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凌风的看向浩浩荡荡的队伍里,其中一辆精致的马车坠在队伍中间,颇为扎眼,让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看了过去:“那是秋监军的马车?”

“是。”李牧点了点头,嗤笑道:“这些所谓的监军,没了奢华的行头便走不动路了。”

他就是看秋叶白不顺眼,那个男生女相的家伙就会玩儿阴的,讨好献媚,翻脸不认人,简直就是典型的奸佞模子。

“没错,也不知是去监军,还是去游山玩水。”另外一名将军也冷笑道。

“这种小人,犹如费仲一般,见着苗人,不吓得腿软就不错了!”

“哈哈哈……!”

听着自己人的议论和嘲笑,百里凌风的目光却慢慢地沉了下去,若有所思的眸光地跟随着那辆马车慢慢前行。

马车里的监军大人此刻并不知道、也没有心思去理会众人议论她,只因为面前杵着这人实在让她心烦意乱。

其实他倒是没有说什么,盘膝而坐,只拿一双幽幽凉凉的眸子静静地睨着她,仿佛能在她脸上看出一朵花来,这感觉实在怪异。

“你先下去!”秋叶白干脆直接下逐客令。

但是对方却仿佛全没有听见一般,只微微一笑:“监军大人,你的地图拿反了。”

秋叶白低头一看,果然反了,她愈发地窘了,没好气地道:“本监军说的话,你身为谋士是打算抗命还是耳背得没有听见,出去!”

那面具人慢条斯理地道:“大人,我除了是您的谋士之外,也是您的保镖,自然理所应当地陪伴在您的身边。”

“难不成我沐浴出恭你也要跟着?”她忍不住讥诮地道。

却不想他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道:“自然。”

“你……。”秋叶白看着他,心底冒出点火气儿来,压低了声音:“百里初,你别太过分了!”

她原本见这厮快出征了也没有什么消息,临出征前摄国殿下还代替卧病的皇帝陛下为南征大军祭酒送行,便以为这厮不去了,心中还有些郁郁,甚至不知所措。

毕竟这次出征的时间绝对会超过两个月,若是等到那时候才回来,他已经进入沉眠修养的时间,要怎么办?

她正满心烦闷辗转,纠结要不要出了京城再悄悄折返去看他的时候,却不想一抬眼就看见了自己的马车无比的豪华和庞大,完全和她想象中的普通马车不同。

她正疑惑之时,一掀开车帘子便看见里面坐着全副武装,从头遮到脚的某人,一边在双白的伺候下用点心,一边对她微笑着打招呼——“见过大人,在下是您的新谋士!”

她瞬间就有撕了他漂亮嘴唇的冲动!

但是这厮算准了光天化日之下,众目睽睽之中,她是不可能将他赶下马车的,竟就如此厚脸皮,一直在她的车上赖着不下去。

她亦不得不暂时和他同挤一架马车!

她不想和他独处,便将人都叫了上来,反正这马车也坐得下,四匹马也拉得动,却不想他愣是有本事一句话不说就能众人‘识趣’地避下车去,真真儿气得她想捏死他!

“大人,何故恼火,气大伤身,属下看了心疼。”

他仿若不见她眼中恼恨,只伸手替她将手里的地图翻转过来,同时淡淡地又补充了一句话。

“属下如今名为染白,并非百里初,别弄错了。”

秋叶白揉了揉眉心,试图平复自己的心浮气躁,索性转移了一个话题:“你取这个名字是什么意思,打算昭告天下你是控鹤监的人么!”

“非也。”百里初平静地看着她:“此名全称——染指秋叶白,所以叫做染白。”

“有病,你怎么不叫染指秋叶白柴可夫斯基思密达!”秋叶白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但脸颊上却忍不住飞上霞色:“谁帮你取的这个该死的名字,我要剁了他喂狗!”

百里初一点迟疑都没有,非常自然而诚实地道:“一白。”

一白骑马走在马车边,正竖着耳朵偷听,陡然听见自己主子出卖自己不带一刻钟犹豫,身形一晃差点从马上摔下来跌个狗吃屎。

坐在马车边上的宁秋和宁春都没好气地朝他翻了白眼。

马车内,秋叶白听着一白的名字,唇角一抽,随后看着百里初冷声道:“你既是我属下,从现在开始换名字!”

百里初闻言,面具后的修眉微微挑了挑:“染指秋叶白柴可夫斯基思密达是不是有点儿太长了,不过若是大人喜欢,属下亦不介意改名。”

这名儿听着怎么像西域人的名儿,独那思密达倒似极北岛上那些新罗人的名。

秋叶白咬牙:“我很介意,不许和我的名字有关!”

百里初闻言,摇了摇头:“抱歉,属下不可以更改。”

秋叶白冷冷地睨着他:“是么,你方才不是才应承得极好么?”

百里初淡淡地道:“身体发肤名字受之父母,岂能随意一字不留地舍弃。”

那名字和你那冷血的爹、早死的娘没有半毛钱关系!

秋叶白闭了闭眼,她觉得自己再和他说话,只有两个结果,要么捏死他,要么捏死自己。

这傲娇的混账什么时候学会如此厚颜无耻并扯谈了?

此时,她忽然听见马车外传来小七的声音:“四少,元帅要请你过去一叙。”

秋叶白闻言,便道:“知道了。”

随后,她冷冷地看了百里初一眼:“你不走,我走。”

说罢,她便径自利落地下了车,结果小七递来的缰绳,利落翻身上马,并小七一起策马而去。

百里初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眸光微凉,随后也跟着下了车:“一白,马。”

一白立刻下马将缰绳交给他百里初,同时低声道:“主子,你不是说了不会告诉秋大人这个主意是属下出的么!”

刚才秋叶白下马车瞟他那一眼,分明是在说——小子,本座记住你了!

那眼神真是让他有点莫名地发毛,风奴可是秋叶白的忠实拥护者。

百里初挑眉,漫不经心地道:“嗯,那是本宫骗你的。”

说罢,他亦翻身上马,向秋叶白的方向扬鞭而去。

一白:“……!”

他捂住额头,忧伤地回忆自己最近到底哪里得罪自家主子了。

这点子人和人之间的信任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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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这两章节出来了两个新角色哟~其实也不算新,都是出现过,都是曾经的伏笔~么么哒~月底了,摸摸口袋,记得哈~。

第十六章 海路

“监军大人,请!”几名百里凌风的亲卫远远地看见秋叶白策马过来,立刻让开一条路,露出不远处简单竹台和竹椅,上面已经摆放好了沙盘。

百里凌风领着他身边几名大将、梅苏正围在沙盘边不知说些什么,神情颇为严肃。

梅苏最先留意到她过来,立刻抬起头对着她微微一笑:“秋大人。”

百里凌风闻言,也看了过去,他微微挑眉:“秋监军。”

秋叶白看着他们二人,忽然就想起上她和百里初大婚的那日,他们两人差点掀了一条街,斗得你死我活的样子,如今二人站在一起商议事情看着倒是有趣。

她暗自轻笑,随后也朝他二人点点头,顺手将缰绳交给小七,走了过去,看向百里凌风:“不知元帅召我来所为何事。”

这种行军时候商议事情,自然是简短利落为好。

百里凌风倒是一点废话没有,用手中的鞭子点了点沙盘:“我们行军的速度,比原本想象的要快,所以五日后,我们先锋部队就会进入粤东行省。”

“五日,这么快么?”秋叶白不免有些诧异,他们这才出京城走了两日两夜罢了。

“我们的先锋部队已经包括沿途可以调用的官军,所以五日已经算慢的了。”一边的李牧有点不屑地道。

这个秋叶白什么都不知道,监什么军!

百里凌风也补充了一句:“粤东行省的龙卫已经接到我八百里加急的传书,已经和南疆行省的苗军对上了,但是双方处于相持胶着的状态吗,战斗规模并不大。”

秋叶白没有理会李牧的挑衅,只微微颦眉,看向沙盘:“龙卫不是号称帝国第一精锐军么?”

她虽然没有参与过什么战事,但是作为一名经常见证江湖厮杀的门派领导人,有些战术常识相信和打仗是互通的。

比如按说在后援大军到达之前,前锋也该先与对方进行消耗战,尤其是龙卫,原本就驻扎在南疆,若是他们能抢夺回一郡一县作为基地对于后续大军赶到之后全面开展作战才有好处。

“这种事情我们殿下还需要监军大人教?”李牧抢先嗤笑一声,道:“但是当粤东的那些驻军和苗人一触即溃,还被苗人抢夺和烧了几个大粮仓,若非龙卫,只怕不光是南疆出现屠城,粤东也一样,现在粤东的粮草根本足以支撑这样的消耗战。”

“李牧,不得对监军大人无礼!”百里凌风冷冷地看了李牧一眼,李牧才冷哼一声,别开脸嘟哝:“当初若不是有个人卑鄙无耻陷害元帅,龙卫也不至于被迫撤出南疆行省,这象郡十万军民的性命说不得还在。”

“若不是有人为了一己私欲假公济私,还试图杀人灭口,又怎么会被怀疑有谋逆之心?”一道幽凉的声音忽然在不远处响起。

李牧瞬间涨红了脸,恶狠狠地瞪过去,却发现一名戴着面具、兜帽的神秘男子正被百里凌风的亲卫们拦在不远处。

“你是何人,鬼鬼祟祟见不得人,还大放厥词,莫不是奸细,拿下!”李牧冷哼一声。

秋叶白却忽然道:“他是我请来的军师,江湖中人,又因面容有异,所以不愿露面。”

军师?

江湖中人?

百里凌风闻言,有些狐疑地打量了一会那面具人好一会,只觉得对方一身气息神秘莫测却又隐隐含着慑人的威势,不太像寻常的江湖人。

片刻之后,百里凌风才道:“既然是秋监军的人,那便请罢。”

秋叶白看着百里初走过来,冷冷地白了他一眼,背过身去。

这个阴魂不散的家伙!

但是她虽然很不想在这个时候看见百里初,却打算阻止他参与作战会议,毕竟这是他的江山。

百里初见秋叶白对着自己翻白眼,唇角微微扬起,走到她身边站定。

梅苏看着百里初,眼中也闪过异样的疑色,但还是道:“元帅、监军,咱们话归正题罢。”

秋叶白闻言,看向梅苏道:“梅司运,难不成您现在打算告诉我们,你打算在粤东也放粮么?”

如今正是青黄不接的时节,粤东、风南两个行省最邻近南疆行省,尤其是粤东,若是官粮没有了,便只能征集民粮。

梅苏看着秋叶白,仿佛有些无奈地一笑:“下官若是说粤东那边的大掌柜至今仍旧被困在南疆,不知监军大人信否?”

秋叶白一愣,随后听着在场的人简单一说,才知道原来粤东的大掌柜在南疆行省出事的时候正押着粤东采集来的粮食往南疆去,准备和南疆行省的地下存粮一起卖个好价钱,却不想战事一起,他们运去的粮食全部都被苗人打劫了不说,连人都困在了南疆,回不了粤东。

“我记得你说过梅家的粮库只有你或者一方商行主事大管事才能打得开?”秋叶白看着梅苏,微微挑眉。

“对,也就说现在粤东的粮库里还有一半存量粮能供给龙卫,只是现在无人能打开粮库的大门。”梅苏淡淡地道。

秋叶白看了他一眼,目光落回了百里凌风身上:“然后呢,这一次元帅打算怎么解决这件事什么?”

她原以为是缺粮的问题会在他们的大军进入南疆行省腹地之后才发生,但这分明是在说粤东的粮食如今供给十万龙卫已经不够了。

百里凌风闻言,换了根长棍在粤东和他们现在的位置之间划了一条线:“这是我们现在的距离,咱们现在的粮草是一路从各行省征集,但是考虑到效率和前线消耗的问题以及现在各个行省正处于青种的时间,也需要大量粮食。”

“咱们大军携带沿途大量粮草开拔至粤东至少需要十五日,龙卫的粮食就算能撑那么久,所以我们需要有人抄近路,先将部分粮草送到粤东,缓解燃眉之急。”

“近路?”秋叶白一怔,看向沙盘。

百里凌风用那指挥棒在沙盘某处戳了戳:“没错,近路,就是走海路。”

梅苏也接口:“没错,这个时节风虽不大,但是风向却很好,顺水行舟,若是走海路,我相信不出七日,便能到达粤东行省的海港。”

秋叶白看着那沙盘之处,确实粤东、南疆都有海港,这么看沙盘,走海路已经比陆路要近了不少。

但是……

“我们有海军或者说……水军可以运粮么,谁去领着这一批粮食过去?”秋叶白闻言,在脑子里转了好几圈,也没有什么天极帝国有什么出色的水军或者海军的印象,倒是听说过海上海盗猖獗,沿海官军都龟缩于岸的小道消息。

这个青黄不接的时候领着几大船粮食走海路,不是等于送上门的肥肉?

当年真武大帝还是西狄皇帝的时候,西狄的海军是相当出色的,海盗们都躲得老远的,快绝迹了,也有传说真武大帝未曾继承西狄皇位前也曾流亡于海上,自己就是最大的海盗王。

也就是说天极帝国的海军曾经异常的出色,甚至远航附近的数地岛国。

但是盛极必衰,自从初代国师预言,远航会带来恶鬼和灾难,于是百多年前便禁了一向繁荣的海运,没了海运,海军重要性便大大的地削弱,但是各种船只的养护耗费不少,所以一直都被裁撤挤压规模。

及至现在在兵部里沦落为了个可有可无的兵种,而内陆倒是有水军,大海和大河的运输根本就是两回事,而内陆水军主要的作用就是维护运河上的安全秩序,如果她没有记错,几乎都掌控在梅家,不,梅苏的手里。

她现在听着这话头儿,百里凌风似想要……

“梅司运会先行过去,只是梅司运一个人,只怕力所不逮,所以需要一个能人襄助。”百里凌风说完之后,看向秋叶白。

秋叶白一怔,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元帅,你说的那个人不会是……本座?”

不光是百里凌风和他的部下,就连梅苏也微笑着看向她:“没错。”

“不行。”一道幽凉的声音忽然想起。

众人齐齐看过去,却发现说话的人正是之前一直沉默的面具人。

“轮不到你这个……。”李牧一恼,正想要说什么,却被他那双面具下冰凉幽邃的眸子一扫,那目光冰凉得让他瞬间只觉得自己仿佛置身冰凉而恐怖的黑暗空间,他一下子僵住,硬生生地把话吞了回去,一句话不敢说。

其他人莫名其妙到也感受到那种诡谲的森冷,竟无一人敢替李牧说话。

秋叶白则伸手按了按百里初的手腕,随后冷淡地看向百里凌风和梅苏等人吧:“其实你们都已经决定好了,只是来通知我这个决定的对么?”

梅苏看向她,微微一笑:“大人,此话过了,咱这不是在和您商量么?”

“元帅,我能单独和你说一下话么?”秋叶白看了眼梅苏,随后对着百里凌风道。

百里凌风和她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便朝一个方向比了个手势:“这边请。”

百里初闻言,眸光微闪,却没有阻止,只静静地看着他们一起走远。

秋叶白便和百里凌风一起走了大约百米远,她停住了脚步,看向百里凌风单刀直入地道:“我不信任梅苏。”

第十七章 细作

“不信任梅司运?”百里凌风看向秋叶白,神色有些莫测:“为何?”

“按照梅家、杜家如今情形,元帅应该明白为什么,他们会不会尽心为你这次远征提供助力,你比我清楚。”秋叶白冷冷地道。

百里凌风看着她,挑了挑剑眉:“呵,秋监军是不是以小人之腹度君子之心了,怎么就不能是梅大公子如今处境不佳,所以想要另寻出路呢?”

秋叶白扯了扯唇角,轻嗤一声:“元帅,你说这话,你自己都不信,就别在这儿瞎扯了。”

百里凌风倒是记不得自己第一次被人这么直白地说瞎扯是什么时候了,也许是他第一次随军出征时,当年的常老元帅才会这么不客气。

现在又多了一个人。

他垂下眸看着秋叶白,忽然微微一笑:“若是秋监军不信任梅司运,那么是不是表示你信任我呢?”

秋叶白看着他,也报以同样的微笑:“不,我也不信任你,所以元帅最好不好试图把我踢出军队,我不是您的不下否则我一点不介意动用监军的一票否决权。”

监军者,虽非军职,却可行节制将帅之权,轻易不参与战时决策,一旦参与,便是代表帝王的最高的旨意。

“秋叶白,行事当以战局和大局为重,你这是在用摄国殿下压我么。”百里凌风脸色一沉,目光冰冷地看着她。

她的笑容也淡了:“元帅说笑了,你我各司其职,您可以选择说服我。”

这一位的目的也太明显了,明着看似大局为重,其实不过是想寻一个合适的理由将她扔出军队罢了,没了她这个碍眼的监军,自然方便他行事。

她一个从来没有行国海路、走过海运之人,竟然让她去‘协助’梅苏?

“你……。”百里凌风看着秋叶白,沉默了下去。

他早知道秋叶白是个难缠的,今日再次见识到了,不过这倒也在他的预测之内。

百里凌风忽然淡淡地一笑:“好,我承认是不希望有人不懂装懂地碍手碍脚。”

他见秋叶白想要说话,便忽然伸手在她唇上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却不想他动作幅度有些大了,而秋叶白又刚好上前一步,便正巧蹭上了他的手指。

他一怔,只觉得自己的指尖温软丰润得不可思议。

秋叶白有些尴尬地退了一步,神色不动地道:“元帅?”

百里凌风怔然片刻,才回过神,轻咳了一声:“正如秋监军所言……。”

他顿了顿,看着她,目光锐利地道:“我也同样不信任你。”

秋叶白一点儿都不意外,漫不经心地道:“很高兴你我在这一点上达成一致。”

百里凌风讥诮地轻笑一声,随后却神色一整:“但是这次的事情,亦确因不得已才做如此安排,梅苏会愿意捐献粮仓的目的绝对不可能如此简单,而粮草之重要性攸关大军和龙卫的生死,军中目前只有你才有足够的权力和能力抗衡、节制梅苏。”

虽然他不愿意承认的,但是秋叶白行事作风和他的手腕,确实有很过人的地方。

秋叶白闻言,弯了弯唇角:“元帅抬举了。”

这明褒暗贬的赞誉,是在说她心机中么?还真是让她‘受宠若惊’!

百里凌风顿了顿,垂下眸子,声音亦低沉下去:“我承认有私心,我手中亲信皆为军人,他们上马杀千军,但是下马却使不来勾心斗角,绝非梅苏的对手,我不希望这些经历无数生死才走到今日的汉子没有马革裹尸,却平白死在自己人的手上。”

“嗯,所以下官这样的佞臣死一死也没所谓,若死了才是皆大欢喜。”秋叶白轻笑了起来。

百里凌风蜜色的俊容上瞬间浮现出一点子尴尬来:“这……。”

“元帅不必多言,只记得你欠我一次。”她看着他,明眸清冽。

她可不是为了帮他,但她一点不介意收取自己该收的利息百里凌风有些没想到她会应得如此利落,亦正色道:“是,本帅欠你一次人情,你想要什么?”

百里凌风用的是‘本帅’自称,便意味着他用自己的身份许下诺言,像他那样的男人必是一诺千金,就算是对自己的敌人,也不会不信守承诺。

秋叶白眸光微闪:“元帅记得便是,至于有什么要求,日后再言。”

说罢,她转身向会议桌而去。

百里凌风看着她窈窕的背影,忽然道:“我从未认为你与梅苏出海是让你送死,我相信你的能耐。”

秋叶白停住脚步,淡漠地‘嗯’了一声,随后继续向前而去。

他是不是真的希望她死,无关紧要,

只要他不放弃继承皇位的野心一日,他们迟早有一天会兵戎相见。

百里凌风看着她的背影,知道她并不信他,他眸色微沉,亦不知自己怎么会在刚才忽然说了那一句话,也许……是因为英雄相惜?

百里凌风垂下纤长的睫羽,目光忽掠过自己的指尖,那种柔软粉润异常的触感还停留在上面。

他忽然鬼使神差地抬起手指搁在了自己的嘴唇之上,似指尖留有的奇异触感也能传导到自己的嘴唇上。

片刻之后,他忽如电击一般,有点不敢相信自己干了什么。

他把个摸了男人的嘴的手指搁在自己手上了?

这……见鬼……

“元帅?”远远地李牧呼唤他的声音响起,让百里凌风迅速地定了定神,立刻走了过去。

且说秋叶白走回了竹台边,还没有站定,便听百里青用传音入密的功夫在她耳边道:“什么时候启程去泉州?”

泉州是离他们最近的一处港口所在。

秋叶白看了他一眼,亦用传音入密道:“你是蛔虫么?”

不然,怎么她想什么,他都知道。

百里初透过面具的目光似笑非笑地落在她腿间:“若属下是虫儿,要钻的必定不是叶白大人的肚子,而是……。”

“住口!”秋叶白耳根一热,下意识地并了下腿,低声怒斥。

这厮真是越来越无耻了!

百里初微微弯起唇角:“属下说的是钻大人脑子里,也好为大人分忧,怎么,大人在想什么无耻的地方么?”

他说话的时候,神色优雅从容,竟仿佛是她自己脑子不纯洁一般。

秋叶白有点牙痒痒的,冷哼一声,不再搭话。

梅苏看着二人之间的互动,清浅的眸子里闪过若有所思的光芒:“不知监军大人身边这位高人怎么称呼?”

他觉得此人身上除了生人勿近的气息之外,更有一种隐约的熟悉感,仿佛他曾在何处见过一般。

百里初看都没有看梅苏,只仿佛不曾听见他说话一般。

梅苏唇边笑容微寒:“果然是高人,这般姿态确实够高。”

秋叶白淡淡地道:“梅司运可以称他为染白,虽然在下相信你不会很喜欢和他说话的。”

梅苏有些不明所以:“染白,这名字倒似和大人有些关系,不过倒是更像和控鹤监有关系,不过殿下对大人倒是‘情真意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