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国将一白和双白这两个贴身大护卫都放在了秋叶白身边,可见对她重视非同一般,也不知道秋叶白到底是怎么骗得那狠辣又奸猾的摄国服服帖帖的,身边多少面首,竟一心扑在了她这个西贝货上。

秋叶白似听不出梅苏话中深意,只微微一笑:“梅司运有疑问,不若折回京城问一问殿下?”

梅苏顿了顿,看着她微笑:“不敢。”

说罢,便垂下眸子,不再多言。

秋叶白看着他,微微眯起眼,心中疑虑更深,这个男人到底在搞什么鬼?

他的收敛和淡定,反常得让她心中莫名地有一点子不安。

但她没有时间多想,百里凌风已经走了过来:“既然监军大人已经同意了本帅的方案,现在准备一下,确定咱们下一步的行动方案。”

一干将领们原本是觉得好秋叶白绝对不会答应,甚至动用监军之权否决此事,还要向摄国殿下打小报告的心理准备,也做好了用一切办法迫使她答应,将她丢出军队的心理准备,却没有想到自家主子竟用一刻钟的时间便说服了秋叶白。

所以他们都齐齐愣住了:“监军……答……答应了?”

秋叶白不可置否地点点头:“是。”

“哦,太好了!”一群鲁直的家伙们立刻兴奋无比地叫了起来。

秋叶白冷眼看着他们,轻嗤一声:“这一次性能将两个碍眼的家伙打发走的感觉,果然酸爽罢?”

有几个不长眼地竟笑道:“跟西市老牛家的老坛酸菜牛肉面一样,这酸爽简直不敢相信!”

说完了,他们才发现自己说错话了,立刻呐呐地挠头。

百里凌风有点哭笑不得,看了眼秋叶白,再看向众人正色道:“此事多亏秋监军深明大义,否则本帅亦岂能让秋监军走这一趟原不在他职责范围内的远途海运。”

众将们怔然了片刻,他们跟了百里凌风多年,自然知道自家元帅从不轻易赞人,他能这般说,也就是说明秋叶白是自愿的。

秋叶白不可能不知道此行路途艰险,成了未必有功,若不能按时将粮草送到,贻误军机,就算是监军,也可能会被元帅斩立决,就算回京城后,摄国殿下驸马爷少了颗头,也未必能怪罪自家殿下。

众将们看着秋叶白的神色亦都少了两分轻慢,秋叶白在知道他们对她不利的用意之下,竟愿意为大局考量,光这一点就让他们刮目相看。

秋叶白见他们神色呐呐的样子,暗自轻嗤一声,淡淡地了他们一眼道:“还愣着作甚,不打算说完你们的安排,那么我就不去了。”

“说,说,大人请。”李牧干笑两声,率先让出一个位置来。

梅苏看着秋叶白走了过去,听着百里凌风在沙盘上各种部署,原先那些对秋叶白都抱有敌意的将军们也似态度好了些,早前连战都离秋叶白远远的人,如今虽然也不说热忱,但也神色之间敌意明显减少了许多,将秋叶白围在中间,也时不时插上几句话和讲解。

梅苏修眸里似笼着一层莫测的雾气,暗自微笑,啧,不愧是万鸟之王的海东青,这么快就能扭转百里凌风身边那些兽们的看法。

恁地好手段。

他的目光落在秋叶白认真的侧脸和她纤细雪白的脖子之上,神色有些微漾,但是下一刻,忽然感觉一道幽冷的气息飘荡了过来,他立刻机敏地抬起头看过去,却发现和秋叶白站在一起的‘染白’忽然抬眼看了过来。

他无意间和染白面具下的眼睛对视一眼,瞬觉心脏一窒,几乎疑心自己看见了无边的幽暗狰狞,恶鬼凄厉呼号。

那双眼睛竟没有一丝白,根本不像人类的眼睛!

但是等着他镇静下来再定睛细看的时候,‘染白’却转会了头,静静地负手而立,看着一桌子人议事,或者说看着——秋叶白。

梅苏只觉得‘染’白的样子看起来很从容,从容过了头,他站在那里,简直不像控鹤监或者别的什么能为人下之人,通身气派更像——君王,在看着自己的臣子议事。

而他看着秋叶白的目光,他虽然看不清楚,却能感觉到像在看自己的所有物,或者说——自己的女人。

自己的女人……

梅苏原本就是个直觉极为敏锐的人,这个念头让他心中很不舒服,忽听得百里凌风的声音响起:“梅司运,你可还有什么要建议的么?”

梅苏的思绪一下子被打断,看向百里凌风,见他和众将都眸光冰冷地看着自己,才明白对方已经议事完毕,他垂下眸子去,温雅地道:“微臣没有任何异议,但凭元帅吩咐。”

百里凌风看着他,神色莫测地点了点头:“很好,既然梅司运对征调你们梅家的运粮商船没有意义,那么您和监军可以早日启程。”

听到梅家商船的字眼,梅苏身形一顿,但依旧从容地道:“是,但凭元帅差遣。”

秋叶白看着他的神色,微微挑眉。

商人无利不早起,那么梅苏,什么让你这般‘任劳任怨’地‘早起’?

……*……*……*……*……

秋叶白和百里初一前一后地策马走在大军边上,她忽然问:“你怎么看?”

百里初顿了顿,悠然道:“若是大人想问对梅苏的看法,属下无法回答。”

她闻言,瞬间拉住了手上的缰绳,转头看向他:“你是不愿回答,还会无法回答?”

百里初微笑道:“大人,您别忘了,属下如今不过是寻常的护卫和谋士,大人想要收伏梅苏或者除掉他,都需要您自己谋划。”

秋叶白握住缰绳的手骨关节微微泛白,忽然冷笑了起来:“你还没放弃你那可笑的谋划么,是谁告诉我他已经明白我想要什么了。”

冰凉的阳光落在百里初那张纯白的面具上,泛出一种金属一般冷酷的光泽,他淡淡地道:“认错是一回事,但是该做的事还是要做,大人当明白属下为何要如此。”

秋叶白心头一冷,看着他,厉声道:“我不明白,也不想明白。”

她厌恶他这种擅自替自己做主的行事风格,更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说罢,她一扯缰绳策马甩下他转身向自己远处的车架飞驰而去。

百里初看着她的背影,轻叹了一声,随后也策马跟上。

但是他寻常谋士的身份只能让他分到寻常的马匹,哪里能跟得上身为监军的秋叶白座下的乌雅神骏。

等到他赶到监军车架边的时候,乌雅神骏已经换在了宁春的座下,宁秋和小七两个则是抱着剑坐在马车上,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而一白和双白两个则是一脸无奈地表情看着他:“染军师。”

百里初和他们交换了一个目光,随后看向宁秋、宁春,微微挑眉:“你们……。”

“抱歉,染军师,监军大人说了,她看见你就吃不下,睡不香,伤神得很,您若是为了大人着想,还是暂时不要和大人共处一地罢。”宁秋看着他,露出个颇为艳丽的笑容。

百里初沉默了下去,片刻之后,淡淡地道:“照顾好大人。”

随后他策马转身离开,一白和双白两人交换了一个‘果然吃了闭门羹’的眼神,一白朝双白点点头,示意自己留下,表示这种开解主子心结的事儿,还是娘娘腔来做比较合适。

双白恶狠狠地白了他一眼,随后立刻策马朝着百里初追去。

他懒得和这个粗人一般见识。

百里初并没有走远,只在大队行军人马边静静地策马慢行。

“殿……军师大人。”

双白追上去,看着自己身边行军的士兵们,迟疑了片刻,还是用传音入密的功夫对着百里初道:“秋大人还是为了先前之事仍有心结么?”

百里初策马行了好一会,才幽幽凉凉地道:“是。”

双白闻言,叹息了一声:“您这是何苦……。”

有些情,也需要人领,才是领情,若是他人不领,反倒不美。

“情是情,事是事,我的时间不多了,而小白未来需要有人可用,需要盟友,需要在军中立威,这就是事实,一切行动都需要围绕此事行进。”百里初淡漠地道。

双白看着自家殿下,知道自家主子若是真想要做到一件事,必会不择手段也要完成自己的目标,正如狩猎一般,只看最终的结果,不问过程。

而殿下从来都是最优秀的猎者。

百里初忽然问:“在鹤卫里寻一些会水的,立刻集结。”

“我们要换水路了?”双白一怔。

百里初微微一笑,笑容有些冷魅:“确切到底说是换海路,押粮。”

……

两日之后,秋叶白点齐了自己的人马,并着百里凌风交给她的一只水性较好五百人小队,离开了大队,直奔泉州。

百里凌风看着她领着人渐行渐远,司礼监的银色披风在风中猎猎而展,阳光在上面泛出漂亮的反光,又似优美宽大的羽翼,带着她离开。

百里凌风的眸光有些异样,不知为何,他忽觉得似有些空落落的微妙感,身边像是少了些什么。

“殿下?”李牧等人拿着行军图向他招手。

百里凌风摇了摇头,将这种微妙的错觉抛开,向李牧他们大步流星地走了过去。

……*……*……*……*……*……

上京

自从大将军王八皇子百里凌风领着大军南征讨逆,上京似冷清了不少,边疆战事吃紧,这一次从上京都抽调了不少人出征,自然整个萧条了不少。

烟花柳巷虽然到了夜里依旧热闹,但似也不如从前了。

“最近客人比往日里都少了。”一名绿竹楼的小厮一边扫地,一边对着自己身边的绿衣同伴道。

“对啊,连杜大夫人这些日子都少往天书公子这里来了。”另外一名小厮也接话嘟哝。

先前说话的小厮露出个诡秘的神色,嘿嘿一笑:“那是因为秋尚书回来了,就算是公主也不能这么明目张胆地给自家丈夫头上戴绿帽罢?”

另外那小厮刚想接话,忽然闭了嘴,恭恭敬敬地对着自己同伴身后的方向行了个礼:“见过礼嬷嬷。”

“礼嬷嬷?!”最先嚼舌根的那小厮一惊,立刻转身过去,果然见一道穿着藕荷色对襟褙子的女子领着四个捧着东西的丫头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自己身后,他立刻对着身后清秀端庄的女子干笑:“见过礼嬷嬷。”

礼嬷嬷冷冷地看着他:“掌嘴。”

那小厮无奈,却也知道自己坏了不能私下议论客人的规矩,立刻乖乖地自己抽了自己三巴掌。

礼嬷嬷方才领着人越过他们离开,听着身后小厮们松了一口气的声音,她微微颦眉。

主子这一年多似对绿竹楼有些放任自流了,甚少过来,少了主子的约束,除了部分真正的藏剑阁焰部门人,公子们松懈了,天画和天琴干脆就不太接客,导致许多朝廷的消息来源也断了,底下一些管事的都跟着松懈,连着小厮们也放肆多了。

这事儿她还得找天棋再商议个法子出来约束底下人才是。

礼嬷嬷这么想着,忽又想起另外一个人来,她迟疑了片刻,脚步一转,转身交代身边的婢女将东西送到天棋的房间去,随后自己端着燕窝转身向另外一个方向而去。

天书这些日子患了喘疾,除了类似杜珍澜这样的客人不能拒绝之外,平日里也都多在房间里养着。

但是他一向最是沉稳善断的一个,原也是四少身边最亲近的公子,虽然不知后来四少为何要求她有要事,可以信任的人是天棋,但她寻思着这事儿寻他也许会比年少气盛的天棋要好些。

等着她转身快走到天书的房间时,却忽见一只白鸽扑棱棱地穿过屋檐向外飞去。

礼嬷嬷一看那鸽子,眼中立刻一冷,脚下顿了顿,却还是继续向天书的房间而去。

还未走近,她便看见天书身边的小厮正在门前守着,她看向那小厮:“鹿儿,你家公子呢?”

鹿儿一见来人,便赶紧起来作揖:“见过礼嬷嬷,公子在露台上喂鸟儿呢。”

这位嬷嬷实际上年纪不到三十,不唤姑姑,却唤作嬷嬷,便是因为她出身宫里的女官,手上调理人的能耐是一等一的,也是四大嬷嬷里头最得阁主的青眼的,所以楼里上下斗殴尊她一声嬷嬷。

“喂鸟儿?”礼嬷嬷冷冷地一笑,随后不等鹿儿通报,径自推开门进了天书的房间。

“嬷嬷……。”鹿儿有些莫名地赶紧跟了进来吧。

每位大公子的房间都有露台,她一进去果然看见天书正站在露台上喂鸟儿,好些白鸽子、灰鸽子、还有红嘴雀儿在他身边的地面上和桌上跳着啄食。

他一身白衣坠地,头发松松地挽在身后,飘逸出尘如谪仙。

“姑姑怎么有时间来这里?”天书听着身后响动,转过身来,看见礼嬷嬷,似有些惊讶。

礼嬷嬷看着他的俊颜,随后目光落在那些鸽子身上:“天书公子好闲情,我竟不知公子何时有养信鸽的嗜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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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背叛 上

“信鸽或者不是信鸽,天书眼中亦不过都是鸟儿罢了。”天书神色自若地微笑,向礼嬷嬷递出手里的鸟粮。

“姑姑可要试试喂,这些鸟雀极亲人?”

听着天书唤她姑姑,礼嬷嬷倒也没有什么不悦,天书一向觉得唤她嬷嬷不合适,只唤她姑姑。

礼嬷嬷看着一只小小的雀儿站在天书手上,眼儿圆圆润润的,黑如乌珠,亲昵地蹭蹭天书的手,然后跳在他手心里吃食。

天书伸手温柔地抚摸它的小脑袋,整个人仿佛都拢在一层浅浅春日阳光里,他从来不是四大公子里容色最美的,但却是最温文尔雅的,那种与世无争的气息,让她一向平静的心湖莫名地起了一圈涟漪。

却不知何处来了一阵凉风吹过,天书似受不住一般,低声咳嗽了起来:“咳咳……咳咳……。”

礼嬷嬷迟疑了片刻,端着燕窝走了过去,接过了天书手里的鸟粮,将燕窝搁在他手上,温声道:“虽然已经是春末了,但是公子的咳疾却一直不好,想还是和这些雀鸟太过亲近了,鸟羽有细绒,和柳絮一般,身子弱的人会受不得那些细绒飞羽的。”

天书接过她手里的燕窝,看着她笑了笑:“姑姑总是这般细致入微,天书省得了。”

礼嬷嬷笑了笑,扶着天书坐下。

她和天书因着常需要商议楼里的事儿,看法多相同,也算是挚友,早先看天书对四少似别有一番心思,她还忧心如何开解,但是这一年多,四少甚少出现,天书似也沉静了下去,那些心思看似也散了,省了她开导的功夫。

她看着天书一边用燕窝,便顺手取了鸟食喂雀鸟,同时也细细地打量雀鸟的种群,尤其是那些信鸽。

天书看着她的样子,仿佛不经意地问:“姑姑如何知道这些鸽子是信鸽。”

礼嬷嬷看了一会那些鸽子,发现不光是有信鸽,也有一些不是信鸽的,心中暗自思量,也许天书真的只是喜欢雀鸟罢了,她微微一笑:“信鸽的翎羽一向比寻常鸽子要长,而且身形线条也有所不同。”

说着,她顺手抱住一只飞上她手心啄食的小信鸽,展示给天书:“你看,它的头颈……。”

她唇边的笑容在看见那信鸽的腿之后,忽然僵住了。

天书看着她忽然不说话,只盯着鸽子看,他眼中微凉:“怎么了,姑姑?”

礼嬷嬷忽然抬起眼,目光锐利地看着他:“天书,四少待你不薄,为何要背叛四少!”

天书看着她,微微颦眉,仿若不解:“姑姑,你这是魔怔了么,我何曾背叛四少。”

“你还要狡辩么,天书,我真是错看你了!”礼嬷嬷冷冷地道

天书挑眉看着她,神色波澜不惊:“姑姑这么说,有什么证据?”

礼嬷嬷冷冷地看着他:“你自己看这信鸽的腿,虽然你将信鸽和寻常野鸽子一起混养,也取掉了它们脚上的信筒,但是你却没有留意到信鸽的腿一旦绑过信筒之后,它们腿上便会留下细微的浅色印子。”

天书落在信鸽的腿上,果然见信鸽的右腿有很细微的浅色痕迹,和左边的腿上颜色稍有差异。

他微微眯起眸子,没有说话,轻咳了起来。

“你到底是谁,为何要潜伏在绿竹楼,向谁传递消息!”礼嬷嬷再次冷声责问,随后见天书似不太舒服,想起过去二人共事的情分,便软了些口气:“你若是实话实说,若是真有不得已,我会向四少禀报,但是……。”

她话音未落,忽然觉得身后有些不对,而地面上自己的身影后不知何时多了一道诡异的影子,按着距离看,也不知在她身后多久了!

礼嬷嬷心中一紧,抬脚就往边上跑,却还是来不及,一下子就别人捏住了肩头,随后脑后便感觉到一阵劲风,她只觉得自己后颈一阵剧痛,眼前一黑,一下子跌倒在地。

她迷迷糊糊地看过去,隐约地看见原来自己身后不知何时已经站了另外一道高挑的人影。

她努力地看过去,却因为逆光不太看得清楚那人的脸,直到……

天书抬起眼看向那人,淡淡地道:“天画,你出手未免过了点。”

一名年约二十出头的暗粉华衣男子,揉着手腕轻嗤一声:“怎么,你还心疼咱们的礼嬷嬷吗,她可是知道你的秘密?”

他容貌比天书要俊俏,悬鼻薄唇,只一双狐狸似的吊梢桃花目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多了几分轻浮,少了天书的温雅出尘。

若说天书似绝壁空谷仙,那么他这一身粉色华衣衬托着他的容貌倒似一株桃花妖,或者说狐仙。

伏在地上的礼嬷嬷忍不住浑身一震,居然是天画,竟然连天画也……背叛了四少!

天画跨过礼嬷嬷走到天书面前,看了眼他碗里的燕窝,讥诮地道:“也难怪,礼嬷嬷一向对你照顾有加,可不同我们这几个。”

天书抬起眸子冷淡地看着他:“你来这里作甚?”

天画轻嗤一声,细长如狐的眸子微微挑:“原本是有些事儿要与你说,但是现在看来眼前的事儿比较要紧,你打算怎么处理她,关着还是……。”

他对着自己的脖子比了个手刀。

天书淡淡地道:“礼姑姑不能杀,她若是死在这里,你我都有麻烦。”

“你是怕麻烦,还是舍不得?”天画轻哼一声,忽然长腿一跨,径自面对天书跨坐在他的腿上,揽住天书的脖子,神色妩媚而亲昵地道:“若是天书你怕麻烦,便交给人家罢,人家玩过以后必定处理的好好的,一点儿痕迹不留。”

说着,他笑嘻嘻地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嗯,说起来人家还没有弄过她这样一本正经的,一定是一件有趣的事儿。”

“姑姑不是你的那些客人,别用你那些恶心的手段加诸她身上。”天书冷冷地道,顺手将天画揽住自己的脖子的手扯了下来。

天画闻言,狐狸一般的狭眸里闪过一丝狞色,冷笑:“恶心的手段?能比她们这些贱人用在我们身上的手段恶心,我会的不都是她们教的么,只是我发扬光大了而已!”

“我说了,你不能动,你听不懂?”天书淡漠地看着他。

天画轻蔑地嗤了一声:“若我就是要动呢?”

说着,他梭然起身,五指成爪就朝倒在地上的女子抓了过去。

“天画,你不想要最后一颗解药了么?”天书却一点不着急,只冷淡地道。

天画身形顿时僵住,好一会才不甘不愿地收回手,盯着天书阴沉地道:“你倒是个怜香惜玉的,你若是不处理她,难不成留着向秋叶白或者藏剑阁的其他人告发我们?”

天书淡漠地道:“这你就不必操心了,总归,你我也在藏剑阁呆不久了。”

天画一愣,脸上那种轻浮阴狠的神色瞬间消失,他看向天书:“你说什么?”

天书淡漠地起身道:“我是不打算在藏剑阁久待的,我有我要完成的事,你若是想呆在藏剑阁便呆着罢。”

天画看着他,忽然明白了,冷哼一声:“你这是要投奔那一位去了罢,你怎知他一定会给你好前程,何况你还是罪身,没有通关路引,你走的出上京方圆百里?”

“这你就不必多管了。”天书端着一碗燕窝走到礼嬷嬷身边,睨着在地上挣扎的礼嬷嬷片刻,忽然踩住她的裙子,让她不能再移动身体。

随后,他又对着身后的天画淡漠地道:“你我效忠之人不同,道不同不相为谋,奉劝你一句,如今秋叶白已经对你我都生出疑心,否则这一年多,她不会几乎不来绿竹楼,你我几乎都没有从藏剑阁的人那里得到任何消息,所以你留在这里没有任何意义,而且迟早会被清算。”

天画沉吟了片刻,看着他冷笑道:“哼,过河拆桥,用得着我的鸽子,床上便也柔情似水,如今不用了,便翻脸不认人。”

“彼此,彼此。”天书冷淡地道:“不是我为你打掩护,你以为你能瞒着姑姑和那人暗通有无到今日,你我两不相欠,床笫之事,于你我这样的人而言,原不过就是一时欢愉罢了。”

“哼。”天画闻言,眼底闪过一丝哀色,随后抚着下巴,讥诮地道:“天书你一向是最‘安贫乐道’,最会劝慰人的,也是,不看开点儿,这绿竹楼日子也没法过,这破地儿我也受够了,把解药给我!”

说着,他就向天书伸出手。

天书随手扔给他一个锦囊,吩咐:“一日一颗,连服三日,你身上的毒就解了。”

随后,他半蹲了下去,看着一脸冷色的礼嬷嬷,一边慢条斯理地喝燕窝,一边道:“静萍,你我到底共事多年,你为人严谨公正,忠心事主,我视你为友,亦不愿为难你,你我曾经同道而行,但如今立场不同,也只好委屈你了。”

“呸……!”礼嬷嬷听他叫自己的名字,勉力睁开眸子,轻蔑地唾了他一口。

“嘻嘻……你视人家为友人,人家却不领情呢。”天画送了一颗药进嘴里,幸灾乐祸地道。

天书并没有理会他的幸灾乐祸,只喝完了自己碗里的燕窝,将碗一搁,随后抬袖在礼嬷嬷的脸上一挥。

礼嬷嬷瞬间只觉得鼻间一阵凉气,随后她便浑身没了气力,彻底陷入昏迷。

天书将她拦腰抱起向外而去,同时唤了声:“鹿儿。”

鹿儿立刻应声进门,看了眼天书怀里的礼嬷嬷,脸上的神色却没有一点意外,只对着天书道:“公子,您先到楼外等着,鹿儿去套马车,要紧的东西早就装好了。”

天书点点头,抱着怀里的女子头也不回地离开。

看着天书离开的背影,天画的狐狸桃花眼一眯,轻蔑地嗤了一声:“都是个薄情寡义的。”

虽然嘴里满是轻蔑,但是天画的神情却皆是淡漠,他看了看地面上正在啄食的鸟儿,便随手一挥:“过来!”

那些雀儿之类的也不知怎么便立刻扑棱棱地飞开来,而其中一只灰色红眼的鸽子这是一展翅膀便飞上了他的指尖。

他指尖微翘,抚着灰鸽子的羽毛,弯唇儿微笑:“小灰儿,这人还不如个畜生,你以后传信儿好好飞,别落进人的手里。”

他话音刚落,便忽然听见门外传来咚咚的敲门声,并着小厮恭敬的声音:“天书公子,礼嬷嬷在您这儿么?”

天画冷哼一声:“不在。”

门外的小厮一愣,他自然是认得这把声音的,怎么会是天画公子在天书公子的房间里?

他迟疑了片刻,便又隔着门问:“敢问天画公子,可见到礼嬷嬷,这儿有她的信儿。”

天画一顿,暗道,这个时候能给礼嬷嬷送信儿的,会不会是……秋叶白?

他便走过去直接把门一拉开,对着门口的小厮一笑,伸手就把他手里的信给拽了过来:“这信儿就搁我这里罢,礼嬷嬷一会子就回来了。”

那小厮完全没有反应过来,门就被天画‘砰’地一声甩上了,他彻底愣住了:“啊?”

他挠了挠头,有些迟疑,但想想,觉得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还是转身离开了。

天画拿到信后,立刻拆开一看,那熟悉的字迹不是秋叶白又是谁的?

天画挑了挑眉,将信上的内容看完之后,他桃花狐狸眼里露出了一丝冰冷诡异的笑容。

随后,他立刻将信收入袖子里,又从腰上挂着的精巧雕花湘妃竹筒挂件里取了一张小纸,一只细细的笔来,坐在天书屋子里桌子前细细地在那张小纸条上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