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的冯羁心里一阵阵发虚,说真的,他从没像今天这样紧张过,或者说,承受过方叔如此严厉的目光,令他感觉,自己像是被审讯的罪犯,冷汗都下来了。

服务生送上热毛巾,萌萌接过去给按在他额头上:“羁哥哥你怎么出了这么多汗?热吗?我过去开窗子…”说着,跑过去推开窗子,窗子一推开,趁着河水映进一轮满月,和着不知名的幽幽花香钻进包厢,令人不觉心旷神怡。

邱淑贞瞄了儿子一眼,笑着打圆场:“瞅瞅,知道今儿是咱们两家的好日子,连窗户外头都应了那句花好月圆,今儿爷爷,奶奶,姑姑,姑父,振东跟引素都在,我在这儿郑重表个态,萌萌也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跟亲闺女也没什么两样儿,最后亲上加亲,成了我们老冯家的儿媳妇儿,我只会比过去更疼她,小两口以后要是拌嘴吵架了,一定就是冯羁的不是,我这儿心里也偏着我闺女呢,你们就放心吧,不会让萌萌受一点儿委屈。”

邱淑贞这话实在又亮堂,把方家人心里的气儿都平了平,方夫人拉着萌萌的手道:“要说都知根知底儿,嫁你们家,我们也没什么不放心的,就是这心里头啊!总有点舍不得…”说着,老泪都下来了。

方夫人这一掉眼泪不打紧儿,萌萌也难受起来,也不管场合了,直接扑进她奶奶怀里哭了起来,弄得跟十八相送似的,方楠侧头扫了眼丈夫,眼角也有点湿湿的,不禁哭笑不得:“妈,咱这是嫁孙女,不是推孙女进火坑,你们这一老一小抱头痛哭,算怎么回事啊,以后别管走多远,B市这里永远是她们的家,是不是,亲家?”

“对,对…”邱淑贞忙接过话头:“我跟老冯也替他们看了房,定金都交了,就大院旁边新规划的那片儿。”

萌萌愣了一下:“阿姨,房子就没必要买了。”寒引素也点头:“是啊!他们就两个人,哪住的了这么多房子,以后冯羁还不知道调动去哪儿呢,在这儿买了房子也是空着。”

“空着就空着吧!”邱淑贞笑道:“我知道,他们小两口也不差这间房子,就是我们当父母的一点心意罢了。”

邱淑贞这件事办的真办到了方家二老心里去,那片房子是新规划的迷你别墅区,靠着他们大院圈了块儿地,其实也是给军政干部盖的,外人就是有钱也买不进去,方家二老一开始就有心思,在那儿给萌萌置办套新房,可方楠说这新房的事儿,还得跟冯家商量商量,因此邱淑贞这一说,正说到二老心坎里去,知道以后离的不远了,心里那份难过也就淡了不少。

老冯侧头看了眼振东笑道:“得了,振东,我儿子你闺女还不都一样,咱俩这么多年了,还分什么彼此,你这张黑脸,也就是我,老早就习惯了,换个人,都能被你吓跑了,再说,当初不是我催着赶着你找媳妇儿,哪有今儿你当老丈人的威风…”老冯一句话,大家都笑了起来…

54.

两家商量好,趁着两边大人都在,先把婚定了,等年后再操持办他们的婚事,反正依着两个小的简单是不成的,别说方家不答应,老冯跟邱淑贞也不同意。

说到底儿,老冯家也就冯羁一个独子儿,又娶了萌萌这个可心的媳妇儿,不大操大办怎么行,两边长辈一拿主意,冯羁跟萌萌两个正主儿,反而连插嘴的余地都没了。

房子方家二老看过之后就定下了,精装的房子,只简单收拾好了就现成的新房,寒引素前边三天忙活完了画展的事儿,后面就跟邱淑贞去弄房子的装潢。

冯羁的结婚报告批下来,两人去民政局领证的那天,正在演习前夕,冯羁作为团参谋长,忙的脚丫子都不在鞋上,不是刘兆三催四请,他还在团部忙的团团转呢。

刘兆有时候就纳闷,你说哪个男人要是摊上萌萌那么个漂亮媳妇儿,还不高兴的乐翻天,冯羁呢,还是那样儿,该忙活的事儿,该抓的训练一样不少,你说不在意,也不尽然,他们整个师,从上面的师长到下面颠大勺的炊事班长,都能看出冯羁真上心,可就没一点儿要娶媳妇儿的激动,一张脸该怎么黑还怎么黑,就连今儿要登记也不紧不慢。

倒是刘兆这个旁边者,比他还着急,从一早就开始催:“冯羁,这些事儿我弄就成了,反正这次演习,咱们坦克旅就是个摆设,既不能冲锋,也不用垫后,就从旁协助红军,演习规则咱们都知道,以蓝军精良的装备,红军也就混个热闹,上面还有总导演,咱们坦克旅要是成了主力,蓝军还有个屁戏唱,他妈的,搭了这么大个戏台,就让咱们唱堂会,没劲儿透了…”

说起这个来,刘兆一肚子不爽,冯羁低头看看腕表,时间还早,小丫头上午有课,他得等她下课再过去,这会儿听刘兆说起演习,冯羁其实也有同感,说起来,每次演习都是制式的,蓝军一般被设定为假想敌,因此装备和武器都远远超出红军,战术上也受规则的限制,说是以模拟实战为基础,实际上就跟演戏没两样。

刘兆道:“说起来,还是你家老丈人牛,五年前那次联合大演习,你正好出国没赶上,可是史无前例的红军完胜,指挥员就是你老丈人,打散了一早制定好的攻防计划,蓝军不是有无线电拦截吗,你老丈人牛,直接来个无线电静默,所有通讯都靠人,虽然耗费了人力,却把对方蓝军给弄迷糊了,不知道咱红军下一步要怎么走,当时我还是个副班长,说实话,别说蓝军,我都不知道下一步要干啥,后来派出尖兵连深入敌后,摧毁蓝军的数据输送系统,抓住战机反守为攻,那一仗打的真他妈的痛快,后来的演习简直就是哄小孩呢!”

冯羁忽然轻笑一声,拿起帽子戴在头上,走到门口道:“我可以给你透露一个内部消息,这次大演习,咱们红军的司令正是方叔,你也知道,方叔是有名的六亲不认,别管谁手下的兵,战场上要是出了纰漏,可不会留什么面子,连上带下都得受牵连,所以,给我盯紧那帮小兔崽子的训练,谁给我关键时刻掉链子,就别说是我冯羁手下的兵,我丢不起这个脸。”

说完,转身大步离去,刘兆怔了怔,好半天才回过神儿来,刚才那一瞬,冯羁真有方司令的气势,翁婿之间还真像,刘兆不禁笑了起来,拿起帽子戴在头上,出营部,往训练基地那边走。

路过新兵连的地界儿,却看见几个大兵把一个人围在墙角,不知道干什么呢,刘兆皱皱眉,今年这拨新兵,特招的名额多,别管大小都有些有背景,所以刺头也多,带进来一些纨绔恶习,这帮新兵蛋子就别分到他手下,到了他手下,不把他们身上这些毛病改过来,他就不姓刘,现在就看着他们作…

刘兆哼了一声,刚要过去,忽然听见一个有点熟的名字:“邵刚,你别他妈装正经,你姐那点儿烂事儿,打量谁还不知道呢,连后门都他妈让人开了无数回了,你也不是什么好货,那个萧峰谁不知道,是个男女通吃的,就好你这口儿,今儿不就让你脱裤子让我们看看吗,至于跟大姑娘上轿一样吗,也不是多金贵,装什么装…”

“张涛你胡说…”真是那句话,这世上就没有永远的秘密,邵刚也是最近才知道,他姐被复员转业的原因,跟他一个班的张涛,父亲是他们师部的参谋,邵晴的那些照片无意间给张涛看见了。

这小子原来就不是什么好货,他父亲是看他实在没什么出路,才给他弄了个当兵的名额,知道了这些隐秘的事儿,他还能藏着掖着,纠集了一帮坏小子,逮着机会就欺负邵刚。

邵刚一开始还忍着,今儿张涛说的实在难听,又要扒他的裤子,邵刚血性上来的,抄起墙角的砖头,啊一声就冲了过去,那意思是要跟张涛拼命,可人多手杂,很快就被按在地上,不是刘兆及时喊了一声,肯定被毒打一顿。

刘兆真没想到这帮新兵这么无法无天,欺负人欺负到这种地步,已经不是单纯的恶作剧了,几个人谁不认识刘兆,立正站好,低头认错,刘兆走过来,扫了眼被打的鼻青脸肿勉强站起来的邵刚,目光一利,挨个看了看那几个。

“行啊!你们都闲的浑身难受了,不然,没力气在这儿打架,谁带的头,站出来。”几个人你看我我看你,都看向张涛,张涛向前一步站出来:“报告指导员,我们不是打架是闹着玩呢,是不是邵刚?”

邵刚咬着唇一声不吭,刘兆哧一声乐了:“闹着玩就扒人裤子,这听着挺新鲜,用不用我找几个人也跟你闹着玩一次,就当着你们新兵连从连长到士兵所有人的面,让你小子晒晒蛋,省的裤裆里生了虫子…”脸色一素,大声道:“除了邵刚,全体立正向后转,小赵,给我盯着他们几个,围着训练场跑二十圈,一圈都不能少,把新兵连的连长给我叫过来,我倒是想问问他,怎么带的兵。”

小赵答应一声,寻了个大兵去找新兵连连长,自己盯着那几个去训练场跑圈去了,刘兆回过头盯了邵刚几眼,这小子跟他姐真不是一路,长的挺清秀,这性子却真不像个爷们,或许是他姐那点事儿给他留了阴影,看上去有些阴沉沉的不利落。

记得前几天,冯羁还特意找他去了趟营部,问他想不想去去他们营,当时刘兆心里就不乐意,他们营的兵,个个都是爷们,来这么个不阴不阳的像什么话,好在这小子还算有点骨气,脖子一梗愣是婉拒了,宁可在新兵连让人欺负。

刘兆也没义务替他出气,不是今儿实在看不过去了,都不想管这档子闲事,等新兵连连长来了,教训了几句,就让领着邵刚回去了,看着邵刚一瘸一拐走远的身影,不知道是不是刘兆多心了,总觉得这小子不对劲儿,那天在营部就是,偶尔抬头,看冯羁那眼神儿,瞅着真有点瘆的慌。

想到此,刘兆不禁摇头失笑,自己这两天是真累了,成天胡思乱想啥呢,冯羁对这小子够照顾的了,都打破了他一贯的原则,说到底,这小子跟冯羁屁关联都没有,过了今儿,冯羁也是有媳妇儿的人了,也用不着他这个指导员跟着穷操心了。

说到娶媳妇儿,冯羁在校门口看着萌萌远远走出来的身影,嘴角不由往上翘了翘,十月的阳光正好,穿过树荫落在她身上,粼粼闪闪,仿佛那年,他带着她去家乡的水库里划船事的情景,波光落在她身上,也是这样粼粼闪闪,映着她一张笑脸说不出的美丽。

那时候她还是个才十二岁的小丫头,今天却已经是他冯羁的小媳妇儿了,要疼一辈子宠一辈子的媳妇儿,说起来,两人的缘分真是从小丫头出生就开始了,这种幸运,大约没几个人能拥有,他冯羁却轻易得到了,所以更要倍加珍惜。

他暗暗这么对自己发誓,小丫头迈过光影,走的近些,冯羁不禁眼前一亮,小丫头穿的是一件传统的旗袍,茜红的颜色,滚边都是亮银色的云纹,走到他身边,冯羁才看清,衣料上都是暗花折枝牡丹的花样,精致漂亮,配上她脑后一支八宝牡丹簪,仿佛从画卷里走出来的民国仕女,虽然是淡淡的妆容,但不得不承认,真漂亮,这丫头一向很会打扮自己,而且应时应景,这一身儿不算高调,但也处处透出新嫁娘的喜气,是啊,新嫁娘!他冯羁的小媳妇儿…

55.

萌萌就是臭美,也绝到不了这样的境界,身上这件旗袍还是托了她奶奶的福,说起来她奶奶的家族在过去也算了不得大家族,祖上是做生意起家,她奶奶一闲下来常跟她说过去的事儿,说小时候住的园子,都是一进一进的看不见头,家里有老大一个人工湖,冬天滑冰,夏天泛舟,家里还有专门的针线房,身上的衣裳都是那些绣娘一针一线缝制的。

所以,直到现在,方夫人还是最喜欢旗袍,穿起旗袍来,也有那么股子别人没有的雍容华贵,后来嫁进方家后,有朋友介绍了一个专门做旗袍的师傅,登门一见,竟然是她们家里过去的绣娘开的店,有这层关系,方夫人的旗袍活计算有主了。

现在的年轻人都喜欢国外的奢侈品牌,殊不知,真正的奢侈缘起中国,就萌萌身上这件旗袍,料子先不说多稀罕,就是这纯手工的绣活儿,就弄了整整一个月,是方夫人老早就预备好的,前天把萌萌特意叫过去,上身试了试。

萌萌一穿在身上都不想脱了,连她家美人娘和姑姑都一个劲儿的说好看,小丫头揽镜自照,也非常满意,一直觉得自己的五官没有美人娘好看,瞅着眉眼儿差不多,可就棱角不够柔和,怎么看,都没她家美人娘那股子如花似水的韵味。

穿上这身旗袍,美人娘给她绾了一个发髻,母女俩站一块儿,活脱脱一对姐妹花,看的她奶奶直说,回头也给美人娘做一件。

萌萌今儿是憋着劲儿要让冯羁惊艳的,她要让冯羁永远记住,今天的她有多美,因此,看见冯羁有点呆傻的表情,小嘴止不住上扬了又扬,上了车还是撑不住问:“羁哥哥,我漂不漂亮?”

冯羁侧头看了她半响,倾身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非常乖觉的说了句:“我家萌萌实在漂亮。”萌萌这才满意,也很有来有去的回了句:“羁哥哥也很帅。”

冯羁不禁轻笑出声,低头看了看自己,一如既往一身军装,说实话,就外表而言,自己配不上小丫头,不过,细想想,世上的男人千千万,又有几个能真正配上他的小丫头呢,而且这是个小祸害,不如他提前收在怀里,省的去祸害别人。

这话是那天卫晓峰跟他说的,冯羁当时还觉得不怎么中听,无论小丫头干过什么,冯羁始终觉得,小丫头出发点是善意的,她始终抱有一份难得的赤子之心,怎么会是祸害。

冯羁被这点儿护犊子的心一叶障目,听不得别人说萌萌一点不好,就跟自己辛苦拉扯大的孩子一样,看着哪儿哪儿都是好的,所以,结婚以后每每被萌萌吓着,也纯属咎由自取。

话题扯远了,拉回来先说现在,两人到了民政局,赶上今儿人不多,很快就把手续办了,照相的时候,萌萌靠在冯羁肩头,甜甜一笑,照片出来,拿在手里爱不释手。

冯羁不喜欢照相,所以两人的合照不大多,且每次照相都板着一张脸,跟谁欠他几百吊钱一样,这张却破天荒的笑了,虽然只是唇边清淡的笑意,却柔和了他分明的棱角,看上去英俊非常。

旁边的萌萌靠在他肩膀上,眸光晶亮,笑的得志意满,一个穿军装,一个穿旗袍,却奇异的搭配,看上去有些如花美眷似水流年的味道。

就连刚才照相师傅都说,照了这么多年相,两位是最上镜般配的一对,祝你们百年好合,幸福美满,萌萌一高兴,还把她奶奶给她包好的糖给了师傅一包。

从民政局出来,冯羁把她送回方家,自己就回部队了,方家如今忙乱成了一锅粥,萌萌她奶奶最忙,操持置办萌萌陪嫁的东西,老太太有点过于挑剔,一件最平常的首饰,也得挑上几遍,连累的萌萌的姑姑方楠一天陪着跑好几趟。

萌萌一进家,就见那边落地窗前的大画案上堆满了大小盒子,落地窗外是家里的小花园,她奶奶觉得这里比楼上的书房有意境,就把画案搬了下来,平常来了兴致,老两口临窗写写书法或画几笔水墨丹青,平常就摆着笔架砚台,今儿倒是堆的满满当当。

萌萌表示过很多次,想弄个简单的婚礼就成了,至于陪嫁,她自己这些年存的钱不少,想买什么都能买的起,可她奶奶听了不乐意:“你小人才有几个钱,留着自己零花吧!”该置办什么还置办什么,谁也拦不住。

方楠瞥见刚进门的萌萌,不禁感叹:“小丫头,这哪儿是你结婚啊,比姑姑自己结婚都累,好在首饰终于定好了。”目光打量她一圈道:“登完记了,冯木头呢?”

萌萌换了自己的大毛拖鞋走进来:“快大演习了,羁哥哥要抓训练,回部队去了。”方楠笑道:“这还没真嫁过去呢,胳膊肘就往外拐了,就知道替冯木头说话。”

萌萌小脸红了红,不依的嘟嘟嘴:“姑姑,您说什么呢,我奶奶呢?”“你奶奶刚才被我强迫上楼睡午觉去了,来,过来跟姑姑说说话儿,姑姑正好有事儿问你。”

萌萌放下手里的小手袋,过去坐在沙发上,抱着方楠的胳膊摇了摇:“我姑父该回来了吧!都出国一礼拜了,什么学术会议开这么长时间啊!”

方楠扑哧一声笑了,点点她的额头:“真不怨你姑父疼你,还知道惦记你姑父,放心吧,明儿不回来,后天准到了,萌萌,那天在你公寓里遇上的那个小丫头是叫陈晓琪是吗?”

萌萌狐疑的看着方楠:“嗯!怎么了?”方楠目光闪了闪摇摇头:“也没什么,就是看着是个挺简朴的孩子,你跟她关系很好?以前怎么没见过?”

萌萌道:“晓琪是大山里的孩子,性格坚强,学习刻苦,而且天性开朗,我很喜欢她,我们是最近开始交心的。”

方楠貌似无意的问了句:“你晓峰哥也认识她?”萌萌点点头:“嗯,一起吃过几次饭。”方楠略沉吟。

不是今天偶然在外面看见,她做梦也不会把晓峰跟萌萌那个同学放到一块儿去,她今天开车载着萌萌她奶奶去珠宝楼,路过影城的红绿灯口,一瞥眼正好看见晓峰跟陈晓琪两人有说有笑的走了进去。

方楠没有门户之见,可自己儿子什么德行,她还是相当清楚的,在外面怎么玩,她睁只眼闭着眼就过去了,真跟萌萌的同学搅合在一起,可就过不去了,那个小丫头一看就是那种傻气天真类型的,跟晓峰在一块儿,异于羊入狼窝,还不被啃的连骨头都不剩了。

要说晓峰真抽了邪风,想正儿八经谈恋爱处对象,可就在前几天会所小周还跟她说,看见晓峰跟柴家的大小姐在一块儿呢。

方楠死看不上儿子这朝秦暮楚的劲儿,也不知道随了谁了,他爹当年可没这些花花心思,要不然,早被她阉了也未可知,想到此,方楠不禁摇头叹息,这事还不能直接跟萌萌挑明了说,怎么晓峰也是当哥哥的,要给他留点面子。

因此拐着弯说了一句:“萌萌啊!哪天有空,把你那个同学带回家来玩吧,家里人口少,平常就你奶奶自己在家,难免寂寞,你们在屋里说说笑笑,你奶奶也能解解闷。”

萌萌眼珠子咕噜噜转了好几圈,也没猜出她姑姑的意思,她姑姑的心思只要不说出来,谁也猜不透,这还是头一次她姑姑主动要求她带同学回家,萌萌总觉的有点不对劲儿。

方楠也不想让萌萌费这些心思,左右都是晓峰惹出的官司,萌萌还没往晓峰哥跟晓琪身上猜的时候,就出大事了。

进了十一月,B市就开始没完没了的刮风,带着初冬寒意的北风,刮在身上,真有种刺骨的味道,这次军队的演习是在南边靠海的地方,规模很大,听说海陆空联合演习还是近十年来头一次,羁哥哥早就跟着部队走了,不止羁哥哥,她家老爹,还有冯叔也都走了。

有时候不是看到抽屉里放的结婚证,萌萌自己都觉得自己还是未婚的身份,说起来她还没拿到大学的毕业证呢,结婚证倒是领的真早,知道她结婚的人不多,她只告诉了晓琪,因为她笃定晓琪是她一辈子都不可能失去的朋友,至于别人都是过客而已。

甚至柴子轩,自从上次就没见过面了,更别提说话了,本来他已经临近毕业,来学校的机会就不多,登山社的社长也已经换成了三年级的师兄,有时候一晃眼,仿佛在人群里看见他的影子,转瞬就消失了。

萌萌也觉得这样很好,暧昧这个东西,对于爱情伤害太大,更何况,如今她已经是已婚的小妇人了,所以,这天柴子轩突然来找她,她很有些意外,而且柴子轩相当邋遢,穿着一件皱巴巴衬衣,这样的冷的天,额头上竟然铺满一层细密的汗水,见着她直接问:“萌萌,在哪儿能找到卫晓峰,要快,不然就来不及了…”

56.

陈晓琪真没想到,自己不过陪卫晓峰出席了一次电影首映式,就招来如此无妄之灾,这真是倒霉起来,喝口凉水都塞牙。

说起来,起因还是为家乡筹资盖新学校的事儿,入了秋,接连的秋雨,家乡那所本来就千疮百孔的小学,更是雪上加霜,县里的教育局领导让他们村里自筹资金翻盖,设施必须达到最低标准,明年若是过不了检查,就拆除合并到县城的学校里。

这无意是晴天霹雳的噩耗,陈晓琪的家乡虽然孩子不多,可也有二十多个,翻山越岭连走带坐车也要小半天,才能到县城,住宿生的费用虽不算太高,可对村子里祖祖辈辈靠种地生活的穷乡亲来说,真是个要命的负担。

村长都快愁死了,父亲偷偷给陈晓琪打了电话,说当年她上高中考大学的时候,多亏了村子里的相亲们帮忙,咱不能眼瞅着底下的娃儿们没书念,电视里不常说,有捐资盖希望小学的吗,让她找同学看看,有没有这样的门路,若是成了,在村口给捐款的人立个功德碑都行。

晓琪一琢磨,就琢磨到了萌萌表哥卫晓峰身上,晓琪也接触过有钱人,她家教孩子的父亲就是个企业家,还远远不如卫晓峰呢,对自己孩子倒是什么都舍得,对别人真发挥了奸商本色,跟她算工资的时候,都是分秒必争的。

她觉得,卫晓峰很和气,而且生意做的那么大,说不准,乐意花这个钱做做慈善,陈晓琪找上卫晓峰的时候,卫晓峰真挺痛快,二话不说就答应了,可就说要实地考察一下,并且建立一个专门账户,由专人负责,以免发生中间的疏漏环节。

陈晓琪特意请了几天假,跟卫晓峰抽空回了趟老家,陈晓琪也见识到了这个男人无所不能的一面,村长跑断腿都没办成的事儿,他就打了几个电话,县教育局就答应拨一部分资金,协助卫晓峰盖希望小学。

一来一去不过一周的时间,陈晓琪对卫晓峰这个人有了新的理解,帅气的外表下或许有一颗金子一般的心,说实话,这种想法卫晓峰是不知道,要是知道,非得笑抽了不可,这世上就没有天上掉馅饼的事儿,尤其他是个商人。

之所以帮陈晓琪的家乡建希望小学,一方面是为了提升企业形象,还有更重要的一个原因,卫晓峰对陈晓琪这个单细胞的丫头,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这丫头的行动和思维模式,总都让晓峰觉得,仿佛回到了上个世纪,保守又邋遢,说话做事都白目的可怕,卫晓峰有时候都替她捏把汗,这样蠢笨如猪的一个丫头是怎么从那个闭塞的山沟沟里考上B市的知名学府的。

而且爱财如命,大便宜小便宜都喜欢占,从来不用脑子想想,便宜是这么好占的吗,尤其他卫晓峰的便宜,长这么大,还真没人敢在他身上讨便宜。

以柴子馨的城府,不是一样让他用软刀子给切了吗,提起柴子馨,卫晓峰也真够损,明明两人心知肚明,萌萌那些视频是谁做的手脚,可彼此都装不知道,那段时间两人走得甚为暧昧,比前一阵的疏离强太多了。

卫晓峰温情脉脉的一面,令柴子馨眩惑之余,也没有深想,那块地,卫晓峰也痛快的答应,以当初拍下的成交价让给柴子馨,只不过没等柴子馨高兴多一会儿,鸿基要垮台的内部消息便闹的沸沸扬扬。

鸿基的股票暴跌至历史最低水平,而且还在持续下跌中,股民买涨卖跌的心理,使得鸿基雪上加霜,银行对于鸿基的资金链开始持怀疑态度,对于鸿基申请的下一步贷款,不予审批。

一时间风云变幻,昨天还风光无限的鸿基,短短几天,便捉膝见肘,这个节骨眼儿上,别说让柴子馨以竞拍成交价买下那块地,就是再打个五折,她也拿不住那么多的钱来。

无奈之下,柴子馨拉下脸跟卫晓峰提出共同开发那片矿山资源的计划,并且希望卫晓峰能帮忙把银行贷款批下来救急。

柴子馨是觉得,自己跟卫晓峰之间的关系非常有可能发展成一家,才提议把两人困在同一根麻绳上,私心里盼着共患难之后能同富贵,因此这个计划提的有点不分彼此。

可没想到这些日子始终温柔的卫晓峰听了之后,笑眯眯说了句:“子馨,朋友呢归朋友,若是你手头缺钱,从我这儿拿,多少都没问题,可要是归到生意上,咱们就得在商言商了,共同开发?说句实话不怕你介意,鸿基如今要资金没有,要实力,子馨,你我都明白实力这个东西就是以资金为后盾的,没有资金,所有一切都是空口白话,至于银行的贷款,我也不过就是个商人而已,哪有那么大的道行左右政府部门的运转,若是真有,先给我自己公司贷几个亿,炒地皮都能赚个盆满钵满。”

说这话的时候,态度一如既往的温柔,可柴子馨就觉得,从心里往外那么凉,咬咬牙,最后还是问了一句:“这些日子,你和我,你和我…”说了两句,最后还是被固有的骄傲所阻,半天没说下去。

却被卫晓峰接了话头,轻描淡写的说了句:“只要你愿意,我们永远是朋友。”一个朋友,就如王母娘娘手中的簪子一样,刷一下就划开了楚河汉界。

柴子馨忽然发现,卫晓峰太狡猾,他能让你误会,却又不留下丝毫把柄,这男人是名副其实的奸商,子轩说她把爱情都算计了进去,柴子馨反倒觉得,比起卫晓峰,她还真是自愧不如,而且,她忽然醒悟,自己对卫晓峰的感情,远远不像她嘴里说的那样可有可无,这个男人,她想拥有一辈子,如果抛弃自尊跟骄傲能换来他,柴子馨也会毫不吝惜。

可柴子馨就是没想到,她刚拿定主意的时候,却看到卫晓峰臂弯里挽着陈晓琪,第一次见到陈晓琪的时候,柴子馨就有所警觉,她甚至能清楚感觉到,卫晓峰那种若有若无落在陈晓琪身上的目光,那是一个男人看女人的目光,不同于卫晓峰第一看她时的惊艳,而是挖掘开发的兴趣,这种最危险。

但是柴子馨也从没想过,自己会输给陈晓琪这么一个毫不起眼,甚至有些寒碜的女生,柴子馨单身来首映式,就是笃定会遇上卫晓峰,她本来早已安排好晚上的浪漫流程,首映式结束后,他邀请卫晓峰去她订好的地方,她放下骄傲剖白自己的感情,然后卫晓峰感动接受,两人度过浪漫而激情的夜晚。

而这一切,被一个陈晓琪的出现破坏殆尽,而且,卫晓峰对她的态度开始转向陌生和疏离,就跟她只是个可有可无的商界同僚一样,远不像对他臂弯里的陈晓琪那样亲密体贴,陈晓琪想去拿香槟的时候,都被他伸手阻止,换上果汁,这明目张胆的宠溺行为落在柴子馨眼里,简直让她嫉妒的快疯狂。

嫉火中烧的柴子馨,在法院和公安部门介入到鸿基运作之后,才彻底明白,从前到后这一切都是卫晓峰给她下的套儿,柴子馨彻底栽在那个男人脚下,他不仅不会帮忙,还会抬腿儿狠狠踩上两脚。

柴子馨受的打击可想而知,她几次登门找卫晓峰,可是以前轻易就能见面的人,这时候连个影子都抓不着,她没有放弃,就跟得了强迫症一样,还是不停的找卫晓峰,一次又一次,并且开始酗酒。

在卫晓峰的公司遇上她的陈晓琪纯属偶然,陈晓琪是提着老爹特意寄过来山货,在老爹千叮咛万嘱咐的情况下,不情不愿的给卫晓峰送礼来了。

哪想到,卫晓峰的秘书说,他昨天去临市办事去了,她扑了空,却在电梯里遇上了精神状态极度不佳的柴子馨,她打招呼,对方也不理,明明电梯里暖气充足,可柴子馨落在她身上的目光,还是令陈晓琪一阵阵发寒。

电梯叮一声到一楼打开,陈晓琪还没往外走呢,就被突然扑过来的柴子馨挡住,然后飞快按了三十二层。

三十二层是顶层,陈晓琪也终于后知后觉发现,柴子馨不对劲儿,陈晓琪没呼救,也没挣扎,原因是柴子馨手里一把修眉刀,直接贴在她的脖子上。

陈晓琪没想过自己死的多么光辉伟大,可也不想莫名其妙丧命在一把修眉刀下,这以后传出去,也太没面子了,所以说,卫晓峰看的相当准,这丫头神经粗大,且思想异于常人,这个时候,想的都跟别人不一样。

从柴子馨断断续续酒气冲天的话语中,陈晓琪站在楼顶时才明白,这一切是因为她误会自己跟卫晓峰有什么奸情。

陈晓琪简直想呕血三升,满打满算自己跟卫晓峰就出席了一个见鬼的首映式,怎么就发展出奸情了呢,可是她十万分诚挚的表示过无数次,自己跟卫晓峰一点暧昧关系都没有,柴子馨就是不相信。

萌萌跟柴子轩感到的时候,看到的场景就是陈晓琪被柴子馨用修眉刀架在喉咙上,扭着头苦口婆心的在那儿辩驳,嘴角都快说出白沫了,柴子馨一点儿放开她的意思都没有,甚至稍微用了点劲儿,刀锋划破破表皮的毛细血管,顺着陈晓琪脖子渗出血珠来,顺着细白的脖子蜿蜒而下,瞅着触目惊心…

57.

“柴姐姐,姐啊,你千万别激动,我跟卫晓峰真的一点儿关系都没有,我发誓,真的,不信不信可以问萌萌,对,问萌萌,她能帮我作证。”陈晓琪余光瞥见萌萌跟柴子轩,眼泪都快下来了,急忙又跟身后的柴子馨解释,泪光点点可怜兮兮的望着柴子馨,那模样要多无辜有多无辜,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柴子轩这些天一直盯着他姐,其实鸿基还不到真正山穷水尽的地步,只不过他姐一直以来的骄傲遇上,爱情跟事业一起栽在卫晓峰手里,一时有点接受不了罢了,今天他出去买东西的功夫,她姐就跑出来找卫晓峰。

柴子轩是想卫晓峰总不见他姐,她姐就更放不下,倒不如当面说明白了,一时之痛过后,没准他姐就好了,他着急的原因,也是怕她姐一时不智,做出难以挽回的事来,他姐最近几天的精神状态尤其不好,晚上睡眠除了酒精,柴子轩还在他姐房间里发现了精神类药物。

可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他姐没找着卫晓峰,却挟持了陈晓琪,这就不是单纯生意上的问题了,这已经触犯了法律。

柴子轩的脸色有些白:“姐,你放开晓琪,这跟她有什么关系,你不是要找卫晓峰吗,他马上就来,萌萌已经给他打过电话了,他就在来这儿的路上。”

柴子馨忽然笑了几声,脸色更有几分扭曲:“他终于知道来了,因为顾惜他情人儿的小命儿…”低头对陈晓琪狠狠的说:“你还说跟他没关系,没关系他这么紧张你?”“真,真的没关系啊!”陈晓琪都快哭了,她比窦娥还冤,呃…柴子馨手里的刀又贴近几分,陈晓琪就觉一阵刺痛。

不过她也没工夫理会了,因为陈晓琪发现了更危险的事情,柴子馨架着她,不停往后退往,再退几步,她也不用喊疼了,直接摔楼下面去了,这可是三十二层,她摔下去不用想,肯定有死无活。

陈晓琪觉得自己真倒霉啊!怎么就摊上这档子事儿了,萌萌目测一下柴子馨后面的距离,也是心惊肉跳,可面上却不露声色,眨眨眼,甜甜笑了笑:“子馨姐,要是我表哥得罪了你,我替他向你赔罪成不,我可以保证,我表哥跟晓琪真的没关系,我表哥跟我说过,他最欣赏的就是子馨姐了,真的!”

柴子馨愣了愣继,阴测测笑了:“方萌萌你的花言巧语只能骗我这个傻弟弟,你真当我是傻子啊,都是因为你跟这丫头,晓峰才跟我过不去,鸿基就是他一手弄垮的,我就是死了也得拉着这丫头,我要让他知道什么叫后悔…”

“既然如此,你该拉着我去死,你我之间的恩怨,跟萌萌,跟晓琪,没有一毛钱关系。”卫晓峰的声音从后面响起,带着一贯的沉稳,萌萌却从他额角处没入发鬓的汗水,能看出来,她表哥心里真着急了。

“呦!卫晓峰你终于来了,怎么不躲我了,我还以为你心里就有你的宝贝妹妹呢,原来还有这个贱丫头。”说着用力拽了拽陈晓琪,陈晓琪闷哼一声,微侧头望着卫晓峰,眼神复杂非常,又埋怨,又庆幸,还期盼着卫晓峰能救了她的小命。

卫晓峰的目光在柴子馨手上修眉刀和陈晓琪脖颈间扫过,已经有些干涸但仍有些不停新的血珠不停渗出,卫晓峰深沉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心疼,瞬间便没入眼底。

卫晓峰飞快衡量了一下当下形势,向前缓慢移动着,语气却没有丝毫缓和,因为他非常清楚,对柴子馨这样的女人,谎言根本白费力气:“柴子馨,你真让我看不起你,你的骄傲,你的自尊,就让你挟持这个无辜的丫头去死吗,我现在开始庆幸,我没对你动心了,因为你根本配不上我卫晓峰,鸿基倒了,你可以从头再来,说不定几年后,新的鸿基在你手上更加光辉灿烂,用的着要死要活的吗,这是最无能的表现。”

“配不上?无能?”柴子馨被他说的脸色白了白,忽然自嘲的笑了:“卫晓峰,你别跟这儿揣着明白装糊涂,鸿基怎么倒的,你最清楚,如果不是因为我用你妹妹的视频威胁,你会把那块地让给我吗,胜利的太快,我倒是忘了你阴险毒辣的本质,你假意把那块地让给我,后脚却把鸿基内部危机公诸于众,鸿基的信用值下降,银行自然不会贷款给鸿基,没有钱,就是有那块地,也是枉然,卫晓峰,我猜的对不对,你一开始就算好了,你的目的就是把鸿基弄死,你这个锱铢必较的小人。”

“小人?”卫晓峰呵呵笑了,点点头:“你还不算太笨,我是锱铢必较,可鸿基是好是坏,一开始跟我卫晓峰屁关系没有,你最不该把主意打到萌萌身上…”卫晓峰没说的是,现在还挟持了陈晓琪,这笔账,过后咱们再算清楚,他从来也不是什么狗屁君子。

柴子馨忽然发现,说话的这点儿功夫,卫晓峰已经走到她跟陈晓琪三步远的距离,再一步他就能碰到陈晓琪了,柴子馨警觉,迅速往后退了两步,堪堪立在楼顶的外沿边上,萌萌跟柴子轩的心脏都差点跳出来。

柴子馨右手一指大喊:“卫晓峰你再敢上前一步,我就把陈晓琪推下去。”卫晓峰瞥了眼陈晓琪,忽然颇不以为然的笑了:“柴子馨,你真可笑,用这丫头威胁我,你觉得有用吗?这丫头就是萌萌的同学,你把她推下去,是她的运气不好,活该倒霉,再说,这丫头现在成天粘着我,赶都赶不走,你把她推下去正好。”

陈晓琪不可置信的望着卫晓峰,这男人简直,简直不是人,他竟然鼓动柴子馨把她推下去,陈晓琪死死瞪着他,咬牙切齿,扑上去啃了卫晓峰的心思都有,卫晓峰却连看都不看她,就望着柴子馨:“你推啊,快点推,别磨蹭…”说着,还低头看看腕表:“我还有个重要的会议要开,你不推我可走了…”那表情相当不耐烦。

倒是令柴子馨开始怀疑起来,本来对卫晓峰看上陈晓琪,就有那么点不相信,以卫晓峰过去名声在外的风流史,青涩毫无姿色的陈晓琪,真不像他会上心的女人,而且,从现在两人的言辞态度上,柴子馨越发觉得,有一定可信度,可她还是有些犹豫,因为卫晓峰的狡猾她深深领教过,说不准这又是他使的一个计,目的是混淆她的注意力。

可惜她醒悟的有些晚,就在她失神的一刹那,卫晓峰飞快对萌萌使了眼色,然后一步窜过去抓住陈晓琪的手一拉一推,陈晓琪就觉得,脖子被刀锋划过,一阵刺疼之后,她人已经到了萌萌身后,而柴子馨手里一空,身体重心不稳,向后直直栽了下去:“姐…”柴子轩惊恐大喊一声。

千钧一发之际,卫晓峰趋前一步,两手抓住了柴子馨的肩膀,后面的人一拥而上,把柴子馨拽了上来。

柴子馨上来以后,表情和眼睛始终直直盯着卫晓峰,仿佛傻了,好半晌才低低问了一句:“为什么救我?”卫晓峰挑眉道:“不是跟你说了吗,我最恨自杀的女人,尤其死在我面前,我会做恶梦。”

虽然不合时宜,萌萌还是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一场闹剧就此收场,柴子馨被警察带走,柴子轩自然跟了过去。

萌萌想起刚才的事,走过来问:“什么视频?我怎么不知道?”卫晓峰目光闪了闪,拍拍她的头,没好气的道:“赶紧嫁给冯木头,让他操心去,我都快被你烦死了。”那表情嫌弃非常。萌萌不满的瘪瘪嘴。

卫晓峰扫了眼萌萌身后,用杀父仇人一样目光看着他的陈晓琪,不禁翘了翘嘴角:“萌萌你先回家,刚才家里打了电话来,说舅妈身体不舒服,我带晓琪去医院就行了。”

萌萌一听美人娘不舒服,就把晓琪直接交给卫晓峰,一溜烟跑了,晓琪抓都没抓住,跺跺脚,一手捂着脖子,一边还下死力的瞪着卫晓峰。

卫晓峰不禁轻笑出声,过去牵她的手,却被陈晓琪用力甩开:“你放开我,我都没想到,你是个这么没有同情心的男人,刚才那种情况,你知不知道柴子馨真有可能把我推下去,而且,你拉我的时候,我脖子上还有刀架着呢,你是救我,还是想杀我,我的脖子差点被割断了,我跟你是不是前世有仇,还是我把你孩子扔井里了,你这么报复我。”

卫晓峰强硬的把她的手攥在手里,拉进怀里,拥着她往外走:“首先,同情心是完全没用的东西,我不需要,其次,你小嘴里还能蹦跶出这么多话,说明你的脑袋好好长在你脖子上,最后,我还没娶媳妇儿,孩子就更不知道在哪儿呢。”说着,还有意无意瞥了眼她的肚子。

陈晓琪根本没注意他明显不怀好意的目光,而是被他气得差点厥过去,这男人一点不吃亏,她说一句,他有一百句等着她,气死她了。

卫晓峰拉着她的手,直接下地下停车场,陈晓琪站在车旁,撅着嘴一动不动的赌气,卫晓峰笑道:“不是说脖子快断了,赶紧去医院接上去吧!在这儿站着不动劲儿,是想让我抱你吗?”话音刚落,真一弯腰把她抱起来塞进了车里,自己绕过去上车。

车子开出老远,陈晓琪还没回过神来,除了脖子上隐隐的刺痛外,她忽然觉得,仿佛还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了,非常不对劲儿…