景轩这时,身子微微动了动,但是,他却没有转头看榻上的女子,只伸手揉了揉太阳穴,回头将书页阖上,闭眸问道:“入城了么?”

“回王爷的话,刚刚入了城,属下正在找大的药铺。”

马车外,马夫的回答声旋即传入车内。

云景轩没有睁眼,只点头道:“嗯,到了跟本王说一声。”

“是。”

一段对话之后,马车之内又陷入了沉寂,此时,马车外已然喧哗起来,那些熟悉的叫卖声说唱声,窜入了凌霄若的耳中,她知道,她这是又回到了紫合城来了。

云景轩到漠西来是为了什么?

凌霄若眼眸一眨,云集在眼眶中的泪水就这般的滚落了出来,泪水因着在眼眶中囤积已久,滑出来经过肌肤时已然带着春夜的寒凉,一阵阵,寒冽刺骨,这是她第一次当着云景轩的面落泪可是,他却是闭着眼眸的。

“哎呀——”

随着木头摩擦地面的声音随之响起,马车停在了灯火阑珊之处。

“王爷,到了。”

车夫转回眸禀起来。

云景轩缓缓睁眸,没有看向踏上的女子,他起身掀帘,决然而去。

凌霄若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只觉身体内唯一的一丝力气都被抽空,她又怎会忘了呢?对于陌生的女子,云景轩似乎从来都是视而不见的,她又怎会希冀,他会回过头来看她一眼呢?

终究是她奢望了,难道,她就要与他擦肩而过了么?在她百般思索,艰难的放下自己的尊严之后?

云景轩下了马车后便进了药铺,入内之后,他报了一些药材的名字,随后告诉药铺店家如何做药丸,待他拿到做好的药丸出得店铺时已是三刻钟以后了。

马车内的凌霄若躺在榻上,木讷的盯着马车车顶,许是因着体内余毒未清,隔了一会儿,她又沉沉地睡了过去。

云景轩拿着手中的药丸,随后掀袍上了马车,上的马车之后,他吩咐车夫:“去找一家安静的客栈。”

“是。”

车夫闻言,驾起了马车。

云景轩凤眸一转,看向那个再度沉睡的女子,她身上穿的衣服应该被漠西人称为纱丽,她身上的那块布料似乎被划破了许多,漠西的穿着在临南人看来都是伤风败俗的,就像此刻,她那妖娆的细腰正显露在他的眼前,真不知道漠西的女子怎会把腰身显露出来,她们还真是大胆。云景轩随手拉过凌霄若身上的纱丽,将她的肚子遮掩起来,方才她醒了过来,他是知道的,可是,他并不想与她说什么话,所以,他装作不知,而今她体内余毒还未驱除干净,怕是又昏睡过去了,云景轩垂眸伸手拿出一粒药丸,放入了凌霄若的唇中,随后用内力将药效化开。

车轮在青石砖地面上滚动而转,压得吱嘎作响。不一会儿便找到了一家客栈。

马车停下来后,云景轩朝车夫吩咐道:“你进去要一间上房,随后将这名女子抱进去,多给点钱给掌柜,让他好生照料着,”他顿了顿,随后从怀中掏出一粒小药瓶交到车夫手上,继续说道:“将这个放在她的房间,写一张纸条留给她,嘱咐她每天吃一粒,去吧。”

“是。”

车夫闻言,迅速去办了,不一会儿,他便将凌霄若抱进了客栈之中,做好一切后便回到马车之上,至始至终,云景轩都没有再看凌霄若一眼。

客栈之中,凌霄若一直昏睡着,睡到月上中宵时,她终是清醒了过来,清醒过来之后,发现手脚仍然有些无法动弹,不过,却不似方才那般一点也不能动了。她转动了一下手,手边,似乎触碰到了一个冰凉的药瓶,她的手还拿不动那个东西,她的头微微转了转,垂乐垂身子,便借着那抹从窗外洒进来的月光看见了手边的东西,那是一个精致的白瓷小玉瓶,冰凉而滑腻的触感让她知道那白瓷乃是上好的官瓷,只有富贵人家才用得起的。

她知道,这个小玉瓶当是云景轩留给她的,正有此想法时,她垂眸一看,便见那小小的玉瓶之上用小楷写着一个“然”字。

子然…

子然…

这个名字,在凌霄若的心间忽然晕了开来,曾经不止一次想要摆脱的名字却在此刻深深篆刻进了心底,似烙印一般怎么也打磨不平。

他就这般离开了么?

凌霄若缓缓垂眸,泪水再度滑落脸庞,似乎人在受伤时就特别容易哭泣,就像现在的她一般。她从未想过会在这个时间遇见云景轩,可是,老天偏偏让她遇见了,但是,她却无法与他相认,莫非此生,她与他,终究会陌路吗?

在心底沉沉地呼了一口气,凌霄若闭上眼眸,再度阖上了双眼。

因着解毒的缘故,凌霄若在客栈之中正正恢复了三日,手脚方能灵活运动。当她一能够运动时,她冲到客栈老板哪里劈头便问道:“老板,当日将我送到客栈来的那个人,你知道他住在哪里么?”

掌柜茫然的摇了摇头:“不知道,他将你放下后便走了。”

“走了?”凌霄若眉头微抬,眸中是掩不住的失望。

“哦。”凌霄若点了点头后便转身朝房间行去。

又过了几日,凌霄若身上的毒素总算是清除干净了,一旦清除,她便用云景轩留给她的银子做了另一张人皮面具,最近这些日子,她可真是倒霉,在燕北的时候被皇后追杀,到了漠西又被百里寻强制结婚,而今,无论是子青的容貌还是凌霄若的容貌,在回到临南前,她统统不能用了。她觉得自己就像个小丑一样,在自己的人生舞台上不断变化着面部,逃避着一切。

换好面具之后,因着囊中羞涩,凌霄若又找了一家医馆赚了一些回临南的盘缠后方才离开漠西。

待她到得临南的地界时,已是阳春三月了。

日后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

一坡春水绕花身,花影妖娆各占春。

临南的春天是凌霄若所不熟悉的,因为她来到这个异世时,春天已经过了去了,而今呼吸着春天的气息,只让凌霄若觉得畅快无比,似乎是对临南的熟悉,当她再度跨上这片多情的土地时,心下涌起的竟是久别重逢后的欣喜。

凌霄若立在城墙根下,她抬眸望了望坚固的城墙,正中,用中华隶书写着“梁城”二字,入了这个城镇,便算是到了临南了。

紧了紧肩上的包袱,凌霄若抬步朝城门行去。

快到城门时,凌霄若发现城门口外排着长长的队伍,她转头问道:“什么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