淼淼给他掖好被角,推开门准备叫唤伙计收拾屋子。尚未开口,便被门口伫立的人骇住。

杨复不知何时立在门外,淼淼第一反应是关门。然而却被他以手挡住,不由分说地闯入室内,将淼淼困在他和直棂门中间,擒住她不住挣扎的双手。

杨复盯着她看了一会儿,黝黑双目深不可测,“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淼淼,你可有考虑过后果?”

淼淼有些恼:“王爷先放开我!”

她的心情好不容易平静下来,见到他又被打乱了,泛起一圈一圈的涟漪。方才在湖边的那番话,不全是赌气,她确实这么想过。如若给杨复造成了困扰,她一定会选择离去,再也不打搅他。

她垂着小脑袋,话里真假掺半,“王爷如果喜欢刚才的女郎,我就不缠着你了…祝愿你跟她恩爱白头,长相厮…”

不待她说完,杨复已然俯身吻住她唇瓣。

他的气息铺天盖地,带着清冷的怒意,一齐闯入她口中。唇舌纠缠,不容抗拒。

第30日

淼淼傻了一般,错愕地睁圆了双目,被他撬开唇齿,强硬地汲取。

两人气息交缠,杨复的面庞就在眼前,近得能细数有几根眼睫毛。轻轻一颤,便扫到她的鼻梁上。淼淼咪呜一声,她的舌头被他勾住,从不知道亲吻居然还能这样,好似整个人的心魂都被他掠夺而去。

她后知后觉地红了双颊,晕乎乎地攀上他的衣襟,纤指紧攒,紧张得微微发颤。

王爷在亲她…为何…

软糯的唇瓣带着糕点的甜腻,一经沾上便舍不得放开。杨复一手捧着她的脸颊,辗转细吻,压抑得时间长了,一经释放,便有些克制不住。娇小的身躯在他怀中瑟缩,小丫鬟口中溢出嘤咛,像幼猫的叫声,挠在他心尖儿上,柔软得不像话。

杨复终于松开她,低声诱哄:“本王愿意让你一直缠着。”

淼淼不懂,水汪汪的眸子闪着困惑的光。

“你上回不是问我,为何要抱你么?”杨复凝视她,拇指在她唇畔轻轻碾磨,“你说呢?”

心里好似有东西要跳出来,涨涨得让她说不出话。淼淼嗫喏,犹如在梦境中,一张口梦就破灭了。

她忘了房里还有一人,磕磕绊绊地回应:“我、我不知道…”

期盼了太久的事,越接近反而越不真实,不敢轻易触碰,生怕是一场镜花水月。王爷黢黑双目倒影着她,那样专注的眼神,让她鼓起勇气脱口而出:“那王爷抱我,和刚才亲我…都是因为喜欢我吗?”

杨复点头:“都是。”

淼淼心中咯噔,不敢置信地迎视,“可是…可是你不是说过…”

“淼淼,感情是会改变的。”杨复与她平视,沉静的眼里满是柔和,“那时我不知道,原来你会变得如此重要。”

鼻头酸涩,淼淼双眸蒙上一层雾气,没法接受突如其来的转变:“我不相信,呜…我不相信…”

他没有如约而至,刚才还跟别的女人在一起,不是因为他们两情相悦吗?淼淼都做好了离开的准备,他却忽然说出这番话,实在过分,太过分了。

杨复看着她湿漉漉的双眸,一字一句清晰无比,缓慢而坚定地灌入她的耳中:“我喜欢你,淼淼,我只想同你在一起。”

霎时间天旋地转,淼淼震惊得不能言语,脑海里一直回荡着杨复的话…

我喜欢你,淼淼。

我喜欢你。

长久的窒息之后,心头绽放出万千烟火,砰砰砰响彻心扉,轰得她手足无措。强烈的喜悦缓缓流淌进四肢百骸,淼淼攒着衣摆,仰头紧张兮兮地询问:“王爷,你能不能再说一遍?”

杨复勾唇:“需不需要我写下来,签字画押?”

淼淼摇摇头,许是高兴过了头,反而不知该如何反应。她往后一转,面前是朱漆直棂门;再往左转,是铜盂架子;拘泥于这方小小天地,反而不知该去向何处,着急得团团转。

杨复双臂一展,将她揽入怀中:“要去哪儿?”

淼淼老实交代:“我想找个地方静静…”

他低笑出声,将怀中娇躯搂得更紧一些。

*

淼淼双手托腮,一动不动地盯着对面的人。

她至今都没有缓过来,一直以为高不可攀的那个人,忽然在她触手可及的地方,实在是…实在是,淼淼傻呵呵地抿唇,低头窃喜。她的目的终于达成了,杨复说喜欢她,以后不再是她剃头担子一头热了…

只是这样看着,便让她生出满满幸福感。淼淼捧着茶杯问:“王爷,你当真喜欢我吗?”

短短一刻钟,她已经问了不下数十遍。杨复已经不想再回答,提起吊壶给她添水,“休息够了我们就回去。”

淼淼一饮而尽,忽而想起一事,情急之下呛进喉咙里,咳得双颊通红:“不行,卫泠还…”

杨复眉心一蹙,走到她身旁,轻拍她的肩膀顺气,“急什么?”

好不容易喘气通畅了,她往室内睇去一眼,不无担忧:“我现在不能走,卫泠还没好…我、我不放心。”

又是这句话,这个卫泠究竟有多重要,才让她一而再再而三地割舍不下?

杨复面不改色地坐在她身旁,“那你打算留到何时?”

淼淼很干脆地:“起码等他没事了,能自己走路了!”说罢体贴地朝杨复笑笑,心满意足:“王爷若是等不及了,可以先行离去,不必管我的,天亮了我就自己回去。”

这番言论真是让人哭笑不得,他难道是怕这个?若今晚他不来,她是否打算这样过一夜?男未婚女未嫁,第二天传到外人口中,她可有考虑过日后声誉?

杨复可气又可笑,“淼淼,本王知道你关心他,但有些事情,不是你应当做的。”

淼淼偏头,“比如呢?”

杨复凝眸,想起湖畔的光景:“不该大庭广众下搂搂抱抱,举止亲昵。”

提起这个,淼淼也有话要说。她瘪瘪嘴,到现在一股醋意都没压下去:“那王爷呢?你跟别人在一起,没有如约而至,还把我撇给七王,这就应当做了吗?”

杨复一愣,旋即坦诚道:“此事是我处理不当,日后再不会发生了。”

淼淼才不信,吐了吐舌头刨根问底:“她是谁?王爷为何会跟她在一起,你们说了什么?”

杨复轻笑:“没说什么。”

事实却确实如此,泰半时候是姜阿兰找话题,他偶尔附和两句,全没放在心上。

话音将落,便见淼淼不满地撅起嘴。他想了想,补上一句:“方才在湖畔,我已明确拒绝了她,不会再同她有任何瓜葛。”顿了顿,沉静乌瞳凝睇着她,缓声道:“淼淼,你呢?”

淼淼不明所以:“我怎么了?”

杨复觑一眼内室:“我说过,不要同他走得太近。”

“可是!”淼淼急了,在她眼里,卫泠跟姜阿兰是完全不同性质的人。“卫泠跟我一起长大,我们认识有十几年了!跟你们不一样!”

杨复声音有些冷:“哪里不一样?”

大抵是他的态度太平静,有种暗藏汹涌的味道,让淼淼没来由地恐惧。她抿了下唇,固执地解释:“他是我很重要的人。”

房间沉默许久。

外头早已安静下来,街道只剩下零零星星的人。摊贩商铺忙着收工关门,回家同家人吃元宵,热闹了一天的京城,此刻万籁俱静,平静安详。

唯有室内气氛迫人得紧,淼淼不知说错了话,正在左右为难。她是被杨复逼得急了,才会说出那句话,事实也确实如此,在她心里,卫泠早已跟亲人一样重要。

半响,只听杨复问道:“那本王呢?”

淼淼倏然抬头,飞快地回答:“王爷是我喜欢的人,很喜欢,很喜欢的!”

总算听到一个像样的回答,杨复揉了揉眉心,为刚才问出口的话头疼。他竟然为这种事斤斤计较,乱了分寸,他真是被这小丫鬟荼毒得不轻。

偏偏还乐在其中。

唇角不知不觉地勾起,杨复找回理智:“我让乐山请郎中来照顾他,天亮之后你跟我回府。你放心,一定不会亏待了他。”

淼淼这才算满意,“那你也不能罚他。”她还记着杨复的话,要杖责卫泠五十。

杨复没有回答她,而是低头咬住她喋喋不休的小嘴。

*

最后的意识,她好像倒在杨复怀中睡着了。淼淼困顿地睁了睁眼,入目是月白色的帷幔,不是王府下人房,也不是卫泠的客房。

她慢吞吞地坐起身,揉了揉眼睛,正欲下床穿鞋,便见窗边站着一人。

杨复负手而立,颀长身姿挺拔如松。他想必一夜未眠,仍是昨天那身衣服,然而一点也不影响美观。黛蓝色长袍将他衬得愈加清隽,迎着朝阳,浑身都沐浴在浅金色的光芒中,朦朦胧胧,恍如神祗。

淼淼怔怔地看痴了,昨夜发生的一幕一幕重放,她咬了咬唇瓣,控制不住地上扬起弧度。

她匆匆穿上鞋袜,蹦蹦跳跳地来到杨复身旁:“王爷。”

杨复收回视线,看到她一笑,抬手压了压她头顶炸起的软毛,“昨晚你睡着了,没有空房,便临时让伙计腾出来一间,委屈你了。”

这有什么,她还不是照样睡得很舒服。淼淼不以为然地摇摇头,眉眼弯弯,“我不委屈。”

杨复取下一旁长衫给她披上,唤来伙计准备热水巾栉,让淼淼洗漱。“把脸洗洗,过来用膳。”

热乎乎的巾栉敷在脸上,淼淼满足地叹息,她动作麻利地洗漱完毕,桌上早已备好早点。都是民间特色早点,蟹黄汤包配小米粥,还有麻团萝卜糕等。

淼淼顾不上吃:“卫泠醒了吗?”说着便要冲出屋去查看。

杨复擒住她手腕,让她坐在绣墩上动弹不得,“用过膳再去。”

淼淼意欲抗击,但见他态度不容置喙,唯有应下。因为着急,她被包子里的汤汁狠狠烫到舌尖,捂着嘴巴满眼泪花。

杨复拿开她的手,抬起她下颔:“张口,让我看看。”

淼淼死活不肯张开,她嘴里还咬着包子,怎么能让他看见。即便烫得很,也强忍着嚼了两下,囫囵吞了下去。

杨复肃容,正欲说教,门外忽而传来声响:“王爷。”是乐山的声音,显得很是犹豫:“乐水方才去房间看了,倒是不见林蔚踪影。看样子…是昨晚就离去了。”

他不知道卫泠的身份,是以仍以林蔚称呼。

杨复尚未言语,淼淼便霍地站起,朝门外冲去。

第31日

房间清寂,无声无息。

淼淼来到内室一看,床上果真空无一人。她摸了摸被褥温度,冷冰冰的,卫泠不知道何时离去的,连句话都没有跟她说。

他是不是受了严重的伤,不想让她知道,所以才这么匆忙的走了?想到昨天他的异常,不无可能,淼淼更加担心,他到底去了哪儿?是回别院了,还是到别的地方去了,淼淼这才发现,她根本无从下手。

杨复走入屋中,看着床前焦急的小丫头,他立于折屏后,一言不发。

忽地想起来一事,淼淼从衣服里掏出一块晶莹玉石,正欲开口,偏头见屋里还杵着一人,她蓦地捏紧了手中的石头,以商量的口吻:“王爷…”她抿了抿唇,“你能不能出去…”

杨复不动声色地看向她,少顷才缓缓颔首,踅身走出房间。

待他离开,淼淼不放心地检查了门窗,直到确认都关严后,才拿出血石捧在手心,小心翼翼地唤了声:“卫泠?”

这是她第一次用血石,淼淼不是很熟悉,等了许久没得到回应,她不死心地又念:“卫泠卫泠,你在哪里?”

许久,血石在她手心逐渐发热,里头的血滴顺着白玉的纹路流淌,低低地传出卫泠的声音:“我在城外。”

淼淼惊喜地盯着玉石,急切追问:“你在城外哪儿?我这就去找你。你为什么忽然走了?身体好了吗?”

里面有飒飒风声,卫泠静了静,“你不用过来了,我马上就会离开。”

这才听懂他的意思,淼淼正欲往门外走,霍地停下脚步,呆愣愣地看着掌心发光的石头。她不是不明白,只是刻意逃避罢了,她不肯相信卫泠真会丢下她一人。

可是卫泠真的走了,他要去别的地方,不留在她身边了。

淼淼难过地瘪瘪嘴,一股酸涩只冲上眼眶,“那你为什么要走…我很担心你,真的…”

她蹲在桌旁,声音带着哭腔:“是不是我哪里做错了,又惹你生气了?所以你才要走。”

隔着遥远的距离,卫泠的声音被送到此处,他几不可闻地叹息,“同你没关系,只是我想走罢了。你不必担心,我已经没事了。”

淼淼依依不饶:“那你留下来,跟我一起留在王府不好吗?我会去求王爷,让他原谅你…”

远方城外,绿树成荫。徐徐风来,树叶婆娑,在头顶奏出哀哀声响,像小丫头悲戚的恳求。

一人一骑停在路边,卫泠看着远方城门,他手中握着一块跟淼淼相同的血石,正传出她的绵绵嗓音。

留下来好不好…跟我一起留在王府…

他终于忍不住道:“六水,我并不想用这种方式跟你在一起。”

淼淼没法理解这句话,“那用什么方式?有什么区别呢?”

有区别,卫泠勒紧缰绳,调转方向,驾一声往官道驶去。烟尘扬起数道尘沙,马蹄声橐橐作响,一声一声践踏在他心尖儿上。道路两旁的樟木飞快后退,远处山脉连绵起伏,成了一幅亘古的画卷。

他想光明正大地留在她身边,为她遮风挡雨,成为她唯一的倚靠。

可惜不能,她的身边有了那个人的存在,从此再不需要他。

那头的淼淼得不到回应,只能听见呼啸风声,着急地连唤了好几声。卫泠终于放缓速度,最后说了句:“等你需要我的时候,我再回去。”

说罢,血石的光芒渐次黯淡,最终变为一块平凡无奇的玉石。他塞入衣襟,不再疾驰前行,慢悠悠地往远方走去。

*

卫泠真的走了,淼淼在房间呆坐许久,仍旧没接受这个现实。

她伏在桌上,想着卫泠最后的话,什么叫需要他的时候?她一直都很需要他,那他为什么走呢?

门板被叩响,她无暇顾及,埋在臂弯中怠惰地哼了一声。

接着直棂门被推开,乐上站在门边叫她:“车辇已经备好了,王爷在楼下等你。”

淼淼抬头,无精打采地跟在他身后,整个人有如霜打的茄子,蔫蔫儿的。她踩着脚凳上马车,打帘而入,下意识选了个角落的地方坐下。

杨复睃向她:“过来。”

淼淼像被人遗弃的叭儿狗,可怜巴巴地吸了吸鼻子,听话地坐到杨复身旁,“王爷,卫泠真的走了。”

杨复充耳不闻,伸手将她抱到腿上,大掌揉着她毛茸茸的脑袋:“不是还有本王吗?”

她拘谨地揪着他的袖子,额头抵着他的胸膛,细声哽咽:“可是,我舍不得他。”

杨复反手捏住她柔软的小手,黑眸黯了黯,他抬起她的尖细的小下巴,逼她迎视自己:“淼淼,你还记得昨晚说过什么?”

淼淼摇头不迭,昨晚说的话太多,她早都忘了:“我说了什么?”

杨复耐心地告诉她:“你说喜欢本王,要跟我长相厮守。”他像耐心捕猎的黑豹,对他的猎物循循善诱,“所以你不能总想着别人,懂了吗?”

昨晚她太累了,后面好些事记不清楚。记忆模模糊糊的,好像杨复再次吻了她,哄着她说了许多话,最后她要喘不过气了,才哀哀讨饶求他住手。后来,后来她就睡着了…

淼淼眨了眨水眸,长相厮守?她说过这话?

但见杨复一脸严肃,不像有假,她才支支吾吾解释:“我那是梦话,不能当真的!”

她知道长相厮守的意思,是以才不敢轻易下承诺,她还有六十天就要走了,拿什么兑现承诺?

杨复面无表情,逐字咀嚼她的话,“梦话?”

糟了,他生气了。淼淼顿时忘了苦闷,连忙改口:“不是的,是真心话,我当然想跟王爷长相厮守!”

杨复面色没有缓和,凝睇着她,不冷不热地嗯一声。

“我最喜欢王爷了。”她使出撒手锏,抱着杨复的衣袂摇了摇,摆出一副苦兮兮的表情,“王爷不要生我的气。”

杨复眯眸,指尖点了点俊脸。

车辇走得很平稳,淼淼整个身子都窝在他怀中,不解地看着他的动作:“嗯?”

杨复唯有跟这个笨丫头解释:“亲这里。”

淼淼霎时红透双颊,从昨天开始,她便跟活在梦境里似的,飘渺得不真实。她悄悄打量杨复神情,见他看向窗外,抬头迅速地在他颊畔落下一吻。

柔软的触感尚且残留在皮肤上,杨复调转目光,便见她水眸潋滟,含羞带怯地咬着下唇。他的心肠霎时化为一泓清泉,弯起唇角,不由自主地收紧了臂弯。

好乖。

*

元宵节一出去,便是一天一夜。

淼淼是个小丫鬟,她的行踪虽无人在意,但同住一个通铺的丫鬟,总会知道她彻夜未归。

淼淼顶着三人的注视,双手背在身后,尴尬地挠了挠手心,“我遇到了一些事,就在客栈过了一夜…王爷是知道的,他也允许了。”

高月咄咄逼人:“王爷怎么会知道,难不成你们在一块?”

淼淼拨浪鼓似的摇头,她才不要告诉她们,否则还要不要在王府过日子了?“不是…是乐山大哥告诉王爷的,我…”

喜纹在旁打圆场:“好了好了,追究这些有什么意思。”

褔纹添油加醋,对着高月道:“就是,反正王爷不会正眼瞧你一眼。”

高月气得火冒三丈,两人差点又扭打一团,好在被喜纹及时劝阻。这两人一得空就吵架,没完没了,淼淼这会儿已经淡定了,默默地洗漱爬上炕头。

这两天的事让她很疲惫,管家得知卫泠的事后,已经将在他府上除名了。从此不会有人陪她在海棠树下说话了,也不会有人教她培育方法了…淼淼握着胸口的石头,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跟着其他丫鬟进入溶光院,淼淼行将踏入内室,里头便传来一声:“其他人都下去,不必进来。”

王爷不喜欢人多,这是她们都知道,是以将铜盂巾栉交到淼淼手上,以眼神示意她进去。

淼淼绕过屏风,把铜盂放在木架上,抬头看一眼床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