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泽忽然认真地问:“我可以亲一亲白么?”

秋叶白愣了愣:“呃?”

但是阿泽仿佛是因为害怕被拒绝,见她愣神时,忽然低头,闭着眼在她唇上落下一个吻。

秋叶白甚至能感觉他的温软的嘴唇都是微微颤抖的。

偷偷亲人的人比她都要紧张,羞涩得甚至不敢抬眼看她,一下子就抬起头来,见她睁着眼正打量他。

元泽苍白的脸颊一下子染上嫣红,他别开脸,喃喃自语:“阿弥陀佛……小白施主……你不闭眼睛么?”

他一紧张又开始阿弥陀佛和小白施主了。

秋叶白只觉得面前的小和尚像一只羞涩而罕见美丽白鹿,强行舔了一把人以后,想跑又故作镇静的样子。

她有些想笑,随后摇摇头,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纠缠太多,便索性换了话题:“阿泽,干脆我下厨给你做些早点?”

她话音刚落便听见元泽的肚子咕噜咕噜非常应景地响了起来,他倒是一点都不觉得羞窘,只点头:“好。”

元泽一向认为吃乃人生头等大事。

她笑了笑:“想吃什么?”

元泽想也不想地道:“包子,小白施主软软的大包子。”

他还强调了一下。

秋叶白:“……这个没有!”

这个家伙是为什么到现在还惦记着这个玩意儿!

对好吃的,能执着到这种地步么?!

元泽有些疑惑:“为什么?”

他顿了顿,有些疑惑地想起了什么,漂亮的眼睛一动,目光落在秋叶白的胸前:“为什么小白施主的胸部……吃起来有大包子的味道?”

上一回,他就觉得有些疑惑了。

秋叶白一僵,耳根发热,没好气地挑眉看他:“你提起吃来,就完全不会觉得不好意思了么?”

元泽愣了愣:“为什么提起吃的会不好意思呢?”

他顿了顿,目光再次落在秋叶白胸口,脑子里突然浮现出上一回看见的画面,顿时涨红了透白的脸,身子梭然向后一靠,‘砰’地一声撞上了窗户。

他只结结巴巴地道:“那个……那个是……女子的……女子的……。”

看着元泽面红耳赤,漂亮的眼睛瞪得大大的,茫然又羞涩的样子,她哭笑不得:“你的神经反射弧也太长了……。”

这呆蠢的样子,让人怎么看了都生气不起来,倒像是她在欺负这只白鹿一般。

她伸手想去揉他的脑门:“我看看撞了包没有。”

刚才那一声‘砰’声音可不小。

元泽见她靠过来,正是胸口对着自己,他顿时更窘迫了,伸手抓住她的胳膊:“贫僧没事,没事……小白施主,你不要再靠过来了。”

秋叶白见他那脸色有些一白一红的样子,以为他哪里不舒服,便又问:“怎么了,我只是想看看你的后脑。”

元泽别开脸,不敢看她,只纤长的睫羽微微颤抖着,忍耐了好一会,却避不开她的手,他终于忍不住用带了哭音似地声音道:“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小白施主你再靠过来……贫僧脑子里……脑子里……都是你的……‘包子’还有……还有你不穿衣服和阿初在一起时候的样子啊!”

“阿泽,你……。”秋叶白瞬间呆了呆,看着被自己逼到墙角的和尚,一下子消化不了他说的话。

而面前的人蜷在墙角,伸手抵挡自己触碰的躲避的样子,倒像是她在欺负他一般。

元泽闭了闭眼,颦眉轻声道:“贫僧并不是故意的,但是……没有办法。”

他也不愿意,但是那些画面就像被什么东西瞬间激活一般,原本只是有所觉,如今一下子仿佛鲜活地跳进脑子里,仿佛那些和她在一起活色生香的画面都是自己亲历过一般。

所有的触感,那种*蚀骨得让人几乎忘记了佛祖存在的罪恶快感,都如此清晰而刻骨。

他睁开眸子,有些迷蒙的银眸静静地看向自己身前上方的那隽美无双的女子,有些怔怔然地伸出手触向她的发鬓,再到她的脸颊,最后停在她的嘴唇上,喃喃自语:“小白施主的头发很软像丝缎一般,皮肤很滑,嘴唇很柔软……很柔软……。”

他的手慢慢下滑到她的颈项,脸色绯红,银眸迷惑地轻声问:“小白施主,你有时会在阿初的身下流泪呢……可贫僧明明感觉你是快乐的,你抓在他背上的手扣得贫僧都疼了,可为什么你会流泪?”

元泽说话已经有些分不清楚是他,还是百里初,词儿乱用,呼吸更是急促起来,一副动了情的模样。

“够了。”秋叶白脸上早已一片滚烫,一把抓住他无意识下滑到自己胸口的手,硬邦邦地打断了他的话。

这种明明看起来那么圣洁的人,说出来的话,却让人面红耳赤,偏生看他那漂亮清澈的面孔上又是懵懂又迷离样子,自己又完全不能说什么,真真要命。

秋叶白轻叹了一声,转过背去,揉了揉眉心,心思一片紊乱,只声音还冷静地:“不管阿泽你感觉到什么都好,都不要再问了。”

她实在不能和这个小和尚讨论这个问题下去了,否则迟早得走火。

身后的人也跟着沉默了下去,好一会,身后传来元泽轻声诵经的声音。

她一听便知道小和尚在自我净化中,便也不打扰,只负手背对他而立,平复自己紊乱的心思。

阿泽不但能看见阿初和她在一起时候的事情,还能感受到他和她在一起时候的感觉。

这简直是……荒唐……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听着身后没有声音了,方才转过身去,轻叹了一声:“阿泽,我给你准备早餐……。”

但是话才出口,她就顿住了。

元泽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靠在墙角睡着了。

她有些怔然,随后松了一口气,罢了,估摸着昨夜没有休息好,如今睡着也就睡着罢,好过让她一直这么尴尬地面对着他。

秋叶白扶着他在竹榻上躺下,去寻了薄丝被子给他覆盖上。

看着安静睡着的人,她望着他精致的五官,有些出神,指尖轻轻抚摸过他的额头、鼻尖和嘴唇,最后停在他的下巴上。

这是她中意着的人,她中意上一个危险的男人,佛和魔这两种人性的撕扯从来没有那么清晰地在一个人的身上展现过。

挑战还真是够大的。

不过……

她抬起头看着窗外的骄阳,无声地一笑。

有什么关系呢,她中意的男人就是这样的人,这样特殊的他,世界里只有她的他。

……

秋叶白就这么看着床上之人的睡颜,不知什么时候她自己也靠在床上睡去了。

醒来的时候是因为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四少,用午膳了。”

秋叶白迷迷糊糊地就要起身,却忽然被人按了一把,她没有防备之下又躺了回去。

“嗯?”她低低叫了一声,一下子清醒过来,抬眼就对上一张近在咫尺,放大发的精致靡丽的面容,吓了她一跳。

“阿泽……。”她下意识地唤了一声,但随后便知道自己唤错了人。

因为那人的面容上一双黑眸正幽幽凉凉地看着她,听着她这么唤自己,他挑了下眉:“怎么,和那蠢物呆在一起不过一夜便成了笨蛋么?”

秋叶白挑眉:“嗯,这般刻薄恶毒,肯定是我的公主娘子了。”

她心中暗自默念,元泽这个混蛋,果然是和百里初一样,恶习不改转过背又不声不响地溜走了!

“啧。”百里初轻哼了一声,抬起身子来。

秋叶白这才得以从他腿上抬起头,支起身子坐好,手肘搁在膝盖上支着下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阿初,你让阿泽出来是个什么意思,就为了让他出来念个经,我可不觉得你是这么大方的人。”

尤其是还让阿泽和她一起呆了一夜。

百里初坐在桌边,径自取了她的茶杯喝了一口里面的蜜茶,慢条斯理地道:“怎么,小白不想见到阿泽么?”

她有点琢磨不透他话里的意思,便悠悠一笑:“阿初想听我说想还是不想。”

见她将球踢回给自己,百里初轻嗤了一声:“奸诈。”

“承让,承让。”秋叶白利落地从床上起来,笑着轻拍了下百里初的肩头,随后便去给宁秋开门。

对于这种敏感的问题,怎么答怎么能让这小心眼的魔头挑毛病,最好当然是不要正面回答,何况她可没有做什么对不住他的事儿,自是问心无愧。

百里初看着她窈窕的背影,幽凉的眸光微闪,随后唇角微微弯,没有再多问。

宁秋端着食物在门外站着,她是知道在殿下在的时候,没有得主子们的唤,是不能进房门的。

见秋叶白来开门,她上下打量了好一会,才一本正经地问:“可要让双白他们准备双人份的洗澡水?”

秋叶白指尖在她红唇上一弹,笑骂:“平白生了漂亮的小嘴,偏生嘴欠。”

两人平日里也这么‘打情骂俏’。

但宁秋瞅着屋内的某人气场又冷了点,随后摇摇头,将手里的托盘给她手上一放:“还是劳烦四少你进去伺候殿下罢,殿下心情似不太好。”

随后,她一溜烟离开了。

秋叶白看着她的背影,又看了看自己手上的托盘,摇摇头:“这丫头!”

她专色端着托盘回到桌前,见百里初一双眼尾斜挑的乌瞳正瞅着她,幽幽凉凉的眸光让她都有些不自在,便轻哼了一声:“好了,别看了,一早上没吃饭,一会子吃了好歇息去。”

要不然又一睡一天一夜。

百里初看了下饭菜,都是他喜欢的菜色,神色方才好些,淡淡地道:“下官还是需要沐浴的,大人记得吩咐宁秋送水。”

他端起碗筷的手顿了顿,继续补充了一句:“双人份的,下官要伺候大人沐浴。”

秋叶白:“……重点是后面这句罢?”

每次阿泽出来一回,他就要折腾她一回,仿佛这样能多占便宜一般。

明明是他自己让阿泽出来的嘛!

……

下午的日光照样在窗外,刮进窗内的风仿佛都是炽热的,但竹屋内却一片阴凉。

轻飘飘的床帐晃荡着,一道修挑的人影忽然坐了起来,优雅地下床穿衣,同时对着窗外淡淡地道:“水。”

门外传来男子低而利落的声音:“是。”

片刻之后,门外传来敲门声。

“主子,水来了。”

百里初刚要起身,便瞥见一段女子藕白纤细却不失力度线条之美的修臂露在外头,他指尖轻抚过那雪肤上的吻痕,随后顺手撩起床帐,将女子的手臂放了回去,再起身去客厅开门。

双白正领着两名鹤卫站在门外,见他来应门,便将水桶扛了进去。

双白遣了两名鹤卫离开,替百里初宽衣解带:“昨儿,国师来了。”

百里初伸开双臂让他替自己宽衣解带,淡淡道:“是,昨儿是我让他出来的。”

“殿下?”双白妙目里闪过一丝疑色。

百里初眯起眸子,轻嗤一声:“让他出来给小白心里头的那两个人念念经,也好让小白不要老惦记着两个死人,本宫不喜欢她一颗心都挂在无关紧要的人身上,倒是不如挂在蠢和尚身上。”

双白瞬间明了,殿下这是看不得四少难过,同样也是不喜欢有无关紧要的人在秋大人的心里占据了太多的分量。

悲伤、牺牲、亏欠,能将一个人在另外一个人心里烙印上不可磨灭的印记。

殿下总归还是有些介意小池圣女的墓碑上那‘夜白未婚妻’几个字罢,更何况秋大人曾经为了确定这个小池圣女的生死,不顾安危深入飞鸽山。

而国师,到底……算是‘自己人’得不能再‘自己人’了,自然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国师出来这么一搅合,秋大人估计完全没有心思去陷入悲伤了。

双白暗自摇摇头,到底魔是老的精,殿下从来不走寻常路。

……*……*……*……*……

郡守府议事堂

“我已经言尽于此,诸位叔叔伯伯如果还有什么法子,尽管对着汉人使出来,若是你们决定和汉人决一死战,我也无话可说。”少女沉稳冷冽的声音在堂上响起。

所有人都沉默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议论纷纷,有愤怒的,有担忧的,七嘴八舌,还有不少破口大骂汉人的,或者是干脆就直接骂九翠的,却没有一个结论,。

荣乃耶的神色如霜打的茄子,僵木地靠在堂上,听着耳边嗡嗡作响,最后终于忍无可忍一般拍案而起:“都给老子闭嘴!”

荣乃耶原本力大如牛,“砰”地一声,他掌心下桌子瞬间碎裂成数块。

堂上顿时鸦雀无声。

荣乃耶不耐烦地环顾了一眼众人,目光落在自己女儿身上时候,闪过一丝复杂,九翠早就将这个结果告诉他了,所以他反而没有这些人那么惊讶。

见女儿目光凛冽地看着自己,他轻叹了一声,又看向一边一直没有说话的老孟:“丞相怎么看?”

老孟摸了摸胡子,叹息了一声,神色无奈而苍老:“公主说得是。”

这一句话,几乎算是一锤定音。

老孟年纪大,在七十二峒里是非常得尊敬的长者,见多识广,如果连他都这么说……

所有人瞬间都颓丧了下去,一片死寂。

荣乃耶闭上眼,苦笑:“唉……一会准备笔墨,本王要写降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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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幺蛾子

城外大营

“报,秋监军的奏报!”一声兴奋的通令之声随着马蹄奔腾的声音一路传向中军大营。

一干守卫的士兵们见状,纷纷让路。

大帐被人梭然掀开,百里凌风一身戎装大步流星地走了出来,迎向那传令兵,锐眸里闪过兴奋的亮色:“呈上来!”

那传令兵立刻远远地一拉马缰,利落的跃下马来冲向百里凌风,将手里的奏报奉上:“见过大帅,秋监军传来了好消息。”

此言一出,所有跟着走出大帐的将官和校官们都兴奋了起来,互看了一眼,随后期待地看向百里凌风。

百里凌风接过奏报打开,迅速地扫了一眼信件上的文字,蓦然一抓那信,环顾了众人一眼,忽然爽朗地一笑,神色舒展:“荣乃耶要降了!”

此言一出,所有人先是一愣,随后不敢置信地互看了一眼,竟不约而同地问:“大帅,此话当真?”

之前李牧传来的消息让他们一直以为必定有一场恶战,这些日子他们都在谋划怎么对付那些蛊虫,甚至重金招募了一批死士,做好了牺牲一批士兵们的准备。

却不想今日竟陡然得到这样大喜的消息,简直让他们疑惑是否还在梦中!

“没有错,是真的,秋大人领着司礼监的人在城内冒死灭了那些蛊卫!”百里凌风含笑点头。

他并不吝啬于将秋叶白的功绩宣扬出去,作为三军主帅若不能有一说一,不贪冒他人之功,何以服众!

众将和士兵们闻言,皆纷纷大笑了起来,击掌而庆,不少人兴奋地一蹦三尺高。

“太好了!”

“秋大人万岁!”

“大帅万岁!”

“壮我军威!”

这个好消息所到之处,欢呼之声如海浪一般传遍了军中。

毕竟能不需要牺牲便能达到最初想要的目的,便是比血战而胜更大的胜利!

……

三日后

城门之上已经看不见拿武器的苗人士兵,只挂出了一片象征投降的白旗,而象郡内外都是一片肃穆沉静的气息,城内一片死寂如同死城一般。

而城外黑色龙旗在烈烈长风下翻卷,宛如一片浩瀚的旗海,黑压压的士兵们全部都呈扇形将整个象郡门口围了起来,只留下城门前几十丈的空地。

硕大的帅字黑龙旗下,全幅元帅盔甲装扮的百里凌风手持长枪策马站在阵中央,鲜红的披风在空中飞扬,四周都是持盾警戒的龙卫,众人皆紧紧地盯着象郡的城门。

伴随着低沉的犀牛号角之声响起,象郡的城门缓缓地打开,城外众人皆警惕了起来。

一道修挑的人影率先策马而出,阳光落在那人暗银绣华美金飞鱼服上,倒映出灿烂而耀眼的光芒,让那人看起来就像地面上另外一个灿烂的骄阳。

而那人身后是一队同样穿着暗蓝色绣银飞鱼服,身姿利落的厂卫并着穿着黑色军装的龙卫们。

再然后便是一大队没有携带任何兵器的苗人,为首那一身华服,戴着缠头的人正是逐汉大王荣乃耶,他领着七十二峒在象郡的峒主们,并着所有苗疆王府的大员们全部都垂手而出,只荣乃耶手上捧着一卷卷轴。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警惕地看着这一幕,空气里只能听见脚步磨蹭过地面的沙沙声。

当荣乃耶也踏出了象郡的那一刻,守候在城外所有军人们之间同时爆发出了一阵欢呼:“秋监军万岁!”

“监军大人万岁!”

“监军大人万岁!”

这般近乎大逆不道的称颂之声,却是最贴近所有士兵们的心声,他们近乎自发地举起手中的长枪不停地举向空中,应和着他们兴奋的欢呼。

此起彼伏的欢呼声瞬间响彻了天地之间,如同一阵阵的滚雷一般,连地面都微微地震动了起来。

激荡如电、如雷、如平地卷起的狂风,席卷了所有的人。

苗人们皆吓了一大跳,后退了好几步,而荣乃耶等人看着这样可怕的阵势,忽然间有点理解什么叫做——人多势众,吐口唾沫都淹死你。

而秋叶白和厂卫们则是都愣住了,她有些惊讶地看着那如浪潮一般翻卷过来的阵阵欢呼,看着所有人脸上兴奋而欢乐的笑颜,好一会,她的脸上也浮现出笑容来。

她伸出手对着所有人晃了晃,策马继续领着人向前走去,而百里凌风也迎面策马而来。

但是身边忽然传来男子凉薄的声音:“大人最好不要太靠近那些兴奋疯了的士兵们,他们会把你卷起来丢在半空中,表达他们的兴奋,他们这一兴奋,怕是你就要穿帮了。”

秋叶白一顿,随后看了眼戴着面具披风跟在自己身后的百里初,眼底闪过一丝轻笑,轻声道:“我知道了。”

说话间,百里凌风已经领着大批的将官策马崩到了她的面前,他微微一笑,眸光里皆是暗中流转的光华,目光灼灼地看看着她:“秋监军!”

秋叶白看着他,一拱手,含笑道:“大帅,幸不辱命,也平安归来!”

百里凌风大笑了起来,伸手过去:“叶白,你从不辱命,总是让人充满了惊喜,不战而屈人之兵,本王佩服!”

这个人,每一次都让他刮目相看,每一次都让他心中震撼。

秋叶白伸手直与他在半空一击,看着面前骄阳一般的男子,亦笑道:“大帅过奖,若非是你前面十战十捷,本座又怎么能这般顺利地将一切都完成!”

一阵接一阵的疯狂的欢呼声中,两人相视一笑,皆在对方的眼中看见了惺惺相惜和放松,没有流血就能拿下这座城已经是他们这一次南疆征伐最大的胜利!

这是他们的土地,终于再次回到了他们的手中!

到底不辜负那些战死象郡之中的士兵,不曾辜负那些被屠戮的父老乡亲。

百里初在一边淡淡地旁观着,目光落在他们交握的手中,轻弯了下唇角,不置一词。

百里凌风只觉得这炎炎夏日,不知哪里来的一阵阴风吹得他背后忽然发麻,再回头之后,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

所有的授降仪式结束之后,按照最初的协议,苗人士兵们立刻交出所有兵器,撤出象郡,回到原本的聚居地。

而荣乃耶和七十二峒主要的峒主们可以让家人离开,但是他们都必须留在象郡之中,直到象郡十万亡灵的尸骨收殓,建立公墓,并且举动祭天仪式结束,他们必须交出当年负责屠杀象郡军民的那些将领,然后其余人则在亡灵前守灵九九八十一日,并谢罪之后,才能离开象郡。

而荣乃耶这逐汉大王一族,也是原本大土司一系的贵族和其下的小土司都必须留在象郡,虽然不用戴枷锁进京城,但也必须在这里等候皇帝陛下的发落。

苗人们再不愿意,再觉得屈辱,再愤怒,但是看着大批龙卫士兵们去象郡远处的山谷和河谷里将所有的尸骨挖掘收敛之后,回来看着他们那腥红的眼睛,狰狞的几乎要将他们生吞活剥表情,他们便再不敢多言。

三日后,李牧从那一座座的‘万人谷’、‘万人河’回来,速度地写了一份呈文递交给百里凌风。

他盯着百里凌风看着的报告,眼眶腥红,面目阴狠地咬牙道:“这不过是个开始而已,他们这些畜生必定会为自己的所为付出最惨烈的代价!”

“没错,这是个开始。”秋叶白起身,走到李牧身边,轻拍了拍他的肩头,同时淡淡地道:“但是你也要明白,这是开始也会是结束,冤冤相报何时了。”

“难道我们十万军民都白死了么,你根本不明白,那些人里面有我们的朋友和亲人,你让我们驻守南疆十年,在象郡失去亲朋好友的龙卫们怎么想,你到底站在谁的那一边!”李牧是个急躁的脾气,怒火一起,不管不顾地转脸恨恨地瞪着秋叶白。

说话间,他一抬手‘砰’地一声砸碎了身边的花桌。

仿佛那一瞬间秋叶白变成了他最仇恨的苗人。

秋叶白见状,刚要说什么,百里凌风厉声已经响起:“李牧,放肆,谁允许你这般与秋大人说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