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叶白一脸莫名,但她摸摸鼻子,还是跟着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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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那啥,下周三见。

☆、番外 龙门客栈 3

秋叶白跟着淮安匆匆下楼到一半,便听见楼下一阵喧嚣吵闹之声几乎能掀翻了客栈屋顶。

她脚步一顿,和淮南二人对看一眼,立刻加快了下楼的速度,待她下到楼下,一抬眼不禁呆住了。

堂内一片沸腾,穿着奇异的各族客商几乎都爬上了桌子,爬不上桌子的,也点着脚尖使劲地挥舞着自己的拳头,满脸兴奋地怪叫。

“嗷,嗷,都说大漠第一美人是金镶玉,这走大漠的谁能有眼不识金镶玉,不想这里还有一个大美人!”

“嗷嗷,新来的,你叫什么,年龄几何,婚嫁与否?”

“嗷~打!打!打!”

“下注下注,今日就要决出大漠第一美人是谁!”

“嗷嗷哦!”

秋叶白眉心一颦,心中有不妙的预感,她立刻顺着众人眼神向客栈的一处台上看去,果然看见台上一头站着的白衣人,露出满头银色长发,精致艳绝面容,银瞳里却满是阴沉煞气的不是她家夫君,又是谁?

“阿初……。”

她忍不住头痛地伸手揉自己眉心,搞什么?这家伙不是答应了她绝对不会在人前露出脸来的么?

沙路之上都是男人居多,荷尔蒙旺盛得很,他被误认为女人引的麻烦都是她来解决的!

这一路上他但凡露出那张祸国殃民的脸,便会引起麻烦和骚动,偏生他又不愿意戴人皮面具,阿泽就乖巧得多,公主殿下却是个傲娇难伺候的货!

这会子还和人吵起来,爬台上去了,似嫌半夜想摸他床的男人太少么?

秋叶白正想越过淮安下楼,却不想台上另外一道正与百里初对峙的人影却忽然对着她们这边转过脸来。

秋叶白瞬间就呆住了,几乎有点不可置信地睁圆了自己的眼眸。

那被唤作金镶玉的美人一身华丽的艳紫、深紫绣金线妖兰的鲛珠纱楼兰长袍,腰间颈项上一色异国情调的配金戴翠的首饰,环佩琳琅,宝石璀璨,一头及踝的乌发未盘,却用细小华丽的翡翠珠与南海珍珠缠绕期间,满身奢靡。

偏生这般闪瞎人眼的奢靡装扮却一点不显美人艳俗,只觉得相得益彰,仿佛这美人天生就该珠堆玉砌才是——真真儿镶金嵌玉的金镶玉!

尤其是“她”一双丹凤眸子宛如工笔勾勒而出,紫色的胭脂沿着“她”的眼睛后边三分之一处层层向发鬓晕染,仿佛在雪白剔透的鬓角上绽开一朵重瓣曼陀罗,那双眸子大而眼尾斜飞本就诡美如狐,还用了重紫石描绘斜勾,愈发显得那双丹凤大眼妖异莫名。

那美人瞳孔极深的纯黑色,没有一丝光芒,看久了仿佛连魂魄都会被彻底吸入其间的幽魅深渊,又像是一坛陈酿胭脂酒,望之已醉。

“她”肤白胜雪,肌骨莹润,猩红唇边一点幽幽笑意,似诱是讥诮,轻佻至极,却似乎一点魅意入骨,痒至极处,莫名地就让秋叶白心头漏跳一拍,脑海里只浮现出五个字——千年狐狸精。

就这么一记眼风,底下一群大老粗们瞬间捧着胸口狼嚎起来:“嗷嗷嗷嗷……金老板,看我看我!”

“嗷嗷嗷……镶玉,镶玉,镶玉最美!”

“看这里,金老板,金老板!”

秋叶白被底下人群的尖叫给震了震,回过神来,不由自主地颦眉紧盯着那台上的金镶玉,真正让她震惊的不是那人的不下于阿初却更平添神秘感的盖世美貌,而是那“狐狸精”的脸。如此熟悉

尤其是那双眼怎么看怎么面熟,虽然轮廓并不完全相似,但那眼睛的……那眼睛的线条,还有那张脸的某些线条,那种精致的程度……简直……简直……简直和她家傲娇的公主如出一辙。

秋叶白还陷在自己震惊的情绪里,还没有反应过来,就感觉另外有一道目光狠狠地刺过来。

她下意识地顺着那目光看过去,正好对上一双杀气腾腾却又隐含控诉的银瞳。

她家夫君正无声地对着她怒目而视:看什么看,居然看别的男人,难道那个家伙比我好看吗!

秋叶白:=_=!……又乱吃飞醋了!

她正想要继续下楼去把百里初带下来,却感觉一只纤细的柔荑拉了自己一把,她低头一看,便见淮南看着她淡淡地道:“你若是信得过我,便随我一同上楼罢,这里不会有事的。”

秋叶白看着淮安温柔的出尘的秀颜,一双秋水明眸幽幽,却让人只觉得心头沉静,她并不是一个容易相信人的人,但此刻,她却似觉得淮安绝不会骗她,便鬼使神差地微微颔首。

淮安看着她,微微弯起菱唇,随后看向那台上一直一言不发的金镶玉,却突然道:“小二,去告诉金老板,尊老爱幼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为老不尊的人要睡马厩。”

那小二正忙着扫地,头也不回地“哦~”了一声,然后对着台上大吼:“金老板,淮安大掌柜说你要是不遵守传统美德,就去和马儿睡!”

厚完了,他继续专心……扫地。

秋叶白只看见周围的一群男人在那嚎叫,做出怜香惜玉的样子:“嗷嗷嗷……金老板睡我这里,睡我这里!”

“不怕,不怕,咱们客房多!”

“来这里,来这里!”

而台上的金镶玉却在这一片嘈杂声中,似脸绿了一绿。

但她还没来得及细看,就被淮安拖上了楼,只匆匆看了眼也瞪着她的百里初,做了个安抚的手势,随后就跟着淮安上楼去了。

看着空无一人的楼梯,还有底下那些对着他流口水的男人们,百里初只觉得心头愈发邪火旺盛,他冷眼看着对面的金镶玉,阴沉地笑了笑:“哼,金镶玉啊……这么俗气的名字也只有你这种老东西才会用了,原来这么多年不见,我还以为你早就死成灰了,却不想你龟缩到这里来卖笑了。”

居然敢在背后一出现就敢偷袭他,这个老混账!

不过这个老东西的存在还真验证了他的想法,这个老东西确实就是他一直在追查的真相的活体实证。

“卖笑?”金镶玉魅眸里闪过一丝森然的诡火,活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有人敢这么和他说话,还是自己家的……

他轻嗤了一声,也同样露出个阴沉沉的笑来:“小兔崽子,你活得不耐烦了,来找死是么,本座一看到你出现在这里就知道你尾巴底下要拉什么屎!”

百里初看着他,危险滴眯起眸子,声音愈发地幽凉低柔:“呵呵,当年我见到你的时候,你就该知道总有一天,我会找上门,不过老妖精,你也算能耐,躲了这么多年。”

说话间,他忽然一抬手,袖间劲风四射,携着开金裂石之力气直向金镶玉袭去!

金镶玉轻嗤一声,眼角都没抬,只微微一侧身,指尖轻弹,那锐风瞬间在他面前消散无形:“把家底败光,躺在女人亵裤底下的败家玩意儿,也好意思问祖宗讨要东西!”

拼尖牙利嘴和毒舌,他什么时候输过?

底下谁也没有想到那白衣美人竟然说动手就动手,那劲风尾掠过之处,墙开,桌裂!

但是这些习惯了在沙漠里来去,见惯了刀光剑影的商客们竟然丝毫不怕,只迅速地退出了大堂,躲在门外,兴致盎然地看着台上的美人斗。

只小二骂骂咧咧,却也是一副习惯了这种打斗一般,蹲在地上掏出个小本子记账:“一只碗3分,一张柳木桌一吊钱……啊,真是好讨厌啊,又要去买东西了。”

“呵呵,好像你没躺女人亵裤底下似的。”百里初阴测测地冷笑,莹白指尖一抖,双手间弹出两团红色的诡雾气向对方卷去,他足尖一点,自己也一边喷着‘毒液’,一边向对方袭去:“老而不死是为妖,老妖精,你活了那么多年,也该升天了,要不就满脸褶子了,把长生诀交出来,本宫还会记得给你烧点纸钱!”

金镶玉怒极反笑,抬手间,深紫宽袖弹出无数深红色的蜘蛛袭向那雾气:“好,很好,小兔崽子还偷学了本座不少东西么,连傀儡蛛丝你都学会了!”

“呵呵,你那老掉牙的破玩意,不是本宫大发慈悲地改进了,你以为谁会学?”百里初银眸寒光凌厉,冷笑一声,抬手间,那红雾直卷向对方。

金镶玉却只冷哼一声,傲慢地只侧身,抬手让手里的红线织成一片墙,挡住了那红雾,却不想那红雾有数缕一下子越过红线墙壁,直接扑上他的身子,猝不及防之下,他一下子被红雾腐蚀掉一缕长发和半片华丽的紫袍。

金镶玉瞬间一呆,低头看着自己袍子上散落的满地珠玉,他眼底暴戾之气瞬间凝集,一瞬间尖啸了起来:“啊啊啊啊啊——三百绣娘做了五年才做成的金缕玉紫袍!”

其声音的尖锐音波瞬间让所有偷听的人捂住耳朵惨叫出声,每个人的耳边都流下血来。

百里初也脸色微变,瞬间退开两步。

只一边蹲着拿小本子记账的伙计一边算账,一边嘟哝道:“尊老爱幼,尊老爱幼,金老板,别忘了!”

金镶玉美艳狰狞的脸孔瞬间又扭曲了起来,他捧着自己的袍子,脸色变幻莫测,那样子让百里初都警惕地眯起眼起来,好一会,他才盯着自己的袍子阴沉沉地笑了:“很好,非常好,尊老爱幼,小崽子不能杀,但是脱了裤子狠狠揍屁股,教训一顿也是应该的啊~呵呵呵呵。”

……

相比阁楼之下的吵闹,阁楼之上,一片清净,咖啡香气袅袅。

“金镶玉,金老板……。”秋叶白迟疑了一会,选择了一个听起来更为合适的词语:“他是你的男人吧?”

她并不傻,听不出淮安说那些莫名其妙话语之间的亲昵之感。

何况她身边的初泽原本就是与众不同的模样,呆久了,她一眼就能看出来这位金老板是男儿身,对方身上的袍子虽然华丽异常却还是中性的样式,并不是女子衣袍。

淮安轻抿了一口咖啡,看着秋叶白微微一笑:“没错,我和他在这里开店有些年头了。”

她顿了顿,又道:“是了,你呢,你又为何会和……那位一起出现在这里,如果我没有猜错,你们应该不是很有空闲的人才是。”

秋叶白闻言,看着淮安的目光幽幽,片刻之后,她微微勾起唇角,忽然压低了身子看着她,似笑非笑地道:“看来淮安很了解我,也不知道我们何处泄露了身份呢?”

虽然理智告诉她,应该警惕起来,但是她始终觉得这位和她来自同一个地方的同胞不会害她。

淮安抬起眸子看着她隽美的容颜片刻,随后却叹了一声,答非所问地道:“叶白,我不会害你们的,我只希望你明白,你们所追寻的东西,未必是幸事,你此生已经做得很好,很好了。”

秋叶白闻言,不禁一愣:“我们追寻什么东西?”

☆、龙门客栈 4

淮安看着秋叶白一脸疑惑的模样,她微微挑眉:“怎么,你还不知道?”

秋叶白眯起眸子,看着她没有说话。

淮安与她对视片刻,便忽又微微弯起唇角,带着点轻佻的嘲谑:“原来,你的小可爱什么都没有告诉你么?”

我的小可爱……

秋叶白一愣,好一会才明白她说的是谁,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苦笑:“能别这么叫他么,实在是不习惯。”

太肉麻了。

淮安笑了,低头品了一口咖啡,似自言自语地轻道:“若是真算起来,你们呢,都是小可爱。”

秋叶白看着淮安,心中莫名地一动,似乎有什么隐在浓雾深处,如今渐渐地浮现出来,她坐了下来,看着淮安淡淡地道:“淮安,你我都是来自一个地方,也算是他乡遇故知,你既知道我们是谁,那些朝廷上的心思我并不想带到这里来,再与你打什么哑谜,用什么旁的心思,你既然如此了解我们,何不开诚布公呢?”

对什么人,用什么手段,面前的看似不过二十出头的女子,她却觉得对方身上有些东西深不可测,这种深不测通常会让人感觉到威胁。

但是身为顶尖武者和一名当权者的直觉,她觉得淮安对她没有敌意。

淮安看着她片刻,秋水明眸里波光流转,随后她却并不说话,只是侧了册身随手拉开了檀木花台下的小屉子,从里面取了一只鹅毛笔和墨水并一只线装小册子出来。

秋叶白看着淮安在那页面上随手开始写东西,她见淮安手腕细白,莹润如一段美玉,几可见莹光濯濯,写字姿态极为优雅,她便微微眯起了眸子。

有意思,这位神秘的淮安小姐写字的姿态她再眼熟不过了,倒似上京的那些有数百年士家大族出身的小姐们。

片刻之后,淮安便将写好的小册子递了过来。

她有些好奇地接过一看,只见册子上只有清秀线条优美的三个字母——XLM。

秋叶白先是一愣,脑海里闪过模糊的印象,随后她瞬间不可置信地抬头看向面前的女子:“你,你怎么会……。”

这三个字母,在她还是前朝的司礼监首座之时,已经看过太多次——这是标在那一幅司礼监暗中供奉着祖师爷九千岁西洋画像上的作者名字缩写。

当初她便好奇地研究过这西洋画,毕竟在前朝开国时,西洋人都少见,何况西洋画呢?这是百余年前唯一流传下来的西洋画,画里的人还是天朝灭了的前朝大奸臣,简直是稀罕非常。

所以这样的笔锋,这样的转折,每一个角度,她都太过熟悉,熟悉到时隔多年,那一幅西洋画早在战火里付之一炬,但她却还是能片刻间便认出来。

秋叶白忍不住失声道:“淮安,难道你见过……。”

但她话音未落便又被淮安的动作打断了。

淮安似乎对她的惊讶早有预料,她挑了挑眉再次拿过那个小册子在,然后利落地在XLM三个字母后画了一道破折线,写下了三个字——西凉茉。

秋叶白此时才恍然明白,原来那三个字母就如她所想的是拼音的缩写,等等,拼音?

她梭然看向淮安,淮安也看着她,淡淡地一笑:“想必你在前朝的时候就应该见过阿九的画像了,我就是画像的作者——西凉茉,这才是我在这个世界的真名。”

秋叶白盯着面前的美人,瞳孔微缩,几不可置信地自己听到了什么——淮安一句话,如此巨大的信息量简直让她彻底的陷入震撼之中。

“没错,我就是前朝的开国皇后西凉茉。”淮安似还嫌秋叶白受到的惊撼还不够,笑眯眯地捧着咖啡一边品着一边慢吞吞地道。

看着秋叶白一脸斯巴达的模样,淮安或者说西凉茉眼底闪过一丝恶劣的笑容,她暗自轻叹了一声——哎呀,真是时日长久之后,夫妻二人的性子就会同化呢。

她跟着阿九学了坏习惯,看着小姑娘震惊得目瞪口呆的模样,心头却有恶作剧的快感。

秋叶白觉得自己这辈子算是过得相当波澜壮阔,匪夷所思的重生从穿越,到成为背负天命的灾星,再到闯荡江湖,深入朝堂,最后走到了今天,这一路走来,她觉得这世上应该没有什么能再让自己震惊的了。

但是,今日,她错了。

她直勾勾地盯着面前的女子许久,心中波澜起伏,转过千百个年头,然后她慢慢地坐了下来,看着西凉茉,平静地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西凉茉倒是有些惊讶于面前之人的镇静,她看着秋叶白好一会,方才慢慢起来:“你果然比我想象中更优秀,居然就这么快地接受了我告诉你的匪夷所思的事情了么?”

她倒是没有想过秋叶白竟然接受能力这么强。

“其实这么漫长的时光过去,我曾已经放弃了希望,只等着随着时间的流逝,变革慢慢地发生,就像咱们的那个世界的历史进程一样,但是,你……。”

她顿了顿,露出一点暖而明亮的笑容:“但是你做到了呢。”

秋叶白看着面前的女子,只觉得西凉茉只这么轻轻一弯唇角,那张原本温柔明媚的面容瞬间笼了一层轻软的柔光,似有十里春风掠过桃花林,轻软的香气便顺着淮安的眉梢眼角一点点的溢出,美得不可方物,竟有仿佛十几岁的少女才有的天真,却又比天真更深沉。

她算是见遍了天下美人的了,却都忍不住心中轻叹,那种穿越了时光的沉淀之美,神秘又隽永。

“做到可什么?”秋叶白看得怔然,轻声问。

“做到我做不到的事情,你做到了,我看不惯的事情,却改革艰难,但是你做到了。”西凉茉轻叹了一声。

她到底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她到底接受了根深蒂固的男女平等,人权天赋的教育几十年,忽然之间来到了这个世界,纵然适应了这个世界的规则,或者说在经历了许多之后,她玩儿这个世界规则也许比在这里的人都玩儿得转,但是……

始终,始终在午夜梦回的时候,她会梦见自己所在的世界,那个世界,也许同样并不完美,同样有强权的乌云,同样有不公,但是大部分人都还是有许多渠道能表达自己的意愿与心声,平民不会因为贵族的随意一句话便丧命,女子能入学,能工作,能决定自己的人生……

秋叶白此时已经完全平静了下来,也轻品了一口咖啡,感受着舌尖上的香与苦:“还记得咱们的政治课程么,历史的车轮永远是前进的,历史的变革永远发生在生产关系不适应生产力的时候,一切都是从量变到质变,所以你那时候只是时机未到,并不适合变革而已。”

这些当初在政治课上觉得拗口得不能理解的话语,现在她们经历了那么多之后,才明白原来那些都是真理,而且变得如此浅显易懂。

至于她为何能那么快就接受,自从她发现原来还有穿越重生这回事儿,她觉得什么匪夷所思的事儿都不奇怪了。

西凉茉轻叹了一声:“谁说不是呢?”

两人相视一笑,只觉得心中多少感慨和沧桑皆尽在不言中。

随后,她笑吟吟地托着下巴凑近秋叶白:“是了,你不问问我么,你那小可爱确实是个厉害的角色,暗中追了我们这么多年,竟让他找到了……。”

秋叶白有点无奈地摇摇手指:“好了,别说了,我还能不知道他忽悠我了,不,不算忽悠,他说是来寻什么宝藏药师的,是你们罢?”

能让阿初动了心思的十有八九就是能让这两位‘先祖’活得如此长久的东西,她可是记得他神殿里有不少当年九千岁或者说真武大帝留下来一屋子稀奇古怪的玩意儿,还有他命人收集的一堆东西,这厮闲来无事也就去捣腾那些东西。

“那么你呢,你想要么?”西凉茉越发凑近秋叶白,几乎快靠近她的鼻尖不足一根手指之处,秋水眸定定地看着她,让她看清楚自己的面容,笑容渐渐从轻盈妙丽变得魅惑迷离,似在诱惑迷途旅人的魔女一般。

秋叶白看着自己面前的人,她的呼吸轻轻地掠过自己的脸,带来温暖的瘙痒的触感,而面前的面容白皙、细腻,连毛孔都看不见,更不要说有什么皱纹了,若不是西凉茉眼底深沉流转的莫测睿光,她觉得自己面前的女子真不过是二十余岁罢了。

怎么能不心动呢?

青春永驻,永远不老去,却又不用像吸血鬼的一般不见天日。

是个人,不,是个女人都很难拒绝这样的诱惑。

……

两人静静地相视了许久,目光绞缠,秋叶白伸出手指,温柔地轻轻触碰着西凉茉的面容,声音低沉而喑哑:“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我记得这个传说,你呢,你记得么?”

西凉茉轻笑,才要说话:“我……。”

“砰!”大门忽然被人一脚踹开。

门外站着两道人影,一白、一紫,一个看着年纪小些,另外一个完全看不出年龄,不过相同的是他们皆是人间绝色……呃……皆是脸上各有青紫红肿,同时手上各自操着一把乱七八糟的细细红绳,身上也缠绕着红绳,白衣人看起来似更狼狈些,裤子腰带都没了,破烂的裤子用绳子拴着,两人看似动作各不相干,却谁也没有轻易动弹。

“西凉茉,咱家在收拾不听话欺师背祖的小崽子,你居然……居然给咱家……。”金镶玉,不,百里青看着快贴到一起的两人,脸色铁青,几近暴走。

“偷人!”百里初这一次极为有默契地同样脸色阴沉地把话接完。

这也怪不得两人恼火,秋叶白还是一身帅气的沙漠行旅大客商的打扮,戴着头巾,面容俊美精致,怀里的西凉茉灵美非凡,一看便是一对‘偷人的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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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儿被猫儿挠出血了,我打针去了~真是唉~办公室的猫儿算是野猫了,捡回来养de~

☆、番外:龙门客栈 5

“放开她!”紫衣美人不由分说,幽暗如深渊的妖目里锐色一寒。

浓烈如刀的杀气卷过来,秋叶白立刻一偏脸,噌地一声,自己脸颊边的半幅面巾瞬间破裂,那瞬间爆开的劲风之利连她都能感觉自己脸颊上的一阵锐痛。

她不由微微挑眉,心中暗惊,化气为刀,五感接皆为利器,随心而发,随心而破,这等功力简直已非凡人,莫非这金镶玉就是那位千岁爷,传奇帝王——

她还待定睛细看,就听房间里响起两道吼声。

“阿九,你疯了么!”

“老妖怪,你活得腻歪了!”

随后,她就被身边的西凉茉一把拉到身后,避开对方再次袭来的戾气,而站在紫衣人身边的白衣人勃然大怒,尖叫一声就扑向那与自己眉目异常相似的紫衣人。

两人之间原本就是个狼狈又互相牵制的情形,你的蛛丝勒住我的脖子,我的红雾细线吊着你的老二。

百里初不要命一般地扑向百里青,逼得百里青漂亮脸皮一僵,却不得不松了自己手上的线,只这么一犹豫,两个人顿时滚做了一团,百里初不管三七二十一,也不再讲究什么章法,就这么骑上去,捋了袖子就揍人。

百里青不防竟一下被他揍中了眼睛,他呆了一下,捂住自己的眼,浑身颤抖起来:“你这个混账小兔崽子,居然敢碰你祖宗的脸!”

百里初冷笑了两声:“你不是说我欺师灭祖么,本宫这就灭了你这丑八怪,省得一天到晚作怪!”

百里青气笑了起来,乌眸阴戾血腥:“丑,你的脸还是老子给你的,老天不开眼,百里家娶的都是什么垃圾,血脉是越来越丑了,趁早灭了才是。”

说罢,他一把掀翻了骑在自己身上的百里初,举起拳头也照着百里初原本的样子,直接不用内里,满是蛮力地揍下去。

“砰,砰,砰!”

两人这般折腾,竟一下子不防,从楼梯上抱成团滚了下去。

一阵砰砰乓乓的巨大响动,连房子都震了震。

秋叶白和西凉茉两人一时间看着空空的门口和听着楼下的吵闹声皆有些目瞪口呆。

西凉茉沉默了一会,道:“小初泽似乎变得有点暴躁,他最近这些年都这样……额……热情?”

她记得那孩子一直都挺内敛,嗯,腹黑,阿九虽然不承认,但是也不得不说单纯就性子而言,百里家百余年的血脉里,阿初是最像他的孩子。

秋叶白一脸古怪:“不,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个样子,但是九千岁,额,真武陛下一直都是这样么?”

这种傲娇的,完全咋咋忽忽,穿着打扮都要讲究个华丽无双,爱美爱到神经质,一点就炸毛的爷脾气,到底是怎么……颠覆王朝,一统天下的?

西凉茉看了一眼她,弯起唇角:“小初泽不也是极爱干净么,一日沐浴六七次的人,也一样能上战场沐血而站,七日不洗不休。”

秋叶白也略有所感地点头,但同时忍不住翻了白眼:“我说,咱们都来自同一个世界,你就不要再用这种中老年妇女的口吻和我说话了行不,别扭死了。”

就她在这个世界活得时间比自己多了几百年,但是她们几乎是来自同一个时空,在那个时空可是差不多一代的同龄人,听着西凉茉顶着一张嫩脸用这种长辈式的口吻说话,真是要多别扭就有多别扭呢。

西凉茉见状,想想也是,忍不住也笑了起来,耸耸肩:“没法子,习惯了,在这个世界呆的时间太久了。”

说起来,她和秋叶白其实如果按照她们所在时空的进程计算,确实是一代人呢。

秋叶白摇摇头,随后听着楼下传来一阵阵的咆哮和噼里啪啦的东西裂开的声音,不由看向门外,颦眉道:“对了,你不下去看看?”

她有些担心阿初,毕竟他们这一次面对的不是一般人,而是……活了超越认知氛围的存‘祖先’。

西凉茉倒是耸耸肩:“放心,阿九有分寸的,他虽然对自己的血脉并没有太多感觉,但是总……。”

“总要顾忌你的,因为他很在乎你。”秋叶白接过了她的话,看着她淡淡地一笑。

她相信西凉茉的话,那位九千岁、真武陛下完全让她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人气,让她忌惮,但是面前的女子却不一样,时光流逝这么多年,西凉茉身上却让人感觉到放松。

西凉茉顺手又倒了一杯咖啡,然后推开了窗,靠在窗边轻品了一口咖啡,悠悠道:“这就是百里家的男人,冷酷、残忍、疯狂而固执,这种固执又疯狂的血脉,就像他们天生拥有过人的美貌一样,是强悍的显性基因,这也注定了他们若是认定了一人……。”

她顿了顿,看向秋叶白微微一笑“|或者那一人若是让他们认定了,便是不死不休的执,你应该体会过的。”

秋叶白忍不住微微颔首,轻叹:“是,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毕竟不管什么原因,曾有一人真为了她的理想去覆了天下,覆了曾经无比壮丽的王朝,即使那是他的天下,他的王朝。

“你可后悔遇见他?”西凉茉看着她,轻笑。

秋叶白一点不曾犹豫,利落地摇头:“虽然不知遇见他是我的幸还是不幸,但是此生我从不后悔遇见他。”

西凉茉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低头品了一口咖啡:“我也一样,从不后悔遇见我的阿九,只是,不是每个百里家的帝王都有幸遇见自己认定的人。”

秋叶白听着西凉茉的话,忽然脑海里灵光一现,脱口而出:“明光殿的传说是真的……?”

那个前朝只为真命皇后,深爱之人打开的宫殿传说,她一直以为那不过是前朝的天子们用来制衡外戚家族势力的手段而已。

西凉茉听到那三个字,脸上的淡淡笑意慢慢地消散,沉默了下去,好一会才道:“那不是阿九的命令,是熙儿传承下去的执念,只因……。”

“只因什么?”秋叶白有些好奇,熙儿是谁?

她只觉得这个名字听着有些耳熟。

西凉茉抬眼看向窗外漫天星辰,轻声道:“只是终他一生,寻寻觅觅,都不曾有机会遇见让他再开明光殿的人,所以才有遗诏将开启明光殿变成了一种仪式,甚至帝王一生的荣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