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怎么可以这般的荒诞!怪不得叫做蛮夷之地,竟是未开化的!”

  飞燕听了这话又笑了笑,却是提醒着宝珠注意:“所谓入乡随俗,此乃当地的民风,我们身为宾客不可多言妄议免得被人说嘴捏住了把柄,那可就是不好了。”

  宝珠连忙点了点头,可是心内却还是有些恍惚,一时间再见这田地间的男男女女便是有些浮想联翩,脸上的红色便是再没有褪去过,只是喃喃道:“怨不得二殿下不愿侧妃来到此地,可是一不小心,便要学坏的……”

  肖青骑在一旁的马背上,也是深有感慨,他以前便是听过这伯夷国匪夷所思的民风,此时再看,竟是叹息道:“夜不闭户……淳朴啊!淳朴!若是生在此处,可真是掉进蜜窝了,也不知这伯夷国可还缺少男子?老子解甲归田后来到此处倒是美得很!”

  若是搁在以前,此番话语倒是能引起窦勇的共鸣,自然兄弟俩会互相调笑一番。

  可是此时他正是因为“女祸”而心内烦乱,待得听到“夜里留门”这一关节,一时间便想起京城宅院里留下的“大门缝”,又想起自己向皇帝请奏休妻的折子递上去后,便没了下文,倒是皇后过后写了封书信,大概的意思是:那吴氏乃是新野出来的患难夫妻,岂有平白休离的道理,虽然吴氏太过沉迷佛经是她的不是,可是窦勇若是这般便轻易休妻,岂不是震撼了朝纲伦理的根本,要知道满朝的新贵文武,有几个不是泥腿子的出身,又有几个没有拿不出手的粗鄙发妻呢?可他们俱是家宅里妻妾安宁,凭什么你窦勇说休妻便休妻,这若是开了个头,明日皇帝的书案上岂不是尽是休妻准备辞旧迎新的折子了?

  那沈皇后乃是新野里出来的头把悍妇,听不得“休妻”二字,亲笔写下的书信便是夹枪带棒地将那窦勇数落了一顿。不过毕竟是朝中的武将大员,该有的脸面还是也要给的,据说是皇后亲自发的话,将钻门缝的“野”和尚请到了高山上的寺庙抄录经文,可惜脚下打滑,到了半山腰便不小心跌进了悬崖,摔死得甚是凄惨。

  这也便是给那吴氏敲了碗边儿,听听戏文的尚可,要将府宅子里闹得乌烟瘴气的,她们这些个丈夫不在身边,赋闲在府里的诰命夫人们可是头上还有个皇后管着呢!

  窦勇这个憋气,昨天在临出发前找着骁王诉苦呢:“若是在新野,婆娘出了这丑事,便是直接一脚踹出门外。当了这朝廷的大员,自家婆娘的事情还要皇帝的亲批了,这个大官儿当的是什么劲儿?天天便是顶着个绿帽子见人了不曾?二殿下,您选正妃时,可是要悠着点,不然可是请神容易送神难啊!”

  骁王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的爱将,只是淡淡说:“你这鲁莽的性子再不改,终是有一天会害死你的,本王早先不知你的打算,你若跟来问问本王的意见,何至于将那一对堵在了房门里还休离不成的?”

  所以这窦勇也是学想越憋着气,加之不知道隆珍的下落,心绪更是烦乱。此时再听说这里居然是半夜随便串门儿,气得脸儿都成了猪肝色,冲着树荫子下弹着琴的后生们大喝一声:“可都是没了正经事?就知道扯着脖儿跟个鸟儿叫似,都给老子清净些!”

  肖青原本是半开着玩笑,没想到这窦勇却平地一声吼,便是连忙拍了拍那窦勇的后背,小声说:“咱俩这趟差事可是重着呢!若是侧妃有了闪失,还真别回大齐了。就在这树下学着谄媚弹琴吧,敢越江一步,骁王都会活剥了我俩的皮肉。”

  窦勇心知肖青所言不假,这才强忍着火气,催马赶到了队伍的前头查看路况。

  恰巧在这时,另一辆车马也从另一侧的黄沙道向前行驶着。

  高高的马车上轻纱浮动,飞燕望了那马车里的人一眼,登时浑身一紧绷。只见那人白衣黑发,发梢在颊边轻抚,玉面朗目,眼波流转,任谁看了都是不能忘的……这不正是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妙闲道长吗?

☆、117

  从那些跟随在马车旁的侍卫服饰来看,竟然是伯夷宫中的打扮。

  他竟然是这般的从容大胆地驰骋在此地,也不知与伯夷一族是什么渊源,当真是有恃无恐了吗?

  似乎也是注意到了飞燕的目光,他的目光微微调转,微笑着撩开了轻纱朝着骁王侧妃含笑轻点了下头,复又放下轻纱,然后那马车便是如风一般快速地向前驶去。

  当飞燕的马车来到了驿馆时,便看到新建的驿馆前已经停了几十辆各色的豪华马车。

  因着骁王倡导商路的缘故,伯夷也成为来南方商贾前往淮南行经的咽喉要路。这个新建的驿馆便是由骁王舍出钱银资助着伯夷国兴建的。

  这栋三层隐隐带着汉庭风格的建筑,与周围低矮的竹楼形成了鲜明的反差。以前大齐官吏以□□自居,不屑于与伯夷这样民风怪诞的番邦交好。可是自从骁王来到此处后,老早便开始积极地与这些番邦接触了。飞燕自从过江之后,沿途一直备受伯夷的礼遇便是明证。

  可是就算是如此,他还是不放心自己独自前来,想到这飞燕不由得心内一甜,如今要在这伯夷国内呆上两日,如今只是分开半日,心内就开始微微思念了。

  就在这时,卫宣氏下了马车,抬眼正看见了飞燕,不由得凝神望了过去。

  此时已经是入了春,卸去了厚重的冬装,飞燕那一身的轻纱罗裙裹衬得身材特别的窈窕,秀发被梳成了别致的掩月坠鬓,只带了一支嵌着大颗珍珠的斜尾钗,通身上下也只剩下腕子上还套着只温润的玉镯子,却是在一群插着满头鲜花的伯夷侍女里显得分外的雅致,那白嫩的肌肤在如墨秀发的映衬下显得愈加吹弹可破。

  她下车时,一眼便可能到了卫宣氏的马车上一同下来的阿与公主。

  她也不知又是什么时候回转的淮南,倒是一副与卫宣氏打得火热的样子。

  看来这樊景虽然投效了大齐,却依然是野心不小,交结南北,定北侯夫人忙碌得很。

  阿与见了飞燕,眼底微微一暗,再不复以前强作笑脸的柔弱模样。只远远站着,竟是连施礼打招呼的面上功夫都懒得去做了。

  不过卫宣氏倒是亲切如昔:“妹妹倒是吃了什么滋补的?几日不见又灵秀了几分,可真让人错不开眼儿了。”卫宣氏亲切地拉着飞燕的手,笑着说道,“想到来此处,可以得见到妹妹便是心内欢喜得很,一会得了空子,我们一同饮茶可好?呀,这钗可是有些歪了!”说着便是伸手准备帮飞燕扶正。

  飞燕含笑微微侧身,躲过了她伸来的手,又谢过了卫宣氏的邀约,只推说自己有些晕船,便是先回自己的房中休息去了。

  卫宣氏扑了空的手在半空中微微僵了一下。脸上的笑意渐渐散去,冷冷地看着飞燕的背影……

  这驿馆名曰“瞻月楼”,最好的客房分别在东西两角的两座独立的小楼,由飞燕和卫宣氏分别住下。这其实也代表了伯夷女王的态度,便是对骁王与南麓公一碗水端平,两厢交好谁也不偏颇之意。

  飞燕随行的侍女带了十名,个个都是府里手巧心细的,由宝珠带领着先巡视打扫了这楼梯下上,又将从王府里带来的锦被帷幔布置挂在那侧妃的卧房之内,惯看的书籍码在了桌案边,再在那地上铺上一层一指厚的西域进贡厚绒驼毯。

  这是骁王早临行前特意嘱咐着魏总管给带上的,伯夷这里水汽甚大,飞燕又是天生体寒,倒是怕呆上这几日手脚受了风寒,所以多备了防寒之物。

  等到一人多高的仙鹤引颈的香炉燃着上好的豆蔻沉香时,宝珠这才请侧妃上楼梳洗一下,然后稍作休息。

  飞燕洗了手脸,换了宽大的便袍,然后推开窗户凭栏远眺,这瞻月楼外的美景当真是美不胜收。

  成片泛着白光的水田连接远山,而远山之外却是沉下的重重白色雾霭,一对白鹭展翅高飞,划开了天际。

  收眼近观,在瞻月楼之下是一处状如金蝉的小谭,旁边建有亭台楼阁倒是打发时间的好去处。

  而此时这亭子已经被人占去,石案上摆着一架古琴,琴弦轻拨,清淡若虚的音色弥散在空中,竟是有种身居幽山之感,当真是几分飘然洒脱,天人合一的道家禅意。

  飞燕闭眼倾听了一会,犹自微微佩服。都说音如心境,从音色里往往能听出那弹琴者的品性。就好比骁王也是弹得一手好琴,可是那琴音却太过阳刚,就算是缠绵悱恻之音,也是情深里带着势不可挡的霸气。

  可是楼下的那位,长指轻挑,音调清淡,怎么听都应该是个淡薄名利的世外高人。可是……飞燕却是心知这楼下正在弹琴的妙闲道长可绝不是跳脱红尘的无欲仙人,他的心思城府绝对不下于霍尊霆。

  这一首曲子,飞燕记得清楚,乃是前朝的“思故人”。这曲子里倒是有些典故,前朝的月牙与飞白乃是一对好友,可是飞白却是被心存异心的叛军所俘,却宁死不肯投降效忠与叛军,结果被残忍杀害。月牙闻听好友遇难的消息,抚琴于好友被害的滩涂,三日悲歌作曲一首,追忆昔日二人的情谊,缅怀好友的大义凌然。

  此曲因着音域跨越甚宽,极难弹奏,是以流传并不广泛。可是这妙闲弹奏起来却是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也难怪他能培训出一群聋哑乐师,还真是个通音律的高手。

  只是此时此地,这曲子便是有些微妙了。她是前朝名将之后,父亲在世人的眼中乃是因着抵抗霍家逆贼而英勇赴义,可是作女儿的却是辜负了父亲的清誉,反而嫁给了霍贼之子。

  这声音越来越哀怨的曲子与其说是缅怀,倒不如说是无声的鞭挞来得更贴切些。

  飞燕望着那抚琴的妙闲,心内也是略略有些感慨,有些思绪起伏。

  不过她并没有下楼。此时身在伯夷驿馆,弹琴绝不是兴致所至,而是有所谋图,那声音倒像是引着鱼儿上钩的诱饵,却是不知这白衣飘逸,如仙人一般的男子要钓的,是哪一条大鱼?

  飞燕并没有等得太久,不消片刻,那西楼便有卫宣氏的有贴身侍女下楼,走到那亭子处,请宣鸣上西楼一叙。

  那宣鸣上楼之前,凤眼微抬,微微瞟了飞燕所立的轩窗一眼。只是此时,那一直聆听着他音律的伊人早已经不再窗前,只有窗前的竹片遮帘在微微晃动……

  到了晚上的时候,伯夷王宫里的厨子已经烹制好了带有伯夷当地特色的美食,准备款待驿馆的贵客们。

  这些到访的贵客里有一半的淮南的名流,飞燕都是以前见过的。待得大家到了大厅,飞燕被请到了主桌后,各色的美食俱是端了上来。

  只见那羊腿刷了蜜汁酱料烤好后,切成了薄片堆码在了芭蕉叶上。不知名的硬皮大果子被拦腰切断,果肉与米饭混着香料与虾肉蒸熟填满在了果壳里。当地特产的小青辣椒切成小段烧出了喷香的大江鱼头,还有当地的特色美食满满当当地摆在了桌子之上。

  当地人喜好用手抓饭,用刀切肉。不过驿馆的官吏倒是贴心为汉人时节准备了银箸。

  而那卫宣氏更是自带着整套的象牙包银嵌着宝石的调羹玉箸,在摇曳的烛光里更是珠光宝气。阿与公主的也很气派,她久在北地,这等名流云集的场合,经历得也是少了些,生怕自己漏了底气,见卫宣氏的做派,赶紧有样学样地命自己的侍女拿来同样宝气逼人的餐具。

  宝珠见那阿与便是不顺眼。竟是劝自己的侧妃改嫁给她丈夫的货色,天下也是难寻到这样恬不知耻的!当下也不甘示弱,她从骁王府里带出来的可是宫里进贡的餐具,那碗筷俱是拉了金丝,盘花的工艺精巧得很,岂是这些个淮南土豪所能比拟的?

  不过飞燕却是抬眼望向了一旁陪宴的伯夷女官,只见她净手之后,便是用一种特殊的树叶擦拭了双手,面前并无筷箸。她想起自己先前看过的图志,忽然想起一事,便是决定入乡随俗,命宝珠手气餐具,又让一旁的伯夷侍女端来漂浮着皂角的小银盆,净手之后,也学着女官的样子伸手捏起温润的米饭送入口中。

  此举一出,满场的淮南女眷皆是有些瞠目。阿与更是差点笑了出来,心道,竟是这般的没规矩,放下了大齐贵女的身段,去学那蛮夷的做派?

  她虽然也算是“北戎”,算不得汉人,可是自从嫁给了樊景后便是极力汉化,礼仪做派都是有模有样,因着对此敏感着,看到了飞燕此举更是鄙薄不已!

  若是旁人做着动作,难免略显粗鄙,可是飞燕四肢纤长,衣袖里露出的玉腕轻转,两只玉镯叮咚相撞,当真是悦耳养眼。加上她神态举止落落大方,毫无矫揉造作之感,倒是完全被这伯夷的美食所吸引吃得很是投入。

  这不由得让陪席的伯夷女官看得频频点头。这些年与淮南交好,过来伯夷游玩的女官吏女眷不少,可是从来没有一个人如这骁王侧妃一般,遵从了伯夷的礼节行事。而如今看来,那些个女眷倒是有些造作了。

  这个骁王的侧妃还真有些武将之妻的风范!

  看到这,她笑着言道:“到底是王妃,还真是有些不同,下官擦拭双手的叶子乃是香螺叶,擦在手上再去抓取米饭食用乃是我们伯夷当地的传统,因着米饭乃是大地之母的奉献,当虔诚地用手捧食,混合了淡淡的香螺叶,味道更是鲜美,侧王妃可是品出了不同的味道?

  飞燕笑着说:“果真味道鲜美清冽,伯夷族对美食可真是颇有些独到之处。”

  这边女官与尉迟飞燕说得热络,一时倒是冷落了往常乃是头等贵宾的南麓公夫人。

  卫宣氏在一旁慢慢地放下了手里的象牙箸,心知自己此行可算是棋逢对手!

☆、118|

  而那阿与公主此时也是明白飞燕内里的深意,一时间那华贵的筷箸握在手里也变得不甚自然了。

  不过卫宣氏的反应倒是很快,微笑着放下手里的象牙箸,对飞燕笑着说道:“还是妹妹聪慧,发现了这美食的玄机,要不然岂不是要错过了?”说完也是依着样子净手后,用叶子擦拭双手,然后抓饭来食。

  有了这两位淮南贵妇牵头,其他的妇人们也不好再矜持,也纷纷效仿,一时间这大堂里倒是其乐融融。

  晚饭完毕,便是伯夷当地的沐浴风俗了。因为明天是女王的吉日,所以前来祝贺的宾客都要头一晚去伯夷当地的圣域泉沐浴更衣,到了第二日刚放亮时,庆典便开始了,再没有沐浴的时间了。

  这里的泉水乃是冷泉,当地人都是洗惯了的,不过为了照顾着中原人的习惯,用卵石堆砌的小池子里也是倒上了温热的水。

  这里的女子都是生得水灵,皮肤滑嫩得宛若初生一般,据说都是因为常常在这圣域泉里沐浴的缘故。

  宝珠生怕侧妃又是要入乡随俗,去洗那冷泉,连忙说道:“侧妃可不能拿自己的身子开玩笑,那冰冷的泉水可是万万洗不得的!”

  飞燕自小就是与一般的女孩喜好不同,对于女妆一类的不甚喜好,以前的贴身侍女鸳鸯也是个习武的丫头,自然是对于穿衣打扮一类的不甚在行,可是这宝珠却是不一样,对于首饰胭脂一类的精通得不得了,连带着她也是通身的精细,经常被人艳羡得直夸会打扮,其实这哪里是她会打扮,全都是侍女宝珠功劳罢了。

  原先,飞燕是很不喜这宝珠的,只觉得她不过是骁王安排在身边监视自己的耳目罢了。可是慢慢的时间长了,倒是很喜欢这小丫头的性情,算起来她也是跟敬柔一般的大小,可是操持张罗事情却是出出透着干练老成,虽然先前也是充了骁王的耳目,可是每次背地里过了话儿,再见她时,小脸总是要红一红的,可见也是个心底善良的姑娘。

  现在,飞燕与骁王之间的关系大为缓和,宝珠倒是少了件头痛的差事,与飞燕的关系愈加亲近。

  所以看到宝珠这紧张兮兮的模样,飞燕便是忍不住打趣道:“天已经转暖,就是洗洗冷泉又有何妨?倒是今儿晚上,可是不要贪凉,打开门窗。要将房门关紧些,此地有个风俗,若是女孩家夜里留门,便是邀约着男家之意,到时,可别半夜被俊俏的伯夷男子摸上了床!

  宝珠原先就是被伯夷当地走婚的习俗惊吓到了,此时再听飞燕之言,便是全当了真的。只瞪着眼儿,捂着胸口道:“那……那可是如何是好!”

  等到沐浴归来,准备休息的时候,飞燕好笑地看着宝珠指挥着侍女们竟然将那小楼下的方桌搬到了楼上然后用它挡住了房门。又在桌子上摆了两个大花瓶,若是有人推门强入,那么花瓶肯定会倒下。

  这样的机关真是让飞燕好气又好笑,可是既然是自己的言语吓到了这小妮子,自然便是让她一通的摆设寻了心安便好。

  这整个瞻月楼的外围都是有伯夷守卫,而飞燕独居的小楼更是有肖青与薛勇带领精兵把守,便是插翅也难飞入着院中。

  入夜就寝时,飞燕睡在内屋里,而宝珠就在外屋的小榻上睡下,方便着侧妃夜里起夜喝水。

  换了个陌生的地方难免着辗转难以入睡。

  飞燕躺在床榻上,一时想着骁王此时应该还在书房里俯首埋案,便是嘴角微微翘起,从白露山出走后,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对除了樊景意外的男子会心动如斯。

  那个男人像一把钢刃,不管不顾是直直闯入自己的心内,竟是连抗拒也是抗拒得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