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抬起眼静静地看着她:“阿初和小白施主的事情,我都能看见了。”

“什……什么?”她瞬间惊住了,微微睁大了明眸。

她忽然想起上一次阿初醒来之后,竟然并不知道阿泽做过什么,而阿泽似乎从上次开始就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

难不成这是……身体控制权的在他们之间的变化么?

最初阿初的是阿泽不愿意面对残酷现实,从意识里分裂出来的处理那些肮脏事情的另外一个不被承认的‘自我’,所以阿初做什么,他都‘不知道’。

那么现在呢?

花开生两面,人生魔佛间。

阿初在改变,他不再完全只展露黑暗冰冷和残酷的一面,正如湿婆神除了是最残酷的死神,还主宰万物之生的神祗。

难不成现在的阿泽可以接受阿初是属于自己另外那一面的存在之后,便开始得到身体的主控权?

又或者只是他们身体在调理排毒过程之中的一个必要转换?

秋叶白心中瞬间转过千百个念头。

阿泽看着她面容变得有些苍白,似心思迭乱,他垂下长如黑凤翎皆的睫羽,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心无乱者,灵台自明,小白施主不必担忧,贫僧明白小白施主的心中念着阿初,待贫僧超度完毕,阿初自然会出来。”

秋叶白看着他平静的神色,却不知为何看出一丝忧伤和黯淡,她心中有些纷乱,只无奈地一笑:“阿泽,是我对不住你。”

阿泽若是阿初心中最灵性温柔的一面,可她记得上一次阿泽出现的时候,与世无争的他似有些变了,变得有些……像阿初。

她暗自轻叹了一声,虽然说是阿初利用阿泽来得到她,但是到底最先主动的那人是她。

“与小白施主无关,落花随流水,一切不过是贫僧的心经不起红尘诱惑,执念、妄念皆深入骨,如今也没有什么资格再称什么活佛转世,清净世外之人,不过是躲避在心中,念经求清心,却终不能灵台干净。”

“阿泽……。”秋叶白看着他的模样,神色有些无奈,便松了手,与他一同坐下,伸手搁在他肩头。

和阿初太过熟悉的肢体接触,让她已经习惯了这些亲昵的动作,一时间并未意识到有什么不妥。

只元泽顿了顿,目光落在她搁在自己肩头的柔荑上,她方才意识到自己摸了小和尚,而且贴身就这么坐着。

她便要收回自己的手,但是元泽的手掌却轻轻地覆在她的手背上,似一片羽絮,又似一片荷花轻落在她的手背上。

同样一双手,只是阿泽的手温度比阿初高些,虽然和普通人比同样有些嫌冰凉,但是这般夏日里静静地覆在她的手背上,温柔而没有任何一丝*的动作,让她一时间没有抽回手,有瞬间的神思恍惚。

阿初每次握住她的手,总是捏在手心里慢条斯理地把玩,似在把玩什么玉器一般,总带着点子若有若无的引诱及挑逗,撩人心扉。

和阿泽的全然不同。

两人之间沉默了片刻。

元泽忽然微微翘起唇角有些自嘲地道:“其实小白施主说得没错,阿初是贫僧,贫僧也是阿初,或许从很多年前贫僧就与我佛无缘了,那些重重杀孽不光是阿初的债,更是贫僧的。”

她默然,却又有些无言以对,当初她说的那些话,并不是想要加重阿泽的心理负担。

好一会,她才伸手轻拍他的肩头:“阿泽,世事无常,我们终归不是神,活着已是不易,何苦多为难自己,作茧自缚。”

阿初也好,阿泽也好,总归百里初泽当初所做的一切不过都是为了能活下去罢了。

说着,她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那一片废墟之上。

竹林已经烧了,若非第二夜一场暴雨,那火还未必停。

“有些人想要活着再看看这世间风月,却也是不能够了……。”她轻声低喃。

元泽看着她有些暗淡的神色忽然问:“你可有故人旧物?”

秋叶白点点头,随后从自己怀里摸出一只发黄的竹片蝈蝈,还有一只桃木发簪。

蝈蝈是小池的,发簪是笠笠嬷嬷给她的,当年也是柔姨的遗物。

她有些疑惑地看着他:“阿泽,你这是要……。”

元泽神色温淡地道:“贫僧虽然已经不配称什么活佛或者守清规的佛门弟子,但是地藏经却是人人可念的,不拘泥于必须是出家人,贫僧当年还是做过些水陆道场和超度仪式,总归能尽一份心意,毕竟佛法讲缘,更讲心诚则灵。”

秋叶白点点头,这一点她是明白的。

元泽接过东西,随后伸手在袖子里摸了摸,摸出了一方精致的丝帕。

他将丝帕搁在临窗的桌面上,随后再将蝈蝈和发簪搁在丝帕之上,月光落在帕子的物件上,让这两件旧物看起来都有些古老的味道。

元泽走到那两个物件前,坐在凳子上,随后盘膝于凳子上、双手合十,闭上美丽的银眸子,轻声先念了三声:“恭请南无大慈大悲地藏王菩萨慈悲护持。”

随后,他又开始念诵了一段开经开经偈语,接着便开始轻声念诵经文正文:“如是我闻。一时佛在忉利天,为母说法,尔时十方无量世界,不可说不可说一切诸佛,及大菩萨摩诃萨,皆来集会。赞叹释迦牟尼佛,能于五浊恶世……。”

元泽诵经之时,神色极为空灵,吐字低柔圆润而清晰,精致而安静的面容沐浴在月光下,仿佛整个人都笼罩在月光之中,整个人都仿佛散发出一种圣洁的光芒,让人见之便觉得心中的暴戾都仿佛安宁下去。

他的声音似有安抚一切浮躁、愤怒、悲伤、血腥、黑暗的力量。

让她原本窒闷忧伤的心情都仿佛都慢慢都平复了下去,心中也生出另外一种感觉来,仿佛跪伏在元泽的身后,听他诵经,那梵音如许,似林间落花飘流水,能一生一世都如此平静安详。

秋叶白看着他,心思却有些恍惚,真是难以相信阿泽和阿初竟是一个人。

难怪阿泽懵懵懂懂的样子,却有如此多的信徒。

也难怪当初老甄会想送阿泽前往五台山深修,如今已是这般灵台有尘垢的阿泽已经是有这般抚慰人心的力量,若当初阿泽不曾被皇权的血腥斗争拖入黑暗深渊,说不得真的会是另外一个在世的玄奘,踏遍四海山川,弘扬佛法,普度世人。

听着那渺渺梵音,她的目光飘向远处的飞絮:“我能为她们做些什么?”

元泽闭着眼,淡然道:“坐下,随贫僧一起诵经罢,诚心为她们祈祷的人越多,她们便越快能脱离地狱炼制之苦,早登极乐,或者得福报。”

秋叶白点点头,也在他的身边坐了来,双手合十地跟随着他轻声地诵吟了起来。

愿我所爱之人都早日解脱,远离忧怖,灵台清明。

……

也不知过了多久,秋叶白睁开眼的时候,却发现已经是日上三竿。

而她起身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竟然躺在竹床上,身上盖着薄被子,窗外的阳光落在地面上,泛出灿烂得有些刺眼的光影。

她眯起眸子看了看四周,房间里只她一个人,神思有些迷离……

昨夜,是她做梦了?

只有她一个人在么?

那么小池……

她一转脸,看向窗外,不远处的那一片灰焦还在,而临窗台上却又什么都没有。

她愣了好一会,才要叫人,却忽然听见门外传来宁秋的声音:“四少,苗疆大公主九翠求见。”

秋叶白闻言,将脑子里关于阿泽的疑问先抛到脑后,只挑了挑眉:“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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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了点,今天情况不太妙,明儿会多更的。

第六十七章 贫僧可以抱一抱你么

秋叶白简单地洗漱完毕,出了房门便看见穿着素色苗绣裙子的少女静静地坐在迎客间里,正向外张望着,见有人走出来,她立刻转过头看过来,起身道:“秋监军大人。”

她头上也只简单挽着发髻,发髻边上一只素银簪子并着一朵白山茶,这般素雅的妆扮在少女的身上只衬托得她肤色雪白,姿容清美如空谷幽兰。

秋叶白看见她这般模样,挑了下眉:“中原话说男要俊一身皂,女要俏一身孝,公主这身装扮着实极美。”

苗人虽然开放不羁,但是九翠到底未曾嫁人,被男子这般夸赞,赞语还是出自这般俊美无俦的‘男子’,便瞬间微微红了脸,随后秀气地对着她行了个礼:“大人谬赞,小女哪里能与上京佳丽媲美,何况圣女回归天神的怀抱,我们七十二峒的苗人都要穿上素衣一个月以表达敬意。”

秋叶白点点头,在上首坐下,淡淡地道:“公主请坐,不知今日前来拜访,所为何事。”

这个九翠公主并不简单,自从前些日子真假圣女的事儿出来之后,荣乃耶等人除了震惊之外,更多是对于失去制衡他们底牌之后的惶恐,这九翠便一直替代荣乃耶与她和使团交涉。

年纪不大,但进退得宜,而且熟知汉家文化,胸有城府。

只是如今理事到底稍嫌年轻稚嫩了点。

“秋大人,小女是来多谢您的。”九翠微微一笑,神色之间颇多诚恳之色。

“多谢本座?”秋叶白看着她,眼里闪过疑惑之色。

九翠点点头,轻叹了一声:“如果不是你,我们并不知道小池圣女和蛊王竟然是死在自己人的手里,更不知道原来我们供奉了那么久的圣女竟然是个假的,这到底多亏了您和小池圣女的那段交情。”

秋叶白见她这么一说,心中也隐约知道她的来意了,她垂下眸子,微微弯起唇角:“不必谢我,那是我欠小池的一份情。”

她话音刚落,便看见九翠忽然起身‘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宁秋端着茶水进来见状都吓了一跳,有些不明所以地道:“这是怎么了?”

四少从来不喜欢人跪她的,更不喜欢人跪来跪去。

说着她便打算上前搀扶起九翠,但是秋叶白却摆了摆手,宁秋一愣,有些不明白自家主子怎么忽然换了个性子,但还是立刻会意地收回手,径自端着托盘退到了另外一边.

“公主殿下对着我行这般大礼,若是让你们的族人看见了,怕是要以为我欺负你了罢?”秋叶白喝了一口茶,淡淡地道。

九翠一边跪着一边神色坚定地道:“小女只是希望大人看在小池圣女当初救过大人命的份上,给我们七十二峒的子民留一条后路。”

她这么一说,宁秋也隐约地明白了她想要说什么了,脸上浮现出冷淡的神色来,也没有再试图扶起九翠了。

“本座做事一向恩怨分明,公私也很分明,情分是情分,公务是公务,就算小池救了我,你们三番五次下狠手,又怎么算呢?”秋叶白似笑非笑地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少女。

没有了蛊卫这个能够依仗的底牌,所以现如今是打同情牌了么?

面前之人明眸藏秀含蕴,明锐非凡,几乎仿佛能看到自己的心头去,这种感觉让九翠很有些不安。

她抬起头,眼中已经是含了泪:“秋大人,两军对垒,各有死伤,必定多有得罪,所以我跪在这里向您赔罪,也希望您能想一想,圣女一生奉献天神,为的是庇佑我苗疆平安,她在天之灵看见自己的子民生灵涂炭之时,必定伤心欲绝。”

九翠说到最后已经哽咽出声。

秋叶白看着她,有些讥诮地弯起唇角:“是啊,不知道小池那样善良的人,她的在天之灵看见自己庇佑的子民竟然是这般残酷无情,生生屠戮了十万生灵,是不是会更悲伤?”

九翠瞬间噎住了,她脸色变得异常的苍白,好一会才艰涩地道:“秋大人……那是……那是我们的最罪,我承认,但是以血还血,除了让彼此血流成河,徒增悲伤之外又还有什么作用呢?”

她顿了顿,苦笑一声:“我苗人若是真的要和贵军打起来,我们必不是对手,但是我们一直在山中狩猎,几乎男女老少都是好猎手,山中毒虫猛兽异常多,我的族人们向来悍不畏死,苛政猛于虎,若非当初官逼民反,我们也不会不得不反!”

秋叶白轻嗤了一声,低头似笑非笑地睨着她:“说得真是妙,那么你们的族人在屠戮手无寸铁的婴儿和女子的时候,又和你们口中的狗官有什么区别?”

九翠身形一震,并不说话,只是闭上眼簌簌落下一串串的泪珠来,异常地惹人怜惜。

秋叶白素来是个怜香惜玉的,但是这个时候她却只伸手挑起面前少女的下巴,淡漠地道:“想要为你的子民做什么事情,保住你们子民的性命,你只需要去告诉你的父亲和你们其他人,只有一个条件——没有什么和谈,只有受降,就这么简单。”

她顿了顿,淡淡地道:“如果你们答应得够爽快,也许本座可以考虑说服陛下,不用你父亲和母亲戴罪上京,只是退守苗疆原地。”

九翠瞬间愣住了,下意识地道:“只有受降,这不可能!”

秋叶白看着九翠,冰冷地一笑了:“不可能么,那就不要怪我不讲情面了。”

随后,她看向宁秋:“宁秋,送公主出去。”

九翠立刻惶惑地道:“等一下,秋大人,秋大人……这件事还有可以商量的余地!”

宁秋立刻走了过来拉起九翠,微笑:“九翠公主,我家四少说出口的决定,从来就没有什么可以商量的余地,你最好还是走罢。”

说着,她便扶着九翠向门外走去。

九翠只觉得自己被宁秋轻轻一提,整个人便被硬生生地扯了起来,更是不由自主地被对方带着走。

九翠起先还挣扎了一会,但是在看见秋叶白淡漠的神色之后,她终于不再挣扎,而是任由宁秋将她带出了门外。

“走罢,不送了。”宁秋看着她还有等候在门外的两名侍女道。

九翠站在门外,还是神色苍白地对着门内行了汉人的福礼:“多有叨扰。”

随后她才理了理衣摆领着人离开。

宁秋见她没有纠缠的样子,倒是有些意外,看着她离开之后,才关上门。

……

九翠领着吉祥和如意匆匆地地走着。

“小姐,他们实在太无礼了,怎么能这么对待你,他们这是吃定了咱们苗疆无人么!”吉祥忍不住愤怒地对着前面的九翠道。

自家小姐的姿态还不够低么,竟然就这么将小姐赶出来。

九翠神色早已恢复了平静,眸光有些冰冷:“没错,他们现在就是吃定了蛊卫已死,苗疆无人!”

“咱们不怕!”吉祥怒道。

九翠停下脚步,转过脸冷冷地看着她:“你不怕,如果你阿爹、阿妈、阿哥全都死在汉人的刀下,你怕不怕?”

“我……。”吉祥脸色白了白:“汉人那么不会那么残忍罢……。”

“有什么不会的,当初咱们为什么反叛,你是不记得了么?”如意在一边冷不丁地冒出一句话。

九翠又补充了一句:“何况咱们杀了整个象郡的人,现在尸骨都全部扔在庆军山里,你觉得如果汉人看见满山谷和河谷男女老幼的尸骨,你觉得他们会怎么想?”

吉祥的脸色瞬间白了,有些慌张地道:“小姐,那我们要怎么办?”

九翠脸色更冷了,她抬起眼看着天边翻卷的乌云,叹息了一声:“能怎么办,我该做的都已经做了,将结果告诉阿爹和丞相他们罢,我哀兵之态已经摆了出去,话里话外威胁、哀求都用上了,那位秋监军给出的条件在我们手中无棋可下的份上,其实……算不得太过分。”

她说到了最后,苦笑一声:“若我是个男子,也许真就上马和汉人战上三百回合,只苗疆无人,竟要我一个女子做考量,也是合该受这样的罪,只怕不但要赔款纳贡还要和亲,但是如今我们什么谈判的余地都没有了。”

阿爹还说想要她当八皇子的王妃,只怕这回连妾都没得做。

吉祥和如意一下子就流泪了,齐齐道了声:“小姐……。”

主仆三人齐齐流泪。

……

小竹楼里

“走了?”秋叶白一边喝着蜂蜜青橘茶一边淡淡地问。

“是。”宁秋点点头:“那公主倒是识趣的很。”

秋叶白闻言,明眸里闪过一丝笑意:“那可不是简单人物,聪明得很,今儿这般哀兵姿态一摆,倒是让人不忍心了。”

宁秋挑眉:“小小年纪,一个寻常苗女能有这般心机?”

这公主可是蜜罐子泡大的,苗人的这种‘宫廷’可比汉人的单纯多了,像安乐公主那种嫡出皇女虽然心机颇多,却多是寻常的那种闺阁后院里争宠的手段,可没有这般‘大局观’。

秋叶白微微一笑:“我听说这位九翠公主可是相当得荣乃耶倚重,人是聪明的,可惜有了那么个鲁莽的爹。”

宁秋冷哼一声:“他们屠城的时候,可不见这般低姿态呢。”

她顿了顿,忽然又想起了什么:“啊,是了,我刚才看见殿下来了,方才寻一白他们去了。”

秋叶白闻言,瞬间眼角一跳:“现在人呢,还和一白他们在一起?”

宁秋才要说话,便听见门外传来敲门声:“小白……可在?”、

宁秋一愣,随后笑着去开门:“殿下什么时候变得这般客气了?”

往日里那位主子从来就是一副天下唯我独尊,没有什么路是他走不得,没有什么门是他进不得的样子,连四少沐浴的时候,他都是想进就进的。

虽然总是被四少给赶出去,但是殿下总乐此不疲。

这回进个门都客气了?

秋叶白看着宁秋打开门后,站在门外戴着斗笠的身影,暗自轻叹了一声,那是因为站在门外的根本不是百里初那个坏人。

“宁秋,你先去准备些点心来。”秋叶白淡淡地道。

宁秋会意地点点头,含笑道:“好。”

随后,她对着‘百里初’福了福,转身离开。

元泽进来之后,摘下头上的斗笠,看着秋叶白微微一笑:“可是用了早点了?”

秋叶白起身走过去,点点头:“用了,你呢?”

元泽也颔首:“用了。”

两人分别在窗边的竹榻上坐下,一时间有些无话。

“你昨晚睡得可还好?”秋叶白索性取了一杯蜂蜜青橘茶给他递了过去。

元泽接了过来,轻品了一口,似觉得茶水味道很不错,微微眯起眸子,含笑颔首:“还好,只是小白施主的头不轻呢。”

秋叶白闻言,瞬间一愣:“我的头?”

过了一会,她才记忆起自己似是后来倦了以后,不知怎么就睡了,似枕头还挺……特别的。

因为习惯了百里初的亲昵,以前她也偶尔会躺在他腿上睡去。

难不成这回……她抓了元泽腿当枕头了?

她有些尴尬地轻咳一声:“你可以把我放下来的。”

元泽看着她,银眸一片温柔纯净,淡淡地一笑:“不,贫僧愿意。”

秋叶白愣了愣,若是阿初的眼睛是一片漆黑无边能吞噬人灵魂的海渊,阿泽眼睛里的温柔简直像五月温柔纯净的海,她伸手轻抚过他垂落的发丝,轻叹了一声:“阿泽……。

“贫僧可以抱一抱你么?”阿泽忽然问。

秋叶白看着他温淡透澈的眸子,只觉得在他眸子里看见一丝不敢确定的窘迫和羞涩,她好一会才轻轻点点头。

元泽忽然伸手轻拥住她的肩头,让秋叶白一愣,却听他在耳边温然道:“白,没有关系的。”

他顿了顿:“阿初是我,我也是阿初,他在你身边,就是我在你身边。”

秋叶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

元泽有些迟疑和轻颤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如果……阿初说的那些话,是真的,白会……讨厌贫僧么?”

“什么话?”秋叶白有些疑惑。

“那一次,我睡着以后,阿初说的关于我的那些……那些话。”元泽的声音有些发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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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呃呃呃~那啥戏份我干脆全部删掉了~所以才通过了审核。

后来我想了想,有些戏份也许这么早出现在小白和小和尚之间,有些不合适,所以删掉就删掉了吧,这时候还是纯纯的,比较合适他们之间剧情的发展。

那啥,上次没给完小橘子,我周末会放出来在群里,就酱紫。

还有今天会万更~弥补前两天更新问题。

嗯初殿要出来了

第六十八章 阿泽的感同身受

秋叶白想了想,忽然想到那次在浴室里被百里初按在墙上折腾了许久那次……阿初说过,阿泽也想要那样……亲近她。

她瞬间耳根一红,僵了僵,顿时不知如何作答。

好半晌,她感觉元泽抱着她的手臂都僵了,身体也在颤抖,仿佛下一刻她再不回答,他就要转身离开,或者一下子又缩回自己的壳子里。

她张了张嘴,好一会才道:“我一直以为是阿初的气话。”

她真的是以为那些都是阿初说出来诋毁阿泽的,毕竟阿初那厮恼起来,什么做不得呢?

他那时正是又恼又恨的时候,说出来的话自然让她以为是假的,却不想……。

“如果是真的,白会讨厌我么?”元泽轻声问,听似平静的声音里皆是不安与小心。

他从刚才就没有自称贫僧,这时候的阿泽不是活佛,不是国师,只是阿泽而已。

她听明白他的意思,她沉默了好一会,方才伸手轻拍他的背脊,温然道:“不会,我永远不会讨厌阿泽。”

“真的么?”元泽声音里似带了欢喜。

秋叶白点点头:“是。”

元泽伸手静静地抱紧了她,像是抱紧什么珍贵的宝物一般。

她轻叹了一声,伸手安慰似地轻抚他的脊背。

好一会,元泽方才直起身子来,垂下长长的睫羽,透澈的银眸看着她,像一汪银色的月光,又似晨曦的初阳,轻暖而温柔。

但是那样的目光却一点不会让人感觉到不自在,她微微一笑:“看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