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在梦里,小池居然……变成了那个引诱着所有人赴死的白九阴,而白九阴的脸,竟然和百里初一模一样。

梦境里小池美丽笑颜从上一刻的纯美害羞,变成白九阴的那张风华绝代的妖美面容的瞬间仿佛还在脑海里不断回放。

还有那一场场的缠绵……

缠绵?!

秋叶白忽然睁开眼,瞳孔紧缩了起来,她慢慢地伸出颤抖的手触碰上自己光裸的肩头,瞬间呼吸一窒。

“……。”

所有昨夜的记忆如潮水一遍遍的涌入脑海之间,原本空茫的脑海之间全部充满了那些靡丽又邪恶的画面。

“四少!”宁春担忧地看着她,她方才见四少平静,没有发现什么,她便也没有主动提起,甚至将话题带到了四少的噩梦之上,就是怕现在这种情形。

宁春看着自家主子空茫的眼神和惨白的脸色,又是心疼又是着急,她眼底瞬间闪过炽烈的杀气和愤怒,起身就要往外走:“我去杀了那混账!”

她刚走到门边,身后就传来秋叶白的厉喝:“宁春!”

宁春一僵,但还是站住了脚步,转身看向自家主子:“四少……。”

秋叶白似乎恢复了平静,只是脸色依旧惨白得吓人:“我要沐浴。”

宁春欲言又止,最终狠狠地一咬牙:“是,热水已经备下。”

等着宁春扶着她坐进装满了热气腾腾撒满花瓣那的大木桶里,秋叶白忍不住舒服地轻喘了一口气,方才觉得自己湿冷的心头有些微的暖意。

宁春见自己主子脸色好了些,方才微微松了口气。

“宁春,你出去罢,你知道我不惯人伺候的。”秋叶白忽然出声。

宁春捧着毛巾一愣,想要说些什么:“主子,还是让宁春来伺候您罢。”

秋叶白摇摇头:“不,我想静一静。”

宁春看着秋叶白面无表情的面容,便只好点点头,有些不放心地道:“四少,我就在门外。”

秋叶白点点头。

宁春无奈地暗自叹息了一声,转身走出了后殿门外。

后殿里瞬间安静了下来,秋叶白缓缓地睁开眼,看着面前的白雾发了一会呆,再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臂上的点点暧昧红痕,她闭了闭眼,抬头苍白着脸,仰头靠在了木桶之上。

一切都像是一个梦。

而最可怕的,是她似乎在梦里看见了比现实更可怕的东西。

那是——她自己么?

昨夜的那一场荒诞的现实是她梦境的折射么?又或者玷污了佛的代价是让她想要靠着沉睡来逃避都不被允许。

明明是被强迫,到了最后,却因为身体的契合变成同流合污么?

她分明是倾心阿泽的,最后却在那个恶魔身上得到了身体的欢愉……以至于在梦境里都梦见了他,甚至肆无忌惮地主动迎合他的诱惑!

梦境是现实的某种扭曲折射,是她最不想看见的自己的样子和心魔,这真是世上最滑稽无比的事情。

是的,百里初是对她动了魅术,如噩梦里白九阴用尸毒花一样诱惑了她,但是她脑海里始终没有法子忘记自己最后竟然主动拥抱那个妖魔的样子。

如此轻易就被魅术迷惑的自己,更让她不安。

白九阴幽冷的声音仿佛又在她耳边响起——,是你主动拥抱的我,所有的一切都不过是你心底最深的欲念,是你的心带着你找到我的,虚伪的人类。

……**……**……

“说,你到底他娘的让我给四少喝的那是个什么玩意!”宁春冷冰冰地看着双白,手里的剑直指他的眉心。

这个男人让她给四少喝的东西,说是安神的东西,结果她喂了昏睡中的四少喝了那个东西后,四少就开始不对劲!

------题外话------

看懂了么?

那一场梦,是初殿下的酒,催发了小白心底一直以来的遗恨或者说恐惧(她的轻狂导致的一场惨剧),然后这个惨剧里融入了白九阴的形象是初殿下,也就是说这是初殿下已经深深地刻在她的脑海里,或者说初殿也成了她的心魔,这个梦是一个现实和虚幻的桥梁,在梦境里后来和白九阴发生的一切,不过是现实的那个晚上,殿下用了魅术之后,小白被魅术诱惑了,慢慢从抗拒到迎合甚至反客为主的一个过程,但是一向意志力强悍的小白为什么会这样轻易被诱惑放弃抵抗,不过是因为真正被她看在眼底的那个人是公主!

这么写是无奈之举,虚幻现实的手法我掌控得并不算好,但是没办法,要不,还是给出小剧场……也许更明确。

第二十一章 替代者

双白仿佛一点都没有被剑指着自己的威胁,只慢条斯理地整理自己怀里的一捧刚刚采集的鲜花:“那是一种酒,酒底子是二十年的女儿红成酿,并用了许多珍贵药材,确实是补气调理的酒,只是其中一些药材有安眠和让人做梦的作用罢了。”

“做梦,就那么简单?”元春看着他,冷冷地道:“我看四少神色不对,只怕不是只做梦那么简单罢?”

“梦有好梦或者噩梦,全看这饮酒之人自己心中欲念为何罢了。”双白将手里的花递给一边的鹤卫,随后擦了擦手,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宁春,酒本无罪,你亦不必如此紧张,有时间在这里跟本堂主在这里喊打喊杀,不若想着怎么伺候好你家主子罢。”

双白起身的时候,一点不在乎那把指着自己眉心的剑,却逼得宁春不得不下意识地收回剑尖,她阴沉着脸厉声道:“我不管你到底知道了什么,也不管你家主子知道了什么,但是你们若敢再伤我家主子分毫,我宁春不死,便必定要取你们项上人头!”

说罢,她撤了剑,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走。

双白看着她倔强又杀气腾腾的背影,摇摇头:“鲁不可教。”

随后他又吩咐一边拿着花的年轻鹤卫:“白十九,去盯着她。”

白十九瞬间脸色变了变:“堂主,您看我帮您插花罢,十七倒是很闲。”

他才不想盯着宁春那个惹人憎的鲁婆娘。

一边浓眉大眼的英气白十七,恰恰是被秋叶白赐名的‘发达’,闻言立刻狠狠地瞪了眼白十九。

双白挑眉,妙目微凉:“白十九,你是打算跟本堂主讨价还价?”

白十九想起这位刑堂堂主的手段,顿时脸色微白,便立刻乖顺地点头:“属下遵命。”

……

三日后

永宁宫

“风奴参见太后,太后老佛爷万福金安。”已经换回了寻常女子打扮的风奴恭恭敬敬地在太后面前磕了三个头。

“起吧。”太后老佛爷亲自起了身,一脸慈爱笑意地将风奴扶了起来。

“这些日子可辛苦你了,哀家看着你这孩子清减了不少。”

说着,她拍了拍风奴的手,又对着一边的崔嬷嬷笑道:“一会子去将库房里那二十盏燕窝,哀家记得还有高丽送来的何首乌,都一并让人送到风奴的房里去,给这丫头补补身子。”

崔嬷嬷立刻笑颜逐开地点点头:“是。”

太后的话,风奴自然是知道什么意思的,瞬间绯红了小脸,垂下眸子,轻声道:“多谢太后老佛爷的恩赏,能为老佛爷效劳是风奴的本分,不敢要什么赏赐。”

太后笑着拉着她到了自己的暖玉榻上坐下,先是端详了她一会,才笑道:“听燃灯师太说那日可是成事儿了,国师连着几日都招了你在后殿伺候?”

风奴闻言,脸色愈发绯红,有些紧张:“是……。”

太后和崔嬷嬷互看一眼,都在彼此眼底看到松了一口气,太后满意地点点头:“很好,哀家素来是个赏罚分明的人,要不也不能保下这后宫多年平安无事,你是哀家娘家里头出来的丫头,哀家就偏宠着些,旁人也说不得什么。”

风奴受宠若惊地又起身叩头谢恩:“谢太后老佛爷,风奴惶恐。”

太后看着风奴还是一副乖顺听话的样子,精明的眼底闪过一丝满意的光,随后吩咐底下的宫女给风奴看座。

“别动不动就跪来跪去,你的身子要紧,毕竟年纪还小。”太后说着,便看向崔嬷嬷:“是了,老罗过来了。给这个丫头诊个脉,看看脉息可好,说不得就有了。”

听见太后这么问,风奴垂着的眼眸里一惊,不动声色地维持着平静的神色,心中却有些着慌了。

这罗医正是千金圣手,于其他医术也极有擅长,又是太后亲信,会不会发现什么。

崔嬷嬷见太后询问,又见风奴一副不安的模样,只道她是羞涩不安,便笑着摇摇头:“回禀老佛爷,罗医正说了怀上孩子至少得一个月以上才能探出来,他有白跑这一趟的功夫,不若拿最近暹罗上供的香料,给您调理几幅养颜的好方子。”

太后闻言,瞬间没好气的冷哼了一声:“这老罗真是越来越放肆了。”

但是神色里却非但没有责怪之意,反倒是有几分怨嗔的味道,风奴和崔嬷嬷等人不由自主地低下头,心中暗叹。

也就只有罗医正才有这样的胆量和老佛爷这么说话。

风奴见逃过一劫,心中也送了一口气,她犹豫了片刻,还是一咬牙轻声道:“奴婢有一事不明,奴婢就算是怀上了国师的孩子,又怎么确定这孩子一定能是下一任活佛?”

崔嬷嬷没想到风奴会忽然这么问,不免为她的大胆倒抽一口气,身为下人,只有主子吩咐做事儿的份儿,何曾有质疑的份儿?

这事儿不是太后老佛爷的亲信,又怎么敢开口。

她正想朝着风奴使眼色,却忽然听见太后老佛爷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崔嬷嬷,有些事儿也是该风奴知道的,毕竟未来咱们可是还要靠她肚子里的孩子。”

崔嬷嬷一惊,随后立刻看向太后,见太后正慢条斯理地喝茶,目光幽幽地看着自己,几十年的主仆,她心中便立刻知道太后的意思,她迟疑了片刻,还是道:“风奴,你也是咱们杜家的自己人,有些事儿选上你就是因为你们家族也是世代伺候着杜家的家主们的忠诚家仆,今儿太后老佛爷既然有了懿旨,有些事儿,也是你该知道的了。”

风奴闻言,不禁有些紧张起来。

“是。”

见风奴乖顺,崔嬷嬷才娓娓地道:“风奴,你是知道的,从敏顺皇后开始,每一代天子都出自杜家女儿的肚子,这样的事儿不是没有让朝臣们反弹和忌惮的,但是为什么每一次,属于咱们杜家的皇子都能顺利登基,并且顺利的绵延了五代帝王?”

风奴想了想,还是摇摇头。

崔嬷嬷继续道:“那是因为杜家的每一代的天子都得到了‘神佛庇佑’。”

神佛庇佑的最后四个字,她刻意咬得音极重。

“每一次,有反对属于杜家的皇子登基的声音出现的时候,就会有各种各样的凶兆出现,而每一次属于杜家的皇子地位稳固的时候,还有登基之前都会有天降祥瑞出现,无一例外,所以每一任真言宫的国师都会为杜家皇子祈福,并且为杜家的皇子创造属于杜家皇子的‘祥瑞’,属于反对者的‘凶兆’,并且在登基仪式之上赐福杜家的皇子,宣告天下,国师在民间声望极高,对于杜家和真言宫都非常重要,你明白了么。”

在每一个‘祥瑞’和‘凶兆’之上,崔嬷嬷也都咬字极重,目光紧紧地盯着风奴。

风奴并不蠢笨,她震惊地看着崔嬷嬷,她很想看一看太后,却又没有那个勇气,但随后她还是机械地点点头:“风奴——明白。”

是的,她怎么会不明白,她当然明白,这个国师的存在的意义,就是杜家影响天极帝国的最直接‘工具’。

但是……

“但是每一次,甄选国师似乎程序都极为繁琐,若是只需要一个‘国师’的话,为何不能随便甄选一人即可?”风奴有些不明所以。

不过是一个傀儡罢了,何必要折腾得那么麻烦,虽然她被选中成为神侍的时候,国师已经是完成了授香仪式,成为了转世活佛,也是天极帝国的国师,她也不是真言宫出身的人,所以即使在真言宫呆了几年,有些东西她并不清楚,但是她还是多少听说授香仪式是一个至少长达十年的过程。

这一次则是太后老佛爷出声了,她冷冷地笑了起来,声音讥诮:“那是因为国师不能只是一个草包,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国师,就算有人帮助他显露‘祥瑞’或者‘凶兆’,只要在朝臣们面前一露面,或者稍微有些什么要求祈雨、祈福或者祭祀驱鬼的大场面,他就会露陷,何况活佛的人选是真言宫选出来的,真言宫的活佛存在的时间比他们成为国师的时间要久远许多。”

“若不是因为真言宫的活佛有真能耐,咱们杜家也不会选上他们成为帝国的国师。”崔嬷嬷补充道。

“那么这一次……又怎么能确定奴婢肚子里的孩子一定有继承活国师资质的灵童呢?”风奴疑惑地道。

太后低头吃了一口茶,轻笑了起来吗,眉目冰凉阴沉:“因为,哀家觉得这个过程实在是太繁琐,皇帝如今身体日益的虚弱,而国师还如此的年轻,又如此桀骜虔诚,实在不像是一个合适庇佑我们杜家的活佛,你说是不是?”

风奴瞬间大惊,脸色有些发白,太后老佛爷说的这个意思分明就是认为国师会悖逆她和杜家的意思,认为国师不合作,所以打算除掉国师,用新的‘活佛’去替代‘国师’。

虽然仓促地选用一个孩子来顶替国师,并不妥当,容易引起猜忌,但目前又有什么比一个拥有国师血脉的孩子更适合说服世人的呢?

而太后的这般行动,这是不是意味着——皇帝陛下的身体已经不能再拖延了?

------题外话------

最近写的少了些,实在是卡文,明日开始正常多更~

第二十二章 避无可避

风奴瞬间为自己的猜测感到惊心,她脸色有些发白,指尖微微地扣在自己的另外一只手腕内侧,疼痛的触感让她能保持住了镇定,只僵硬地点点头,却不敢说话。

太后老佛爷看着风奴的样子,似笑非笑地道:“风奴丫头,你如今可知道自己是个宝了,咱们杜家前途可都系于你身上了。”

这般大的帽子,让风奴瞬间一僵,立刻站了起来,跪下伏地叩头,声音都发抖:“奴婢惶恐。”

太后朝着崔嬷嬷掩口而笑,伸手点着风奴:“你看看这丫头,还是个小孩子,哀家不过拿她说笑,倒是把她吓得够呛,真真是个胆儿小的。”

崔嬷嬷见太后这么笑着,却见看得清清楚楚太后那双威严冰冷的眼睛里一点子笑意都没有,她一个激灵,便也立刻笑着道:“风奴原本就是家生子,从来又是个老实听话的,老佛爷您一下子拿这么大胆的架子压给一个小小奴婢,莫说是她,就是老奴只怕都要吓得心都跳出来了。”

太后轻嗤了一声:“哀家说的虽然是个笑话,但也不是个笑话,牵一发而动全身的道理,咱们这里站着喘气儿的可都得想得清楚明白。”

她说话之间,仿佛全忘了风奴还跪在地上发抖。

崔嬷嬷和一干能留在内殿的全部都是太后从杜家带出来的亲信,这会子全部‘噗通’地跪了一地,皆齐齐道:“奴婢(奴才)们惶恐。”

太后半阖了眸子,淡淡地道:“你们这是做什么,哀家是个很苛刻的主子么?”

一干伺候长久的人都深知老佛爷性子喜怒莫测。雷霆雨露皆有深意,此刻自然定是要做乖顺模样的,皆齐齐口称‘不敢’。

片刻之后,太后才搁下手里的茶盏,伸手在风奴的肩膀上点了点,示意她起来,又看向其他人:“都起来罢。”

众人见崔嬷嬷和风奴都起了身,方才敢陆续起来。

太后看着一脸苍白的风奴,微微一笑:“你这丫头,是哀家看着长大的,虽然不是亲孙女儿,也将你当孙女儿看,哀家相信你是明白人,所以才驳了燃灯师太让雪奴去伺候国师的提议,而是让你去,若是日后好好地为哀家生下一个咱们杜家‘救星’,哀家定要给你和你哥哥脱了奴籍,让你们兄妹都有个大好前程,你父亲也一定很欣慰。”

这话看似温柔慈和,但里面冰冷浸骨之意让风奴只觉得心头寒如坠入冰窟之中。

这是**裸的警告,若她乖乖听话,那么父兄平安,否则便是死无葬身之地。

风奴到底算是在宫里长大,垂下眸子,恭恭敬敬地道:“是。”

太后满意地点点头,含笑着看向崔嬷嬷:“说了那么久,哀家都忘了,咱们风奴也算是出嫁了,你去本宫的梳妆台第三个抽屉里取那珠贝盒子里的南珠蝴蝶发簪来,权当是给这丫头做个贺礼罢。”

崔嬷嬷立刻点头,笑道:“您还真是舍得呢,那上头的鎏金点翠可是极为难得。”

太后上下打量着风奴,懒懒地道:“哀家老了,这东西样式时兴,还是年轻的丫头戴着好看些。”

风奴立刻乖顺地接话:“风奴看着老佛爷这么多年,都不曾改变过分毫。”

太后淡淡一笑,并不答话。

……

风奴低着头一路默默地跟着崔嬷嬷而行,崔嬷嬷忽然停了脚步,转身看向她,柔声道:“风奴,别怕,太后老佛爷一向赏罚分明,你只要守好本分就是了。”

风奴手里紧紧地拽着那一只装着珍珠的精致檀木盒子,忽然道:“嬷嬷,这孩子也不是我说能怀上就怀上的,若是怀不上,怎么办?”

风奴的声音有点低沉,崔嬷嬷看了看她沉郁的神色,轻叹了一声:“罗医正那里已经配下了药,一会我会让人给你送到神殿去,你就日日服用罢,一同送去的应当还有真言宫的怀子药,只是那东西多少邪门些,怕是虎狼之药,你若是能不用就不用罢。”

崔嬷嬷顿了顿:“总之,太后对你寄予了极大的希望,莫要让她失望,你也争气些,让你去伺候国师之前,罗医正给你把脉,已经说了你底子好,是个好生养的,国师又是第一次近女儿身,痴迷于你也是自然的,你要好好把握机会,如今燃灯师太扶持雪奴,虎视眈眈地盯着,可不要让人抢了先机。”

风奴袖子里的手紧紧地扣了扣发簪的盒子,点了点头:“是。”

崔嬷嬷见她柔顺安稳,心中也是满意,到底是自家出来的人,怎么看都稳当些。

随后,两人便一前一后地准备出永宁宫,但是刚刚走到了永宁宫的门口,就迎头撞上一队穿着白色长纱兜衣捧着荷花的女子,打头的正是燃灯师太,跟在她身后的则是雪奴。

雪奴眼尖地看见风奴手里拽着一只精致的盒子,立刻就知道这是太后的赏赐,脸色立时就阴沉了下去,冲口就道:“哟,这不是咱们神殿的第一神侍么,怎么,这会子不好好地伺候国师,却有空来老佛爷这里邀功领赏么?”

风奴没有说话,倒是董嬷嬷脸色瞬间阴沉了下去:“主子的事情也是你一个小小婢女能议论的么?”

董嬷嬷是太后身边最得力的老人,一向在宫内都极有威严,就是六尚的女官掌见了她都恭恭敬敬的,甚至宫里的主子们也都对她极为客气。

雪奴也不过一会子嫉火上了头,方才敢突然发难,见董嬷嬷出声,她立刻呐呐不敢多言,只冷冷地拿眼去剜风奴。

燃灯师太倒是单手拨着念珠,轻笑了一下:“董嬷嬷还是这么威严,雪奴也不过是和风奴打个趣罢了,人往高处走,自己的姐妹有了好前程,小丫头哪里有不开心的。”

董嬷嬷和风奴都知道燃灯师太才是这件事里头最关键的人,没有她,风奴根本不能成事,董嬷嬷自然也要对燃灯师太客客气气地:“师太说的是。”

燃灯师太冷眼看着她们,唇角弯起一抹漫不经心的笑:“好了,也到了修午课的时候了,本宫主要先行一步。”

“不敢打扰宫主清修,恭送燃灯宫主。”董嬷嬷立刻道,随后风奴也恭敬地弯腰,双手合十送燃灯师太一行人离开。

燃灯师太经过风奴身边的时候,却忽然站住了脚步,转身看着低头的风奴,目光里闪过一丝疑惑:“你,抬起头来。”

风奴莫名的心中一紧,但还是乖巧地抬起头,只是依旧垂着眸子:“师太。”

燃灯师太锐利的目光在她脸上扫了一圈,眸光里的疑色越来越重,但似乎又不能肯定。

风奴心中莫名的不安越来越浓,她迅速地瞥了一眼崔嬷嬷,投去求救的目光。

崔嬷嬷也不知道燃灯师太为何要风奴停下来,还以为是要为难风奴,便自然而然地上来,笑道:“宫主,这是怎么了,不认识风奴这孩子了么?”

燃灯师太看了眼崔嬷嬷,目光幽幽地在风奴的脸上和身上扫了一圈,意味深长地道:“不,就是太认得了。”说罢,她忽然转身拂袖而去。

燃灯师太一离开,风奴才松了一口气,但是不安的阴翳却因为燃灯师太最后一眼,盘旋心头不能褪去。

“燃灯宫主这是怎么了?”崔嬷嬷狐疑地看着风奴,风奴心中虽然不安,但亦是一脸茫然地摇摇头。

崔嬷嬷看不出什么所以然来,只得将风奴送到门外,随后道:“好罢,你先回去,万事谨慎些,我一会子,就让人送药过去。”

风奴点点头,转身离开。

……

“宫主,您方才是看出风奴身上有什么不对来了么?”雪奴看着燃灯师太慢慢地在前面走,她心中还是忍耐不住好奇,尤其是那被看出来不对劲的人还是她的‘眼中钉肉中刺’,便几步上去在燃灯师太身边套话。

燃灯师太慢看了眼雪奴,伸手慢慢地扯了扯自己手里的翡翠念珠,似笑非笑地道:“若是本宫主说那风奴,兴许还是个未经人事的雏儿,你可信?”

“什么?”雪奴几乎瞬间就别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眸子,看向燃灯师太,神色忍不住激动起来:“这怎么可能,您不是说了没有人可以逃离靡音阵的么?”

燃灯师太,一边走,一边淡淡地道:“靡音阵是针对第一个入阵的目标,对于第二个入阵的交合者几无限制,风奴的面相并没有半分似有过情爱女子的媚态,那种无意识的媚态是寻常人根本发现不了的。”

雪奴沉默了下去,杏核眼里,冰冷阴沉的幽光不断地闪烁。

这么说,也许进入那靡音阵的人不是风奴?

如果此事是真的,那风奴的好日子就要到头了!

燃灯师太见雪奴这般模样,哪里又不知道她在想什么的,只讥诮地道:“万事无绝对,你若是想打什么主意,且证据确凿才好。”

雪奴眼睛一亮,立刻露出甜美笑意:“谢宫主提点。”

……*……*……*……*……*……

风奴有点神不守舍地回到神殿,月奴正领着人在院子里打扫,最近这些日子,神殿的某些关键地方的守卫全部都被控鹤监易了容的鹤卫不动声色地替换了下来,后殿更是除了风奴和月奴不允许别人靠近,所以风奴倒也不怕被人看出什么来,见月奴朝她打招呼,她也只是随意点点头,就匆匆地往内殿去了。

月奴见风奴的心事重重的模样,不免微微颦眉,目送着风奴脚步有些虚浮地进了她自己的居处,月奴迟疑了片刻,吩咐低下人看好门,便转身去了另外一处偏殿。

……

月奴刚刚进门坐下,正是独自发呆出神,便听见门外响起了女孩儿稚秀温软的声音:“风奴姐姐,听说你回来了,花奴新做了玫瑰糖饼,给姐姐送些来。”

风奴原始想拒绝,但是想起花奴娇稚怯怯的面容,便叹了一声:“进来罢。”

花奴听见了回应,正高兴地推门而入,却在看见风奴的那一瞬间,面容闪过震惊之色:“姐姐,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哭了?”

风奴一愣,伸手去抚上自己的脸颊,才发现脸上一片濡湿,竟已经是满面的泪痕。

她心中一惊,随后立刻以袖掩了脸,随意地擦了擦:“没事……没事,只是……只是眼里进了灰尘。”

“燕子姐姐,可是太后老佛爷罚你什么,或者说你什么了,你不要担心,老佛爷待你和我们都是不同的。”花奴一着急,就忍不住叫了风奴的小名,匆忙放下手里的托盘,蹲在风奴面前,拉着她的手安慰。

她一直都觉得风奴是她们之中最沉稳自持的,最有主子像,就算以后不能当主子,也是个主子身边的大管事姑姑,哪怕是受了委屈,风奴看起来也是极为沉静,应对得当的,她从来就没有想过会看见风奴默默流泪的样子。

风奴看着花奴的小脸上满是担忧,心中暗自忧苦,她倒是宁愿太后将她和花奴、雪奴、月奴一般‘一视同仁’,但随后,她深呼了一口气,努力平复下不安与惶惑的心情,伸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脸:“没事儿,花奴,你且先回去歇着罢,姐姐真的只是眼睛不舒服。”

有些事儿只能憋烂在心里,说出来反而连累无辜之人。

花奴刚想说什么,忽然听见大门又再次被敲响。

风奴心情本来就极差,只想独自静休一会,一次次地有人来打扰,她便不耐起来,冷声道:“今日不见客,你们都下去。”

“咚咚咚!”但是门外的人仿佛全没有听见一般,反而加大的力度地敲门。

“十有**是雪奴教出来这么没有规矩的奴才!”花奴的脸色也不好起来,她柳眉倒竖,起身就往门口走。

“哪里来的小贱人……。”她拉开门拴,打开门正打算教训一顿门口不知道规矩的宫女或者太监,却在开门看见站在门口之人的霎那,瞬间呆住了。

门口站着着那生了一张阴柔俊美面孔却身形极为高大的‘小贱人’低头面无表情地看了眼前矮了他两个头的小丫头,转脸对着身边浓眉大眼的少年道:“白十七,把这个东西弄走。”

白十七瞥了眼自家奉主面前的小‘东西’,微微迟疑:“弄去哪里?”

一白不耐烦地道:“随便。”

白十七点点头,他利落地伸手利落迪地一拽,径自将花奴给整个儿地拖出来,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瞬间,直接点了她的哑穴和麻穴,扛麻袋似地将花奴扛上了肩膀,转身几个起落就消失在了走廊尽头。

“你来做什么!”风奴防备地站了起来,一脸警惕地看着走进房间的高大白衣男子。

一白的身形高大,通身的气势逼人,风奴只觉得他站在自己的房间里,瞬间就让她觉得原本宽敞的房间狭窄了不少。

一白看着她,纤美修长的眉微微颦了起来:“你哭了,怎么,老妖婆又干了什么好事?”

一白跟着百里初多年,只认得百里初这么一个主子,自家主子讨厌的人就是他讨厌的人,自然不会去管对方到底是个什么地位。

风奴知道这会子自己眼睛必定还是红肿的,她垂下眸子,冷淡地道:“与你什么关系?”

一白见风奴温和秀丽的脸上冷冰冰的,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他便莫名其妙地不知道哪里就觉得心头恼火,他冷笑一声:“与本奉主自然是没什么关系,只是本奉主刚巧看见有只蠢鸟在演翻脸不认人的戏码,前一刻抱着人哭得稀里哗啦,还挤在没关系的男人床上睡了好几个时辰,下一刻又一副睡了不认帐的德行,觉得很是稀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