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微眯起眸子,轻嗤一声:“这样一只一看便是杀伐果决的悍勇之军,眼中却没有皇权,那么只意味着他们的眼里大概只有他们的将领。”

他们更像是百里凌风的私兵,然后才是帝国悍勇之军。

双白闻言,淡淡地道:“如果没有殿下一路暗中护航,八殿下根本不可能在军中活到现在,也不会有龙卫。”

“殿下什么时候这般好心肠?”

秋叶白一愣,打量百里初半晌,忽然挑眉:“为什么?”

如此兄友弟恭,她可真真看不出。

百里初喝了一口茶,微微一笑:“当年老八来向本宫求出宫服役时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是个可怜见的,本宫自然不能让那小嫩苗儿折了不是?”

秋叶白看着他脸上那表情,摇摇头:“殿下你用这种黄鼠狼给鸡拜年的表情说这种话,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黄鼠狼给鸡拜年?

“噗……。”双白忍不住就笑出了声,随后在百里幽幽的目光下立刻闭嘴噤声。

百里初看向秋叶白,眯起魅眸:“小白想说什么?”

秋叶白也端起燕窝边吃边道:“照着你那德行,是想看看杜家有一天发现他们养着的狗,其实是一头会食人的狼,并且随时随地会吃了他们时候的表情罢?”

他自己当初言辞之间早就隐约透露了这个意思,他当她是不记得他那德行么?

他就不是那种单纯为了复仇就折腾事儿的人,而是有事儿不嫌事儿大的人。

那种本神日子实在过得无聊,不给你们这群凡人找点儿乐子怎么对得起本神浪费在你们身上漫漫时光的德行,她也不是第一次领教。

双白忍不住在边上点头如捣蒜,精辟,太精辟了。

百里初看了他一眼,淡淡地道:“昨日枝叶的白十七道一白房里的尿桶还没有倒,你且去显示一下你的同僚之爱罢。”

双白:“……。”

秋叶白:“……。”

目送着双白沉重的背影离开,秋叶白摇摇头把燕窝喝完,倒霉孩子,摊上这么个锱铢必较的主子,也是他命不好。

百里初忽然看着她,温然一笑:“大人真是了解下官,下官要如何报答知己?”

从‘本宫’变成‘下官’了?

秋叶白觉得他面具下的笑容漂亮得阴测测的,看得她有点发毛,但是下一刻她心中一动,忽然挑了眉:“要不本座继续教军师领略我华夏文化的‘博大精深’,本座还有不少压箱底的招,许久没练手了?”

这回轮到百里初不说话了,他转过脸看向窗外,幽幽地道:“今儿月色不错。”

秋叶白瞥见他面具边上微红的耳朵,还有捧着燕窝碗的素白手背爆出一根青筋,便忍不住唇角的笑意,外头此刻暗云密布,伸手不见五指,哪里来的月亮?

但她素知什么叫见好就收,便将话题转回正题上来:“龙卫如今的情形特殊,我看他们未必喜欢我参与‘监军’。”

百里初搁下白瓷空碗,指尖在碗边上轻抚而过,忽然道:“数年前也曾有一位监军被派到过龙卫之中,是老五的人。”

秋叶白闻言,便也感兴趣地道:“然后呢?”

“在军中暴病而亡。”百里初勾起精致的唇角。

她一愣,随后明眸之中闪过沉吟的目光:“只怕不是那么简单罢?

百里初不会无缘无故地提起这个话题。

”因是暴病,所以尸骨临时一把烧成了灰,在凯旋之时,以纯金盒送回京城,仪式盛大。“百里初抬眼看向她,意味深长地一笑。

秋叶白闻言,沉默了一会,幽幽轻嗤:”八殿下好手段,但愿他们不会也想给我准备一只纯金的骨灰盒。“

龙卫铁板一块到了如此地步么,百里凌风倒是真是好手段,当然,其中也少不了他‘大皇姐’的暗中纵容。

”若他们就给你准备了呢?“百里初伸手挑起她的一缕乌发把玩,似笑非笑地问。

她轻哼一声,眸里闪过冷光:”咱们冒着那么大的风险渡海而来,可不是为了送粮之后,让人一脚踢进骨灰盒的。“

若是龙卫的人心中是打着这样的算盘,她可不会忍耐,成为别人展现‘忠君事主’‘铁骨铮铮’的踏脚石。

……

一地之中,两处心思,暗流渐涌。

……*……*……*……*……*……

第二日一早,天空便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

秋叶白正简单地用了龙卫送来的几乎不能称之为早点的早点之后,便打算去看看梅苏的伤情,他背上的烧伤虽然用了不错的紫玉膏,但是这些日子结痂后还是不能动,只能趴着养伤。

她终归还是欠了他一份人情,总要探望一番。

却不想她和宁秋、宁春收拾完毕,正准备出门,便看见一名韩忠身边的幕僚正领着人匆匆过来,正好拦在她的去路之上。

秋叶白一看他还肿着的右脸,便微微一笑:”这位先生昨日受伤,今日不在屋里养着,这般匆忙来寻本座,可有什么事?“

那青衣人约莫也是三十多岁的样子,见她说话里带着点刺,却也不以为意,只有礼地道:”督公见谅,昨日是在韩愈唐突了,只是都尉大人接到了紧急军报,令在下送来给您。“

说着便将手里的东西递了过去。

秋叶白闻言,一边接过那军报,一边挑眉道:”真是稀罕事儿,昨日韩大人那一出戏不就是希望本座远离你们的军报,今儿却主动送过来?“

韩愈看着秋叶白,这位秋督公果然如传说之中敏锐,他轻扯了下唇角:”大人先看看就明白了。“

秋叶白见他神色有异,便先顺手打开了那军报,只是初看之后,她不禁脸上浮现出异样和狐疑来:”这是什么意思?“

韩愈神色异样地看着她:”怎么,督公不知道什么意思么,上面写得清楚明白,龙卫前锋有两千人被困在了敌人势力范围内的龙岗山上,我们三次救援而不得,如今敌我双方都缺衣少粮,对方要求督公您亲自领粮食送过去,他们一手交人、一手交货。“

他顿了顿,又轻嗤了一声:”恕卑职无礼,我等看见这样的要求时,还以为您在南疆叛军之中有熟人。“

秋叶白看着那韩愈和他身后龙卫们猜忌的冰冷目光,她微微眯起眸子:”带本座去见你家都督。“

”是。“韩愈这一次倒是非常干脆利落,率先在前领路。

……

都督府,议事堂。

”下官接到这样的要求,亦非常惊讶,您乃居于上京的上官,对方是如何识得您的,还如此准确地知道您昨日就押粮到了。“韩愈看着站在堂内的秋叶白微笑道。

他依旧是客气含笑的,但是每句话里皆带了刺,让人听着便觉得刺耳。

周围的一干幕僚和将官们皆目光莫测地看着秋叶白,他们的敌意让宁春和宁秋两人面色亦跟着冷硬了下去,她们本就江湖中人,并非寻常婢女,皆是手上染过血的,自一点不甘示弱,尤其是宁秋原本和宁冬一起主持藏剑阁,自另有一番气势,她径自跨开两步,冷冷地环顾四周。

她锐利阴狠的目光让那些见惯鲜血杀伐的将官们都怔楞,亦收起了轻蔑之心,而是谨慎地打量起她们来。

秋叶白早在朝之上什么眼神和目光没有承受过,此刻直接无视这些目光,只看着韩愈淡淡地道:”对方将领是什么人,叫什么?“

韩忠看着秋叶白,细长的眼里闪过精光,淡淡地道:”那是逐汉大王荣乃耶旗座下一员悍将,名为阿呐九耶,一般只唤作阿呐大将军,年纪轻轻,身材虽然不算高大,却极为悍勇。“

秋叶白闻言,身形微顿,脸上浮现出一抹愕然来。

韩忠看着她的神色,眼底寒光微现:”怎么,督公是真认识此人?“

宁春和宁秋两个是知道秋叶白曾经随老仙游历四方,也知道苗疆蛊王还与老仙是莫逆之交,当初秋叶白必定在苗疆有许多熟悉之人,但是如今南疆形势与帝国势同水火。

秋叶白当年这一段往事,若是一个处理不慎,便很容易被人当成把柄,若是扣个通敌叛国的罪名,就麻烦了。

她们两个心中焦急,都忍不住想要示意秋叶白不要承认。

但是宁秋一看,平日里一向沉稳的秋叶白,这回不知怎么看着有点精神恍惚,那样子要说她不认识这个阿呐九耶,大约也没有人相信了。

秋叶白怔楞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看着龙卫无数狐疑猜忌的目光,她沉默了一会,坦然道:”是,年少时我曾经到过苗疆,不但认得这个阿呐九耶,也认得苗疆蛊王。“

韩忠原是想着秋叶白必定会否认,毕竟如此敏感的时候,他竟然承认了?

他看着秋叶白,微微一笑:”哦,那可真是巧了,他们竟然要督公您亲自押送粮草过去,想必是故人相会罢?“

”就是不知道咱们这粮草送过去之后,咱们龙卫的人是不是真能放回来。“一名校尉阴阳怪气地道。

宁秋目光一寒,冷冷地扫过那校尉:”你他娘的再说一次?“

那校尉身经百战,却被宁秋那种森然的目光一逼,竟一时间呐呐说不出话来。

韩愈轻嗤一声:”督公大人及您身边的人何必恼羞成怒,既然诸位九死一生将粮草送来,我相信总不会是送给苗人的罢?

他这话看似为秋叶白辩解,实际上根本就是阴讽昨日秋叶白说的那些话,几是要扣个通敌叛国的罪名在她头上。

其余在座龙卫将官和幕僚们看秋叶白的目光里都多了森然之色。

他们原本觉得秋叶白虽然与自家主子有嫌隙,但是终归克服万难将粮草送来,要如同断送五皇子的那个监军一样断送了此人,还觉得有些亏心。

但是昨夜苗人一封信,直接让他们彻底怀疑了秋叶白这一次运送粮草的用心。

同时亦坚定要除掉秋叶白的念头,毕竟‘于公于私’,他们都有了‘正义’地要除掉秋叶白的理由了。

她只对那些猜忌和阴沉的目光视而不见,只是看向韩忠,淡淡地道:“韩都尉,本座并不知道为何阿呐九耶会知道我已经到达粤东行省,但是我知道十艘大船停在在开阔的码头之上并不是一个秘密,本座也并不知道他为什么指定要我送信,如果你觉得本座有通敌叛国之嫌。”

她微微一笑,明眸幽冷:“那么本座便像你昨天要求的那样,乖乖呆在都督府,哪里也不去,只等着你们凯旋归来。”

说罢,她一转身,便拂袖向门外而去,宁秋和宁春二人皆冷冷嗤了一声,也跟着秋叶白离去。

韩忠一愣,完全没有想到秋叶白说走就走,他眉头一颦,那些将官们会意,靠近门边的几人立刻抽刀挡在了秋叶白面前。

秋叶白目光一冷,忽然一抬手运气,一点不客气地对着他们一拂。

站在门边的几人瞬间只觉得面前一股子寒气拂来,他们一下子就被甩开,‘砰’地一声跌出了门外。

“啊——!”

她收回手,讥诮地微微勾起唇角:“不自量力。”

再次见识到对手的能耐,在议事堂内的诸人皆脸色一变,韩忠只得一咬牙,上前数步:“等一下,秋大人,韩忠等并非这个意思,只是想要请您帮这个忙,将粮草送到之后换回我们的人!”

秋叶白停住了脚步,转过身看着韩忠,清冽一笑:“求我。”

龙卫诸人:“……。”

韩愈一下子站了起来,眉目之中皆是怒色:“秋叶白,你欺人太甚,这原本就是你分内之事!”其余龙卫诸人也站了起来,看着她的眼神里也满是愤怒,甚至杀意。

在他们的眼中,秋叶白的这般行为已经等同于侮辱。

龙卫在边疆多年,不在京城,不需要看人脸色,他们一向令敌人畏惧,而在民间威望极高,何曾受过这种气。

秋叶白看着他们轻笑了一声,慢条斯理地道:“那是你们军人的职责,本座在你们眼中无非也就是奸佞小人,更只是个监军,何来分内之事之说,何况你们不是怀疑本座有通敌之嫌么?”

龙卫们眼中煞气凛然,真是很想冲上去直接将面前这小白脸剁成肉酱。

韩忠直接抬手,对着众人一拦,脸色一阵青一阵红地低头道:“是末将唐突了上官,但是此事确实非同小可,还请督公降尊纡贵助我等一臂之力。”

秋叶白看着他们,忽然莫测地道:“韩大人,看在你们这般有趣的份上,本座可以考虑你们的要求。”

“有趣……的模样?”韩忠一愣。

秋叶白微微一笑,悠悠道:“本座就喜欢你们这副看不惯,却又奈何不了本座,暗恨在心,满腹郁结的模样。”

说罢,她拂袖扬长而去。

一干龙卫将官们呆若木鸡,面色难看尴尬。

看着那跌倒在门外还爬不起来的同袍,他们只得——暂时忍了。

并告诉自己,他们不动手是因为对方身份在此,若是动手了就是以下犯上,而不是因为打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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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池圣女明儿出没。

俺家小肉团小屁屁最近都不想我呃~唉~好想把他接回来啊。但是有小肉团在这,平时下班码就没有什么时间陪伴他,周末休息大家等着我加更,但是这个时间也是小肉屁股需要陪伴的时候,平时就没有什么时间给他,周末再不陪小肉团,奶奶说小肉团不喜欢我了,嘛咪是坏蛋……真是戳心哪~

我舍得不你们苦等失望,又舍不得我的小肉团,忙起来的时候真是有点力不从心,潇湘的更新,更少了,就掉订阅,掉收藏,还是没结婚的时候好,想干嘛就干嘛。

天凉鸟~我还是想我的小肉屁股~

第三十八章 撕破脸

“四少,您怎么和他们直接撕破脸了?”宁秋看着这般情形不禁有些担忧地问秋叶白。

宁春冷哼一声,满脸杀气都没有退去,硬邦邦地道:“撕破又怎么样,咱们还怕他们?”

秋叶白则边走,边冷笑一声:“撕破不撕破,他们都已是起了杀心。”

宁秋一惊:“什么,他们怎么敢,四少您可是监军?”

秋叶白顿住了脚步,转过身看向那不远处的议事堂门口,讥诮地弯起唇角:“看不出来么,他们今日这般问话,分明已经是意有所指,如果韩忠最后着人将咱们押下或者软禁,那么我也许还相信他们没有动杀心。”

按着龙卫那种铁板一块的作风,还有她一到都督府,韩忠便摆出不欢迎她参与军务的样子,他今日几番冷嘲热讽之后,竟向她低头,请她出手实在是有违常理。

宁秋心中一沉,忍不住咬牙道:“八皇子他们都是一帮畜生么,咱们一路这般历经艰险就为了给他们送粮,他们就是这么回报我们的?”

她真是为四少不值,真是不值!

秋叶白抬起头看着议事堂上忠勇二字,随后忽然道:“信仰。”

宁秋一愣:“嗯。什么?”

秋叶白转身往自己住处款步而去,淡淡道:“因为他们心中有信仰,那信仰便是百里凌风登基为帝,去处奸佞,整顿吏治,平夷四海,四方来朝,帝国中兴。”

“且不说百里凌风有没有那般本事,难不成就可以为了信仰去做一切违背良心的事?”宁秋冷笑。

宁春此时却忽然冒出了一句话:“可以。”

宁秋颦眉,看向宁春:“说什么呢?”

这丫头平日里三棍子打不出个屁来,这时候来瞎搀合。

宁春目光里没有一丝开玩笑的意思,只静静地道:“我说的是真的,只要对四少好,我可以做一切丧尽天良的事,我相信宝宝,不,无名也可以。”

宁秋瞬间喉咙一咽,呆愣了片刻,再想起当年宁春被四少带回藏剑阁时候的模样,心中忽然若有所悟。

“春儿,我不会让我的人走到这一天。”秋叶白微微一笑,伸手轻抚宁春的发丝,随后转过脸看向宁秋,轻嗤了一声:“春儿的话糙理不糙,百里凌风这么多年在南疆经营,才有了龙卫,他们为了百里凌风,要除掉一切挡路石,并不奇怪。”

宁秋神色凝滞了起来:“那咱们……怎么办?”

这里到底是龙卫的地盘,对方若是一意孤行,他们便要和龙卫正面冲突,对方这里驻守了十几万人!

如果他们杀了龙卫的人逃出去,对方直接给四少扣一顶通敌叛国的帽子也够呛!

秋叶白转身向自己的院落边行边淡淡地道:“此事倒是未必与百里凌风有关,且行且看罢。”

主仆三人心中各怀心事地往自己的院落而去。

在他们离开之后,一道士兵打扮的人影从旁边的小道钻了出来,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发呆。

不一会便又有一道士兵打扮人影钻了出来,看着他的模样,那人颦眉:“白十九,你在发什么呆,一白奉主不是让你准备的东西准备了?”

白十九回过神来,淡淡地一笑:“没什么。”

随后,他转身离开。

……*……*……*……*……

进了院子后,宁秋左右看看无人,便示意宁春将门关上。

随后,她转身看着秋叶白,正色道:“四少,不要去,不要给他们的理由。”

不撕破脸,龙卫就不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动手,尤其是之前和他们一起来的士兵们都对四少心悦诚服,再加上殿下这里,总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秋叶白顿了顿,却摇了摇头:“不,我会去。”

宁春闻言,亦颦眉:“四少,何必为龙卫那些人出头?”

宁秋也不解,上前几步拉着她的手腕道:“四少,你明知道他们不怀好意,为何还要顺着他们心意?”

这事儿怎么看都是陷阱!

前线战事频繁,军情瞬息万变,且不说苗人那里指名道姓地叫四少领队是何等险恶用意,但只要龙卫的人故意出点幺蛾子,一个护卫不利,就能借着苗人的手轻而易举地除掉四少。

他们甚至不需要担一点责任!

这件事怎么看都是一个双重陷进,她岂能看着四少自投罗网?

秋叶白沉默了片刻,唇角弯起一丝虚浮的笑容:“宁秋,你说的我都明白,但这件事与公与私,我都有非去不可的理由。”

宁秋和宁春两人瞬间面面相觑。

宁秋心中有些焦虑,忍不住道:“但是,苗人要求今日日落时以粮草交换人质,也就是说咱么最迟今日巳时便必须出发,染军师要下午才能醒!”

最近这段时日,殿下的沉眠时间又长了些,而且若是这个时辰还没有醒,那么必定要下午才会醒来。

“没错,在下也很想知道到什么理由非让秋大人不与军师商量的情况下却要独身犯险?”双白温然的声音忽然插了进来。

秋叶白一怔,明眸看过去,正见这双白从百里初的房间出来,随后向她们走了过来。

想来是有鹤卫的人通知了双白方才在议事堂的事。

她迟疑了一会,才沉吟着道:“其一,若是我这一次不去,苗人必定还会再有动作,而龙卫之人会更笃定我与苗人之间有不可告人之事,他们既认定我为敌,那么就一定会寻足够的理由对我动手,迟早的事儿,倒是不若顺势而为,寻极抓住他们的把柄,其二……。”

她顿了顿,抬起脸看向远方天的骄阳,淡淡地道:“我也需要去见见我的故人。”

众人闻言皆是一愣,故人?

双白看着她神色之中异样额怅然甚至一点子黯淡,他微微颦眉,他从来没有看见过这个样子的秋叶白,那个苗人和她当初曾经有过什么事情么?=

……

“多谢督公相助,末将这次派出韩愈、车骑校尉陆伟领精兵两千护送你一路押送十车粮食送过去,换回来人后,不必恋战,若是粮食能夺回来自然最好,如是不能先保住人。”韩忠领着一干龙卫将校尉们一路陪送着秋叶白。

秋叶白见他一路倒是殷殷叮嘱,不禁轻笑:“韩都尉,你身边的那位韩愈是你的侄儿罢,你倒是挺舍得的。”

韩忠脸上肌肉一跳,随后依旧含笑的模样:“督公大人说什么,末将听不明白?”

她轻笑了起来,忽然从马上微微侧脸,凑到他耳边低声道:“听说韩都尉无子,就这么个出息的侄儿呆在身边养大,你为了除掉本座,倒是不遗余力,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你就不怕本座这头狼把你的小侄儿吃得骨头都不剩?”

韩忠浑身一僵,握紧了手里的缰绳,神色之中泛出苍白来,他忽然想起京城权贵之中亦有男风之盛,这秋叶白说这话到底他娘的什么意思?

他咬着牙想要说督公多虑,但是怎么也说不出口,脸上的笑意也变得有些狰狞:“你……。”

“嘘。”秋叶白转过脸看着他,几乎是眼对着眼,淡淡地道:“韩都尉,你有你的道,本座也有本座的桥,过桥走道,咱们自是走着瞧,每个人都要承担自己选择的后果,本座觉得有两千多人为本座陪葬也是极好的。”

她顺着他的意思,却不会让他好过,尽忠这种事情,做了便要自己承受。

韩忠看着她森然冰凉的眼眸和唇边的笑意,只觉得心头如被冻结,竟不能动弹。

只能看着秋叶白转身策马领着大队人马离开。

看着秋叶白等人率众离开,龙卫诸人低声议论了起来。

“这次咱们就等韩愈的好消息,他必定能让那司礼监的奸贼有去无回!”

“正是,武艺再高强又如何……呵呵。”

“若是此人真能独自逃脱,那正好说明他必定和苗人有勾结。”

“……。”

但是众人议论得热火朝天时,韩忠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大人,您怎么了?”身边一名校尉有些奇怪地看着韩忠。

韩忠浑身打了一个激灵,好容易才回过神,随后神色僵木地摇了摇头:“无事。”

只有他自己才知道的手心,汗出如浆。

那个人……

秋叶白知道他们的打算了!

他知道他们会对他不利,那他为什么还要去?

还有,秋叶白刚才说的那些话,到底什么意思?

不对,这其中一定有问题。

难道,他做出的决定是错误的么?

韩忠从来没有这么混乱过,只觉得的心乱如麻,如今身上一阵冷,一阵热,六月骄阳几乎让他感觉难以忍受的一阵阵眩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